明遠打了一個寒戰,這樣的計劃,這樣的手段,他只覺得那麼的熟悉,那麼的似曾相識。如果現在莫思歸在這裡的話,只怕也是有這樣的感受的。這樣的一切的一切,跟當年的杜家的滅門慘案是多麼的相似?
先是搶錢,然後是殺人,最後是一把火放了全部燒個乾乾淨淨,讓後面的人想報仇都找不到一點點的蛛絲馬跡。若不是這樣的手段如此的惡毒和深沉,只怕他和莫思歸也不可能那麼多年過去,也僅僅只是查到了一點點皮毛了。
明遠能感受到的,丁小橋自然也是同樣的感受到了,她微微的眯了眯眼睛,就在所有的丁家人都在因爲這瘦子所交代的事情在焦急而且憤怒的時候,忽然開口:“誰是背後的那個人?”
這句話一下子讓整個場面都冷了下來,沒有人在說話,不光是丁家人還是那個強盜全部都回過頭看着這個瘦子。至於那個瘦子也閉上了嘴,連一句話也不敢多說了起來。丁小橋也不意外,只是冷笑着:“怎麼?你背後的那個人對於你來說就是這麼重要,竟然都可以將自己的小命都填進去,也不願意說出他是什麼人嗎?”
瘦子還是不說話。
就在這個時候丁修節大步上前,一把就提起了那瘦子的領子,將他給提了起來,然後揮舞起一拳,重重的打在了他的臉上,那瘦子本來就沒有任何的準備,而這丁修節不但平日裡經常幹活,而且這也是當過兵的人,現在又因爲憤怒而奮力的揮出了這樣的一拳,這個瘦子這樣的小身板怎麼可能接的住,直接整個人就飛了出去,然後重重的落在了地上之後,他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好不容易掙扎着起來,那嘴巴一張,就是一口鮮血吐了出來,和那鮮血一起冒出來的是顆已經被砸掉的牙齒。如果說剛纔這個瘦子還覺得丁小橋是個小姑娘不可能那麼兇狠,就算是有刀也是嚇唬自己的話,那麼現在他算真的知道小鍋是鐵打的了。
他擡起了眼睛看向了丁修節,他的眼睛裡透着深深的懼怕,半天都說不出一個字來,只能嚥了咽口水,抖着身體道:“不要打,不要打,我說,我知道的全部都告訴你。”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這個瘦子剛剛要說話的時候,只聽得一聲夾帶着尖嘯的箭支劃破了空氣,大家隨着那聲音擡起了頭看去,卻看見一個火團就快速的朝着他們的院子飛了過來。
曹宿生眯着眼睛看了一下,然後當下就驚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大聲道:“快點去打水!他們想要用火攻,想要燒死我們!”
這一聲好比在油鍋裡面滴進去了水一般,頓時就炸開了鍋。丁家人全部都是莊戶人家,就算是請來的家丁和護院又什麼時候見過這樣的架勢,大家一下子就慌忙了起來,手忙腳亂的都不知道要幹什麼好。
就在局勢看起來不能控制的時候,就聽到一聲巨大的聲音從正堂傳來,大家看去,只看見,丁小橋手裡舉着一個大大的花瓶猛地的往衆人的面前砸了下來。大家都不是瞎子,特別是在丁家已經工作過一段時間的下人們個個都看得清清楚楚,丁小橋剛剛砸掉的那個花瓶,可是米氏的心愛之物,據說,當時是米氏看中的這個瓶子,不過一問價格,就再也不說喜歡了。
可是後來丁修節卻不忍心讓米氏失望,就花了三千兩的銀子買了回來,自此之後,這個瓶子就變成了米氏心中最爲珍貴的東西,誰都不敢有一點點的閃失,可是現在丁小橋隨手提起來就砸在了地上,無論是聲音也好,還是丁小橋那強大的氣勢也罷,全部都已經讓所有的下人愣住了,那剛剛慌亂的氣氛也暫時的消失了。
“都慌什麼!難道現在人都還沒有上門,我們就要自亂陣腳嗎!如果現在再有人這麼慌下去,那麼等着我們下場的就是這個花瓶的下場!”丁小橋的聲音尖利,好像是一把鋒利的匕首,直接將整個天空都劃破了。
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無論是丫頭是小廝還有家丁或者護院,這個時候都靜靜的看着站在階梯上面的丁小橋。她身量不算高,人又生的瘦,現在身上穿着短衣和褲子,更顯得一整個人凌厲如刀。
這個時候,她豎起了眉毛,那雙黑白分明的眼睛裡面沒有一點點的膽怯,滿滿的寫着都是不可一世的勇敢,她大聲說:“你們都看好了,這些人!”她手裡提着一根馬鞭,這個時候她用馬鞭指着那一片跪在地上的人說:“如果放在平日裡,你們有個能敵得過?可是他們現在卻全部被我們住了,那麼外面的人又算得什麼!難道我們丁家就真的這麼不堪一擊嗎?”
所有人都擯住了呼吸全部靜靜的看着丁小橋,現在的她好像是一個發光的球體一樣,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不光是丁家人也好,還是那些強盜也罷,她道:“還是說,你們就打算這樣直接認輸,就打算這樣死在這院子裡!打算讓人一把火把我們連屍體都燒成灰,連你們的家裡人都忍不住你們來!”
“我們不願意!”抱石第一個大喊了起來。
接下去是更多的人也跟着喊了起來:“我們不願意!”
這樣嘹亮的聲音在這樣的夜空中,似乎要將四鄰全部都驚醒一樣。
“曹大叔,你來指揮整個局面,其他的人,不怕死的,只管跟着我來!”丁小橋對着曹宿生點點頭,她挺直了基本高聲道:“我們丁家從來都不是隻能共苦不能同甘的人家!若是今天我們都能活下來,今日裡的人,我沒人都給一百兩銀子!天亮就兌現!”
丁小橋的聲音尖利的像是將人心裡包裹着那厚厚的硬殼全部都劈開了一樣,似乎在這樣的聲音之下,所有人裹足不前的那點點的畏懼全部都消失不見了,剩下的只有那不停的奔騰而出的勇氣。
“小姐,我跟你去!”抱石又是第一個跳了出來,後面跟着的是柴康,不過丁小橋回頭就將柴康攔下了,她道:“你留下,院子不能一個不會功夫的都沒有,這麼一院子的女人,難道都要像我一樣嗎?”
柴康看了看丁小橋那在夜空之中黑寶石一般的眼睛,又看了看其他人,他只能點點頭。而米氏這個時候本想出聲叫住丁小橋,卻被丁五郎一把拉住,丁五郎說:“娘!我們丁家現在是背水一戰,小橋既然已經說了這樣的話,她就非去不可!你放心,我跟着去!”
說着,丁五郎將米氏還有個女眷交給了丁七郎,也提起了一把長刀就跟着丁小橋還有那些家丁快步的朝着角門那邊走去。
這個時候,曹宿生已經有條不紊的開始安排起來了。除了安排個人將這些所有住的人全部趕到了一個地窖裡關了起來之外,還讓將他們全部都鬆了褲腰帶,脫了褲子,並且將腳也捆了,順便搜了一下身,果不其然,又從中搜出了把利器,要是他們剛纔不注意,這些人完全就會反攻了。
其他人就開始去院子各個井邊提水,對於已經燒起來地方進行撲救。還好這丁家所有的井都已經被明遠改造成了泵井,只要不停的壓,那水就就會源源不斷的流出來,這種危的時候,要是還用木桶打水的話,那真是要急死個人啊。
可是就算是這樣,還是沒有辦法比的上源源不斷從山上射過來的火箭。
丁家的巨大響動終於讓周圍的人家和商戶都驚醒了,一下子,整個上河鎮的這條街上都變得沸沸騰騰起來。
現在最重要的當然是救火。那些飛竄的火箭,不但將丁家的房頂給點燃了,周圍的這些不少人家的房頂也被點燃了,甚至還有一家是布行。
水火無情,這火一燒起來,很快就越來越大,整個街上都開始喧鬧起來,大家全部都在奔逃着,到處打水救火。
而與此同時,丁小橋已經從馬圈裡面牽出了一匹馬,翻身就上了馬,踹開了角門朝着那山邊飛奔而去。在她的身後跟着很多的丁家的家丁,還有抱石和丁五郎。
這個時候,那些賊人已經從山上下來了,他們在山上,雖然距離丁家挺近,射箭是個好位置,可是也不好控制,這麼一會功夫,已經燒到很多別的人家了,他們現在只想趁着亂下來,到了丁家殺丁家一個措手不及,拿了東西,殺了人燒了房子就走。
於是,他們奔馬下來,而丁小橋一羣人則奔馬而去,沒走步,就已經在丁家隔壁的街道上短兵相接!
這邊,丁小橋一行人各個手裡都是舉着火把,而對方的人明顯要比他們多得多,一個個的都是勁裝武器,卻沒有帶着火把,兩邊的人這麼一大個照面,全都愣住了。
他們沒有料到丁小橋他們會出來,而丁小橋也完全都沒有料到這些人會這麼快就追下山來,一時之間,兩邊的人馬,隔着一條長長的街道,全部都沒有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