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的一聲,許褚的虎軀自然墜落,濺起了好大一團浮塵。
那邊的鬼才臉上一個大寫的懵字,嘴巴張大得能塞進去兩個雞蛋。
馳騁疆場屹立不倒的虎癡兒,竟然被人用兩塊石頭敲暈了,而且是被一個形貌嬌弱的小女子敲暈的,這話說出去實在令人難以置信啊!
不過目前的局勢貌似並不是太壞,對面原本有六個人,現在就只剩一個身材嬌弱的小妮子。自己雖然不大會打打殺殺,但好歹是個大男人,怎麼可能解決不掉一個小妮子。
將賈詡拖下馬,兩手兩腳綁好,郭嘉也不用那把隨身的古樸匕首了,直接赤手空拳迎上。
那邊呂伶擔心傷及賈爺爺,也是下了馬,仍舊握着那兩塊石頭一臉決毅的走向郭嘉。
兩人距離四五步的時候,那邊山包卻是突然竄出一騎,隔着老遠喊聲道:“不要!”
郭嘉和呂伶同時向那人看去,那人一副青紫豬頭臉,根本分辨不清模樣,卻正是馳馬趕來的袁耀。
袁耀清醒過來後其實並不想淌這一趟渾水的,但是聽說方纔已有一位貌似是張遼還是高順府上的千金小姐帶人去追賈詡了,袁耀自己卻是不能在一衆僕役面前露怯的,加上郭嘉還是用了自己的令符過河的,回壽春之後自己也是難逃其咎的。
試想一下,若是張繡回來之前,壽春需要就賈詡被劫持此事上找一個背鍋的,那麼負責看押虎癡許褚的壽春宮方面絕對是直接責任人和最大的承擔者。
所以與其承受張繡的雷霆之怒和張繡集團的全體集火,還不如去追郭嘉許褚和賈詡而見機行事。要麼搶回賈詡,要麼就再受點皮肉之苦,被許褚郭嘉帶回許都的下場絕對比回壽春的情況好得多!
只是袁耀沒有料到的是,自己搶了一匹路商的健馬追上賈詡的時候,卻駭然發現那刀劍輕易奈何不得的虎癡兒居然橫躺在幾名一看就知道慘戰的差役中間,而那名下蔡縣差役口中的千金小姐,此刻卻與鬼才郭嘉對峙。
自己沒來之前發生了什麼並不重要,重要的是現在的狀況可是極其有利於自己的。跟郭嘉等人叛逃淮南的想法基本上可以被扔之腦後了。區區一個書生郭嘉也絕不是自幼習武的本公子對手,救回張繡賴以依仗的毒士賈詡也不在話下。現在需要考慮的,就是如何將利益最大化!
好在袁耀袁大公子才思敏捷,只是一個照面就想通了這些關節。
保住賈詡安危還不夠,要想徹底摘請壽春宮的責任,還得保證張繡集團內沒有人對袁氏落井下石。那麼,救下這名西涼系的千金小姐實在是非常有必要的。
看到袁耀縱馬而來的那一刻,郭嘉卻是心中暗道一聲不好,心中卻是立刻在返身挾持賈詡賴以自保和打昏這個小妮子救下許褚兩個選擇之前做了決斷。
……
十秒之後,輪到袁耀的嘴巴長得老大了。
鬼才郭嘉一張白淨的臉上多了了一隻小巧的腳印,兩隻手哆嗦着躺在地上直哼唧。
來不及驚愕,袁耀稍微調轉了下馬頭,拍馬衝到賈詡跟前翻身下馬,搶在呂伶之前去解賈詡身上的繩子。
呂伶也不攔袁耀,只是幫着拍打下賈詡身上沾染上的的灰塵。
袁耀臉皮雖然厚,但是此刻卻也沒臉在賈詡面前說自己救駕來遲什麼的邀功賣勞之詞。
賈詡此刻卻是終於開口了:“袁宮尉一路忍辱負重辛苦了,捨身智敵郭許二賊,雖最終未能將郭許二賊擒獲歸案,但卻保得老夫安危,實在難得之能臣幹吏!”
袁耀聞言卻是愣了一會沒能立馬明白賈詡話裡的意思,不過他卻是絲毫不敢反疑這位老毒物的話。
呂伶不認得郭嘉和許褚兩人,對怎麼處置這兩人也沒有任何的想法。最後賈詡說了一句打道回府,呂伶便瞬間化作一副乖乖女的形象,幫賈詡牽過一匹馬扶其上馬。
至於袁耀,卻是很自覺地沒有跟賈詡和呂伶兩人一起返回。一個人留在現場處置後事。
一個時辰後,賈詡與呂伶在原路正好撞上了下蔡縣尉率領的一班人馬,得知壽春來的這位千金小姐救的是光祿大夫賈詡,這位下蔡縣尉立即從一副嫌呂伶亂搞事胡添亂的表情變爲了驚喜交加的神色。
也難怪,壽春有重要人物被劫持的消息已經通過內參渠道爲淮南官僚集團所知了。整個下蔡縣有資格得知這個消息的可以用一隻手數的過來。這位下蔡縣尉正是那三四人中的一位。
當然以他的級別,是不可能得知被劫持走的就是張繡集團的謀主賈文和的。不過現在不論怎樣,這件事現在是終於結果了,而且自己也能沾上一點光,這對於自己以後的政績升遷絕對是濃墨重彩的一筆!
賈詡和呂伶在下蔡縣城也只是稍歇了兩個時辰,並沒有在下蔡縣令一衆官僚的
熱情挽留下在下蔡過夜,當天便在後續趕來的上將李通部的護衛下返回了壽春。
賈詡前腳剛走,這邊袁耀用馬匹馱帶着四名不同程度輕重傷的下蔡縣衙差役也到達了下蔡縣城。不同於對待賈詡甚至對待所謂壽春千金呂伶的態度,儘管從現狀而言袁耀袁宮令是在營救賈大夫一事上建功的,但是下蔡縣府上下還是注意着與袁大公子保持着一定距離。
次日,袁耀也是返回了壽春。一如既往的,壽春上下沒多少人主動搭理這位依仗父蔭的袁大公子。儘管從前一夜壽春城已經傳開了,最後是那位平日裡撒潑無賴的壽春宮尉用苦肉計救的賈詡賈大夫。但除了袁耀的親叔父袁胤,仍舊沒一個多餘的壽春文武給袁耀好臉色。
哼,本來就是你叔父袁胤袁宮令一時疏忽放出的許褚,這才使得那位鬼才興風作浪起來,現在由你這個親侄子填補疏忽彌補責任,本就是應該的。不找你和你叔父玩忽職守責任實在是因爲賈文和賈大夫慈悲心腸放出了話,不追究你沒有逮住那位該死的賈夫子和虎癡許褚的責任已經夠給你臉了,現在還想要好臉色看?
不論怎樣,這件惡性事件造成的風波還是很快過去了。賈大夫少了賈夫子,多了家人族親,每日更是深居簡出。袁胤袁耀叔侄保住了飯碗,一個仍然每日更加兢兢業業,另一個卻是不改以往的放蕩浪羈。
只是相比以前,有些不便出行的陰雨天,袁耀袁公子卻是時常一個人佇立在光祿大夫府門外的一個小巷子裡面,撫摸那把當時從半死不活的郭嘉腰間卸下的古樸匕首,眼睛看着賈府府門處,回憶着那短暫卻差點讓袁耀下巴驚掉下來的十秒鐘。
袁耀不知道的是,許昌從此卻是多了一個夜間時常難以入睡的青年公子。經常是一閉眼,這位青年公子腦中就會浮現那張精緻嬌嫩的臉蛋,然後立刻後背冒汗全身上下抽搐驚顫。
建安三年十一月,孫氏老將程普率軍助荊南張羨軍大勝蔡瑁張允領銜的劉表軍,並一鼓作氣將其趕回荊北。荊南武陵、長沙、桂陽、零陵四郡至此完全脫離荊州牧劉表劉景升之手。
十二月,張繡將昔日江東世家豪族名下土地整合完畢,並以其爲利誘使山越部族遷出山區,準其與漢人同等權利,並在諸多方面給與其便利,致力於同化山越。
沒有張繡在的淮南異常平靜祥和。同月,因爲徐州穩固,張遼與高順辭別劉關張三兄弟,撤軍返回淮南。
堪稱分水嶺的一年的建安三年就這麼過去了。曹氏集團沒有延續上一年迅猛的擴張勢頭,實力不升反降,折兵損將但仍保中原霸主之位。
至於河北袁氏集團卻是進入了一個實力的快速提升期,帶甲數十萬,精兵良將智謀之士一應俱全,雄視九州,緊握決定天下局勢走勢的主動權。
最令人惋惜的當屬江東孫氏,以不可阻擋之勢崛起,在衆人都看好之際卻是驟然衰落。甚至於一代小霸王孫伯符也是英年早逝。
孫氏的衰落與一蹶不振相對應的是張繡集團的起勢。
在蘄陽之戰前,大多數人都判定張繡能夠佔據淮南不過是逞一時之勇。果不其然,蘄陽之戰張繡軍的慘敗證明了張繡的稚嫩。但是誰都沒有料到的是,張繡居然能夠活生生上演一出絕地反擊,硬生生從曹操手下扳回了一局。
當然這時候還是沒有太多人看好張繡的前景。淮南雖說有山川之險,但是位置卻實在不便於展開擴張。北有強敵曹操,南與江東相隔大江。西與劉表還有十萬大山相距,東邊的劉備因爲脣亡齒寒鷸蚌相爭的關係也不能動。
但是莫名其妙的,在大多數人眼中看來完全是莫名其妙突然的,張繡不費多大氣力就佔領了民殷地富的江東之地,一個不注意卻是一躍成爲了足以叫板曹袁的一方勢力。
另外劉景升和劉玄德兩位漢室宗親勢力集團的大起大伏雖然出乎了世人的意料,但是孱弱無志的劉表的衰落和矢志匡扶漢室的劉備的崛起其實倒也在情理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