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張飛已經和夏侯淵打了四十多回合,這會兒張繡接住夏侯淵,兩人戰了只約莫十餘回合,因爲先前打得太過兇猛的緣故,此刻夏侯淵已經是有點氣力不繼,見佔不到便宜,只得狠狠怒罵一聲張繡與張飛同流合污,實在有辱鎮東將軍名號,便含恨撤去。
張繡也知道自己沒有留下夏侯淵的實力,於是便裝模作樣以鬥將勝利者的姿態在兩軍中間耀武揚威一番,博得己方兵將一陣喝彩和呼喊之後,也是撥馬回陣。
接着兩軍又是正面交鋒了一番。劉張聯軍這邊士氣正盛,而曹軍那邊不知何故卻是鬥志欠缺。不過因爲曹軍依城作戰的緣故,且左右又有營寨呼應,劉張聯軍亦是不敢酣戰。兩軍都損失了些許人馬之後,便草草鳴金收兵結束了此戰。
此戰兩方都沒有太大兵馬損失,劉張聯軍雖然佔了兵多將勇的優勢,但不能算取勝,只能說經此試探性的一戰,雙方預期的目的都一定程度達到了。
劉張聯軍這邊明顯可以感受到曹軍的消極避戰心理。的確,在當下整個曹氏集團四面楚歌危如累卵的狀況下,夏侯淵部曹軍士氣低落是正常的。而與之相比的,此戰劉張聯軍卻是佔據了天時地利人和種種優勢,既有討逆曹賊匡扶漢室的大義在手,又兼有豫州徐州的民心所向,士氣如虹,諸將無不奮勇求戰。
夏侯淵這邊亦是能感受到劉張聯軍與昔日的不同。袁術時期以及張繡早期手下的淮南兵,可以用孱弱兩個字來形容,是不管打誰都打不過的地方兵。無論是碰上徐州軍,還是青州兵兗州豫州兵,屢屢敗績。但是如今的淮南兵,卻是令人眼前一亮。雖然單兵戰鬥力仍受限於先天的身體條件而較弱,但是整體的作戰能力卻是起碼上了兩個臺階。其陣容嚴整,進退協調有度,打眼一看便是經過了大量時間的針對性訓練的結果。
再說劉備的徐州軍,數月之前其實倒可以稱之爲一羣雜兵的。其組成很是複雜,既有原先的徐州郡兵,也有陶謙劉備的原部屬、部分丹陽兵、徐州豪族糜氏陳氏的私兵和楊奉韓暹的廣陵駐軍,亦有呂布的殘部,還有曹操留駐在徐州卻降了劉備的降兵,以及昌豨部下的泰山兵等等,如此多的部屬,光是協調溝通這些以前甚至敵對相殺的部卒就夠劉備喝一壺的。
不過劉備是誰?在這漢末亂世,劉玄德劉皇叔的人格魅力若是排第二的話,也就曹操能爭下第一了,而且不一定能爭下。說到籠絡人心塑造信仰,這一點可是劉備強項中的強項。這不,僅僅數月時間,劉備便是將徐州軍整合成了鐵板一塊,各部各級統屬關係明確,兵從將,將服主。
兵勢已盡佔上風,張繡與張飛領軍回營,自然是殺豬宰羊重重犒賞將士一番,以激勵部卒來日更奮勇作戰。整座大營歡騰了好一會兒,但是不到夜半便依照軍律作息了。
過了夜半,卻是有一支曹軍輕騎前來劫營。不過張繡和張飛早有防備,在鄰近營寨還有一里多距離,這支小股的曹軍彪騎便是被劉張聯軍的暗哨發現並示警。接着張飛剛領着騎兵殺出營寨,這支曹軍便是迅速原路撤退了。
雖然兵法有云,計不兩用。但是劉張聯軍依然提防着曹軍再來襲營。畢竟有夏侯涓的關係,夏侯淵親領一支精騎劫營搶人還是有一定可能的。所以劉張聯軍並未放鬆,仍是留了一支預備人馬。
果不其然,已經將近清晨的時候,又一支曹軍騎兵來襲。這一次輪到張繡指揮,先是放近這支曹軍騎兵,然後營寨後一陣弓弩齊發,射的曹軍人仰馬翻返身撤逃,張繡亦是不依不饒,派曹性領着數百羌胡弓騎出營又是一陣追身射殺,繳獲了不少馬匹精甲。
天明,考慮到昨夜一直紛鬧的緣故,張繡與張飛合計之後卻是推遲了出兵的時間。吃了兩頓飽飯,午間還令部卒小憩養足了精神,直到下午劉張聯軍纔出營準備打攻堅戰。
只是接下來發生的事情卻是讓張繡和張飛兩人大眼瞪小眼了。
張飛和張繡分領一部兵馬,各去攻打曹軍兩座營寨。只是試探一攻,卻是發現曹軍營寨已空,僅餘十數名裝模作樣的雜兵。
兩人合兵再攻小沛城池,這一次卻是不等劉張聯軍扛飛梯衝城,小沛城卻是自己城門大開,一隊老弱曹軍出城主動獻降。
疑是詐計的張飛派出一支兵馬先佔領了小沛城樓,而後先派出斥候進入城中四下查探是否有曹軍伏兵。
結果是令人高興卻又失望的。小沛並沒有一個伏兵,亦沒有埋藏乾草火油之類的陰謀。夏侯淵卻是在昨夜的前半夜便已經從西門領着絕大部分的曹軍棄城撤退了,臨走只留下了空空如也的糧倉和兩支疑兵。
話說回來,其實就是夏侯淵以百餘騎兵的代價,全身從小沛撤退了。
張繡和張飛兩人高興,自然是因爲不費吹灰之力便拿下了小沛這座極具戰略意義的城池。而之所以失望,則是因爲沒有完成牽制夏侯淵部曹軍的預期任務。
夏侯淵其實並不是沒有一戰之力,其手下大部分是老兵的四萬曹軍戰力是相當可觀的,臨陣經驗也較劉張聯軍豐富,堅守下小沛並非可能。更何況張飛才搶了其寶貝侄女,無論從哪方面說夏侯淵都沒有必要棄城避戰。
但是既然夏侯淵主動率軍後撤退了,那便說明了一點,這棄城後撤的主意並不是夏侯淵決定的,而應該是曹操集團中樞的決策!而且很容易看出來的一點就是,憑藉夏侯淵的謀略,絕對是想不出連續用兩支騎兵襲擾迷惑敵軍而達到從容撤軍的計謀的。
但是不論曹軍的意圖如何,當下張繡和張飛是暫時不能再進軍了。在打探清楚夏侯淵部的去向,以及南邊駐紮在譙郡的曹仁部的動向之前,張繡和張三卻是不能輕舉妄動。
不進軍也有不進軍的好處,張飛卻是想在小沛就地與夏侯涓成親。張繡卻是看不下去一個年僅十二三歲的小姑娘被張飛強娶凌身,於是好說好勸,先是藉口夏侯涓受了驚嚇暫時不宜圓房,將夏侯涓強行接出來獨立安置。又是擺出正在興義師征伐的大義要張三暫緩兒女私情拖延了幾日。好一番硬掰強拉,最後還是借了劉關二人的名義,義正言辭告訴張三婚姻大事怎麼也得由大哥劉備主持,二哥關羽在場才能進行,這才暫時壓下了張飛火急火燎的念想。
就在張繡在小沛一邊盯着曹軍動向一邊盯着“心懷不軌”的張三生怕其逾界的同時,一路快馬加鞭躲過重重關卡的陸遜和童飛終於是到達了琅琊國境。
徐州發兵北上的消息已經是傳到了臧霸這兒,因而琅琊國已經是風聲鶴唳。陸遜和童飛在繒縣境內便爲臧霸軍斥候所發現。陸遜和童飛無意與臧霸的手下交手,同時也爲了儘快找到臧霸本人,卻是直接向其說明友意,並繳了兵器。臧霸軍斥候也不難爲陸遜和童飛已經另外兩名隨從,並不加以捆綁,便引其去見臧霸。
臧霸手下的泰山軍如此講究禮數卻是出乎陸遜和童飛兩人的預料。本來陸遜是打算先禮後兵的,交出兵器之後若是這十餘名泰山軍斥候仍爲難自己等人,便任由童飛出手,狠狠教訓這夥泰山軍一頓,揍得讓其引路去見臧霸。
童飛的出身背景和能耐陸遜可是比誰都清楚,畢竟身爲張繡認下的幹侄子,陸遜所知道的事情要比其他張繡軍文武多。要知道這位貌不驚人的年輕人,早年在武技上卻是一直虐張繡的。雖然說張繡的武技也不算當世頂尖,但是能夠碾壓張繡的人,這世上還真不多!
因而就算繳了兵器,陸遜也相信童飛在赤手空拳狀態下揍得這十餘名普通斥候找不着北跟吃飯喝水一樣簡單。
只是沒有想到的是,這十餘名出身泰山軍渾身上下透露着匪氣的斥候做的事情卻是很地道。見陸遜等人交了兵器,便也收起了兵器,雖然仍然保持着懷疑和警惕,但是卻一路並無任何小動作地將童飛和陸遜帶到了臧霸大軍營寨處。
能夠帶出如此的兵,陸遜和童飛在進入泰山軍大營之前不禁揣想起了這琅琊相臧霸到底是個怎樣的領頭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