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跟山子一起去趕集,回來之後許諾諾就開始埋頭做辣蘿蔔條,這次非但把家裡的蘿蔔乾都拿出來用了,甚至還從集上買了十幾斤蘿蔔乾回來。
也許是因爲榮皓軒的那番話,讓她心裡憋着一股子勁兒,一定要靠自己的雙手讓家裡過上好日子。
山子看出許諾諾似乎有心事,但並沒有多問什麼,只是在她手裡錢不夠的時候,用自己賣藥材的錢給她填補了空缺。
許諾諾自然不肯平白無故地拿山子的錢,便根據兩個人投入的多少分了比例,說好賺來的錢也三七分成,給山子三成的利潤。
山子並沒把這個當回事,他知道許諾諾不是個貪便宜的人,骨子裡更是倔強,也不會隨便接受別人的資助,便順着她說道:“這些是最開始的本錢,賺了錢就繼續投進去再做,以後等錢多了再說,當做我投在你這兒生錢用的就是了。”
“你就不怕我把錢都虧本了?”許諾諾正在揉蘿蔔條,滿手的辣椒麪,額頭上沁出汗水,怕滴進蘿蔔乾裡,只能擡起胳膊胡亂蹭蹭。
“呸,呸,童言無忌!”葉氏正好端着茶水過來給二人喝,聽了這話不由嗔道,“你這個嘴,就不會說句吉利話!”
“好了,娘,我說錯了,是大吉大利,財源廣進行了吧?”許諾諾笑得眯起了眼睛,就着葉氏的手喝了兩口茶。
這樣的日子雖然清苦,但是看着葉氏淺笑薄嗔的模樣,許諾諾就打心裡覺得高興,連揉蘿蔔條揉得痠痛的手臂,都瞬間多了些力氣。
辣蘿蔔條揉了幾大盆出來,許諾諾把蘿蔔條裝進罈子裡封口,讓山子給搬到後院陰涼處放好,剩下的就是等時間差不多了拿進城去賣錢。
接下來的日子裡,許諾諾依舊每天跟着山子上山採藥。
偶爾幾次在山腳下遇到正在拾柴的洪雲,雖然沒有言語上的衝突,但許諾諾能感覺出來,洪雲看着她的眼神中,滿滿的都是恨意。
但是這些也不是許諾諾能夠左右的,她只能叮囑家裡多多注意,囑咐桃子不許自己亂跑出去玩兒,免得出什麼意外,心裡不免對榮皓軒又多添了些埋怨。
半個月後,蘿蔔條已經能夠開封了,許諾諾大早晨就搬出來一罈子,打開以後夾了一小碗放在桌上,許老三就着蘿蔔條比平時多吃了一碗粥,連連道:“還是諾諾做的這個夠味兒,比平常吃過的都好吃,上次做的太少,又送人了許多,這次可要多留下些家裡吃。”
“嗯,我這次做了好多,足夠爹吃到膩的。”許諾諾笑着收拾碗筷。
葉氏從她手裡接過碗筷說:“你今個兒不是說要進城的?那麼遠的路,讓你爹套車送你去吧。”
許諾諾連連搖頭道:“不用了,一會兒山子哥來找我,我倆走着去,只要趕在午飯前到城裡就行,也用不着那麼着急,若是真能賣得好,以後少不得總要去,也不能每次都讓我爹套車送我,有沒有那個功夫先不說,到時候讓別人說咱家霸着牛瞎用,豈不是又要惹口舌。”
葉氏聽了這話也就沒再多說,從屋裡牆上摘下來一個葫蘆遞給許諾諾道:“灌些水帶着路上喝,不然走得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口渴了怎麼好。”
這個葫蘆一直在家裡的牆上掛着,平時葉氏都捨不得用,平時總是拿軟布擦擦灰塵,也不讓孩子們亂碰。
說來着葫蘆做的也精巧,口小肚大的葫蘆,不知道是怎麼弄的,裡面竟然掏的乾乾淨淨,壺嘴處用油布裹着一小塊軟木做塞子,葫蘆用大紅的身子攔腰繫着,下面還綴着穗子,灌滿水之後塞好塞子,水就不會漏出來,很適合出門帶水。
許諾諾拿着葫蘆有些愛不釋手,但是又覺得這是葉氏平時寶貝得不行的東西,擔心自己不小心給弄壞了可怎麼好,神色間便有些猶豫道:“娘,還是算了吧,這葫蘆挺好看的,弄壞了怪可惜的。”
“本來就是拿來裝水用的,空放着纔是可惜了,給你就拿着用吧!”葉氏的神色有些恍惚,似乎想起了什麼事情,但很快就回過神來,將葫蘆如往常一樣,周身擦了一遍,伸手愛惜地摸了摸穗子,這才交到許諾諾的手中。
許諾諾見狀就沒有再追問,到水缸裡灌了大半葫蘆的水,用一塊包布包好,這才放在自己的揹筐裡。
“姐,山子哥來了。”桃子在院子裡揚聲道。
“來了。”許諾諾把裝着辣蘿蔔條的罈子放進揹筐裡,再放進之前買好的小盤子,嘗試着背起來試試。
她平時跑山背的都是山菜或是草藥,裝滿了揹筐也沒有這麼沉,不由被墜得一個趔趄,咬咬牙才站穩了身子。
許諾諾擡手擦擦額頭的汗,小幅度地活動了一下肩背,讓自己揹着稍微舒服點兒,但還是勒得雙肩生疼。
山子挑簾子進屋,見狀已經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快步上前從許諾諾肩上摘下揹筐,沉聲道:“不是早就說了,讓你等我來背罈子麼?你才幾歲,背這麼沉的東西,墜壞了身子骨可怎麼好。”
說着把揹筐裡的東西都搬出來,掂着分量重的放在自己筐裡,最後只剩下些盤子放進許諾諾的揹筐裡,擡手掂了掂分量,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幫着許諾諾背上道:“行了,走吧!”
許諾諾有些不好意思,但她還是拗不過山子,爭取了半天,只爭取到把裝了水的葫蘆拿到自己這邊來,山子卻又裝上了葉氏給烙好的餅子,兩個人就這樣揹着揹筐朝城裡走去。
從興源村走到城裡還是有不近的路程的,不過山子路上沒閒着,教許諾諾背一些草藥的歌謠,偶爾講講老一輩跑山的故事,兩個人作伴,倒也不算枯燥。
饒是這樣,兩個人到城門的時候,也已經時近正午。
一路上大多都是山子在說話,路過小溪的時候兩個人也過去喝過水,所以許諾諾路上倒也沒覺得渴,這會兒走到城門口,纔想起自己還揹着沉甸甸的大半葫蘆水,這才抹了把臉上的汗水,掏出葫蘆來喝了幾口水。
“咦,你哪裡來的這葫蘆?”山子瞧見卻有些驚訝地問,“難道是三叔給你的?以前怎麼沒見你用?”
“這葫蘆有什麼特別的麼?”許諾諾一臉不明地看向山子,“這是我孃的,平時就在我家牆上掛着,你之前沒瞧見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