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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邳在現代位於江蘇省睢寧縣境內,默默無聞,但是自秦漢時起,上千年裡,一直都是一座名城,甚至還做過商朝的都城,至後漢年間,下邳國下轄十七縣,空前壯大,也是後漢在東部的重要經濟中心,下邳的總歷史長達五千餘年,與華夏文明史同步。
而且下邳還是當時佛門的重要基地。
《漢書》載:興平二年(公元195年),笮融爲下邳相,使督廣陵、下邳、彭城運糧,融大起浮屠祠,課人誦讀佛經,招致旁郡好佛者五千餘戶,每浴佛,多設飲食,布席於路,經數十里,費以鉅億計。
也就是說,下邳在極盛時,光浮屠戶就達五千餘戶,寺廟十餘座。
而此時的下邳,經三國戰亂,依然是天下聞名的大邑之一,下邳國及下轄諸縣的總丁口達五十餘萬之衆,是楊彥未入主之前的東海國的一倍,當然了,如今的東海國經數次戰爭,至少在人口上不遜於下邳國了。
不過作爲下邳國的都城,下邳城池周長三十里,牆高三丈,四門都有甕城,每甕可藏兵數千,論起城池的堅厚,遠遠超過郯城。
說句不客氣的話,如果郯城城池的堅厚程度能達到下邳的水準,石虎的傷亡至少要增加三成以上。
王邃冷笑着,有此堅城在手,他有何懼?再看楊彥,一萬人純是騎兵,沒帶任何攻城器械,難道騎兵還能爬牆攻城?
“王府君?真要把事情做絕?”
楊彥最後一次問道。
“呵呵~~”
王邃捋須呵呵笑道:“楊府君有種就放馬來攻,莫要廢話!”
“好!”
楊彥回頭道:“把箭頭折下,讓王邃老匹夫見識下我東海鐵騎繞城飛射之威!”
“諾!”
荀虎應了下來。
這沒辦法,於藥剛加入東海軍不久,他精通的是陣前搏殺,而不是騎射。
於藥帶着羨慕之色,看着荀虎組織了三千精騎,每人帶上數枝折去箭頭的箭矢,列成兩列縱隊,轟隆隆馳向城牆。
“這是在做什麼?示威麼?”
諸葛頤是純粹的文人,見着這一幕,倒也不懼,反而捋着鬍鬚呵呵笑。
羊鑑好歹是帶過兵,打過仗的,目中現出了驚疑不定之色,待見到急速馳來的騎隊解下弓,搭起箭,才色變道:“不好,是繞城飛射,速退,速退!”
這話剛落,已是一簇簇的箭矢射上了城頭,守軍根本沒有防備,以爲是真的箭矢射上來了,凡是被射中者,慘叫聲不斷,其實箭矢雖然被掰去了箭頭,但力量仍在,射中身體,就象是被人拿棍子狠狠捅了一下,而一旦射中臉,至少都要留個紅印子。
王邃便是脖子一陣劇痛傳來,頓時嚇的魂飛魄散,捂着脖子,淒厲的大叫:”啊,老夫中箭了,老夫死了!“然後撲通一聲摔倒,渾身抽搐,雙眼翻着眼白,真和快死了差不多。
其餘反應快的,都躲在城垛底下,看着王邃倒在地上,心急如焚,卻不敢上前。
一輪箭雨很快結束,“咦?”有人驚呼一聲:“地上怎麼沒血?‘
再有人撿起一支箭,連忙道:”是折了箭頭的箭。”
諸葛頤和羊鑑立刻衝過去扶王邃,王邃還在尖叫道:“不要碰老夫,老夫脖子中箭,吾命休矣!”
“處重兄,處重兄!”
諸葛頤大聲勸道:“射來的箭矢皆無箭頭,死不了人,處重兄不用擔心。”
“呃?”
王邃不叫了,抄起支箭一看,果然如此,甚至脖子都好象不大痛了,可是緊接着,那張老臉就變得血紅,要知道,他是下邳的最高軍政長官啊,今日卻當着上千士卒和下屬的面,滿城打滾哀嚎,這讓他的一張老臉往哪兒擱?
王邃再向左右一看,很多人表面上沒什麼,可那眼神裡,都或多或少的有些鄙夷之色。
他覺得自己沒臉呆下去,冷哼一聲,爬了起來,還若無其事的撣了撣身上的塵土,就要往下走,卻被楊彥喚住,楊彥在下面,剛好看到王邃露出了頭,哈哈大笑着。
“王府君,中箭的滋味如何?‘
”哼!“
王邃臉紫的象茄子,不過心裡一陣陣的後怕,他知道楊彥是忌憚琅琊王氏,沒敢真殺,否則用了真正的箭矢,他的命已經不在了。
楊彥又道:”王府君,先別急着走,蔡公與候將軍與你並無大仇,你既容不下他二人,那我也不爲難你,你放他兩家出來,隨我回郯城。”
“憑什麼?”
王邃轉回頭,一字一句道。
楊彥道:“王府君,我軍的騎射你也看到了,本將親領一萬精騎至此,若是以五千精騎繞城飛射,另五千人全力攻城,你以爲下邳能否守住?
誠然,下邳城堅牆厚,但你還在攻打蔡公與候將軍,你敢否全力守城?
再退一步說,既使本將這萬騎奈何不得下邳,但郯城距下邳,不過三百餘里,數萬步卒三五日即可抵達,還怕攻不破下邳,屆時殺劫再起,莫非王府君就忍心生靈塗炭?
王府君,本將奉勸一句,亂箭無眼,下一次再射上城的,就不會是折了箭頭的箭矢了。”
“你……”
這就是赤果果的威脅,王邃氣的渾身顫抖,心口陣陣發痛。
諸葛頤喝道:“楊彥之,攻打下邳便是謀反,你真敢攻打?”
楊彥冷哼聲:“你敢攻打蔡公候將軍,我就敢兵發下邳,不要逼我把步卒調來,否則大軍上路,一切已晚。”
羊鑑厲聲道:“楊彥之,你要考慮清楚,一步踏出,再無回頭之路。”
“哈哈哈哈~~‘
楊彥仰天大笑:”他王邃還代表不了朝庭,本將就算破了下邳,誰敢說三道四,難道朝庭還敢派軍北上?現在我和諸公講道理,若是蔡公與候將軍有半點閃失,莫怪刀劍不長眼!“
”你……你就不怕我琅琊王氏、諸葛氏與羊氏的報復?“
王邃勉強伸出手臂,指着城下道。
誰都能看出,王邃的手臂在微微抖動,顯然內裡的心緒遠不如他表現出的那般強硬。
楊彥又是哈哈一笑:“老子在淮北稱王稱霸,你琅琊王氏能奈我何,再過上幾日,琅琊郡都將爲我所有,況且縱有報復,你也看不到,因爲你已死在亂軍當中,王邃老匹夫,莫要逼我!”
“你……”
王邃神色一滯,竟然膽氣被奪。
也難怪,王邃擅長的是書法,雖然當過中領軍,可他自己並無領軍作戰的能力,也未曾真正上過戰場,碰到楊彥這種一刀一槍殺出來的人物,被那滔天殺氣一迫,立就張口結舌說不話。
跟隨王邃在城頭的,正有伍大牛,這時便勸道:“府君,楊府君挾大破石虎之威,勢不可擋,真要調兵攻城,恐怕弟兄們未必肯用心賣命,更何況府君與蔡候二家也沒什麼天大的恩怨,不如藉此機會,將這二姓逐出下邳,既免了刀兵之災,也算是賣給楊府君一個面子,畢竟大將軍對楊府君頗有些欣賞之意。“
王邃沉默不語。
羊鑑看了眼城下那森嚴的兵甲,心裡也是發虛,咬了咬牙,勸道:”處重兄,強留蔡豹候禮,必然生靈塗炭,我等雖與楊府君道不同,卻終爲晉臣,大動干戈並不妥當。“
諸葛頤也道:”逐走此二人也算耳目清淨。“
既然羊鑑和諸葛頤都在勸說,王邃也有了臺階可下,於是點點頭道:”也罷,傳令下去,暫時停止攻打,着蔡豹候禮收拾行裝,最遲明早離城。“
”諾!“
一名部屬施禮離去。
楊彥在城下,又一次哈哈大笑:”郯城下邳,比鄰而居,正該互通聲息,互相往來,王府君,真乃識時務也。“
“哼!”
王邃怒哼一聲,拂袖而去。
諸葛頤和羊鑑也是狠狠瞪了楊彥一眼,便跟在了王邃身後,只是諸葛頤注意到,楊彥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異,不由心裡毛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