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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憑空被扣上一頂特大號冠帽啊,劉耽幾乎要氣瘋了,指着卞從大罵:“老犬血口噴人,我家小妹年僅十一,劉某怎會急於嫁出,反是你這老犬,兵敗被俘,喪淪改名,辱及先人,卻甘之如飴,實乃不忠不孝,無節無義,以敦爲從,附逆爲主,如此小人,投靠陛下必是包藏禍心。
今次又明目張膽,挑唆陛下與士人爲惡,說,你究竟存的什麼居心?“
”哼!“
卞從冷哼一聲:”什麼叫與士人爲惡?難道陛下九五至尊,竟配不得他一區區袁氏女?小子你莫要欺瞞主上,說一千,道一萬,還不是要阻陛下婚事,把你妹嫁與陛下,學那庾元規一躍而爲國舅,將來爲中書令,氣吞如虎,叱吒風雲,當真是好算計!“
司馬衝的眼裡,現出了狐疑之色,也隱隱有些不滿,是的,他覺得自己娶袁耽的妹妹已是放低了身段,袁耽該千恩萬謝纔是,什麼叫與士人爲惡,再一聯想到劉耽確實有個妹妹,這居心還不是呼之欲出麼?
劉耽見着司馬衝的神色,頓時如受了羞侮般,暴怒道:”陛下既然疑臣,那臣就回去殺了小妹,以證清白!“說着,重重一拱手,就要離去。
”且慢!“
卞從攔住道:”你若殺了你家小妹,豈不是陷陛下於不義,連骨肉至親都能下手,必是天性冷血之人,陛下,臣懷疑劉耽接近陛下別有居心,望陛下小心啊!“
”你你你……你這老犬!“
劉耽的怒火幾乎能把自己燒死,提起拳頭,大踏步奔過去,明顯是要動手了。
卞從老胳膊老腿,怎麼看都不是劉耽的對手,他也不傻,連忙躲到了司馬衝的背後。
“老犬休逃!“
卞從不依不饒,快步繞過去。
“放肆!”
司馬衝忍無可忍,厲聲喝斥。
劉耽這才醒悟過來,這是皇帝啊,雖收了拳頭,但眼裡的殺機毫不掩飾。
卞從在旁添風點火道:“陛下,這小兒敢當着陛下面行兇,眼裡哪有陛下,今日敢揮拳,他日未必就不敢動刀!”
司馬衝渾身一震,劉耽跟隨他於微末,在他最困難的日子不離不棄,本該引爲心腹,但帝王不能以常人視之,對誰都存有猜忌之心,今日卞從所言實是說到了他的心坎裡,現在就敢當着皇帝的面揮拳,將來真敢動刀子啊,一想到這,讓他不寒而慄。
不過念及舊情,司馬衝只是揮揮袖子道:“朕意已決,卞公將登門替朕說媒,劉聊你先下去罷,回家將養些時日,候朕調用。“
劉耽如遭雷擊,連退了數步,皇帝說這種話,形同於將他貶斥了,想自己一心爲皇帝籌謀,皇帝卻偏信奸佞小人,貶斥自己這個大忠臣,不禁心灰意冷。
“哈哈哈哈~~”
劉耽悲憤難當,仰天慘笑道:“陛下不受忠言,寵信佞人,禍不遠矣,哈哈,走了也好,走了也罷,至少能脫離是非,或可得一善終啊,罷了,罷了!“
說着,一甩袖袍,大步邁出。
司馬衝面色鐵青,藏在袖裡的手,都在劇烈顫抖,劉耽得善終,豈不是咒自己不得好死?連一個小小的長水校尉司馬都敢對自己不敬,再想到還是東海王時,劉耽和庾彬就敢架着自己強行灌酒,又命令侍妾爲自己更衣!
那時的他們,眼裡就沒自己這個主上啊!
他越來越覺得這個皇帝當的實在沒什麼意思,搏一把海闊天空的心思也比以往任何時刻都要強烈,如一條毒蛇在狠狠噬咬着他的心靈。
“陛下,此子狂妄,應着宮中宿衛揖拿,交廷尉治罪。”
卞衝察言觀色,憤怒的拱手。
司馬衝面色一陣劇烈變幻,眼裡殺機閃爍,但到底還有些理智,他清楚因言治劉耽的罪必將惹來極大的風波,司隸校尉劉毅曾直指武帝不如桓靈未被追究,因此晉室唯一的好,就是從不因言治罪,若自己開了先例,恐怕連保皇派的庾亮、溫嶠和卞壼等人都會心生不滿。
於是強忍下怒氣,恨聲道:“讓他去,朕沒了他劉耽,莫非就成不了事,卞卿,你速去袁府,替朕下媒!”
“諾!”
卞衝心知適可而止的道理,施禮告退。
……
袁耽還是住在那個方圓一畝的小宅子裡,他雖然被楊彥舉爲王府僕,但實際上只是個虛銜,軍務由荀灌一把抓,雜務又耐不下性子,幾天熱度過了以後,過回了逍遙快活的日子,反倒是桓溫,代替袁耽打理着王府的雜務,做的還不錯,連裴妃都對桓溫表示出了欣賞,這下子,袁耽更沒壓力了。
不過因着楊府被圍攻,他還是有些焦燥的。
“阿兄,都三天過去了,若是沈充破了府,如何是好啊?”
女正焦急的叫喚道。
女皇勸道:“女正你急有什麼用,咱們府裡只有幾十個老弱僕役,派過去只怕路上就逃散了,阿兄又有何法,我們應該相信楊府君,他留下的精兵足以支撐數月,到那時,楊府君得到消息,就該親自趕來了。“
袁耽勉強點了點頭:”只能如此了。“
”郎主!“
這時,一名僕役來報:”侍中卞衝求見。“
”哦?就是那個改了名字的老傢伙?他來幹嘛?“
袁女皇鼻子皺了皺,現出了一抹鄙夷之色。
如今建康的士族,除了王敦那一派系,幾乎都與卞從絕了交,畢竟晉室以孝治天下,改名形同於無父無母,和這種人結交,會被戳脊梁骨。
卞壼更是放言讓卞從識相點,自己把自己從汝陰卞氏的族譜中去除。
袁女正道:“阿兄,這老傢伙怕是不懷好意。”
袁耽也知道卞從是王敦的人,但還是道:“來者總是客,請他進來,你們先退下。”
“哦!”
二女閃去了後屋,僕役也施禮離去。
不片刻,卞從闊步邁入,拱手笑道:“袁彥道請恕老夫不請自來,實有天大喜事啊!”
“哦?侍中請講。”
袁耽的話語中,透着明顯的拒人於千里之意。
卞從微微笑道:“主上聽聞袁彥道有二妹,皆爲國色,其中長妹已許以謝彭祖,今託老夫求娶次妹,將來袁君就是國舅啊。“
袁耽頓時面色大變,求娶女皇,這不開玩笑麼,當即便道:”舍妹姿容淺薄,性情頑劣,不敢適真龍之主,袁某謝過陛下好意。”
“哼!”
卞從暗道一聲就是要你拒絕,隨即面色一變,哼道:“主上相中你妹,實乃你袁氏福份,袁道彥,莫非你要抗旨?”
實際上卞從從沒想過讓司馬衝娶袁女皇,他就是一步步把事態搞大,搞臭司馬衝的名聲,讓王敦名正言順的攝政。
要知道,攝政和輔政的地位是不一樣的,輔政是輔助司馬衝執政,好歹還要過司馬衝一道手續,而攝政一言而決,下達任何命令,都無須經過皇帝。
以王敦的楚公身份,暫時只能輔政,否則必將惹來朝中諸多士族的不滿,他只有稱了王,才能懾政。
同時,趁着楊彥的水軍薄弱,及早把他誘來江東,圍而殲之,除去心腹大患。
果然,袁耽怒了,硬糾糾道:“有強買的,但袁某從未聽說過強娶,侍中請回,舍妹絕無可能嫁入宮中。
”哦?袁君就不考慮下,可別爲袁氏招來禍端啊!“
卞從陰惻惻道。
“無須考慮,我袁氏不敢高攀,莫非陛下還能強娶不成?來人,送客!”
袁耽一甩袍袖。
“也罷,老夫會向主上如實稟報!”
卞從拱了拱手,轉身離去。
“阿兄!”
袁女正和袁女皇第一時間從後屋鑽了出來,目中帶着不安。
講真,袁耽心裡有些懊悔,要早知道會被司馬衝盯上,就該先一步避往楊府,但此時,後悔也沒用,在深吸了口氣之後,面容變得堅毅無比,緩緩道:“那僞主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麼德性,憑他也想娶我妹,別怕,有阿兄在,定不教那僞主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