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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園春 117|3.城

聽了這話後,江雲昭還未開口,外面已經響起了廖鴻先的聲音:“在家的時候車子不仔細查看好,非得到了荒郊野外的壞掉。這可是奇了。”

江雲昭莞爾,掀了簾子看他,“那你說怎麼辦?”

廖鴻先剛開始便騎了馬。雖說後來下雨了,可他並未半途未棄馬坐車。如今正勒馬停在雨中。

此時少年衣裳上滿是輕薄的雨滴,就連眼睫上,亦是沾染了不少。

聽聞江雲昭的問話,他朝這邊看過來。因着睫上雨滴的映襯,雙眼好似籠上了一層薄霧,看上去既專注,又哀傷。

他甚少露出脆弱的表情。江雲昭一時間看得有些出神。

廖鴻先看清她這副模樣後,便笑了。

策馬靠近,探身過來,他伸手撫了撫她的臉頰,笑問道:“怎麼着?看癡了不成?”

江雲昭羞紅了臉,沒好氣地橫他一眼。

她正要回駁幾句,就在此時,有嬌俏的笑聲從旁邊傳來。

“喲,這大庭廣衆下卿卿我我……世子和世子妃可真是情真意切、迫不及待啊。”

這話說得既輕浮又挑釁,不用聽那陰陽怪氣的語調,已然讓人心生厭惡。

廖鴻先聽聞,頭也不擡,伸指撫上江雲昭的脣邊,示意她不必開口。他則笑道:“我這人素來不太靠譜,狼心狗肺心狠手辣人面獸心人頭畜鳴,惡劣至此,自然無人搭理。不似有些人那般,君子如玉光風霽月,能身邊美人如雲。如今我只得她一個,自然要好好疼着。”

他這話卻是有來由的。

前幾日他將香滿樓動用死豬病豬一事給捅了出來,讓那酒樓被封。

江雲昭沒有出院子,只窩在晨暮苑精心準備食物。可是他每日裡在王府與戶部還有宮中往返,少不得要在府裡出現。沒幾次,就被有心尋他的王爺夫婦堵了個正着。

當日他手下的一人查出一本賬目有漏洞,交予他查看。

回府的時候,廖鴻先還在琢磨那件事,自顧自往前慢行,就也沒注意到身旁有人立着。

永樂王廖宇天看到他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就心中來氣,立刻高聲喝道:“懶懶散散的像什麼樣子!你若是做事踏實一些,本王也就不用爲你操這些心了!”

廖宇天這語氣着實給了廖鴻先不小的震撼。

十幾年了都改不過來。王爺貴人事忙,無需理會我。”頓了頓,他又笑,“當然了,您家兒子那樣開個酒樓萬事不理,鎮日裡花天酒地的模樣,倒是踏實肯幹得緊。”

這話說得不留情面,當即把永樂王爺氣了個半死。

他上前幾步,指着廖鴻先的鼻子怒罵:“你個心狠手辣的混賬,別以爲你爹孃死了,本王就治不了你了!”

廖鴻先只勾着脣角,淡淡地垂眸望着地面,壓根沒搭理他。

董氏冷眼打量着廖鴻先,道:“王爺不必如此動怒。這就是個忘恩負義狼心狗肺的東西。枉費我們照看了那些東西十幾年,他卻要反口一咬,說什麼真正的已經被我們給挪走,留在府裡的,不過是無人想要的低劣之物。與他動氣,倒是白白浪費了我們的一片苦心了。”

“這話說得好!”廖鴻先拊掌讚歎,“先前我還想呢,王妃這麼大仁大義的,怎麼還沒過來罵醒我。如今得了這幾句話,我倒是心裡踏實了。”

他往旁邊的大樹上一靠,抱臂說道:“沒錯!但凡是打了我母親嫁妝的主意,隨意處置它們或者拿着它們來隨意說事的,都是心思最爲惡毒之人。至於此人是我或是王妃,你我心中都明瞭,那便好了。”

董氏氣得雙目圓睜,怒目而視。

廖鴻先輕哼道:“把東西還回來,要儘快。不然拖得久了,依着大理寺那幫人的習慣,你們的寶貝兒子到時候是個什麼情形,可就難說了。”

廖宇天皺了眉疑道:“他的事算不得大事,怎地還驚動了大理寺?”

“不是大事?”廖鴻先奇道:“京城中每日有多少人去香滿樓吃飯!那麼多出了問題的肉食,進過多少人的口,王爺您該不會不知道吧?前兩日大理寺卿還和我說起,他從香滿樓用完飯回去,腹瀉了一晚,不知是不是和豬肉有關係。偏偏那天是他生辰,四品以上的官員到了十幾個,若是大家合計合計……”

“夠了!”廖宇天胸口劇烈起伏着,擡手製止了他。努力平息片刻,壓低聲音說道:“東西我會讓人湊起來的。”

“可是王爺……”董氏上前拉住他的衣袖。

“不然怎麼的?難道你想讓事情愈演愈烈無法收場?”廖宇天壓低聲音怒道。

董氏到底不甘心自己寶貝兒子這般受人欺負,快速想了想,咬着牙叱道:“照你先前那般說法,你弟弟倒是不幹正事的了。既然如此,那酒樓裡用了什麼東西,與他又有何干!”

“這話說得好!”廖鴻先拊掌道:“我也正想着呢,要不要將那萬事不管的草包給放了,換成真正主事的人進大理寺監牢待着。”

他半眯着眼,含笑望向廖宇天,“您覺得這個建議如何呢,我們尊貴的王爺?”說罷,他好似回憶起什麼,眸光一閃,又道:“我剛想起來,今日大理寺又研製出一種新的逼供方法,甚是巧妙。只是那刑罰的物件太過金貴了些,用在身份低的人身上,着實浪費。若是王爺進去了,那可真是合了大理寺衆人的意了。”

廖宇天聞言,氣得手都抖了。

董氏在旁剛剛喝道“你這個人面獸心人頭畜鳴的東西”,廖宇天一個冷眼看過去,直嚇得董氏將後面的話盡數嚥了回去。

廖鴻先斜睨着夫妻二人,極輕地哼了聲,旋身而去。

雖然他沒明說,但是三人爭執的話語,卻是被旁邊的丫鬟婆子聽了去。

在廖鴻先的默許下,有那口齒伶俐的,就將這些悄悄說與相熟之人聽。一來二去,三四天過後,滿府裡竟是盡皆知曉了。

特別是王妃董氏撂出來的那些個詞句,當真讓人大開眼界。大家就也都記了下來。

如今聽了他這話,二房的姐妹就也明白緣由爲何。再想到他後面的那些話,甚麼‘君子如玉光風霽月’的那個人,其中有個小姑娘忍不住噗嗤笑了,向廖心慧望了一眼,又趕緊收斂目光。

——廖心慧的未婚夫婿是兩廣總督崔大人的嫡子。此人相貌出衆風流倜儻,十分招蜂引蝶。

廖心慧亦是明白過來,廖鴻先這是在譏諷她的夫婿不是個專情的,氣得臉鐵青,說道:“崔少爺身邊納了幾個通房,也不過是因爲我年紀太小,前兩年嫁不得。你不必如此含沙射影,倒是落了下乘。”

她這話一出來,剩下的那幾個姐妹有的也忍不住低着頭笑了。

廖心慧初時還沒覺出什麼。仔細一想,臉色愈發陰沉起來。

——廖鴻先比那崔少爺年長兩歲,尚能獨身至今。而江雲昭比她還年小一歲多,卻也早早嫁與廖鴻先爲妻。

如此一對比,反倒更加顯得廖鴻先與江雲昭情真意切了。

廖心慧想要發火。想到臨走前母親和兄長的叮囑,到底沒有立刻發作,只恨恨道:“男子三妻四妾本是尋常。你這般的,倒是不知有何隱疾了。”

女孩們面面相覷,低低垂了頭。

這時旁邊響起個清柔的聲音。

江雲昭平靜說道:“他有沒有隱疾,應當只有我清楚纔是。你一個未嫁的姑娘家,說出這等污言穢語非議兄長,讓人知道了,不知要怎麼議論王府女兒了。還望自重!”

細雨悄悄落下,凝在衣上和發間。

女孩兒們爲了踏春,特意穿了輕薄的衣衫。此刻便有些覺得涼了。忙扯了扯廖心慧的衣袖,示意她快點說出來意。

廖心慧這纔不甘不願地道:“我們的車子壞了,無法坐人。你往旁邊靠一靠,我們也好坐進去。”

江雲昭莞爾。

廖鴻先含笑說道:“不愧是王妃的好女兒。就連求人,都說得這般悲天憫人,好似在施捨一般。”

女孩兒們偷眼覷了覷廖鴻先的臉色,齊齊噤聲不語。

廖心慧也覺得有些冷了,不耐煩道:“都是王府的東西,你們讓個地方出來不是合情合理的嗎?”又用大家都聽得到的聲音,低低說道:“吃的用的還不是我爹孃的。也好意思自己坐進去,把我們晾在外頭。”

這話說得太重了。

女孩兒們再不敢擡頭,你拉拉我,我拽拽你,都往後面慢慢挪了幾步。

廖鴻先拍了拍馬兒,低垂着眼簾,說道:“這府裡吃的用的,都是你爹孃的?”

“那是自然!”提起這個,廖心慧仰起了頭,眉目間都是得色,“整個王府,都是我們的!你不知好歹佔去了晨暮苑,我們已經夠忍讓了。如今你還恩將仇報,將我哥哥關進那種地方去……”

廖心慧眉目一閃,盡數帶上了恨意,“可不就是狼心狗肺的東西麼!”

‘啪’地一聲脆響。

廖心慧捂着臉,不敢置信地望向江雲昭身邊不知何時過來了的封媽媽。

“‘狼心狗肺’這四個字,安在你們身上,纔是最恰當不過!”封媽媽扶着車壁緩緩說着,臉色蒼白,字字鏗鏘,“當年你爹鬧出那麼多亂子,世子爺幫他一個個收拾過去,花了多少精力、用去多少心血?到頭來呢?世子爺的家財他尋不到,就佔了世子妃的嫁妝。買田買地買屋。你當那酒樓真是他賺得的?告訴你!當年他們夫妻倆揮霍無度,身上已經沒多少銀子了。哪來的錢開酒樓!僱人手!”

她口中的世子爺和世子妃,便是廖鴻先已故的爹孃了。

廖心慧本想呵斥一句‘狗奴才’,可是對着眼前這個氣度端莊眉眼凌厲的前宮中嬤嬤,那些惡言惡語竟是全部都卡在了喉嚨口,一個字也講不出了。

有個女孩怯怯懦懦地上前,輕聲說道:“其實,其實我們就是想着車子壞了,來想看看嫂嫂能不能幫忙的。姐姐她不會說話,惹惱了嫂嫂,還望嫂嫂不要介意。”

江雲昭聽出了這個就是那天在新房裡的女孩兒。

當時聽她講話,江雲昭還以爲是個丫鬟。後來才聽出是個庶女的女兒,只是不知爲何性子這麼綿軟。

“爲什麼不要介意?”江雲昭說道:“我很介意。所以無論有沒有事,你們不用來尋我了,也省得費了脣舌,鬧得心裡不痛快。”

語畢,她放下了車簾,再不搭理外面這些人。

封媽媽說道:“你們那邊不是好幾輛車麼?讓那些賴在車上的男人下來騎馬,你們坐進車裡去,就也能走了。”說罷,也上了車,去伺候自家主子了。

廖鴻先理也不理她們幾個,與車伕說了聲“繼續走”,一行人這便往前行去,獨留下那些女孩兒們呆立當場。

廖心慧恨恨地看着他們離去的背影,轉而怒目望向幾個女孩兒,惱恨道:“一羣沒用的東西!母親怎麼叮囑我們的,你們全都忘了?”

她看向那個怯懦的女孩兒,指了鼻子斥道:“先前你答應我什麼的?幫忙!有你這麼幫的?鬧到最後,竟是讓我給那羣人道歉!”

旁邊另一個女孩兒拉住了她,說道:“大姐姐你別惱。二姐姐也不是故意的。”

廖心芬揪着衣角,訥訥說道:“對、對不起。我是看她生氣,怕她不讓上車,才……”

她惴惴不安地說完,忽地想起一事,擡眼看了看廖心慧,擔憂道:“你的臉怎麼樣?要不要用藥敷一敷?”

她這一說,廖心慧登時想起來自己被封媽媽打的那一巴掌,頓時火冒三丈,擡手就朝廖心芬扇去。

“賤人!這個時候反應那麼快,有用?剛纔你就該衝過來,給我擋了那一下!”

廖心慧晃了晃發疼的手,不去理會面前垂淚的女孩兒,接過另外一個少女捧上來的帕子,慢慢拭着手,“你娘是我孃的奴婢,你哥是我哥的奴才,你就也是我的奴婢!伺候主子是個什麼樣子,你不會的話,跟我身邊幾個丫頭好好學學。別到時候做得不得力,丟了你娘和你哥的臉。”

說完,她將拭手的帕子隨手丟到微溼的地上,不在意地從上面踩了過去,朝着壞裂的馬車行去。

等她走得遠點了,另外兩個少小點的女孩兒圍在了廖心芬面前,關切問道:“二姐姐你還好嗎?”

廖心芬輕輕搖了搖頭。

廖心芳和廖心美便忍不住說道:“二姐姐你也硬氣些。雖然她是嫡姐沒錯,可你這樣忍讓,她也不會把你當回事不是?倒不如和爹爹說了,讓他給你做主!爹爹可是很寵愛桃姨娘的!”

想到生母,廖心芬嘆了口氣。

哥哥入書院的事情,還得求着王妃呢。這個時候,哪敢忤逆她們?

“我沒事。”她柔聲說道:“我們走罷!”這便低着頭,朝着前面行去。

廖心芳看她邊走邊捋着鬢髮,顯然是想將那紅紅的掌印遮住,不由嘆道:“二姐姐什麼都好。就這性子……”

“說什麼呢!”廖心美拉了她一下,“就王妃拿捏她們三個的那個模樣,她們不小心點,纔是找死。別管了,咱們趕緊過去吧。不然的話,遲了又要怪到我們頭上來了。”

廖心芳悄悄問:“桃姨娘當年到底怎麼了?怎地這麼怕王妃?”

廖心美不耐煩道:“這些哪是我們管得的?再說了,又與我們無關,理那許多作甚?啊!車子那是修好了還是怎的?快走快走,當心她們不等咱們!”

……

看守廖家林地的,原本是一位在廖家跟前伺候了幾十年的老人,後來身子不行了,便自請來了此處。

可是後來廖宇天當了永樂王后,受不住每次來廖家林地都要聽老人家緬懷下天縱奇才的兄長廖樂天,沒多久,老人家就被永樂王隨意尋了個藉口辭退了。換上了如今這個人。

現在這個董老兒是董氏選的,董府裡的家僕,自然好處都往二房那邊使勁。對待大房的一應事宜,便沒那麼上心了。

得虧了廖鴻先每年都要來林地幾次,親自給父母親掃墓,拜祭。這人懼怕宮裡人的手段,就也不敢太過於怠慢。最起碼的表面事情,還是做得較爲到位的。

如今聽聞王府兩房人要一起來祭拜先祖,這位董老兒就趕緊將墓地提前清理好,又備下素齋寒食,只等着主子們前來了。

待到衆人行到,董老兒擺出笑臉迎過去。

先來的是大房的人。

世子妃是新嫁娘,頭一次來此。

董老兒很是賣力地說了些好聽的吉祥話,討了不少賞錢。

眼見着二房也來了,他喜滋滋地迎了過去,當頭就是作揖。正要說幾句好話,就聽一個聲音甕聲甕氣地道:“好狗不擋道!滾開!”

董老兒愕然擡頭。

廖澤昌正從馬車裡出來,呲牙咧嘴歪歪斜斜地走着。

董老兒見狀,驚道:“二少爺,您這是受傷了麼?”

因着先前廖鴻先沒有歸家,故而以往王府裡的人來的時候,他都是直接叫廖澤昌一句“少爺”。如今廖鴻先回來了,他又剛剛叫過“大少爺”“世子爺”,再見到廖澤昌,自然是順口說“二少爺”了。

可是廖澤昌前一天才剛從大理寺出來,身子骨還沒好利索,正一陣陣發疼發緊呢。乍一聽到這稱呼的變化,頓時怒極。再聽他提起那些傷,心裡恨到了極致。伸手搶過身邊一人的馬鞭,朝着他就狠命抽了過去。

董老兒看到了,大駭,腿一軟滾到了旁邊,剛好避開了頭,那馬鞭就一下子抽到了後背上,火辣辣一陣疼。

眼看着第二鞭子就要下來了,董老兒搭眼瞅見了王爺和王妃的馬車,把心一橫,也不躲閃了,就這麼大大喇喇坐到地上,扯着嗓子喊道:“您這是怎麼了?要小的死,也得給小的個明白不是!大少爺纔剛給了小的許多銀子,您卻給小的鞭子。王妃!求您給小的做主啊!小的遠離妻兒來到這裡,爲的就是給主子盡忠啊!”

因着自己是董府裡的家生子,加上又是王妃親自從府裡把他要來的,他平素行事頗爲張揚。剛纔那幾句話,不過是想借着這個機會,多討點賞錢。

若是以前,若是遇上別的人別的事,董氏真隻眼閉隻眼就也罷了。畢竟看林地這活兒十分清苦,在這裡整天對着墳地,遠不如在府裡伺候舒坦。

可是最近董氏和廖宇天剛和廖鴻先鬧了不愉快,再聽董老兒這話,便十分刺耳了。

廖宇天和董氏聽說了此事,廖宇天唾棄地道了聲“晦氣”,再不肯搭理,當先朝着裡面行過去。

董氏稍稍問了幾句,瞥了眼坐在地上的董老兒,對廖澤昌道:“既然他說來此是爲了盡忠的,既然沒做好,那麼你就教教他,讓他做好點罷。”

說完,再不朝此人多看一眼,拂袖而去。

董老兒只想着自己是府里老人,王妃怎麼也會顧及着些,全然沒想到會是這個結果。當即愣住了。

沒了主子的維護,董老兒碰上吃了好些天牢獄苦頭沒處的廖澤昌,哪還有好果子吃?

當即被抽得哭爹喊娘,涕淚橫流。

江雲昭隱約聽到那邊有動靜,就遣了人過去看看,是怎麼回事。聽得是廖澤昌在抽打看林人,她有些不放心,就去尋廖鴻先,想問問他那護林人是不是自己人,要不要從廖澤昌的手裡保下來。

生出這個念頭,她環顧四周,卻是沒發現廖鴻先的身影。問了幾個人,都說世子爺剛纔到了後就悶聲不響地自己離開了,到底去了哪裡,他不讓人跟着,大家卻是不知道。

今日是清明節。自出府後,廖鴻先的心情便一直低沉。

江雲昭想到他眉目間的愁容,再想到身處此地,能讓他獨自離開卻不提前知會她一聲的事情……

她深深嘆了口氣,吩咐道:“你們先在這裡準備着。我去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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