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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園春 120|4.|城

江雲昭的目光太過尖銳,直刺人心。

桃姨娘只覺得遍體生寒,卻也不肯輸了陣勢,只撇開視線望向一旁,強笑道:“少夫人這話說得好笑。我的兒女?那可是王爺的子嗣。少夫人若是敢動他們一根毫毛,王爺怕是不會饒了你的。”

江雲昭頷首道:“果然,你的倚仗是王爺。王妃待你並不親厚,若是她命令你做的,你斷然不會如此坦然無懼。”

說到董氏對桃姨娘的涼薄,江雲昭也有些搞不清爲何。

有一次她從外面回府的時候,遠遠瞧見董氏和女兒廖心慧還有桃姨娘正要出門,在邊說話邊朝那邊行去。

因着轎子的遮掩,她們並未發現江雲昭的存在。錯身而過的瞬間,江雲昭見到走在後方的桃姨娘不知爲何走了神,不小心快了兩步,撞了前面的廖心慧一下。

不過是被輕輕碰了下而已,廖心慧想也不想就開口叱罵她,毫無顧忌。而董氏在一旁也只關切地問廖心慧有沒有被碰上,並未理睬桃姨娘。

桃姨娘連聲賠不是。

董氏許是看她說話多了,也不耐煩地呵斥了她幾句。

江雲昭那時便看出,在董氏的心裡,桃姨娘的分量不甚大。

後來又遇到過幾回,細節之處更是證實了這一點。

今日出了這事,先前她就猜着,桃姨娘底氣這般足,定然不是受了董氏的差遣。如今看來,正是如此。

那幕後之人,必是永樂王無疑。

聽江雲昭挑明瞭她是受王爺指使的話,桃姨娘反倒不慌張了。

“與王爺何干?此事不過是個意外。只怪少夫人太過多疑,方纔看着什麼都好似不對。若少夫人實在不放心,爲何不把此事交官處理,反而要憑空猜測?”

江雲昭先前還不知桃姨娘爲何如此不懼。如今聽桃姨娘一再說起官衙,就也反應過來。

她聽廖鴻先說起過,管轄這個鎮子的知縣,好似與永樂王關係不錯。逢年過節的,都會孝敬一番。

若是永樂王吩咐些什麼,這知縣自是會聽。

看着桃姨娘神色中隱隱透出的得色,江雲昭倒是有些感嘆她的‘無知者無懼’了。

“你真以爲王爺保得住你?”江雲昭稍稍頷首,朝不遠處時刻警惕地望着這邊的幾個女官示意,讓她們過來,“從你提這個建議開始。你就是一顆棄子了。”

若是能成,那夫妻倆得利,她死;若是不成,那夫妻倆能置身事外,出事的,還是她。

桃姨娘顯然是不信江雲昭。

她目光虔誠地朝着永樂王的方向回望了一眼,不卑不亢地道:“王爺答應我的事情,一定能夠做到的。至於我萬一不小心被抓會得什麼下場,這就無需你操心了。”

這時四個女官行了過來,正巧聽見她這句話。

其中年紀最大的那個中年女官作婆子打扮,兩鬢已然花白。

她與封媽媽是同期入宮,乃是舊識。只是封媽媽一直是做伺候的宮女,而她則是做了第一批習武的女官,兩人後來的命運軌跡便發生了不同的變化。但是兩人當年在宮裡互相關照,關係一直很好。

封媽媽本就信得過她。如今她也得了太后的信賴,被分到了廖鴻先身邊做事。封媽媽思量過後,就將方纔的事情告知了她。

此刻聽聞桃姨娘所言,她露出不明意味的笑,說道:“你這般的作爲,交到大理寺手中,得到的刑罰不是車裂便是腰斬。再不然,就是五馬分屍。你倒是淡然。”

她這話說得十分篤定。

桃姨娘本還不太懼怕,但是朝對方看了一眼後,桃姨娘自己也說不清爲什麼,竟是被這幾乎是陌生人女官的神態嚇得遍體生寒。

——對方几乎是在用看死人的目光注視她。

桃姨娘不安地挪動了下.身子。

大理寺,她還是知道的。

先前香滿樓出事,廖澤昌便是去了那裡。

手被女官反剪到身後時,她大聲笑道:“你莫要嚇唬我了。大理寺,那得是在京中犯了大錯纔會被抓的。這墓地遠離京中,怎地還會扯到大理寺上去?”

另一個年輕女官眼神悲憫地望着她,說道:“你是王府的人,自然也是京城人。最關鍵的是……你知不知道故去的廖國公府世子爺因何去世?”

桃姨娘將她的話琢磨了下,臉色白了白,抿着脣不說話。

江雲昭頷首道:“沒錯。公爹當年是爲了救先皇而亡。而你,卻燒了他的安息之所。”

中年女官示意將桃姨娘綁好,“這件事,必然要告訴太后和陛下。到時你的下場如何,我方纔已經說過了。”

她拽了拽綁着桃姨娘的繩結,發現十分牢靠,就滿意地點了點頭。一把拽起來,單手將她推得踉蹌了下,這便朝着馬車那邊行去。

經過二房被攔衆人那邊時,人羣裡兩人不住地交替高聲叫道:“姨娘!你怎麼了?”

赫然就是廖心芬和桃姨娘所生之子廖澤福的聲音。

桃姨娘方纔放空了的眼神終於漸漸凝聚起光彩。

她看着那邊,突然開始掙扎起來,淒厲地叫道:“放開我!你們沒憑沒據的,憑什麼抓人!”

女官們笑道:“你做下的事情,即使是十年前的,大理寺和刑部就算挖地三尺也能給你揪出來。更何況今日之事?”

桃姨娘不理她們。

她邊扭動着身子,邊搜尋人羣裡那個可靠的身影。

終於,她在人羣裡看到了永樂王廖宇天。

她本想喊廖宇天,誰知廖宇天正與董氏和廖心慧說着話,壓根沒留意到她正從這邊經過,也沒注意到一雙兒女正在急切地喊她。

桃姨娘的神色慢慢黯然下來。

迎過來的封媽媽恰好看到這一幕,便與她說道:“你放心。王爺不太管後院之事。你的兒女到時自是由王妃照料。你且安心地去罷。”

桃姨娘緊張地看向一雙兒女,想象着他們在王妃手底下艱難討生活的日子,頓時面如死灰。

幾名武力女官押着她去到一輛馬車旁。當她被帶上馬車後,那車門立刻被關閉,在外面鎖上。接着馬兒一陣嘶鳴,拉着這輛車子朝着小道駛了出去。

廖心芬和廖澤福看不到桃姨娘被帶離的馬車。只瞧見幾個身強力壯的女子將她帶走,心下焦急,忙不迭去問永樂王和董氏,該怎麼辦。

廖宇天本就因爲被這些女官攔着心煩不已,又因桃姨娘的失手而心下惱恨,暗道那女人太過沒用,竟然失去了個大好機會。他正不耐煩見到她,聽了二人的焦急言語,當即吼道:“她既做錯了事,自是該受着。你若有能耐,打了這些攔着的人去,我們可以離開後,你們便去尋她罷!”

廖澤福生得一副憨厚長相,此刻臉上也顯出幾分厲色。

他拽了拽正苦苦哀求的廖心芬,將她硬生生拉走,到了遠離那些人的地方,方纔悶悶說道:“你莫求她們。她們是個心狠的。不會搭理你。”

“那該怎麼辦?”

廖澤福環顧四周,最後視線定格在了樹旁走過的一個嬌小身影上。

“去求她。”他十分肯定地說道:“那個女人,能夠救娘。”

雖然這邊嗡嗡地亂作一團,但廖心芬依然被他那一聲喊嚇得心驚肉跳,連忙捂住他的嘴,“渾說什麼呢?那是姨娘。記住了沒?”

廖澤福沒答她話,只堅定地指着江雲昭的方向。

廖心芬看着江雲昭遠去的身影,心中天人交戰着,手心裡慢慢冒出汗來。

……

江雲昭去到墓地旁,老楊頭已經將那裡清理差不多了。她細細查看了下後,又親自整理了一番。

直到十分妥當了,她又祭拜了下長輩們,這纔回到那柳樹下,坐在椅子上,望着天邊的雲,有些出神。

封媽媽過來後,看她神色有些疲憊,想要爲她揉一揉額角,被她擡手製止了。

“安排得如何?”江雲昭問道。

“盡皆妥當。明姑姑做事,您放心。”封媽媽道。

明姑姑,說的便是那中年女官。

江雲昭輕輕“嗯”了聲後,封媽媽又道:“因着時間緊,故而找的地方並不太合適。不過嚇唬桃姨娘,卻是足夠了。”

“怎麼說?”

“那地方原是一處戲班子,後來班主出了事,戲班子就散了。那地方也荒廢下來。明姑姑當年與那班主有些交情,在他受難的時候買下了那幾間屋。後來戲班子散了,屋子就空了下來。不過裡面有些東西,搗騰搗騰還是很能唬人的。”

“做刑室也像?”

“自是像的。”

封媽媽本怕那些污言穢語擾了江雲昭的耳,後又想徹底瞞着主人太過不像話,就撿了些含蓄的話語低聲道:“那時候有些貴客想要點的戲文比較特殊,會用上些特殊的東西。班主私下裡,就用了一間屋子來排。那些東西盡都還在。扮作刑室剛好。”說罷,她長長一嘆,“那班主便是因了這個纔出事的。這些年裡,明姑姑也沒再進去過。只留了個看院人守着。”

江雲昭沉吟許久,最終嘆道:“那便還是照着你先前的提議行事吧。”

封媽媽在宮裡待過,又在董氏的莊子上被她折磨過好些年。對於‘刑’之一字給人造成的身體和心裡的恐懼,最爲了解。

她先前便是建議江雲昭,若是那桃姨娘不肯說實話,索性嚇嚇她,讓她以爲自己是在官牢裡,將要受刑。

人在極大的恐懼下,會講出很多平時守口如瓶的東西。

廖宇天和董氏的事情,桃姨娘知道的,絕對不會少。

如果她太過強硬,實在不肯說的話……那裡面的東西,也不是用不得的。

封媽媽心中有數,但是有些話,她也不敢告訴江雲昭,生怕會嚇到這個嬌俏柔弱的夫人。

——這可是自家世子爺等了好些年才求來的。斷然不能傷到一丁半點兒。

天色不算早了。

明姑姑那邊,最早也得明天才有消息。

江雲昭便對封媽媽說道:“你和李媽媽去安排一下。大家也要準備往回趕了。”又安排了兩個小廝留下,幫忙照顧董老兒,順便幫助老楊頭。直到董老兒痊癒,老楊頭徹底接了這個職務。

李媽媽聽說要走了,聞訊而來,滿臉憂色地問江雲昭:“方纔二房的人被堵了那麼久,早已不耐煩。王爺和王妃都撂下狠話,要尋夫人算賬。”

江雲昭便對封媽媽道:“這就要麻煩各位幫忙守好了。”

她說的,自然是那些會武的‘丫鬟和婆子’們。

待到江雲昭將事情盡皆安排妥當,各人就也自去處理自己負責的相關事宜。

江雲昭有些乏了,靠在椅子上,合目小憩。

“夫人,就要啓程了,要不要準備下?”紅舞在一旁小心翼翼問道。

江雲昭說道:“你們準備好了與我說一聲,我再過去便是。”

“夫人,您……不要緊吧?”

“無事。你去幫她們罷。左右這裡有人留心着,不會出事的。”

紅舞應了聲後,腳步聲漸漸遠去。

不多時,又漸漸逼近。

江雲昭想要獨自靜一靜,因爲有件事實在想不通。

聽聞紅舞去而復返,便道:“你們自去忙就是,不必理會我。”

身後響起一聲輕笑。

江雲昭這便發現了不對。

來人並非紅舞。

她驀地睜眼,回首,正撞進一雙含笑的眸中。

廖鴻先垂首在她額上落下一吻,輕聲道:“怎麼了?如此疲累。”

“你怎麼在這裡?何時回來的?”江雲昭問道。

見他一言不發地凝視這她,想到了他的提問自己還沒回答,江雲昭遲疑了下,老實說道:“我沒看顧好爹爹和孃親的安息之地。不知該如何與你說,正發愁着。”

她神色頹然語氣懊喪,廖鴻先莞爾,揉了揉她頭頂的發,淡笑道:“與你何干?別什麼都怪到自己身上來。”

江雲昭細觀他神色,看他眉目舒展,半分驚訝也無,疑惑道:“你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

“當時起了煙,想不看見也難。”廖鴻先道。

他想了許久,終究沒有說出來,他方纔看到煙霧後就趕緊下山過來詢問,然後半途遇到了明姑姑一事。

明姑姑把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了他,也將封媽媽的打算低低與他說了。

廖鴻先當時就惱了,一掌拍到車壁上,把那車壁打出個窟窿。

桃姨娘看到一個手掌進了車裡,駭得暈了過去。

明姑姑吩咐人把那處用黑布籠住。

廖鴻先神色陰鬱地望着車子,冷聲道:“看她說不說。若是不說,無需姑姑多費神,直接扔到她該去的地方去!”

“世子爺不必激動。”明姑姑低眉斂目道:“宮裡頭的好些手段,可是大理寺和刑部也趕不上的。世子爺儘管放心好了。”

說罷,明姑姑想到江雲昭,又道:“幸好夫人機智,此事方纔沒有鬧出太大亂子。今日夫人第一次來林地拜祭,就接連遭遇這些,心中定然難過至極。世子爺等下切莫怪她。”

廖鴻先這個時候心情灰暗,沒有仔細思量。草草答應了聲,就急急往回趕。

行至半途,慢慢冷靜下來後,他登時有些哭笑不得了。

說起來,他在宮裡頭長大,這些年長的姑姑們是看着他長大的,一直十分關照他。

如今來到王府不過短短這些時候,反倒一個個向着江雲昭了。還怕他欺侮江雲昭……

倒是奇了。

他不是一直把她捧在手心裡疼着麼?

難道做得還不夠?

回到林地後,廖鴻先一路沒見到江雲昭,就先去墓地祭拜了下。

老楊頭將江雲昭先前所作所爲又盡數講了一遍,再把她過來親自打掃的事情與他說了,口中一直對江雲昭讚不絕口。

廖鴻先靜靜聽着,想到先前明姑姑對江雲昭的誇讚,心裡一片柔軟。

老楊頭走後,他坐到地上,端起酒杯,朝天敬了敬,盡數灑到墓前。

探指撫摸着父母墓碑上的字文,他輕聲說道:“爹,娘,咱們撈着了個好媳婦兒。你們開心不開心?”

半晌後,他勾了勾脣角,眉梢眼角都染上了笑意,眸中神色,甚是溫暖,“我是十分開心的,也十分喜歡她。希望你們也喜歡她。”

……

此時望着江雲昭疑惑的模樣,廖鴻先只覺得自己的小妻子是這世上最惹人疼惜的。

“以前我就發現了。你甚麼都好,就這一點讓人不放心——什麼事都憋在心裡,一個人獨自承受。”

他搶過唯一的椅子,坐下,不顧她的反對,硬拉着她坐到他的膝上。

“你說你,自己在這邊想半天,生怕我不高興。何苦來着?倒不如等我回來,告訴我後再說。”他吻了吻她的眉心,“我何時對你生氣過?硬生生把自己愁了這麼久,你也真是個傻的。”

溫熱的觸感落在眉間。

江雲昭羞得狠了,生怕被人瞧見,左右環顧。

廖鴻先瞧見她驚慌的模樣,哈哈大笑,一把將她摟在懷裡,讓她無法分神。

他身材高大,江雲昭又嬌小。如今這樣坐着緊摟住,她剛好埋在他的胸前。

這裡除了樹木能遮擋下外,可謂是全無遮攔。

江雲昭頓時全身都僵硬了。

在她的概念裡,夫妻之間的親熱舉動,本就只該晚間的時候、無人之時、夫妻二人獨處的狀況下。

平時他偶爾在車裡,或是在無人的屋子裡動手動腳,她忍忍也就過去了。

如今光天化日之下做這種羞人的舉動……

江雲昭覺得自己需要抗爭一下。

發覺她的掙扎,廖鴻先忍不住笑了。

他戳了戳她額頭,柔聲道:“怎麼了?怕什麼?你還怕我在這個地方做什麼不成?放心。我只是心裡難過,想抱抱你。”

他很少用這般的語氣說話。但是一旦他這樣,江雲昭就有些招架不住。於是動作就停在了那裡。

廖鴻先看着自己的小妻子面色緋紅靜靜待着,忍不住又在她臉頰上輕輕一吻。

將乖順下來的她好生摟在懷裡,他心滿意足地道:“剛纔我問過爹孃了。他們很喜歡你。”

江雲昭撐在他胸前,掙扎着坐起來問他,“你怎麼知道?”

“我自然知道。”他輕笑道:“所以你無需擔心。今日的事情,你做得很好。不要緊張。”

江雲昭怔了許久,慢慢地、慢慢地綻開了一個微笑,伏在他的胸前,輕輕“嗯”了一聲。

二人這樣相互依偎着,許久。直到遠處傳來一聲清咳,方纔發覺到,封媽媽來叫他們過去了。

“主子,夫人,車子已經備好,現在就可出發。”封媽媽揹着身子快速說完,匆匆行了個禮,忙不迭地走了。

封媽媽行事穩重端莊,甚少有這般急急而去的樣子。

江雲昭稍一思量,就也知道她爲何如此了。不由羞惱極了,趁廖鴻先不注意跳到地面上,對他氣道:“我就說這樣不行罷,你偏要這樣。”

她話還沒說完,眼前人影一閃,她身子晃了晃,竟要往前栽倒。忙伸手一撈,扒住離得最近的……

“你這是做甚麼!”

她緊摟着廖鴻先的脖頸,驚駭莫名地問道。

廖鴻先回頭看她一眼,笑道:“你說做什麼?都在做了……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江雲昭瞧了瞧已經離地的雙腳,急道:“你這真是……快把我放下來!”

廖鴻先將手臂又收緊了些,揚聲笑道:“怕什麼?當初你不就是這般上了轎子的?如今再體會一次,不好麼?”又道:“爺沒有姐妹,可是從來不揹人的。喏,你這是賺到了,還嫌棄了?”

江雲昭氣道:“成親是成親。這個不一樣。”

被自家夫君揹着過去……到底不成體統。

這個樣子出現在大家面前,不合禮數。

“怕什麼?那些人早就走了。剩下的都是咱們的人。”廖鴻先不甚在意地道。

江雲昭想了想,覺得還是不行。

她醞釀了下說辭,正準備與他講道理。誰知廖鴻先突然冒出一句:“你可抓緊了啊。等下別後悔。”

江雲昭愣了下問了句“什麼”,下意識地卻是聽了他的話,雙手收攏。

誰知她剛剛抱緊,突然,他就跑了起來。

他跑得很快,但是腳步很穩。

江雲昭初時還有些羞憤,但是聽了他的笑聲後,漸漸地,心情平靜下來。

她放鬆身體,輕輕靠到他的背上,慢慢露出了笑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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