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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1|4.城

永樂王府的大婚晚宴草草收場。

原本喧囂熱鬧的王府,好似突然籠上一層愁悶的薄霧,突然收起了所有的歡聲笑語,突兀地靜了下來。

賓客們離開的時候,甚至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悄聲問前來傳話的僕從,僕從們也是一臉茫然。

“這是王爺和王妃的吩咐。奴婢們並不知曉。”

就這麼簡簡單單一句話,連句歉然的話語或者是委婉些的託詞都無。

大家有的驚奇有的疑惑,也有的生氣憤然,懷着各樣的心思,依次離開。

但是辦喜宴的王爺與王妃,卻無暇顧及這些。

新荷苑的一個跨院之中,早已亂作一團。

“大夫呢?大夫去了哪裡?去叫了……就不能快些?”

聽着內室不住傳來的廖澤昌的哀叫聲,永樂王廖宇天失了平日的儒雅風度,瞪着雙眼指着屋裡的幾個丫鬟婆子,抖着手喊叫不停:“一個個不中用的東西!手腳慢成這樣,明日就趕你們出去!緊着點!快起來!大夫呢?大夫還沒到?”

有個丫鬟看着端出來的血水,渾身止不住地發顫,小聲與廖宇天說道:“王、王爺。要不要再叫些人過來伺候?奴婢們怕人數太少照顧不周……”

廖宇天怒不可遏,擡腳就朝她踢去。

“賤婢!主子遭了難,你不小心伺候着,還想將這事宣揚出去?忒得心思歹毒!”

這一腳踹得力大。

丫鬟肚子疼個半死,也不敢再言語。望了望四周戰戰兢兢的同伴,她悄悄抹了把眼淚,端了盆子去換新水。

——方纔一把廖澤昌弄回新荷苑,廖宇天就直接將他安置在了這個跨院之中。又命人守在院門口,旁人一個也不準進入。

現在屋中伺候的她們幾個,都是先前在碧空苑親眼看見了那一幕的發生的。她們本就是跟着姚希晴從國公府來到王府,若還不警醒着些,怕是要受更大責難。

廖宇天望着屋裡來來回回伺候的這些人,面上神色陰晴不定。

半晌後,高聲喚道:“紅燕呢?讓她也來伺候着!”

“回王爺話。”一個婆子膽戰心驚地小聲說道:“紅燕剛纔……”她頓了頓,聲音又低了一點點,“怕是已經瘋了。”

剛纔紅燕一醒就看到廖澤昌躺在血中。她伸手一撈,就摸到了廖澤昌被姚希晴斬斷了的子孫根。

拿在手中看仔細後,她登時嚇壞,尖叫不已。後來被廖宇天派人打了一頓後,好歹不尖叫了,卻一直不停地說着胡話,畏畏縮縮地往屋角鑽,顯然神智已不清醒了。

婆子差點就提到了紅燕瘋了的緣由,好在話到嘴邊沒說出來,不由低着頭暗自慶幸。

她雖不提,廖宇天也回想起了剛剛自己進到那屋子時的可怖情形。

廖澤昌滿身是血,先是沒意識地半昏迷着,後蠕動了下醒來,開始不停哀嚎。

而那女人……

那女人就這麼提着匕首,在旁邊一直怪笑!

“賤婦!”廖宇天猛地拍案,“賤婦竟敢私藏兇器,傷了我兒!”

屋子一角,王妃董氏如以往那般表情淡漠地靜靜坐着。

她看着一盆盆從內室端出來的血水,只覺得那紅色豔得觸目驚心,深深刺痛了自己的心,不由雙手緊擰,絞着手裡的帕子。

稍稍動了動脣,她再開口,竟是有些哽咽:“血……這血……這麼多血……”

想到之前聞訊趕了過去,看到兒子倒在血泊裡嗷嗷直叫痛不欲生的場景,董氏遍體生寒。

今日是兒子的大婚之日!

大婚啊……人間至喜之事。

怎會有這樣的悲劇發生!

聽到廖宇天的痛恨之聲,她稍稍回了些神,忽地想起來先前因了擔憂兒子,而忽略了的那事、那人。

她騰地下站起身來往前大步行着,撥開眼前一切礙眼之人,徑直去到廊下,揚起一巴掌就朝眼前的紅衣女子狠力扇去。

“啪”地一聲脆響。

女子的臉歪向一側,面上腫高,浮起紅紅的掌印。

“毒婦!”董氏指着姚希晴的鼻尖怒罵:“世上怎有你這般惡毒的人!居然在大婚之夜做出這種事來!”

姚希晴面無表情地擡起手指,撫上自己的側臉,低低說了一句話。

董氏沒有聽清,怒喝道:“有什麼不敢大聲說出來!這樣鬼鬼祟祟的,當真讓人厭惡!”

姚希晴捂着臉轉向她,嘴角綻出笑來,“你想大聲聽?好。我大聲說。”

她拔高了聲音,遙遙指着裡間屋,“你的兒子,你的乖乖好兒子,他厭棄新婦,覬覦嫂子!沒有人性無法無天!不過是閹了他罷了。要我說,死了纔好!”

說罷,縱聲大笑。

“啪”地又一聲脆響。她另一側臉頰也捱了個狠巴掌。

董氏再也沒了那高貴模樣,如潑婦一般,揪着姚希晴的頭髮狠命廝打,不住謾罵:“你這毒婦!惡毒之至!看我不打死你!打死你!你這不要臉的!居然敢傷了我兒!”

姚希晴經了先前那些事情早已疲累,又在猝不及防下被董氏制住,哪裡是她對手?當即被她打得毫無還手之力。

姚希晴聽着董氏的叫聲,不甘示弱回喊。湊着董氏不注意,一把拉過她的胳膊,對着露出的手腕狠命咬了下去。

董氏踢了她幾腳,待她吃痛鬆開手,忙倒抽着涼氣將手臂抽出來。

看着如玉的腕子上多出來的紅紅齒印,董氏恨得難受,伸出完好的那隻手,大力戳着姚希晴的額頭,咬着牙喊道:“你這狠毒之人!今晚我便寫下休書,休了你這毒婦!”

姚希晴眼睛一亮,

‘休書’二字入耳,屋裡頭的廖宇天回過神來。

眼看着董氏又揚起手來,再一個巴掌即將落下,他心念電轉,揚聲喝道:“且慢!”

董氏猛地回頭,怒道:“沒你的事!”

廖宇天看看揚着鬼魅笑意的姚希晴,拉着董氏的胳膊,硬生生將她拖到院中不起眼的一角。

董氏氣道:“你做甚麼!”

廖宇天說道:“這親事,分不得。”

“都已經這樣了。難不成,還得養着個心思如此狠毒的人在家裡?”董氏不敢置信地望着廖宇天。

想到姚國公府一直以來對自己的支持,廖宇天到底不敢做得太絕。

——廖澤昌的子孫根被切,已然接不回去了。

可姚希晴還在!

她若是安然無恙,廖、姚兩家的關係便可長久和睦。這可是大事。如今廖鴻先已經回了王府,他若想讓二房長長久久地榮華下去,少不得要借國公府之力。

而且,今日之事如若鬧大,人人都知曉永樂王爺的嫡長子不是個男人了……

這王府的臉面往哪裡擱?!

董氏與他做夫妻多年。看他神色漂移不定,董氏稍稍思量了下,自然明白了他的‘顧慮’。頓時怒火中燒,指了他的鼻子罵道:“你還是不是個男人!兒子都這樣了,你竟是還想着那些!”

“不然怎麼樣!”廖宇天一掌拍開她的手,“他如今成了這副模樣,若再不留着這個媳婦兒的話,往後還能再另娶他人爲妻不成!”

董氏聽了這話,呆若木雞。

這時那位與他們相熟的名醫終於到了新荷苑,前來給廖澤昌診治。

廖宇天看見了,拂袖而去,“她好歹是你外甥女。你自己好好想想罷!國公府的二夫人還在京城。若是有個一丁半點兒的岔子,可是沒甚麼好處!”

他走到姚希晴身邊,“你做下這樣的事情,送官查辦的話,國公府也保不住你!若你好好留下,不亂說話,我或許還會保你吃穿無憂。如果你不肯罷休……也好!明日對簿公堂!”

姚希晴憤怒地望着他的背影,還欲辯駁,一旁董氏已然走近,喚來幾個婆子,命令道:“把她給我押到柴房去!”

“你憑什麼關我!我要告訴二嬸!告訴爹爹!告訴孃親!”姚希晴努力掙扎着,看向自己帶來的婆子如今聽了董氏的話來押她,不禁叫道:“你們這是做什麼!別忘了,誰是你們主子!”

婆子們知道自己看到了不該看到的。若想在這王府裡活命,討好王妃是頭一條。於是低低道了聲“對不住”,依然不敢鬆開手。

“你若不乖乖聽話,我有的是法子讓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董氏恨聲說道:“國公府再強,強得過王府?你再狠,我們一不和離二不休你,你能如何?再說了……”董氏斜斜地看着她,目光裡帶出一絲憐憫,“只要王府肯留着你,你以爲國公府就真的想讓你回去麼?”

姚希晴將這話好生想了許多遍,這才慢慢變了臉色。

她還記得,婚禮上時,姚二夫人對她說的那番話,頓時有些心灰意冷。

——他們的意思,分明是讓她乖乖待在國公府,等着廖澤昌日後襲爵,她便可做王妃了。

這哪裡是爲了她好?分明爲的是兩家的聯姻!

“原先是我太慣着你了,讓你無法無天,以爲在王府裡也能作威作福。我只告訴你。明日見了姚二夫人後,你管着點自己的嘴。若敢亂說話,自會有‘好’下場在等着你!”

語畢,董氏急急往屋裡行去,看大夫爲廖澤昌診治去了。

姚希晴聽着屋裡不時傳出的哀叫痛罵聲,看着姨母離去的冰冷背影,心裡一截截涼了下去。

這一夜,晨暮苑卻是極其寧靜。

廖鴻先回來後一言不發,周身散發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氣息。

院子裡衆人均噤若寒蟬,沒有人敢去打擾他,都小心翼翼地沉默做着事,生怕一個響動或是一句言語驚動了他,都會受到嚴厲懲處一般。

江雲昭看了廖鴻先這副宛若殺神的模樣,只覺得心疼之至。

他之所以如此憤怒,也是因了她。

但江雲昭也未說甚麼勸解或者寬慰的話語。

她牽了他的手,引着他進到屋裡。命人拿來水和布巾,給他好生淨了手後,又讓人端來了幾碟點心和果子。

吃食擱上桌,江雲昭就將人盡數遣了出去。

她緩了緩神,深深呼吸片刻,臉上便有了些微笑意。

江雲昭拈起一塊點心,遞到廖鴻先跟前,說道:“這芝麻酥是你愛吃的,我下午的時候特意讓廚房做了些,想着晚上餓了可以吃點。嚐嚐看,她們手藝退步了沒。”

廖鴻先抿着脣,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又慢慢收回目光。

江雲昭不理會他的冷淡,手一直堅持地擱在他的眼前。

廖鴻先別開眼,微微撇開臉。

江雲昭不依不撓,拿着點心湊到他的脣邊,微笑着看他。

廖鴻先終究支撐不住,沒法對着她的笑顏冷臉那麼久,張開口,將那芝麻酥吃了下去。

江雲昭執帕子將他脣邊的碎末拭淨,笑着給他倒了杯茶,問道:“口渴麼?不如喝點水吧。”

廖鴻先便就着她的手,飲了幾口茶。

江雲昭又遞給他了一塊點心,“今晚你與他們喝酒時沒吃多少東西。此時若不吃點,等下定然要餓的。”

廖鴻先默默地吃了幾塊,又喝了小半杯茶。

江雲昭暗暗鬆了口氣,面上笑顏燦爛了些許。

許久後,廖鴻先重重嘆了口氣,伸手扶額,合上雙目,緩緩往後仰着,靠坐在了椅背上。

他擡手把江雲昭的手握在掌心,不住地輕喚“昭兒”。

江雲昭一一低聲應了。

廖鴻先說道:“昭兒,我剛纔是真的想殺了他。”

“嗯,我知道。”

“他……”

“我知道。”江雲昭笑着緊了緊交握的雙手,“可是爲了那種人,不值得。”

廖鴻先眉目依然沒有舒展開。

江雲昭輕輕嘆息着,將錦杌拉到他的身邊,與他挨坐着。

廖鴻先忽地睜眼,雙眸深沉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將她抱起,擱到了自己腿上坐着。

他把江雲昭緊緊摟在懷裡,似是力道越大,便能越安心一般。

江雲昭也不反抗,只放軟了身子,由着他。

兩人相依相偎了許久,廖鴻先方纔悶悶說道:“我爹孃不在了,你是我最親的人。可我連你都無法護好,怎麼辦?”

江雲昭笑道:“你哪裡沒護好我了?爲了我,下手那麼重。若不是我攔着,如今還不知是甚麼情形。”

他深深嘆氣,“你也心裡難受,卻要來強顏歡笑來讓我安心。”

“我是真的高興。”江雲昭依靠在他的懷裡,感受着他身上傳來的暖意,脣角微勾,“你待我那麼好。我很開心。”

兩人依偎在一起,輕輕地說着話。慢慢地,不再去想那些個齷齪的人、齷齪的事,心中只剩下了彼此。

第二天一早,姚國公府的二夫人就去了新荷苑。名曰探望,但誰都瞧出來,她這趟過來,實則是觀察形勢。

她在那裡足足待了一個時辰,方纔告辭離去。而後也未在京城停留,直接往回姚國公府的路上去了。

紅襄聽了這消息後覺着稀奇,尋了個機會悄聲問邢姑姑:“……那件事,王爺他們會告訴姚二夫人麼?會讓姚國公府知道嗎?”

邢姑姑知道她指的是廖澤昌被斬斷子孫根的事情,斷然說道:“八成不會說出來。”

口裡說着‘八成’,但語氣中,分明是十成十的模樣。

紅襄還是有些不太相信,“那姚二夫人怎地走那麼急?”

邢姑姑朝新荷苑方向瞥了一眼,哼道:“他們不趕緊尋個由頭將姚二夫人趕緊支走,若姚二夫人想要看看他們院裡的大少爺和大少奶奶,這事兒可就要漏出來了!”

紅襄瞭然。再不多問,緊着去給江雲昭置辦物品去了。

當天下午,有婆子鬼鬼祟祟來尋封媽媽。赫然就是先前與她通風報信的那人。

封媽媽明白她要講廖澤昌的那些破事,便有些不欲搭理她,只想着聽她一兩句話便作罷。

果然那婆子一開口,就說道:“昨兒少爺也不知道哪裡病了。叫喚了一晚上,吵得人睡不着覺。今兒早晨醒來,喲,還在叫着呢。”

那件事,江雲昭和廖鴻先身邊親信的幾人都已知曉。封媽媽自然不例外。聽聞後,就道:“那可是奇了。想來病得很重。”

“可不是。”婆子一拍大腿,“這事兒都驚動了崔家少爺了。說是尋了好藥來治療少爺,可減輕他的痛苦。”

聽了她這話,封媽媽反倒來了兩分興趣,“崔少爺?哪個崔少爺?”

“就是未來姑爺啊!”婆子見狀,也興奮起來,“他剛纔去見了王爺和王妃,說手頭有好藥,能讓少爺疼得不那麼厲害呢!”

封媽媽直了直身子,緩緩道:“好藥啊……”

她仔細思量了下,給了那婆子幾塊碎銀子。

“等到崔少爺拿來那些好藥的時候,你再與我來說。”想想這事兒得趕緊告訴世子妃才行,又道:“我現在還有事情要做。你有了消息,再來見我罷!”

崔少爺經了昨晚之事後,嚇得一夜沒有睡安穩。

他一閉上眼,那血淋淋的情形就浮現在眼前,周遭就好似被鮮紅瀰漫了一般,恐怖嚇人。

不知是不是先前與廖澤昌一起上過同一個女人的關係。就連廖澤昌那傷……也好似同時傷在了他身上一般。下面猶如被刀割過,不時地一陣陣發緊、發疼,讓他不得安穩。

崔少爺睡不着,索性起了身。

他在客棧中坐立不安地待了許久,總覺得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在自己身上。

捱到天剛矇矇亮,就有王府裡一個他安插的人匆匆來見他。

“少爺!少爺!不好了。”那小廝擦着額頭上的汗,急得直跳腳,“王妃想與崔府解除婚約!昨兒晚上還和大姑娘吵起來了!”

一聽這話,崔少爺心裡明白了七八分。

——就是這個!他先前忽略了的,就是這個事情!

當時王爺進屋的時候,他的褲子還沒來得及穿上。那光溜溜的紅燕,就在他的旁邊。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先前發生了什麼情景。

解除婚約……

那可不成。

好不容易攀上王府這個高枝,怎能讓這關係隨隨便便就斷了?!

“心慧怎麼說?”崔少爺再顧不得形象,焦急問這小廝。

小廝與廖心慧屋裡的一個丫鬟互相看對了眼,關係極好。有點什麼風吹草動,他去問那丫鬟,她都會與他說。

董氏去和廖心慧說那樣的話後,與廖心慧暗示了,這崔少爺勾搭了王府的一個丫鬟。至於那丫鬟是誰、怎麼去到那屋的,董氏已然疲憊,不想再與女兒解釋。

況且……那事若是說細了,難免會牽扯出廖澤昌來。

這可是不行。

因此,在廖心慧聽來,董氏只是因爲崔少爺勾搭了府裡的丫鬟就要斷了婚約,自然抵死不從。

兩人吵鬧了許久,最後以董氏命人將廖心慧關在屋裡,不準出房門而告終。

聽了崔少爺的問話,小廝半刻也不遲疑,直截了當地道:“大姑娘不同意,拼死拼活地拒絕王妃呢!”說罷,又垮了臉,“可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王爺和王妃都鐵了心的話,大姑娘也沒辦法啊!”

崔少爺昨日在離開王府前,已經得了廖宇天的嚴重警告,不準將廖澤昌的事情說出去。

他也沒那麼傻。

真說出那事,他自己做過的齷齪事情也瞞不住。

但是,若是以保密這事爲要挾,讓王府不斷了婚約,卻也不成。惹惱了他們,往後便不是結親家了,而是結仇家。

那樣的話,這樣的聯姻,又有什麼好處可言?

思來想去,崔少爺覺得自己不能再坐以待斃。考慮許久,忽地眼前一亮。

——或許,這是把‘那東西’帶進王府的好機會?

先前不敢和王爺王妃說,是怕他們萬一不肯的話,平白惹惱了他們,連親事都要告吹。

如今王府已經起了要退親的心思,他倒不如賭一把,以這物爲由頭去尋廖宇天。畢竟那東西能夠減輕人的痛苦,而廖澤昌此刻,定然痛不欲生。

只要他們中有人沾上……

崔少爺儒雅溫文的面上露出一絲詭笑。

只要他們沾上這個東西,那麼就一輩子都擺脫不了崔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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