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位掌櫃看見大管家和張參將出來了,本來想讓大管家給他們提示一下,但倆人只是冷冷地看着跪着六人,一言不發地出去了,他們只好訕訕地閉上了嘴。
又跪了一會兒,朱常浩也出來,他瞟了一眼六位管家後,說道,“你們都起來吧,那個劉正,你出來一下,陪孤到處走走。”
劉正默默地起身,跟在朱常浩的身後,朝後院的蓮湖走去,八月的漢中,雖然已經是末伏之際,但秋老虎的威力還是不減。
擡眼望去,蓮花已經看不見了,只有荷葉層層疊疊,雖然綠色濃重,但不可否認的是,有些荷葉已經變黃了。
在湖邊的來楓亭裡,朱常浩讓劉正坐了下來,旁邊的侍女看見王爺和六掌櫃坐下來聊天,趕緊送上一壺上好的花茶。
朱常浩給劉正和自己一人倒了一杯茶,劉正抱拳說了一聲,“感謝王爺擡愛”之後,將茶水一飲而盡。
朱常浩看着自己的六掌櫃將茶水很乾脆的喝掉,心裡不由地對其高看了一眼。
根據過去朱常浩的記憶,自己的這位六掌櫃,主要掌管的是王府裡面的一些諜報部門,對一些威脅王府的人和事進行蒐集,力所能及的把大危險解決掉,例如對白蓮教啊,還有北方地區此起彼伏的流寇組織和一些亂七八糟的幫會組織的情報進行蒐集。
這些只是他們的職能,最主要的是劉正是王府裡面,六大掌櫃中,最不合羣的一個,最獨立特性的一個,過去,每當朱常浩在佛堂裡面禮佛的時候,除了大管家王懷珍陪同以外,剩下的就是這位六掌櫃了。
菊花茶加上淡淡的暹羅蔗糖,初秋的午風吹來,有着一股雖然看起來陽剛,但已經是暮氣沉沉的感覺。
朱常浩發話了,“今天將劉哥單獨叫到這裡,是因爲孤有一些掏心窩子的話要對哥哥說。”
劉正一聽瑞王爺這話,嚇得一下子從錦凳上站了起來,連忙說道,“王爺,不要叫小人哥不哥的,小人當不起王爺的哥啊!”
“你是值得本王託付的人,而且,孤知道,你對本王非常忠心,有一種哥哥對弟弟的關愛和保護,所以,你是值得本王喊你一聲哥哥的。”
劉正感到自己真的是問心有愧,自己到瑞王府做六掌櫃,只不過是權宜之計,找一個安身的處所而已,自己經常的獨立特行,其實是爲了不讓其他的掌櫃看到自己不負責任的一面,更本談不上所謂的忠誠,現在,一位大明皇族竟然叫自己哥哥,除了驚喜之外,就是深深的愧疚。
想當年,劉正也是北直隸的一名遊俠,家裡頗有資材,年少之時,也粗通文墨,曾經遊遍全國,甚至到過海外的錫蘭(斯里蘭卡)島。後來,父母過世,兄長懼內,嫂嫂不容於他,兄長給他豐厚盤纏,他外出遊蕩,五年前,被瑞王爺的母親,周貴妃所接納,最後劃到他的兒子朱常浩身邊,供其驅使。
現在瑞王爺說出這樣的話,讓一位飽受人間冷暖的他一時間悲喜交加,但更多的是對自己以後人生的認同,一瞬間,
劉正的目光變得堅毅起來,於是納頭便拜,口裡鄭重地說道,“王爺,小的今日將話放在這裡,以後王爺如果有什麼事,小的一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朱常浩看到劉正給自己這麼正式的下跪,心裡已經明白,這劉正現在是真正地效忠了自己。
“劉哥,趕緊起來,現在沒有外人,不必如此下跪的”,朱常浩和顏悅色地說道。
劉正聽到自己的主子這樣說,心裡明白,自己還是趕緊站起來,如果在這樣跪着,倒顯地自己矯情。
“謝王爺厚愛”,劉正抱拳說着,就起身坐下。
朱常浩看着劉正的眼睛,直接說道,“劉哥,我現在就是想問你一下,你對王府的一些事情瞭解多少?比如行商,地租,護衛之類的?”
“王爺,王府裡面,雖然我沒有經手收拾過,不過,我也聽到一些有有憑有據的事情。據小的瞭解,二掌櫃李有信,是王爺外祖父推薦過來的,在這半年的時間裡,他以王府的名義,在南鄭縣巧取豪奪,特別是水澆地,達到三百畝。還有,每個月十五六日,他就會寫信快馬到京師。上個月,有一封信是從京師傳來的,他悄悄地把王大管家叫到一塊,竊竊竊語地說了一陣,最後,小的聽見王大管家說,‘老奴明白了,老奴會做的……’那哀求的語氣,讓小的至今記憶猶新。”
朱常浩明白,自己的一舉一動其實都在北京那位的監督之下,但是,有用嗎?作爲一個二十一世紀的穿越客,這事情處理起來不難。
劉正看到王爺聽到自己的話後,竟然還微笑着,心裡明白,王爺有對付的辦法了,接下來他又說道,“王爺,小的下來說的這件事情比剛纔的更甚,是關於王府參將張志新的,據小的瞭解,張參將是晉源府人,到達漢中後,利用三邊的皮貨商人,將中原的一些消息通報給遼東的滿人,甚至有時候,利用王府的力量,將秦嶺周邊藥農的草藥,獵人的皮草集中起來,供三邊行商挑選,價格還壓得很低,藥農獵戶們都敢怒不敢言。”
朱常浩現在已經出奇的憤怒了,趕緊將茶水一口捫下去,心裡才緩活起來。
在朱常浩的心裡,大明的漢奸,那真的太多的,有些無恥文人,也到哪裡出謀劃策,什麼范文程,寧完我,祖大壽之流,都成了侵明的急先鋒。J
在經濟上,好多晉商,也偷偷地偷運緊缺的鐵器,糧食,食鹽,藥材和滿人進行交易,就在大明朝餓殍遍野的時候,這些商人還是將糧食資敵,怪不得滿人入關後,晉商能夠匯通天下。
但現在,讓朱常浩收拾晉商有些鞭長莫及,還是在聽一下劉正的爆料吧。
“王爺,有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我以後給您在絮叨絮叨,小的現在要說的事情是關於王妃的,王爺,您也知道,你和王妃成就百年好合已經有十年了,但現在,王府也沒有世子,府裡的好多人都以爲你有毛病,小的意思是……”
“你別說了,我知道了劉哥,這幾天府裡將會有大變,劉哥做好準備,我們就聊到這裡吧!”
朱常浩和劉正分開了,但倆人交談的事,很快都被府裡的有心人知道了,不過這些事情,朱常浩沒有理會,而是回到後院,要去看看自己這一世的妻子——王妃劉紫蓮。
後院裡,一處水榭上,檀香嫋嫋,一位宮裝麗人,正在寫着婉約的書法,旁邊,一位丫鬟模樣的綠裝女子正在彈着古琴。
朱常浩看呆了,前世的時候,自己就很想找一位具有古典美的女子做自己的老婆,可是,遇到的不是殺馬特,就是太妹裝,滿牛仔褲打洞,臉上的眼影像沒有進化成人的妖姬一樣。
現在,古琴聲聲,美女彈琴,沒有刺鼻的香水,也沒有黑絲齊屁裙,只有素顏朝天,美豔動人,天然的脂潤,蔥根般的白皙,在白紙上,柔美地躍動。朱常浩都不想打斷這種美好的境界,靜靜地站在水榭邊看着。
一曲彈完,風微微的吹皺一池秋水,綠裝丫鬟擡頭一看,王爺就在前邊,忍不住“啊”了一聲。
劉紫蓮聽到自己的丫頭胡亂發聲,剛想責備的時候,看到王爺像豬哥一樣,在前邊流着口水,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自己,心裡有些害羞,但更多的是甜蜜。
不過,禮不能廢,劉紫蓮協同自己的侍女,也就是剛纔的綠裝丫鬟巧兒,輕輕地走上前去,朝朱常浩福了一禮。
朱常浩雖然在前世,也和諸多美女打過交道,但畢竟沒有老婆。現在,一位古典美女不但朝自己行禮,更重要的還是自己老婆,雖然老婆的這份自留地被自己荒廢了好幾年,但現在,朱常浩的靈魂已經換掉了,那自己去和前任的老婆,最起碼從靈魂上來說,要進行一些身心愉悅的活動,一瞬間還是有一些不適。
“王妃請起,這幾年,爲夫有些慢待你了,望王妃原諒,那啥,小丫頭,你也起來吧!”
劉紫蓮和巧兒起身了,只不過由於朱常浩的突兀表現,現場一下子有些詭異和尷尬。
這些場景也難不住朱常浩,他慢步輕踏,就坐在水榭邊的大圓桌上,怒了努嘴,對巧兒說道,“巧丫頭,本王現在要和王妃談些事情,你去給本王上一壺好茶來。”
“奴婢遵命”,巧兒答應了一聲,就離開了。
朱常浩知道,一般淑女都比較靦腆,劉紫蓮是大家閨秀,自幼受過良好的教育,不好意思太主動,那只有自己主動了。
這廝也是自來熟,於是指了指圓桌,柔聲說道,“王妃,坐下吧。”
劉紫蓮坐下來了,而朱常浩卻不說話了,眼睛盯着她看。
劉紫蓮只好害羞的低下頭,直到她滿面紅霞亂飛,朱常浩說道,“這會沒有別人,我還是叫你蓮兒吧,這幾年來,孤對不起你,讓你留守空房,不過,上一次,孤在佛堂裡面禮佛的時候,突然被佛祖點醒了,讓孤自省,本覺直指自我,魔障頓除,佛祖讓孤明白,原來孤最愛的女人是你紫蓮啊,所以,孤決定,從此以後,要按照本心的所想,好好地愛你。”
“嚶~嚶~”微微哭泣的聲音從圓桌對面的傳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