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低柔的聲音讓丁鐺心頭微微一窒。
“小心!”
眼尖地瞄到身後的白振秋再度欺身而近,丁鐺迅速跳下溫靖的懷抱,驅魔神劍一劍橫刺而出,阻擋住了那一擊。
但這幾乎用盡了全力的一擊過後,丁鐺也基本虛脫了。
溫靖暗中伸手一託,將丁鐺穩穩扶住。
白振秋輕掃了他二人一眼,冷笑,“我就看你們能支撐到什麼時候?”
“是啊,可以撐到什麼時候呢?”溫靖忽然擡頭看了眼天色,“太陽就快要落山了。”低下頭,他又重新將目光投向白振秋。“白振秋,你確定你可以在短時間內打贏我們兩個人?”
白振秋神色微變了變,似乎在顧忌着什麼。
丁鐺疑惑地微鎖起眉心。
半晌,白振秋忽然笑了,“是啊,太陽是快要落山了。太陽一落山,這結界中的寒氣只會更重。我也犯不着浪費力氣跟你們硬拼了——”微微一頓,他又冷冷地看了溫靖一眼,“溫靖,我知道你是在拖延時間,不過,這場遊戲拖得越久越有趣。我還不想你死得太痛快。”白振秋退開了兩步,漸漸隱去了身形。
“我就守在這結界外看着你們倆怎麼死?而且,我想你們也等不到救兵來了。”
白振秋一消失,丁鐺就再也支撐不住,連忙以劍尖撐住地面。
“鐺鐺,我不介意你倒入我懷裡。”
身後那道低笑聲,讓丁鐺倔強地直起了脊背。
“暫時還不需要。”丁鐺努力地讓自己漸漸渙散的精神集中起來,“白振秋爲什麼要退出這個結界?”以剛纔的形勢來看,明顯是他佔上風。
“他不會這麼傻,呆在這裡跟我們一起陪葬的。到了晚上,這個結界裡的寒氣起碼要加重十倍,我看就算是正常狀態下的白振秋也經受不了,更何況他與你大戰過後,體力精力也消耗巨大。”
“沒想到你對修羅界的術法結界很瞭解。”丁鐺略感詫異地看了眼溫靖。
溫靖淡淡一笑,輕描淡寫地一語帶過,“只是曾經在修羅界呆過一段時間。”
“那個小女孩呢?你把她送出結界了?”
靖點頭,“她有了你的護靈之鏈,一定可以支撐到約定酒吧!”
“你讓她去找宵風了?”丁鐺眼中極快地閃過一絲異色。
“修羅界的術法,叫修羅界的人來解決不是最快最直接的嗎?”溫靖深深凝視着她的側臉,“而且,那個小女孩怕也只有宵風纔有辦法救她了。”
“你應該跟着她一起去找宵風。”
“但我不放心你。而且,我說過,我捨不得丟下你一個人。”
“我有什麼好不放心的?”丁鐺避過了溫靖的眼神,擡頭看了眼天色。此時太陽已經差不多要完全落下了,天色也漸漸暗沉了下來。剛纔被驅魔神劍化解的寒氣似乎正在一點一滴地再度凝聚。
丁鐺眸光一閃,右手掌上微一用力,就想驅動驅魔神劍,然而,眼前卻是一黑,差點跌倒。
溫靖輕嘆了口氣,摻扶着丁鐺坐下,讓她輕靠着自己。
丁鐺臉色慘白,劇烈喘息着,卻是勉力直着腰身,就怕碰到溫靖的身體。她並沒有忘記,溫靖身上還帶着重傷。
“鐺鐺,休息最好是全身放鬆。”溫靖低笑,“不用顧忌我。”
“死神大人,你都不覺得痛嗎?”他流了好多血,身上的外套幾乎被鮮血染透了,但他好像根本就沒當成一回事。
“叫我靖。”溫靖再一次糾正。
丁鐺苦笑,“我能不能說我叫不習慣?”這時候竟還要跟她爭執稱呼的問題嗎?
“叫不習慣嗎?那多叫幾次就習慣了。”溫靖微笑着,伸手將丁鐺額前汗溼的長髮輕輕撂到了耳後,語氣溫柔,“鐺鐺,看來這驅魔神劍不能用。我看你這樣累,很心痛。”
“你經常跟女孩子說這種話吧?說得這麼順口。”丁鐺微合上雙目,努力調勻體內紊亂的氣息。她知道接下來會有一場硬戰要打,自己絕不能在這裡就這樣倒下去了。
“不經常說。不過,很多很多年以前,我跟一個女孩子說過這種話。”
“哦,是嗎?”丁鐺依舊閉着眼。
“你不好奇是哪個女孩子嗎?”
“沒興趣知道。”丁鐺還是閉着雙目。
溫靖很輕很輕地嘆了口氣,“鐺鐺,你可是我的女朋友。你竟然都不吃醋嗎?我很失望,也很傷心。”
丁鐺終於忍不住睜開了眼,側頭看着溫靖蒼白的臉,“有時我真搞不懂你,你究竟哪句話真?哪句話假?”
“真真假假你又何必那麼在意呢?你感覺真就真,假就是假。”
“那這是自欺欺人,我做不到。”丁鐺深吸了口氣,“我就是喜歡追根究底,真就是真,假就是假。”
“鐺鐺,你真是一個很認真的人。”
“也許吧?”不一會兒,丁鐺覺得稍稍恢復了些氣力,連忙坐直了身子,“你先把你的傷口處理一下。”她瞄了眼他還在流血的傷口,蹙起了眉峰。
“沒有用的。只要怨靈咒不解除,這傷口的血就不會停止。”
見溫靖依舊笑得雲淡風清,丁鐺又莫名地心生煩燥,“你不要告訴我,死神的血其實是流不完的。”
“鐺鐺,你不僅是個容易認真的人,而且喜歡口是心非。”溫靖那一雙帶着笑意的黑眸幾乎看穿丁鐺,“你若是擔心我,就應該直說,這樣我肯定會很感動。”
“我不需要你的感動。”丁鐺擺了擺手,決定不跟這隻死神做口舌之爭了,到頭來可能只有氣死自己的份。
她忽然想念起金皓了,還是欺負那個笨徒弟比較有成就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