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結局二
她暗暗驚奇,莫非他們從前在哪裡見過,否則爲何他會用這樣的眼神看她?
“司徒少主,你別忘了,她現在支持的是南宮神野,你最大的對手。試問她又如何會轉變心意與你合作?”趙熙嘉聽到司徒情說要反水,不由地怒了。
“所以……就請楚王陛下分清何爲公何爲私,現在是關鍵時刻,出不得半點錯。你現在就將她交給我,我有辦法讓她聽我的。”
“你真有把握?”趙熙嘉明顯有些不信,但轉念一想,司徒情此人向來神鬼莫測,他若不是見識過他的真本事,也不會貿然答應與他合作。如此想着,他點了點頭,道,“那好,我就暫時將她交給你,不過,她是我的女人,你不能打她的主意!”
他鄭重地給了司徒情一記警告的眼神後,這才甩袖離開了石室。
看着趙熙嘉離開後,燕君率先冷聲說道:“你別費功夫了,趙熙嘉無法說服我,你就更別想說服我了。天道門門主之爭,各憑實力,到底門主之位最後花落誰家,大家各憑本事。”
司徒情並沒有反駁,也沒有任何言語,只是靜靜地看着她,神色很是怪異。
時間久了,燕君不禁有些煩躁,搞不懂他究竟想玩什麼花樣。
終於,他動了,他竟然也學着趙熙嘉開始寬衣解帶。莫非,他也想對她用強的?哼,臭男人!
她的拳頭暗暗握緊,就等着他臨近之時,給予他致命的一擊。只要他死了,那麼南宮神野也就能順利地奪得門主之位。
司徒情脫下了最外面的長衫後,卻不再脫其他的衣裳。燕君緊盯着他,看他一步步地臨近,隨後將長衫披在了她的身上,雙手在她胸前攏了攏,將她暴露在外的肌膚全部遮蓋了起來。她清晰地聽到了從他嘴裡發出一聲及其輕微的嘆息聲,讓燕君本想攻襲他的動作孑然而止,眉頭輕輕地蹙起,爲什麼在他臨近的片刻,她恍惚有種極爲熟悉的感覺,似曾相識?
“你是誰?”她脫口而出。
司徒情遠離了她幾分,面色也逐漸恢復了冷寒,說道:“在下司徒情,天道門的少門主。”
“司徒情?”燕君默唸着他的名字,自嘲地一笑,她在想什麼呢?他們素未謀面,根本就是陌生人,怎麼會有似曾相識的感覺?一定是她的錯覺。
“司徒少主,如果你想說服我跟趙熙嘉合作,我勸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不過,倘若你是想跟我合作,我們倒是可以談上一談。”
“哦?”司徒情似是頗爲訝異,道,“燕王陛下不是支持南宮神野的嗎?如果現在轉而支持在下,那麼你如何跟他交待?莫不是燕王陛下想要脫身,所以纔想假意與我合作,然後試圖讓我放了你吧?”
燕君心神微動,輕笑了聲道:“其實誰來當天道門的門主,對我來說沒有太大的意義,而且南宮神野此人野心極大,倘若他真的成爲天道門的門主,恐怕日後我想要扼制他會很難。更何況,我支持他的主要目的,並不是天道門的勢力,而是能解天道之毒的解藥。倘若司徒少主能答應成事之後,將天道之毒的解藥交給我,那我就會全力支持你成爲新任門主,如何?”
挺俊的眉峰深深地糾起,司徒情若有所思地轉頭望向燕君:“你想要天道的解藥?是什麼人中了天道之毒?”
燕君擰眉嘆息了聲,悠悠說道:“是我最深愛的人……”
司徒情的身軀明顯地震顫了下,但很快就恢復了平靜,他忽然立起了身,走至桌邊,背對着她說道:“你最深愛的人?我聽說燕王陛下和聶風聶大將軍走得極近,你說的最深愛的人,該不會是他吧?”
燕君訝異地挑眉,不想他竟然會提到聶風,而且聽他的語氣,爲什麼她聞到了一絲酸味?她越來越迷惑了。
“司徒少主看起來也對王室的緋聞很感興趣嘛!聶將軍對我有情有義的確不錯,可是我說的最愛之人卻不是他,而是另有其人。”
“是誰?!”他問得很是急迫,聲音又帶着絲絲的顫意,這讓燕君更爲驚奇了。他爲什麼對她的私事如此關切?到底有何目的?
“這是我的私事,我想我沒有必要跟司徒少主交待吧?”
司徒情再次背轉了身,將所有的情緒都隱藏在了黑暗裡,有很長的一段時間,他一直都靜默不語,這樣的他,讓燕君更加琢磨不透。他到底是什麼意思,爲什麼突然又沉默了?
正在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他忽然又開口了:“你走吧,要小心南宮神野,他不能完全信任。”
他指尖向後一嘆,一股強勁的氣流就直直地彈射在了她的穴道上,那裡正是解穴的穴位。他竟然就這麼輕易地放了她?
燕君心中愈加疑惑了。
他還說要她提防南宮神野,難道他知道什麼她不知道的內情,抑或是南宮神野對她保留了秘密?
“你就這樣放我走了,你怎麼跟趙熙嘉交待?”
“其實你並沒有受制不是嗎?”司徒情忽而回首,他一句話讓燕君止了聲,原來他知道?
“好吧,那我走了。明日在門主推選的大會上,我們依舊是對手。”燕君深深地凝望了他一眼,帶着熟悉的感覺,離開了石室。
當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時,南宮神野已等候在了她的房間內。
“小君兒,你去哪裡了?”他的神色有些焦急,不像是裝出來的。
“沒什麼,出去散散心,熟悉一下週圍的環境。”燕君隱瞞了事實,心中還介懷着司徒情所說的那句要提防南宮神野的話。
南宮神野半信半疑的神色,看了她許久,從身上取出了一個白色的瓷瓶,說道:“明日去天蝠洞之時,將這個隨身攜帶着,記住,一定要貼身攜帶。”
“這是什麼?”燕君打開瓶子的蓋頭,一股濃重的藥味立即從瓶口處飄了出來,往裡瞄去,她清楚地看到了一顆白色的藥丸就放在了裡面。
“這是……”
“你別問,明天自然會用到的。”
聽南宮神野如此篤定的話語,燕君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預感,莫非……
“我可不可以多要幾顆?”
“不行,我只有這麼一顆。”南宮神野想也不想就拒絕了。
燕君更加肯定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靜默了稍許,說道:“你別忘了答應我的,我們一起聯手殺了天道門門主,你應該不會食言吧?”
“自然不會。”南宮神野伸手撫了撫她鬢上的髮絲,淺笑道,“不過,你也要遵守你的承諾,等我們成親後,我會讓你成爲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他忽而俯首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吻。
燕君垂眸,一抹反感劃過眼際,卻沒有避開他。
“好了,你也早點休息吧,我還有些事要去安排,明早見。”
“嗯。”燕君目送着他離開,柔和的面色在瞬間驟然變冷。她低頭看着手中的瓷瓶,心緒翻騰得厲害,她知道這一個瓷瓶代表的是什麼涵義,她真的要這麼狠心,犧牲那麼多人的性命嗎?
古來成大事者,不拘小節!
還有,一將功成萬骨枯……
這些話語不斷地在她耳邊環繞,她要成就大事,開闢新的天地,勢必要犧牲一部分的人,只是,那些都是活生生的人命……
怎麼辦?
忽而靈光一閃,一個人的臉頓時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裡,是啊,她怎麼把他給忘了?
那是一個陰暗的天氣,天蝠洞外冷風呼嘯,昨日還是晴好的天氣,今日卻是大大地變色。
數百人聚集在天蝠洞的洞門口,舉頭仰望着風雲莫測的天際,不由地感嘆。這些人當中武林人士居多,由武林盟主爲首的段奕鴻領導,但他們私下裡又門派繁多,各自爲陣,所以看起來極爲散漫。這些武林人士多半是來觀禮的,因着天道門在江湖武林上有着極大的主導力量,所以天道門一旦發出邀請函,所有的江湖人士便紛紛匯聚而來。
今日真正爭奪門主之位的一共有五人,除了司徒情和南宮神野兩大熱門人選外,其餘的三位候選人顯然失色不少。
司徒情的背後由楚王及其背後的楚國勢力來支持,而南宮神野的背後卻是另外兩個國家的國君在支持着他們,按理來說是南宮神野的勝算更大些,但南宮神野卻有個致命的弱點,就是他和天道門門主之間只是師徒關係,僅此而已,不像司徒情乃是天道門的皇太子,少門主,有着得天獨厚的優勢條件。
私底下,人們都在議論紛紛,談論着誰奪得門主之位的可能性更大些。
這時,代表天道門的十來位長老已紛紛來到了洞門外,爲首的長老宣佈道:“門主有令,天蝠洞中藏有上古傳下來的天書,今日誰能尋到天書,誰就是天道門的新任門主!”
“天書?!”
這兩個字立即在人羣中激起了千層浪,天書,天下人夢寐以求之物,有傳說得天書者得天下,如此大誘惑,誰不想得到?貪婪的神色在人們的眼睛裡逐漸顯現。
燕君聽到這兩個字,也當場被鎮住了!
陰謀,這絕對是個陰謀!
天道門門主怎麼可能將真的天書拿出來讓衆人搶奪?即便是真的得到了,也是一部已經破損的天書,根本毫無用處。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
她的手不自覺地撫上自己的腰間,那裡放着的就是南宮神野昨夜交給她的那隻白瓷瓶,原來這一切真的是個陰謀,而南宮神野早已知道,那是不是證明他……燕君的眉頭深深地鎖起。
“君兒,你怎麼了?”秦風察覺到她有些不對勁,關切地問道。
“你是不是也在驚訝門主爲什麼將天書拿出來讓衆人爭奪?我看這裡面多半是個圈套。”秦風也是聰明人,立即嗅到了其中陰謀的味道。
燕君還沒有答覆,前邊長老又再次宣佈道:“門主還有一道命令,今日天道門羣雄雲集,天道門向來都是包容天下英雄之地,所以他特許今日到場的所有的人都有資格尋找天書,無論是誰得到了天書,不管他是否天道門的弟子,都可以擔任天道門門主之位。”
又是一場軒然大波,比之方纔更爲激烈。
天書,再加上門主之位的誘惑,誰人能夠抵抗?
當即,那些江湖人物就率先衝入了天蝠洞內,哄搶着要去搶奪天書。
燕君和秦風兩人並不着急,等到所有人都進入了山洞後,他們對視了一眼,開始商議。
“我看裡面一定危機重重,進去容易,恐怕出來難。”秦風沉思着,道,“君兒,你不妨就留在洞外,我帶着我的人進去,以免你遭遇不測。”
他此刻能想到她的安危,讓燕君頗爲感動,她想了想,也很想弄明白南宮神野和那門主到底在搞什麼鬼,最後還是決定前往一探。
“不了,我們還是一起進去吧。”她沒有告訴他,他若是一個人進去的話,恐怕很難再活着出來,倘若她跟着一起進去,南宮神野或許會顧着她,而不對秦風下手。她幾乎可以肯定設置這個局,南宮神野也有份。
這時,南宮神野從遠處走了來,遙遙地朝他們說道:“怎麼還不進去?我們已經落後了。”
看他的神色跟沒事人一般,燕君在心底暗暗地輕咒,但面上卻沒有表現出來,輕快地說道:“對,我們進去吧,若是晚了,恐怕就遲了。”
她揮了揮手,帶着身後跟隨的十幾個親隨便進了天蝠洞。
這是一個未經開鑿的山洞,或者確切的說是一個天然的山洞,裡面黝暗陰森了,聽聞平時都很少有人接近這裡,因爲傳聞裡面有吸人血的蝙蝠,人一旦被蝙蝠吸了血,便會中毒。
對了,中毒……
燕君一路上都擰着眉頭,一邊行路,一邊注意着南宮神野的動靜。
剛開始的一段路都很太平,到了中段開始有人被蝙蝠襲擊,地上躺了幾具屍體,死相悽慘。但這些蝙蝠不過只有兩三隻,雖然頑抗,但他們這些人中不乏高手的存在,所以很快就將它們全部抹殺。
天道門門主將天書藏在了山洞裡,且不說是否確有其事,倘若真的有,他也不可能大大咧咧地將天書放在一個亮堂堂、大家都能看到的地方,要不然,這哪裡還需要尋,直接取不就得了?
而事實總是出人意料,當衆人來至最後一個巨大的洞穴時,在洞穴的正中央一根三人身高的石柱上方,就高高擺放着三卷天書,幾顆夜明珠高懸在天書的上方,將天書照得通體透亮,讓人一目瞭然,看得真真切切。
“天書,天書就在那裡!”
第一個到達洞穴的人高喊了聲,其他人就跟着一擁而上,紛紛爬上石柱去搶奪天書。
哼,這也太明顯了吧?這擺明了就是讓大夥兒拼得你死我活,然後最後存活下來的人才能得到天書嘛!
天道門門主要玩,也玩得高明些,但凡有點理智的人都能猜到這是個陰謀。但是,面對天書和天道門門主之位的誘惑,人們就是沒法理智了。
剛開始爭奪的人還是小部分,到最後,數百人開始混戰。
燕君只覺得地面開始晃動,而那根爬滿了數十人的石柱也在跟着晃動,有搖搖欲墜之勢。太瘋狂了!倘若她沒有事先得到天書,她是否也會像這些人一般跟着瘋搶呢?
她搖了搖頭,轉頭瞄向其他人的反應。
首先是秦風,他靜靜地立在她的身側,兩眼雖是盯着石柱上的天書,但似乎並沒有要出手搶奪的意思,再就是右側的南宮神野了,他的神色更爲愜意,帶着慵懶之姿,甚至還有些不耐煩的意味。
她的視線逐漸轉移,目光落在了趙熙嘉一夥人的身上,他們也同他們一般不動聲色地等待着,但凡聰明人都知道此刻參加混戰肯定撈不到什麼好處。誰先得到天書,勢必要被所有人圍攻,哪怕是車輪戰都能累死你。但就是有那麼多不夠聰明的人,不知死活地去搶奪,而這些人的武功平平,他們也不想想即便他們真的奪得了天書,他們能有命帶着天書離開山洞嗎?還有,即便他們真的成了天道門門主,他們有這個實力來操控這麼一個龐大的江湖體系嗎?
燕君嗤笑了聲,隨後她的右側人影晃動,她警覺地回了神,開始去注意南宮神野的舉動。只見他一步步不動聲色地退到了洞穴的石壁邊,伸手摸向石壁上某處凸起的一塊地方。
“轟隆!”
聲音很輕微,然而帶來的效果卻是不同尋常的。
嗡鳴聲……
扇動翅膀的聲音……
一陣陣的陰風自洞穴的頭頂上方呼嘯而來,當所有人擡頭之際,只見漫天蓋地的蝙蝠從人們的頭頂上方籠罩下來,其勢如狂風暴雨般猛烈!
“小君兒,快走!”
南宮神野不知何時出現在了她的身邊,猛拽了一下她的手臂,拉着她就往洞穴的外邊跑。
“子歸,快走!”燕君不忘回頭喊了一聲,看到她的人和秦風就在她的身後跟着,她便鬆了口氣,只是,這麼多的人命……
跑至半路,南宮神野忽然停了下來,咒罵了一聲:“該死!他竟然想一網打盡!”
燕君不明所以,擡頭望去,只見洞穴的外邊也有密密麻麻的蝙蝠朝着洞穴裡面飛來,這下好,他們根本就逃不出去了,前後夾擊,情況更爲嚴重。
“小君兒,快服下藥丸!”
南宮神野提醒了聲,面色逐漸顯得凝重,顯然這樣的狀況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的眼底有着一抹恨意。
燕君取出了白瓷瓶,另外又取出了一個紅色的瓶子,遠遠地丟給了秦風:“快將藥丸服下!”
秦風接下瓶子,想也不想便吞下了藥丸。
而燕君身後的隨從們則是每人從身上取出一粒同樣的藥丸服下。
“小君兒,你……”南宮神野見此,頗爲意外,也頗有些惱怒之色,一切都在朝着他沒有預期到的方向發展,他低低地咒罵,“該死!”
“南宮神野,是你搞的鬼?”麒麟王已經發現了端倪,舉劍朝着南宮神野刺來。
“君兒,快給我一粒藥丸!”趙熙嘉則是發現了燕君他們都在服藥丸,不由地生疑,跑過來向她索要。
燕君冷眼看着他,他竟然還好意思向她索要解藥?難道他忘記了昨天是如何對待她的?想要強暴她的人,還想得到她的解藥,簡直就是妄想!她還從未見過如此不要臉的人,她冷哼了聲道:“想要解藥嗎?那就去地下問閻羅要吧!”
她一掌擊出,直接打在了他的肩上,不再顧他的死活。當她回眸四顧,去尋找那司徒情的身影時,赫然發現他已消失了蹤影,抑或是說他根本就沒有跟着他們進入洞穴?
她暗暗心驚,她怎麼如此大意,竟然沒有注意到司徒情的行蹤。
這時,前後兩邊的蝙蝠如一陣風般朝着他們襲來,燕君臉色大變,立即拔出了腰間的佩劍,開始斬殺。
那些蝙蝠的種類很是奇特,它們的血本身就是暗黑色的,一旦濺到人的身上,肌膚立即潰爛或是中毒。她的身上也被蝙蝠的血濺到了幾處,不過幸而她吞服了解藥,所以沒事。
斬殺的過程中,她親眼看到趙熙嘉被蝙蝠襲擊命中,隨後他的身體開始潰爛,他厲聲嘶吼着,聲音中充滿了絕望。燕君冷眼旁觀,若是他昨日沒有那麼對待她,她或許還會給他一粒解藥,可是他既然對她動了那樣的心思,就別怪她冷血無情、見死不救了!
“趙熙嘉,你安心地去吧,你的楚國會在我的手上發揚光大的!”她冷笑着,她的話語無疑給趙熙嘉雪上添霜,再一次致命的打擊。
他瘋一般地衝向了她,絕望的聲音大喊着:“燕君,就算是死,我也要拖着你一起下地獄!”
“哼,你以爲我還是從前的燕君嗎?你想讓我殺你,我可不會成全你,你要死也死在這些蝙蝠的口中。”燕君輕盈地施展輕功躍起,開始去協助南宮神野一起對付麒麟王,只要除去了這兩人,那麼楚國就成了她囊中之物。
麒麟王的武功頗高,與南宮神野相鬥,竟然不相上下,只可惜,他沒有解蝙蝠毒的解藥。
燕君正是看中了這一點,她長劍一揮,這一劍就是戰勝了數只蝙蝠,飛濺的血液仍漂浮在空中嗎,她的劍尖揮舞,將血液掄成一團漩渦,隨後猛力發出,朝着麒麟王的方向潑灑而至。
那頭南宮神野注意到了她的舉動,也配合着她,將麒麟王逼至蝙蝠血潑來的方向。
“你們,啊——”
一小團的血液沾上了麒麟王的臉,雖然只有這麼一小團,但已足夠了。他的臉開始潰爛,露出森森的白骨,隨後,他的身體周圍也不斷有蝙蝠圍攻向他,只是短短的片刻,他整個身體就被腐蝕成了一股骨骸,讓人看着不由地寒徹入骨。
“小君兒,接着火把!”
南宮神野從半空中拋了一個火把給她,燕君穩穩地接住,隨後落了地,那些蝙蝠是怕火的,一旦見到有火光就繞了開去,去襲擊其他的人。
藉着火光,燕君回顧洞穴之內,一眼望去,盡是屍橫遍野。
太殘忍了!她曾經想過最壞的可能性,可是沒有想到結果卻是如此地惡劣。
她低頭看了看已經化成骸骨的趙熙嘉和麒麟王,彎身摘取了趙熙嘉身上殘留下來的玉璽和印鑑揣入懷中,冷聲下令道:“我們走!”
進入山洞時還是數百人的隊伍,出洞時卻只剩下了聊聊二三十人,幸而燕君連夜找來了神醫洛千云爲她製備瞭解藥,這才保住了她的手下,這些人都是從天下第一鏢挑選出來的精英,是她花費了很多心裡培養出來的,她必須保住他們的性命。
秦風的人就沒這麼好運了,燕君只能顧及自己人的性命,至於他的人,她無能爲力,能保住他的性命已經是她發慈悲了。
秦風的臉色臭臭的,身上全是蝙蝠的血跡。
“君兒,你早知道里面有問題是不是?爲什麼不早跟我說?”
“你這是在責怪我嗎?我又不是神仙,我怎麼知道會這樣?”對於他的質問,燕君也很是不悅,她可不認爲自己有義務向他解釋一切,畢竟他的命還是她撿來的。
“如果你不是早知道,那你爲什麼會有解藥,還有爲什麼你的人都沒事,而我的人……”他狠狠地咬牙,看起來他的人的損失對他來說是個不小的打擊,他能貼身帶着的人想必都不是尋常的高手,這一損失,足夠他賠上幾百人的軍隊的實力。他身邊的人以一敵十肯定是可以的。
這邊南宮神野聞言,也跟着將注意力轉移到了燕君的身上,疑惑地問道:“小君兒,你怎麼會有這麼多的解藥?”
燕君一副理所當然地聳聳肩道:“自然是自己配製的。”
南宮神野蹙了蹙眉頭,將不悅和不滿的神色隱藏在了深邃的眸底,他不知在想些什麼,拳頭緊緊地握起,手背上青筋暴突。
燕君此刻回顧了下山洞口,原本守在此處的長老們已經不在了,四下裡空蕩蕩的,讓人產生幻覺,彷彿這裡從來都不曾有人來過。
“我總覺得有些不對勁,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燕君側耳細聽,總覺得這裡太過安靜了,安靜得讓人有些心神不寧。
“小心一點,天道門的門主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出現過,我總覺得他很可能就躲在周圍某處注視着我們。”秦風的話提醒了燕君,她也開始暗暗警覺。
而此刻,南宮神野卻是踏出一步,朝着天空高喊了聲:“師傅,您吩咐我做的事,我已經全部辦妥,您現在可以現身了。”沒有人注意到,一抹狠厲之色在他的眼底劃過。
燕君和秦風對視了一眼,難道他們猜對了,天道門門主果然在此?
怎麼辦?倘若門主聯合南宮神野一起對付他們,那他們恐怕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
半空中遙遙地傳來一陣大笑聲:“哈哈哈……果然是我的好徒兒!”
燕君只覺得眼前揚起了迷沙,讓人睜不開眼,當她勉強睜開眼時,一個高大的身影就出現在了她的跟前,這人的臉上戴着面具,赫然就是她曾在秦國的戰場上遇到那個人。
他的周身滿是煞氣,讓人不敢逼視。
他,就是天道門門主,司徒鋒!
“徒兒拜見師傅。”南宮神野上前躬身拜迎,他的頭顱低垂,讓人看不出他的情緒。
司徒鋒擡了擡手,道:“起來吧,你做得很好。”
他讚許了一句,又朝着山洞某個方向喊了句:“情兒,出來吧!”他聲音不高不低,卻威嚴十足,充滿了氣勢。
在山洞的暗處,司徒情一身青衣磊落,邁步而出。
“父親。”
“嗯,你們兩個都做得很好,經此一役,我天道門算是真正地統一江湖了。哈哈哈……”司徒鋒心情很不錯,仰天大笑。
許久,他止歇了笑聲,掉頭將視線落在了燕君、秦風等人的身上。
“你們二位就是燕國和秦國的國君?”
他只淡淡地瞄了秦風一眼,隨即將視線落在了燕君身上:“你就是燕君?嗯,倒是不錯,確切地說,我們有過一面之緣,只是我沒想到你如此有能耐,竟然能讓我的愛徒背叛我。哼,你可知道背叛我的下場?”
燕君冷哼了聲,對他絲毫不懼:“當然知道!堂堂天道門的門主所擅長的不過是江湖上最爲微末的下毒技倆,動不動就給人下毒,算什麼英雄好漢?所謂御人,就得讓人真心誠服於你,而不是用這些卑鄙的技倆!”
“好一張利嘴!穆青雲就是被你給迷住了,所以纔會背叛天道門,落得個毒發的下場。我告訴你,天道即是天道,從來都沒有解藥。穆青雲從一開始就註定了死亡,只不過倘若他沒有背叛我,或許能活得命長些,可是就是因爲你,他才縮短了活命的時間。”
“你說什麼?天道沒有解藥?”燕君只覺得天昏地暗,被這個事實給打擊到了,這怎麼可能,竟然是沒有解藥的,那麼穆青雲和聶風該怎麼辦,難道他們註定了要……
“你說謊!一定有解藥的!”
“我騙你做什麼?反正你很快也要陪着他去了,我就成全你們,既然你們這麼相愛,那麼就去地下做一對鬼夫妻吧!除掉了你,還有他,這天下就都是我的了,是我被逐出中原數百年的司徒家族的天下!”
他面具下的眸光一厲,身影也跟着以極快的速度移動,擊出一掌打向了燕君,這一掌勢如千鈞,絕不是燕君一人之力所能扛的。她險險地退避,而身邊的秦風此刻也加入了戰局,一方面他不希望燕君有事,而另一方面他現在幫她,也相當於是幫自己,因爲他知道一旦燕君被殺,那麼下一個輪到的就是他。
“師傅,我來幫你!”
南宮神野大喝一聲,也拔劍加入了戰局。他是從司徒鋒的身後攻過去的,他嘴上說的是幫司徒鋒,而實則劍鋒所指處便是司徒鋒背後的要穴。
“逆徒!你休想瞞過我的眼睛!”司徒鋒背後似長了眼睛一般,揮手向後推出一掌,猛擊在了南宮神野的身上,原來他攻擊燕君是假,堤防着南宮神野是真。
南宮神野中了這一招,傷得不輕,還沒緩過神來,司徒鋒的劍鋒突然亮了出來,朝着他一陣猛刺。
燕君見形勢不妙,正要提劍去幫忙,誰知秦風在旁扯住了她的衣袖。
“不要理他!這是他們師徒之間的恩怨!”
“不行!我們只有同心協力才能除去門主!”
秦風卻不允,使勁拉住她的手臂,提醒道:“你要想清楚,南宮神野的勢力不可小覷,一旦他平安地存活了下來,我們接下來的敵人就不再是天道門門主,而是南宮神野了。”
“秦風,你卑鄙!”南宮神野聽到了這邊的動靜,忍不住咒罵,他在慌忙應戰的空隙,朝着山下吹了聲尖細的口哨,很快地,山下就有人迴應。
“哼,想找人救援?你可別忘了,他們都是我天道門的弟子!”
師徒倆的武功都深不可測,旁人根本就插不上手,南宮神野一直處於下風,但儘管如此,還是能應付一陣,他就是在拖時間,等待他的援兵到來,他就不信他的手下這麼多,就是輪番上陣也能將司徒鋒給累死。
“你快放開我!這個時候先除去司徒鋒比較重要!”燕君衝着秦風擊出一掌,雖然她也知道南宮神野存在的威脅,但此時此刻,她心裡想的卻是先制服了司徒鋒跟他索要解藥,她不相信天道真的沒有解藥。
秦風應了一掌,但依舊是攥着她不放:“你冷靜一點,沒看到司徒情還在一旁站着嗎?倘若他偷襲的話,我們兩個都性命難保。別管南宮神野了,他的人很快就到了,他那麼精明的一個人,不會有事的。”
燕君經他提醒,也跟着轉頭看向一直靜靜地站在一旁觀戰的司徒情,他的舉止很讓人疑惑,他像是在看戲一般,既不幫着他的父親打壓南宮神野,也不過來對付她和秦風兩個,他的態度實在讓人費解。
似乎是注意到了他們的視線,司徒情轉眸輕飄飄地將視線投了過來,目光晦暗不明。不過只是短短地瞥了一眼,他很快又將注意力重新投注到了司徒鋒和南宮神野兩人的身上,似乎相比較起他們,他更關心的是打鬥中的兩人。
“怎麼回事,我的人呢?”南宮神野遲遲等不到他的人,開始顯現出焦慮的神色,覺得事情越來越不對勁。
這時,司徒情卻開口說話了。
“你別白費心機了,你沒有看到長老們不見了嗎?他們都等候在山下,將你的人擋了下來,他們是上不來這裡了。”
“哈哈哈……情兒,做得好!不愧是我司徒鋒的兒子,做事有條不紊,滴水不漏!”司徒鋒心情大快,手上的劍勢也越來越兇猛,直逼得南宮神野退到了崖邊,無路可退!
“小君兒,快救我!”
絕望之際,南宮神野還是將最後的希望投注在了燕君的身上。
燕君心神一動,想起他曾經對她的好,她心有不忍,提劍就要去幫忙。秦風死命地攥住她,只要南宮神野一死,就沒有人再和他爭奪燕君,這個時候,他怎麼能讓她去救他呢?
“秦風,你讓開!”
“我不讓!就讓他去死吧!”
“秦風,你——”
燕君一陣心血上涌,憤怒之下,揮劍刺向了他。秦風哪裡會料到她會突然對他動手,他身子猛然一僵,低頭看時,卻見她的劍尖已經刺入了他心口處。
“君兒——”他難以置信地突出了雙目。
“子歸!我、我不是故意的!”誤傷了他,燕君心神一陣慌亂,也顧不得南宮神野那邊。
“小君兒!”懸崖外,遙遙地傳來南宮神野拼死掙扎的高喊聲,他墜入懸崖的最後一刻,看到她正欲奔向他的身體忽然調轉,又跑向了秦風。這一刻,他是徹底絕望了,他閉上了雙目,任由自己的身體墜入萬丈懸崖。
“阿神哥哥!”燕君再回頭時,就看到了南宮神野墜入山崖時那最後一瞥的絕望表情,她渾身頓時宛如被抽去了所有力氣一般。
爲什麼?爲什麼會這樣?
她心裡雖是一直對南宮神野和秦風有着戒備和提防,但她從沒想過要他們死的,她只是想要打壓他們的勢力,甚至奪取他們的勢力,可是卻沒想過要他們死的……
“子歸,你要挺住,我很快就找神醫來救你。”
“君兒,你是爲我流的眼淚嗎?”秦風伸手撫上她的面頰,那裡已溼成了一片,他猛地吐出一口血來,驚得燕君更加慌亂了。
她連連點頭道:“是的,我不要你死!你要挺下去,我一定會讓神醫救活你的!”她的手指頻頻點在了他的要穴上,暫時替他止住了穴道。
“君兒,你答應過我,要和我成親的,你不能反悔……你說你不反悔,我就聽你的話,堅持挺下去。”
燕君微愣了下,見他臉色越來越慘白,連忙重重點頭道:“我……我答應你,只要你挺住,我就和你成親!”
眼下最重要的就是先保住他的性命,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
秦風聞言釋然地一笑,隨後昏迷了過去,失去知覺。
“子歸、子歸!”燕君嚇了一跳,以爲他斷了氣,倘若他真因爲她的誤傷而命喪九泉,那麼她一定會悔恨終生。顫着手,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還有氣在,她頓時鬆了口氣。
一道黑影逐漸向她走來,燕君驀地擡頭,就看到司徒鋒已走到了她的跟前,而他的劍就架在了她的脖子上。燕君身後的手下想要上前援救,已經來不及了。
“想不到對你有情的男人還真不少,可惜了穆青雲對你癡心不悔,卻不想你給他戴了綠帽子。”
“你這個卑鄙無恥之人!你除了用毒,就只會用劍對着一個女人嗎?”
“哼,你不必用激將法激我!只要我今日殺了你,我就是這天下之主,你說你這個女人殺得值不值?哈哈哈……”司徒鋒又是一陣狂笑,肆意無所忌憚。
餘光處,另一道影子慢慢地挪近,燕君斂眉沉思了片刻,忽而擡頭問道:“在我臨死之前,我可否再問你一個問題,也好讓我死得瞑目?”
“好吧,我今日心情不錯,就允許你再問一個問題。”
“天道,究竟有沒有解藥?如何解法?”
司徒鋒明顯愣了下,隨即仰天長笑:“你死到臨頭還想着天道的解藥,看來你對穆青雲還是不錯的……好吧,反正你就要死在頃刻,我不妨就告訴你,讓你死得明白。”
“天道的解藥……其實就是我身上的血!想不到吧?我用自己的血做藥引配製成毒藥,而能解天道之毒的解藥,也正是我身上的血。”司徒鋒臉上的面具亂顫,笑得極爲得意,彷彿他的愚弄讓他很有成就感。
他簡直就是個瘋子!
燕君的脣角勾起,露出了一抹十分詭異的笑容。
解藥,這就是她要的答案!
她的目光一轉,轉移到了司徒鋒腳下另外一道黑影的位置,那抹詭異的笑容放得更大。
“爹,就讓我來殺了這個女人!爹將來是要坐上九五之位的,手上不能沾染此人的血,否則必定引起天下人的非議,就讓孩兒來當這個惡人,替你除去此人!”司徒情突然出了聲。
司徒鋒微眯了眼,細想了一下,也覺得他的話甚有道理,倘若他日他真的坐上了皇位,若是有人質疑是他下手殺了燕王,那麼必然激起燕國百姓的衆怒。
他收回了寶劍,對兒子點頭道:“好,你來殺她!”
父子倆達成了協議,身子交錯之際,一道銀光乍現。
“啊——”
竟然是司徒情突然手持匕首刺入了司徒鋒的心臟,一擊即中!
“我來補上一劍!”燕君大喝了一聲,看準時機,飛身而起,在半空中如飛鷹而至,狠狠地將手中的劍刺入了司徒鋒的後背,劍尖刺穿了他的身軀,徹底將司徒鋒斃命!
“情兒,爲什麼?”司徒鋒不敢置信地看着自己的兒子,死不瞑目。
司徒情冷笑了聲,道:“你看看我究竟是誰!”
他的手一揚,一張人皮面具逐漸從他的臉上被剝落下來,顯露出了一張截然不同的臉孔。
“啊!是你!情兒呢?我的兒子呢?”司徒鋒震驚,拼盡了最後的力氣扯着對方的衣襟質問。
“他已經死了,是死在了北狄**隊的馬蹄下。”
“什麼?情兒——”司徒鋒一口氣沒喘上來,終於停止了呼吸,撒手人寰。
臨死前,作爲一個父親,心中還寄存着對兒子的關切,也算他沒有完全泯滅了人性。
燕君看着那撕去了人皮面具的“司徒情”,淚水逐漸盈滿了眼眶,方纔與他對視了一眼,她就發現了他的異常,她忽然之間明白了,爲什麼她對他有着那般熟悉的感覺。
“青雲——”她哽咽地喊出了聲。
“君兒——”是的,他不是別人,正是失蹤了許久的穆青雲。
穆青雲幾步上前與她相擁,滾燙的熱血在胸前翻滾,在她來到天道門的那一天始,他就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想要來見她,可是他的計劃還未成功,他不能提前暴露了自己。也就是那一日,他看到了趙熙嘉想要強暴她,他終於忍不住了,還是現身相見。
那一刻,他多想告訴她,她眼前之人就是他。
然而,他最終還是忍住了。
他不想只圖一時的快意,他想要的是與她一生的相守。
所以,他等待,他忍耐,一直等待,一直忍耐。
直到此刻,他終於釋然了。
有一種情緒在瞬間爆發,他想要狂叫,想要怒吼,他穆青雲從此以後不會再受任何束縛,他要生生世世地守護着她,守護他這輩子唯一所愛的女子!
“君兒,以後我們再也不分開了!”
“嗯,以後我們永遠在一起。”
燕君緊緊地回抱他,只覺得之前所失去的一切都重新回來了,這其中無論受過怎樣的苦,都是值得的!
“青雲,讓我好好看看你!”
她的手溫柔地撫上他的面頰,鬢髮處有一處陰影被很好地掩飾了,但她明顯感覺到當她的手觸及表面的肌膚時,他眉宇輕皺了下,似感覺到了疼痛。
是了,他既然可以用人皮面具改頭換面,同樣可以用化妝術來遮蓋被腐蝕的肌膚。
心中莫名地酸楚。
“對了,青雲,快去去他身上的血來解毒!”
穆青雲低頭在她額上印上一吻,這才踱步到司徒鋒的跟前割開了他手腕上的大動脈,用小瓷瓶來接取血液。
燕君看着他的舉動,忽而想起了遠在燕國的聶風,不由地又加了句:“記得多裝一瓶。”
在她說完這句話後,穆青雲執瓶的手明顯地抖動了下,燕君也注意到了,她眉頭輕皺了下,頗爲小心翼翼地說道:“青雲,有件事我想親口告訴你,但是,我……”
她有些難以啓齒,的確這種事無論是哪個男人都是無法接受的,換作是她,要她接受和另外一個女人分享他,她也是做不到的。只是,木已成舟,她總不能一直瞞着他,這樣一來,她兩邊都對不住了。
“別說了,我知道你想說什麼。”穆青雲裝完了足夠了血液,這才起了身,再次踱步到她的跟前,認真地望着她,“我不在的這段時間,都是他在照顧你,他幫了你很多,我知道他在你心中的份量和地位……君兒,作爲一個男人,你的丈夫,我不想和別人分享你!可是,他日若是你成爲了天下之主,那麼那個時候你就不再是屬於我一個人的,你是屬於天下人的。”
“聶風他是一個將才,天生的大將軍,有他的存在,可以保住你的江山,保住天下!”他隱忍地嘆息了聲,繼續說道,“我承認我是介意的,沒有人願意將自己的妻子讓給別人,可是同時,我想看着你成就一個傳奇,讓天下人都仰望的傳奇。你將是這千百年來第一個成爲天下之主的女人,我也會爲你感到驕傲。”
一抹淺笑在他脣邊逐漸綻放,宛如山間的野花悄然盛開,春天來臨……
“青雲——”燕君喉中哽塞,這是她聽過的最爲動人的情話了。
倘若她是個傳奇,那麼他就是成就她的傳奇的最大助力,人都說一個成功男人的背後必定有一個好女人,那麼一個成功女人的背後也必然有一個好男人,而她是幸運的,因爲她有兩個!
她向上一躍,就蹦入了他的懷裡,笑若璨花。
穆青雲單手摟着她,故作重咳了幾聲,道:“方纔的話只是一方面的,我的重點還沒有說到呢,你是不是高興得太早了些?”
燕君在他肩頭處向上翻了個白眼,仰頭緊盯着他,努嘴道:“那請問你的重點是什麼?夫君大人?”
一抹狡黠的神色劃過眼際,穆青雲板着臉,故作正經道:“我要和你約法三章,第一,除了我和聶風之外,你不得再將其他男人納入後宮,尤其是秦翊和秦風這兩兄弟,我不喜歡他們!”
額頭滴下一滴豆大的汗珠,想不到穆青雲的醋勁這麼大,到現在還惦記着秦翊呢。她乖乖地點頭,示意他繼續說下去,開玩笑,倘若不答應他,萬一他一生氣又跑了怎麼辦?
“第二,我和聶風之間的身份和地位可以不分先後,但是你每個月至少得有二十天的時間陪我,不分晝夜。”
燕君拼命地眨眼,這算不算是不平等條約呢?還不分晝夜?
她忽然之間有些同情起聶風來,倘若將他們兩個擱一塊兒,聶風那麼實誠的一個人怎麼鬥得過狡猾如狐狸一般的穆青雲?聶風的前途堪憂啊……
“想什麼呢?不許同情聶風!他既然第三者插足,就得做好心理準備,誰讓他打我娘子的主意了?”穆青雲狠颳了下她的鼻尖,將她從出神中拉了回來,一看她這分心的表情,他就知道她心底在打什麼主意。
“沒有,哪能呢?那第三條呢?”燕君十分乖巧地訕笑着,堅決不能承認方纔心中所想。
穆青雲眯眼想了想,說道:“第三,你的第一個孩子必須是和我生的!”
燕君當即就撫上了額頭,使勁擦汗,這個要求……有點難度啊!
這萬一……
“沒有萬一!所以,這段時間,你只能陪我,直到替我生出第一個孩子爲止。”穆青雲竟然像是她肚子裡的蛔蟲一般,她剛想到什麼,他那邊就立即感應到了,還立馬給了防範措施。真是太絕了,太精了!
“怎麼樣,你倒是答不答應?”
面對穆青雲精光閃閃的目光,燕君猛然點頭,她能不答應麼?瞧他這氣勢,倘若她不答應的話,都不知他會做出什麼事來。她忽然有種不好的預感,未來的日子,她會被某人管得死死的,因爲她已經有了不好的前科,爲了防止她再犯,他一定會看死了她,不讓她有任何出軌的機會。
心中甜蜜蜜的,真好,她最愛的穆青雲又回來了!
“你們沒事吧?”
洛千雲領着一隊士兵從山腳下走了上來,之前燕君猜測到山洞內會有埋伏之類的危機,所以就差洛千雲前去調兵,以防萬一,雖然遲來了一會兒,但來了總比沒來要強。
看到他的到來,燕君這纔想起了處於昏迷中的秦風,方纔探了他的鼻息後,她就判定他暫時不會有事,雖然她的劍刺入了他的心口,但是應該不是最爲要害處。
“洛神醫,你快給他看看傷。”
洛千雲診了下秦風的脈搏,又喂他服下了幾顆藥丸,說道:“他的傷勢有點重,不過沒有生命危險,你就放心吧。”
“那就好!對了,你幫青雲看看,方纔天道門的門主說他的血可以解青雲身上的天道,你看看他說的是不是屬實。”
“你說天道的解藥是他的血?”洛千雲頗爲詫異,隨即取了司徒鋒的血液研究,又察看穆青雲身上的毒髮狀況,許久,他終於得出了結論。
“不錯!這的確是解藥。”他頓了頓,又怪異地看向穆青雲,道,“怪了,我記得我上次給你診斷的時候,你身上明明中了兩種毒,另外還有一種能讓你的身體散發竹香的特殊的毒,爲什麼現在都沒有了?”
“是啊,我也沒有在你身上聞到竹香了。這是怎麼一回事?”燕君再次湊近他身前聞了聞,什麼也沒有聞出來,這纔想起來爲何初次見到司徒情的時候,雖然感覺很熟悉,但是沒有認出他來。倘若他身上的竹香依然存在,那麼她必然能在第一時間認出他……
穆青雲輕笑了聲,說道:“凡是熟知我的人,都知道我身上有這特殊的香味,倘若我身上的香味未除,我又怎麼能假扮司徒情,騙過司徒鋒,矇混過關呢?”
“你的意思是,你的毒真的已經解了?”燕君有些緊張,很怕聽到不好的消息,畢竟她剛剛體會到了幸福,聞到幸福的氣息,不想這麼快就失去了一切。
穆青雲鄭重地點了點頭,淺笑道:“不錯!在此之前,我回了一趟北狄國。你不是一直疑惑我的眼睛爲什麼是綠色的嗎?那是因爲我身上流着一般北狄國皇室的血統,他們怕皇室的血統不純,怕我繼承了皇室的位置,所以在我很小的時候,他們就迫害我、在我身上下毒,使我自幼就流落到了中原,後來被司徒鋒撿來,培養成他殺人和擴大勢力的工具。我此次回到了北狄國和他們談判,在我身上下毒之人,也就是現在北狄國的國君。我和他進行了談判,只要他給我解藥,我就保證在你統一了天下之後與他們北狄國和平相互,二十年之內絕不侵犯他們。君兒,我擅自答應了他的要求,你不會怪我吧?”
“原來如此,所以他們纔會給你解藥。”燕君恍然大悟,原來穆青雲真的是北狄國皇族的後裔,可憐他那麼小的年紀就遭受流離失所和被人下毒、迫害的噩運,這樣的他該有多大的堅韌和毅力才能活下來?
“我當然不會怪你!就算三國真的統一了,也至少需要二十年的時間休養生息和融合,等二十年後,國力強盛了。別說是北狄國,哪怕是西戎國、南邊的夷族、東邊的島國……凡是我中華民族該有的和不該有的版圖,我都要將它收入囊中,讓我們的子孫後代都爲之驕傲!”
“嗯,那我們一起努力!”
待回到燕宮已是十日後的事了。
此時的楚國和秦國依舊處於戰亂之中,雖說沒有兩國國君掌控大權,但仍有少數兩國的大臣和大將不肯輕易歸降,負隅頑抗。
前方的戰火依舊蔓延,而燕國上下卻是團結一新,充斥着新的氣象。
深宮之中的某處宮闕,梨花紛落間,傳來一陣悠揚的簫聲,遠遠近近。
燕君從朝堂上歸來,正頭疼着前方的戰事,忽聽得這悠揚的簫聲,不由地被吸引了注意力,她循聲走入了宮闕,來到一片梨園。
暖風吹拂,在梨花紛飛間,一抹綠色的身影躍入她的眼簾。一身寬鬆的長袍,滿頭披散的髮絲,隨風飄拂,謫美如仙。
燕君使勁揉了揉眼,幾乎以爲自己的眼睛花了,她記得她是將這座宮闕暫時留出來讓受傷的秦風居住來着,這裡除了他,怎麼還有另外一個男人存在?
他到底是誰,爲何身影與秦風如此相似,可是整個人的氣質卻是炯然。
秦風的身影猶如蒼松勁柏,巍峨如山,任何時候,他整個人都處於一種高度的警惕之中,不像眼前之人,他宛如一陣風,飄然欲仙,有着一種怡然自得、無憂無慮的輕快。
他究竟是誰?
一支玉簫含在了他的脣邊,隨着燕君越走越近,簫聲也跟着驟然停歇,而餘音依舊繚繞。
梨園中的那名男子徐徐轉過了身,逆光處印出了一張丰神俊朗的臉頰,俊秀的劍眉,清澈如水的眼眸,一切都那麼得熟悉又陌生。
竟然真的是他!可是他還是原來的他嗎?
燕君很是疑惑。
他的眸光閃耀,泛着晶瑩的光澤,眼波之中沒有太多的情緒,裡面很平靜、很平靜……宛如他們只是陌生人,是的,只是陌生人!
“你是誰?”
他清澈的眸子裡映着她的影子,卻是充滿着疑惑。
“你不認識我了?”她試探地問道。燕君很是訝異,他竟然問她是誰,難道他失憶了嗎?
秦風搖搖頭,眼神之中滿是迷茫之色。燕君心裡咯噔一下,不知是喜是憂,再次試探道:“那你可知道,你是誰?”
“我嗎?我叫秦風啊。”
原來他沒失憶,那他是在捉弄她嗎?燕君頗爲生氣,一把躲過了他手裡的玉簫,一邊把玩着一邊說道:“好了,別玩了!我現在煩得很呢,前方的戰事吃緊,你大哥和聶風兩人各自爲戰,情況不容樂觀。秦國的幾位侯爺得知你受了重傷,現在他們一個個都反了,搶着要爭奪王位,不願意歸降我燕國。我看還是得讓你親自回秦國一趟主持大局,要不然兩國的士兵只會有更多的犧牲。”
“秦國?我爲什麼要去秦國?還有,我不喜歡別人隨便動我的東西,你把玉簫還給我!”秦風皺起了眉頭,眼睛緊盯着她手中的玉簫,有種強烈的佔有慾,凡是自己的東西,他就不喜歡別人去動它。
燕君凝神看着他,越來越疑惑,看他的神情不像是裝出來的,難道他真的……失憶了?
“洛千雲!洛千雲,你快給我出來!你到底怎麼給人治的病?你是不是故意把他給治傻了?”
洛千雲自從來到燕國後,就被燕君強行留下充當燕宮裡的御醫,他此刻正在吩咐着宮女們處理藥材,遠遠地就聽到了她的大喊聲,他邁步朝着這邊走來。
“別喊了!你這是在質疑我神醫的醫術麼?”
“哼,就你這破爛的醫術,你看你都把人給治傻了!”燕君衝着他一頓數落。
秦風左右看着兩人,很是疑惑。
洛千雲看了看他,隨即將燕君拉到一邊,有意避開秦風,壓低聲音道:“你不覺得他現在這樣子遠比從前喜歡爭強好勝的秦風要好得多嗎?你想想,倘若他恢復了記憶,他肯善罷干休、聽憑秦國淪入燕國的統治之下嗎?”
燕君逐漸陷入了迷茫中,的確,現在的秦風無憂無慮的,眼神清澈,無慾無求,也沒有那麼深沉的心機,或許這樣的他會更加快樂。可是,她有資格剝奪他的記憶嗎?倘若有一天他恢復了記憶,他會責怪她對他隱瞞了真相和事實嗎?
“你該不會是治不好他,所以隨便找個理由來搪塞我吧?”
“當然不是!”洛千雲面色有些微紅,的確,失憶症並不是那麼容易治的,他身爲一代神醫,怎麼能承認自己的醫術不行呢?
“是不是真的?”燕君有些不信,轉頭再次望向梨園中的秦風,他執着玉簫,隨意地漫步在梨園中,衣袂翩躚,瀟灑俊朗,她看着看着,竟有些着迷。
或許,這樣對他來說是最好的結局了。
她對着洛千雲揮了揮手道:“你給他多配些養身子的藥吧,至於失憶症,就看他自己的造化了,一切隨緣吧。”
燕君再次深深地望了一眼秦風,轉身邁步離開了梨園。
“君兒?”
忽然聽到了他喊她的名字,燕君驟然止步,回首望向他,卻見他並不是真正在喊她,而是仰頭盯着天空的某處發呆,不知在想些什麼。
“君兒、君兒、君兒……到底誰是君兒?爲什麼我只記得這個名字?”
他喃喃自語的聲音,悠悠地傳入了燕君的耳朵裡,她心中一陣酸楚,經歷了這麼多的事,人事已非。曾經的他追求名利、追求權勢,可到頭來一切成空……幸而,他心中還存着一絲的牽掛,而這唯一的牽掛,不是別的,而恰恰就是她。
“子歸——”
她低低地喊了聲他的名字,毅然轉身離開了宮闕。
然而梨園中的秦風卻是在聽到了她這一聲“子歸”後,渾身震顫了下,驀地回首,將視線投向了她離去的背影,一股莫名的酸楚和愁思逐漸攏上他的心頭,他忽而感覺到了心痛。
“君兒,你是不是君兒?”他的聲音變得無限飄渺,像是在問天,又像是在自問。
回到寢宮時,燕君心中仍有些惆悵,總覺得心底某處缺了一塊。秦風失去了記憶,也將他們之間從前發生的種種一併抹去,他們之間有着太多的糾纏和恩怨,忽然之間一切都隨風而去了,她忽然有些不適應。
“君兒,你回來了。”穆青雲自書桌上擡起了頭,舉目望向她,發現她神情有些落寞,看得起失魂落魄的模樣,不由地放下了手中的筆,邁步走向她。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還在爲前方的戰事擔憂嗎?你就放心吧,楚國那邊有聶家軍坐鎮,早晚能凱旋而歸。秦國那邊也有秦翊帶領着靖王的人馬奮力剿滅叛軍,相信也就快能有消息了……”
燕君打斷了他,道:“我不是在想這個。”
穆青雲微微挑了挑眉,擁着她走向了軟塌:“那究竟是什麼事讓你這麼煩惱?”
“我剛剛去了秦風那裡,他竟然失憶了,他不認得我了……他好像整個人都變了,變得很陌生……他什麼事都不記得了,卻只記得我的名字。”燕君一邊思索着,一邊斷斷續續地說道,“青雲,你說一個人怎麼能有這麼大的變化呢?不過是失去了記憶,卻有着那麼迥然不同的變化,彷彿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秦風他自幼生長在皇宮之中,皇宮是個大染缸,任何一個單純的人一旦進去,都會被腐化,只有那麼少數的幾個人纔會一直保持着本心,永遠不變。但是那樣的人實在是太少了,而且那樣的人也很難在皇宮裡面生存。”
“青雲,皇宮真的有那麼可怕嗎?我不希望我的孩子一出生也成長在這樣一個可怕的環境中。”
穆青雲撲哧一笑,摟着她的纖腰,挨着她說道:“當然不會!我不會讓我的孩子生長在那樣一個惡劣的環境裡,我要讓我們的孩子健康快樂地成長,然後像我們一樣找到一個心愛的女子或男子,幸福地共度一生。”
“嗯,那麼以後後宮的大任就全權交給你了,我的皇夫。”燕君狡黠地一笑,看着他憧憬着美好的未來,心中也跟着甜蜜。
穆青雲當即就黑了臉,翻着白眼道:“我可不喜歡管理後宮,再說了,這後宮裡也就只有宮女和太監,你要我管什麼?難道……專門管你的另外一個皇夫?”說到後面,他故作咬牙切齒,表示不滿,惹得燕君窩在他懷裡咯咯直笑。
“聶大哥可比你乖多了,我一點兒都不需要操心,倒是你,整天在宮裡面晃悠,都不知有多少宮女對你虎視眈眈呢。我可警告你,如果你敢揹着我偷吃,我一定要你死得很難看!”
穆青雲咬了咬粉嫩的脣瓣,作沉思狀道:“那你得先讓我吃飽了,我纔沒功夫去搭理別人啊。嗯,趁着你另外一個皇夫沒有回來,我們得趕緊實施造人計劃!”
這傢伙!嘴上說不介意她和聶風在一塊兒,可是自從回到宮裡,他每次提及聶風都是“另外一個皇夫”的稱呼,可見他的醋意有多大了。
瞧瞧,人家聶風在外拼死拼活地打仗,他卻想着風流快活,真是無良啊!
“喂喂,這還是大白天呢!一會兒我還要去跟大臣們商議政務,不能跟你廝混了。”燕君使勁捉緊了自己的衣襟,不讓他的魔爪侵入。
穆青雲不悅地扁了扁嘴道:“讓他們等着去!爲燕國增添新的儲君,這纔是穩定國家的頭等大事,他們會明白的!”他一派義正言辭的說辭之後,就強拽着她倒向了軟塌上,一番火熱的纏綿。
守在宮外的宮女們聽到裡面引人遐想的**之聲,一個個都緋紅了臉,相互偷笑着退離了寢宮。
半個月後,終於迎來了大軍凱旋而歸的好消息。
燕君大喜,當即就下令率領所有的大臣一齊前往城門外迎接凱旋而歸的大軍。
鼓樂之聲奏響着,響徹天際,整個都城一片歡欣鼓舞之聲,百姓們也紛紛聚集到了城門口、大街上來迎接他們燕國的常勝將軍。是的,或許聶風從前是楚國的戰神,但那已經成爲了過去,現在,他是燕國百姓心目中的常勝將軍,百戰百勝,敵人聞之望風披靡。
紅毯鋪地,百姓歡呼,禮樂齊鳴……
這場景何其得相似!
記憶回攏,燕君不由地想起了當初第一次見到聶風的場景,那一日,也是這樣的天氣。
只聽得一聲低沉肅遠的號角響起,城門徐徐開啓,然後,整座城市都安靜了下來。
聶風一襲墨黑的鐵甲閃耀着刺目的寒芒,熠熠生輝,他的身上有着一種熾烈而凌厲的光芒,使得人無所遁形。
或許就是在那一刻,他就深深地印刻在了她的腦海裡,至今都不曾忘懷。
他是真正的英雄!在她的心中,他一直都是!
今日,還是同樣的場景,卻是不同的場地。這裡不是楚國都城,而是燕國都城。
她不再是從前那個委曲求全,藏身於楚國都城的假冒太子,她現在是燕國的大王,更是天下之主。
而他,依舊是他,從未曾改變。
他依舊是那一襲墨黑的鐵甲,寒芒刺目,熠熠生輝,然而他的臉色不再是冷冷的肅殺之氣,當他在人羣中一眼就望見她的剎那,他的目光變得格外得柔和,柔和得好似冬日的暖陽,溫暖了她的心。
他揮動了馬鞭,一人獨騎,策馬向她奔來。
此刻,他的臉上有着最爲陽光和璀璨的笑容,那一刻整個燕國都城的天空都亮了起來。
“君彥!”
他低低地喚了聲,人和馬已經到了她的車輿前,他這一聲喚已等候了許久,帶着深深的思念和喜悅。
在燕君準備跳下車輿之際,他忽而躍下了馬,單膝跪倒在了她的跟前,沉穩震撼的聲音響徹了天際:“啓稟大王,楚國和秦國已向我燕國遞上了請降書,兩國的臣民熱切地期盼着大王早日登上皇位,統領三國,成就大業!請大王遵從民意,登臨九五之位,統攝天下!”
他蒼勁有力的聲音落下,他身後的幾十萬大軍便跟着齊聲高唱:“請大王遵從民意,登臨九五之位,統攝天下!”
燕君心中極爲震撼,她凝視着聶風,知道他是在爲她造勢,趁着大軍凱旋的勝利契機,登臨皇位,正式地向天下人宣佈三國從此一統,天下歸一。
他真是良苦用心啊!
穆青雲也在她身側單膝跪下,高聲唱道:“臣等拜見吾皇,萬歲萬萬歲!”
緊跟着他的,是車輿後面成千上百的臣民,山呼萬歲的聲音響徹了整條大街!
熱淚逐漸在眼眶裡盈滿,她跟前的兩名男子,都在爲着她而無怨無悔地付出着,她何其幸運能遇到他們……
十年後……
朝堂議政,今日主持朝政的依舊是兩位皇夫,不爲別的,因爲女皇陛下目前正在養胎中,這已經是她第三胎了,藉着養胎的機會,她就做起了甩手掌櫃,將朝政大事都交給了穆青雲和聶風兩人,自己則躲在宮裡面跟兩個孩子逗樂玩耍。
在朝堂之上設置了一左一右兩張椅子,分別置於龍椅階下的兩側,穆青雲坐在左側,聶風坐於右側,而大臣們的站立位置也有講究,凡是文臣都立在左側穆青雲的這邊,武將則立在右側聶風的一邊。
在朝堂階下的正中央,此刻站立着的不是別人,而是一身鎧甲風塵僕僕的秦翊,秦大將軍兼牧陽王!
說道秦翊,他可謂是除了兩位皇夫之外,權力最大,得到的封賞最多的一位大臣。想想,一個異姓的王爺在大燕皇朝,他可是頭一遭。整個朝堂上下,除了原來的三皇子燕汐被封了王,哪裡還有其他的異姓王爺?
然而此刻,這位在大燕皇朝權力滔天的牧陽王卻是一臉的不爽,滿腹的怨氣。
“憑什麼?本王剛剛從西邊的邊關平亂回來,爲什麼又要將我調往北邊去出使?難道這滿朝上下除了本王,就再沒有其他人了嗎?”
穆青雲低頭研究着自己的指甲,神色慵懶地開口道:“牧陽王,正所謂能者多勞嘛!整個大燕皇朝誰不知道你牧陽王英勇善戰,這打仗的名聲都快超越咱們聶大將軍了,此次出使北狄國責任重大,若是一個不慎,很有可能會引起兩國的戰亂,所以,不派你去,還能派誰去呢?”
“我是將軍,只負責打仗,至於出使的事,你們還是派別人去吧!”秦翊將頭一扭,很是憤慨,隨即轉換了方向,看向另外一邊的聶風,他想着或許聶風能爲他說話,畢竟大家都是軍人。其他大臣的目光也齊齊投向了聶風,想聽聽他的意見,畢竟這朝堂上的事必須得兩位皇夫都同意了才能通過,倘若兩位皇夫意見有分歧,那麼就只能留待女皇陛下去作最後的決斷了。
聶風手指敲擊着椅子上的把手,擰着眉頭,似在思索着什麼。
直至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他,他才裝作恍然覺悟的神態,揚眉道:“哦,關於出使的事嘛,我們和北狄國早晚都會有一戰的。牧陽王如今是我大燕皇朝數一數二的大將,他日若是北邊的戰事一起,那麼牧陽王首當其衝就是這徵北大將軍的首選。此次趁着出使之機,牧陽王不妨早些去熟悉一下戰場的環境,也好未雨綢繆,運籌帷幄。我很贊同穆臣相的建議,牧陽王就是此次出使的最佳人選。”
秦翊聽他說完這一番頭頭是道的話語,不由地眼角直抽筋,屁話,全是屁話!
他們一個個把他吹捧得上了天,其真正的用意和目的,只有他自己最爲清楚,不就是怕他留在皇城裡邊去勾引他們的女皇陛下嗎?爲了防止他有機可趁,但凡他一回皇城,他們兩個就聯起手來給他指派任務,非要把他弄出皇城去不可。
什麼金銀珠寶倒是給了他一大堆,他都可以把他的府邸池塘給填滿了,可是他要金銀珠寶做什麼?他不過是想時常能進宮見到君彥罷了,這兩個小氣的男人,竟然聯起手來一併阻止他。他都有三年沒有見着君彥的面了,這一次,說什麼他都要見上她一面!
“本王不服!本王要親自面見陛下,讓陛下來定奪此事!”
他說着,也不顧什麼禮儀不禮儀的,直接就邁步離開了大殿,往後宮方向走去。
大殿上,穆青雲和聶風默契地交換了個眼色,也跟着一齊起了身,緊追着秦翊去了。
“君彥,君彥你在嗎?我要見你!”秦翊不顧侍衛的阻攔,直接就闖入了女皇所在的宮殿,纔剛一進門,首先看到的就是一對正在玩耍的兄妹倆。看到有人闖入,兄妹倆齊齊擡了頭,然後跑過去攔在了秦翊的跟前。
“秦大將軍,你私闖宮殿,該當何罪?”燕子楓板着一張酷酷的臉蛋,揹負着雙手,仰頭盯着秦翊質問,儼然一派小太子的風範。
秦翊斜着眼瞄了他一眼,居高臨下地摸摸他的頭,說道:“臭小子,連我你都敢攔?”
燕子楓臭着臉躲開了他的魔爪,昂首道:“父妃說過了,以後凡是見到秦大將軍出現在宮裡,都得將他攔下來,不能讓你見到我母皇。”
秦翊嘴角抽抽,該死的穆青雲,什麼不好教,非教孩子這些。他蹲下了身,扯出一抹和善的笑容道:“別聽你父妃的話,我跟你母皇是好朋友,很好的交情。快跟我說,你母皇在不在寢宮裡面?”
燕子楓警惕地斜眼盯着他,道:“好朋友?好朋友才危險呢,不許進!”
秦翊很是氣餒,只好將希望轉加到了旁邊長得粉嫩粉嫩的小公主燕子凌的身上,衝着她笑道:“子凌,你告訴秦叔叔,你母皇到底在不在裡面?你告訴秦叔叔的話,秦叔叔就帶你去放紙鳶。”
燕子凌大眼睛眨了眨,轉頭看向哥哥,看到哥哥正衝她使着眼色,她低頭對着手指,嘟嘴道:“皇兄不讓說,子凌不能說!”
秦翊使勁地瞪了一眼燕子楓,彎身抱起了燕子凌,將她放在自己的臂彎,帶着哄騙的口吻說道:“子凌,你皇兄不讓說沒關係,你可以不開口,你只要點頭或是搖頭就可以了,嗯?”
燕子凌一臉無辜地眨眨眼,回頭又去看哥哥的神色,誰知這次秦翊有所防範,她剛一扭頭,他也跟着側身,擋住了她的視線,再次詢問:“到底在還是不在?”
在沒有確認之前,他還是有所顧忌的,畢竟擅闖女皇的寢宮是違反宮規的,他不想被人抓住了把柄,給他判個閉門思過的罪名,那樣他豈不是又有很久見不着君彥?
沒有得到哥哥的提示,燕子凌一臉的苦惱之色,嘟着小嘴,一副要哭出來的模樣。
這時,穆青雲和聶風兩人也跟着追到了。
“秦翊,你看看你做的好事,快把我們的小公主都給弄哭了。”穆青雲從他手裡將燕子凌抱了過來,轉交到了聶風的手中,隨後陰惻惻地衝着秦翊笑道,“對公主不敬,這也算一條罪名吧!再加上你私闖宮闈,足夠判你閉門思過一個月了……”
“你們夠了啊!別以爲我忍氣吞聲,你們就可以變本加厲!今天見不到君彥,我絕不離開皇宮,你們休想再給我強加罪名、亂扣帽子!”
秦翊的咆哮聲過後,另外一個脆生生的聲音接着響起:“再加一條罪名,他藐視本太子,還摸本太子的頭,罪加一等!”
燕子楓撫弄着自己被弄亂的頭髮,對秦翊的行爲很是不滿。
穆青雲得意地一笑,牽起兒子的手,揚眉道:“聽到了吧?你在這裡很不受歡迎。”父子倆站在一起跟一個模子裡刻出來的一般,父子連心,穆青雲很滿意兒子堅守崗位的作派,頗有乃父之風。
倒是聶風抱着女兒一直在旁輕笑不語。
平日裡穆青雲總霸着燕君,他也不說什麼,因爲他心裡明白在他和穆青雲之間,燕君的心裡究竟孰輕孰重,他是清楚的。他永遠也無法取代穆青雲在燕君心中第一的位置,但是他能退居其後,居於第二位,他也算是心滿意足了。
所幸的是,除了在霸佔燕君一事上穆青雲絕不退讓外,在其他的事務上,他們二人有着超乎常人的默契。在外人看來,兩位皇夫永遠都不可能和平共處,因爲女皇就只有一個,兩個人永遠都不可能到達均衡,然而事實並非如此,朝政上的大事小事,兩位皇夫都是統一口徑的,想法也往往如出一轍,正因如此,朝堂上下一派和諧之色,從無黨派之爭。
眼前的秦翊實在是對穆青雲無語了,這傢伙佔有慾不是一般得強烈,他真懷疑當初聶風是如何獲得了他的同意進入皇宮的。
“穆青雲,你夠了!拜託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好嗎?我這次來找君彥,可不是爲了你想象中的那等事!”
面對秦翊的一臉怒意,燕子楓不輕不重地插了句:“父妃,防患於未然,是有必要的。”
穆青雲點頭,非常贊成兒子的話。
秦翊氣得整個人都要抓狂了。
這時,燕君挺着個大肚子從裡面挪了出來,沒好氣地瞪着在場的所有人,抱怨道:“吵什麼呢?我正打瞌睡呢,就把我給吵醒了。”
“怎麼又懷孕了?這次是誰的?”秦翊盯着她凸起的肚子,眼裡冒着火光,很是嫉妒。
燕君很不雅觀地翻了個白眼,道:“誰曉得呢!”這話回答得很容易引起人的遐想,秦翊當即就充滿了猜疑的神色。
“難道不是他們兩個的?”不知爲什麼,想到這個可能性,他反而有種幸災樂禍的感覺,誰讓這兩人把她看得這麼緊,其他男人想要近她的身都難,更別提有前科的他了。
穆青雲和聶風當即就齊齊將厲目瞪向了他,不是他們的,難道還能是別人的?他這話問得真是欠揍!
“難道不是?”秦翊被兩人瞪得心裡發毛,這才微顫顫地改了口。
當然不是!只是那一夜他們三人都喝醉,然後就來了個3P,一整夜的顛鸞倒鳳,誰還能記得到底是誰播了更多的種子。想到那一夜的狂熱,三個當事人都不自覺地紅了臉,感覺荒唐之餘,竟然還有些懷念。
“母皇、父妃,爲什麼你們都臉紅紅的?”
“咳咳……”燕君輕咳着,制止了女兒天真的問話,說道,“子凌不覺得今天的天氣有點熱嗎?好了,大家都別杵在院子裡了,還是到寢宮裡面去說話吧。”
寢宮內,各人依次入座。
秦翊率先開口道:“君彥,我此次來是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這十年來,秦風自失憶後,就一直住在宮裡,無所事事。我說到底都是他的親哥哥,他是在酈城出生的,我想帶他回酈城去。回到了那裡,或許他就能想起以前的一些事來,哪怕是想不起,我也希望他能重新開始新的生活。不知道你意下如何?”
燕君陷入了沉思,關於秦風,她一直都在關注着他,可是不常去見他。她怕見得多了,他會想起她來,相比起從前的種種,她還是希望他能活得單純些,也更快樂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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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帶他走吧!若是可以,就幫他找個好姑娘,早日成親生子,建立自己的家庭……”
“我會的!我也會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待到皇朝再有戰事之時,真正需要我的時候,我一定義不容辭。”
“你也要走了?”燕君頗爲詫異。
秦翊落寞地輕笑了聲,坦言道:“我想,或許,我也該開始新的生活了。人不能一直活在過去,不是嗎?”他深深地凝望着燕君,他曾經最愛的女子,也是他唯一所愛的女子。然而現在的她,已經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很快地,她又會迎接來第三個孩子。
她是一個母親,同時擁有着兩個丈夫,這中間已沒有他任何的位置。十年的時間,他已經看得很清楚,這裡面已沒有了他的位置。是時候,他放手,去追尋他自己的人生、自己的另一半……
或許短時間內,他還忘不了她,但是他相信時間能抹平一切的記憶……
“你怎麼不早說?既然你決定要離開了,那我們今晚一定要好好地喝一場,不醉不歸!”穆青雲心情忽然變得大好,仿若是鬆了一口氣,攬過秦翊的肩頭,一副哥倆好的姿態,惹來秦翊一記不客氣的白眼。
不過他沒有拒絕,還是跟着他去了,他也想大醉一場,忘記以往的一切,或許當他酒醒之時,也是他夢醒的時分。
那一夜,秦翊醉了,醉得徹底。第二天離開的時候,他是被人擡出去的,當他醒來時,他人已在了前往酈城的馬車上,他苦澀地笑着,就這麼離開了嗎?
在他的身側,秦風就靜靜地坐在一邊,神思有些飄渺,不知在思索着什麼,口中低低地念着兩個模糊的字眼。秦翊沒有聽清楚,他掀開簾子,朝着東北邊遙遙地望去,那一頭的旭日正在燃燃地高升,又是新的一天開始……
大燕皇朝開國十一年,四海昇平,國泰民安。
大燕皇朝又迎來了第二個皇子,聽聞此子生得十分俊俏,結合了兩位皇夫和女皇的所有優點,誰也無法判斷二皇子殿下究竟是女皇和哪位皇夫所生的孩子,也沒有正式的皇室驗血,總之他的到來給大燕皇朝帶來一場又一場的好運和大豐收。
這一天,女皇和兩位皇夫微服出巡,遍訪民間,想看一看新皇朝的新氣象。
不知不覺中,來到一片農舍,這裡的莊稼都長得很旺盛,隨處可見百姓民收割的身影,一片繁華景象。
“青雲、風,我們也下地去幫忙怎麼樣?”燕君看着眼前繁盛的景象,心中開闊,連年的戰禍後,百姓們終於可以安養生息,過太平的日子,她很是欣慰,這也是她和她的臣民們一齊努力的結果。
“這可真難倒我了,我從沒下過地呢。”穆青雲輕笑着,如春風拂面,十分愉悅。
聶風則直接掀起了袍角,隨後跳下了莊稼地裡。他遙遙地朝着莊稼地裡的農民打了聲了招呼,緊接着就朝着他們走了過去,不知在跟他們談些什麼。穆青雲和燕君兩人只看見農民大叔們朝着這邊指指點點,一臉的莫名其妙。
不一會兒的功夫,聶風就原路返回了。
“我跟他們說好了,這邊一塊的地,由我們來收割,收上來的麥子還歸他們,就是有一點,不能踩壞了他們的莊稼地。”
“風,你真了不起!”燕君大大地讚賞了他一個,惹來穆青雲一記白眼,頗爲酸意氾濫。
燕君沒搭理他,也學着聶風掀起了袍角,下了地。
“你教教我,我跟着你學。哎,青雲,你還不下來嗎?不是說好要同甘共苦嗎?”
穆青雲站在莊稼地的邊上,蹙着眉頭,有些猶豫,說實話,他是有潔癖的,他怕弄髒了衣裳,所以不願意下地。可是燕君今日也不知是犯了什麼花心思,偏偏就熱衷上了收割麥子,看着她和聶風兩人玩得不亦樂乎,他也開始心裡癢癢,最後一咬牙、一狠心,也跟着下了地。
“哈哈——青雲,到這裡來!”
一陣陣的歡笑聲傳遍了整個莊稼地,三人追逐着穿梭在麥田裡,暖日揮灑,共譜祥和。
在莊稼地的不遠處,一男一女推着一名坐在輪椅上的男子,就站在那裡看着莊稼地裡追逐的身影。
女子屈身蹲在了輪椅前,深情地望着坐在上面的人,細聲說道:“阿神,你看到了嗎?她來了,你一直想念的人她就在這裡,你看到了嗎?”
沒有任何的回答,輪椅上的男子睜大着一雙眼睛,然而那眼睛卻沒有焦距,也沒有神采,男子像是一具沒有靈魂的軀殼,就這麼靜靜地坐在那裡,無聲無息。
“你爲什麼不回答我?十一年了,我等了你十一年,爲什麼你還是連一句話也不能回答我?”墨欣兒趴在了輪椅的扶手上,痛哭出聲。
另外一名男子看着墨欣兒執着而堅強的神色,於心不忍,嘆息道:“欣兒姑娘,赤主自從掉下山崖後,就全身癱瘓了。他接受不了這個打擊,所以纔會造成如今自我封閉,不肯言語,這不是一天兩天的事能解決的,你也別太着急了。”
“段奕鴻,你說我是不是很傻?明知道他心裡存着的是別人,卻還在這裡苦苦地等待,我很怕他永遠都無法從自我的世界裡面走出來,我以爲他看到了她,或許就能解開心結,可是爲什麼,爲什麼還是一點甦醒的跡象都沒有?”
站在墨欣兒身側的男子,不是別人,正是武林盟主段奕鴻。段奕鴻從始至終都是南宮神野的人,他本可以幫着南宮神野得到天道門門主的位置,然後統領整個武林,可誰知最後還是棋差一招,南宮神野被司徒鋒打下了山崖,全身癱瘓,但所幸還是撿了一條命回來。
遙遙地,傳來了燕君悅耳而歡快的歌唱聲:“跟我走吧,天亮就出發。
夢已經醒來,心不會害怕。
有一個地方,那是快樂老家。
它近在心靈,卻遠在天涯……”
輪椅上,南宮神野的手指彈動了下,無神的眸光逐漸聚焦,他舉目望向了歌聲來源處,他的目光忽然間變得無比深邃,彷彿是穿過了塵埃,看透了穹宇,直抵那個他嚮往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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