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昊在上山路之前就已經跑在了最前面,幾乎飆到極限的速度讓他心底蟄伏許久的對賽車的熱愛慢慢甦醒,透過後視鏡,他發現後面的選手都在拼命往前趕,上山之前是超車的最佳時機,一旦上了山路想要超車就得做好掉下山澗的準備了。
不過從上山之後,江文昊忽然發現一個很奇怪的現象,在他身後一直跟着輛摩托車,既不加速也不減速,似乎刻意和他保持固定的距離,卻在別的車打算超過來時輕易將其擺脫,江文昊僅憑几次就能斷定這個跟在自己身後的人車技非同一般,不但能完全自保還能在保證對手安全的情況下將對手輕鬆甩掉,可他爲什麼僅是跟着自己而不超過去呢?
一圈一圈的盤山路似乎沒有盡頭,山壁上內嵌的燈光在漆黑的夜晚幾乎起不到任何實質性的效果,儘管跟在身後的車子暫時看不出惡意,但江文昊依舊不敢放鬆警惕,對方是敵是友尚不能斷定,任何細小差池都可能讓即將到手的勝利功虧一簣,他麻痹不得,也大意不起。
不過因爲後面跟着一隻敵友不明的攔路虎,後面的對手根本沒機會趕超上來,有幾輛車眼看離山頂越來越近有些急眼暴躁,曾經不顧危險地想要強行超車,卻被那位神秘車手同樣幾乎不要命地攔截方法嚇得再不敢上前,眼看再轉過一個彎就到終點,一直穩穩跟在身後的人突然開始加速,江文昊早有防備,緊貼山壁拐了個小彎兒,就將那個人輕鬆甩在身後,之後那輛車便不再試圖趕超,一場本來預想危機重重的比賽因爲這個憑空冒出的神秘人物變得輕鬆落幕。
兩個人一前一後衝過終點,江文昊把車停在一邊,神秘人也跟着停下車摘下頭盔,露出一張十分年輕甚至還帶着幾分稚氣的臉,男孩兒笑嘻嘻地走到江文昊身邊,左耳上的一顆耳釘在月光下閃出有些囂張的銀光,然後毫不客氣地斜坐在江文昊車上:“喂,拿到獎金記得可有我的份兒啊!”
“你剛纔——”江文昊看着男孩兒笑得好似只得意的小狐狸似的表情,忽然覺得這種笑有些眼熟,“其實並不是真想超車對不對?”
“當然,我又不是來爭冠軍的,這麼看來你還不算太笨嘛,我護送你一路了,你知道多無聊嗎?所以最後小小逗弄你下也不算過分吧。”被江文昊當場戳穿,男孩兒卻絲毫不覺有什麼丟人。
“你是楚家的人。”江文昊說出了一個肯定句。
男孩兒臉上一直洋洋自得的笑容稍稍有些破宮:“你怎麼知道?”
“你笑起來,特別像楚家的一個人。”想起遠在異國他鄉的楚一辰,看到這種似曾相識的笑容,江文昊對眼前這個雖有些頑劣卻不失可愛的男孩兒立刻多了幾分好感,“是楚家人讓你來的?”
“反正我是受人之託助你平安拿到冠軍,至於是受誰之託你就沒必要知道了,不過肯定不是你現在想到的那個,所以不要亂感激啊。”男孩兒從江文昊車上蹦下來,走到自己車旁準備離開。
“你的車技很棒,有時間切磋切磋?”江文昊忍不住手癢,男孩兒的車技說實話確實在他之上,明顯受過專業特訓,“你應該是專業賽車手吧?”
“無可奉告。”男孩兒發動車子衝江文昊擺了擺手,“切磋嘛,看小爺心情再定了。”
骨子裡果然一樣的囂張,典型的楚家血緣特性,江文昊對男孩兒不禮貌地回答態度不但不覺得生氣還覺得挺親切,這股子不可一世的勁頭兒像極了幾年前的楚一辰,江文昊碰了個軟釘子卻立刻心情大好。
比賽後的各種慶祝江文昊一點兒也不感興趣,他參加比賽只是爲了幫瑾瑜脫困,其它的都不重要,不過獎金既然騏哥當初答應了全部歸他,江文昊也沒打算和他客氣,畢竟騏哥做爲這場比賽最大的莊家自己得勝可以說助他發了筆橫財,對這筆爲數雖然不少的獎金自然看不上眼了,不過江文昊算了算,這筆錢足夠交瑾瑜之後幾年的學費了,不拿白不拿。
因爲惦記着獨自在家的瑾瑜,江文昊只和梓堯告了個別就決定偷偷溜走,卻在人羣外不起眼的地方又看到了那個男孩兒,男生正跟在楚一暮身後上躥下跳地折騰,活像一隻打了興奮劑的小猴子。
回到家,在外面就發現客廳的燈竟然是亮的,江文昊掏出鑰匙打開門,發現瑾瑜正穿着睡衣抱着靠枕歪在沙發上睡成一團,江文昊走過去拍了拍小孩兒的肩膀,瑾瑜半天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看到蹲在自己面前的江文昊,帶着鼻音軟軟糯糯地說了句:“你回來了?”
小孩兒的聲音雖然帶着剛剛睡醒後的幾分暗啞,卻好像裹了蜜糖的糯米糰子,甜的江文昊頓時有些飄飄然,剛想借機吃點兒小豆腐,沒想到瑾瑜竟然抱着靠枕站起身,目不斜視地從客廳走進臥室,躺在牀上被子一裹呼呼睡覺去了。
這孩子是不是有夢遊症?江文昊蹲在沙發旁有些犯嘀咕,梓堯這時忽然打電話來笑着問:“怎麼樣昊子?回去之後你那寶貝小孩兒有沒有給你來個熱情地擁抱啊?你小子肯定美壞了對不對?”
江文昊沒聽明白:“你說夢話呢吧?”
“啊?這麼說沒有啊?”梓堯極其失望,“我告訴瑾瑜你去比賽的事了,哎你先別急,我覺得他應該知道,昊子,咱這可不是演偶像劇,不興裡面那套什麼默默付出不求結果的白癡橋段,你既然喜歡那孩子就得把事情做在明面上,就得讓他知道,除非你不打算和他有個結果,不然就別修煉暗戀那種忒鍛鍊人意志的鋼鐵精神。”
江文昊被梓堯說得有脾氣也發不出來:“其實這件事嚴格說是我間接害了瑾瑜,我不想讓他心裡存有什麼愧疚。”
“愛情裡偶爾玩兒點兒善意的小手段有什麼不對?放心吧,瑾瑜別看性子彆扭了些,可是個明事理的人,你對他怎麼樣他心裡肯定有數,你就放心撒開歡兒追吧,兄弟絕對支持你!”
掛上電話,江文昊被梓堯攛掇得大半夜信心爆棚,他知道小孩兒剛纔是在等他平安回家,但心裡又多少有些因爲他這種冒險行爲而衍生出的責怪,所以纔會看到自己回來話也不說地鑽回屋裡睡覺,江文昊肯定瑾瑜這會兒是在裝睡,趕忙爬上牀湊到瑾瑜身後小聲說:“瑾瑜,比賽的事我不告訴你是怕你胡思亂想,這是我和騏哥之間的事,早晚都得解決,和你無關,而且這是我最後一次參加這種比賽了,以後保證再沒有了,我那車正式從比賽中退休,以後只用它帶你出去玩行不行?”
瑾瑜沒有動,半天才低低應了一聲。
江文昊得寸進尺,趴着瑾瑜肩膀說:“喂,別光嗯啊,扭過來笑一個給我看看,這樣我纔信你真沒事了。”
“脖子剛纔睡落枕了,動不了!笑個屁啊。”瑾瑜脖子劇痛,根本連個小彎兒都拐不了,又被江文昊磨得有些氣急敗壞地喊。
江文昊一愣,這才明白剛纔瑾瑜爲什麼會踩着直線目不斜視地從自己面前飄開了,害得他還以爲小孩兒生了多大氣呢,原來是這麼回事,真是的,怎麼一沾上這小孩兒自己的智商都跟着降低了:“以後別躺沙發上睡了。”
“那你以後也說話算話,別再玩兒那種危險的遊戲了。”瑾瑜聲音低得好似只小乳貓,但江文昊卻聽得真真切切。
“行,一定不玩兒了!”江文昊美得直接乘雲朵飄上了屋頂。
第二天一早,江文昊睜開眼睛看着蜷在被子裡睡得香甜的瑾瑜,忽然覺得這樣的清晨格外美麗,格外陽光萬丈,忍不住摸着下巴開始暢想,以後如果能一直這樣的話,一年兩年十年二十年,甚至幾十年,每天入睡前能和對方道聲晚安,每天睜開眼睛都能看到對方熟悉的睡顏,只是這麼一想江文昊就覺得心情開始激昂澎湃,睏意頓時一掃而光,整個人精神無比,起牀飛速洗漱完畢後出去晨跑,順路捎回兩個人的早飯,於是乎,很多鄰居在這一天都被江文昊幾乎咧到後腦勺兒的笑容和撒開丫子地一路狂奔弄得人心惶惶,忍不住竊竊私語,都以爲江太太這寶貝兒子受了什麼刺激導致精神分裂了。
拎着早飯回到家,瑾瑜還懶在被窩裡做着美夢,江文昊心情爆好,哼着小曲把早飯分裝好擺上桌,突然有了種新婚小夫妻的夢幻感,擡起頭無意中看到掛在牆上的日曆表,發現今天傍晚爸媽就該回來了,而自己明天下午也得回學校銷假,扭頭看看屋子裡的寶貝小孩兒,江文昊沒有任何猶豫地拿起電話撥通了母親的手機:“媽,這次玩兒得開心嗎?。。什麼?我怎麼在家?。。朋友出了點兒事。。嗯,媽,我想和您和爸商量個事。。。。。。”
珞珞文裡是絕對不會出現那種血腥味道的比賽場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