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文昊從火車開動後就一直拿着手機緊張兮兮地等,實在想不出瑾瑜要和他說什麼,不過也覺得今天的小孩兒和以前不太一樣,樣子沒變,但是感覺變了,尤其看向自己時,目光深處多了些欲言又止地猶豫不決,江文昊一顆心給弄得七上八下的,那會兒的老式火車前行時還會不停地發出撞擊聲,咣噹咣噹的,江文昊的心也就跟着這節奏搖來晃去,這終於把小孩的信息盼來了,卻被瑾瑜沒頭沒腦的一句話給問愣了。
江文昊兩隻手握着電話舉在眼前,對着屏幕上那行字苦思冥想,在他對面坐着一對年輕夫婦,抱着個一歲多的奶娃娃,小傢伙精力很是旺盛,撐着軟綿綿的小腿兒踩在媽媽腿上舉着肥肥胖胖好似藕節般的小手去抓江文昊手裡那個看起來很好玩兒的東西,嘴裡還發出依依呀呀含混不清的聲音,江文昊腦子裡這會兒正在不停回放這幾日和瑾瑜的生活片段,畫面就突然在某個夜晚定格了,腦海中因爲錯扣咬住的齒輪咔咔響了幾遍後回到正常運行軌道,氣得他猛地從座位上站起來,用力一拍桌子大叫:“臭小孩兒竟敢裝睡捉弄我!”
對面的小娃娃正努力夠着看上眼兒的新玩具,江文昊冷不丁這一起身,又拍桌子又練嗓子的,着實把小傢伙嚇到了,小娃娃張着嘴巴看了江文昊幾秒後隆重啓動了抗議模式,咧開嘴巴哭得那叫一敞亮,卻明顯帶着小孩子與生俱來的一種狡猾,典型的乾打雷不下雨。
江文昊被這突然傳來的哭聲弄得莫名其妙,壓根兒沒想到是自己把人家娃娃嚇到了,看着小傢伙乾嚎還覺得挺有意思,那對小夫妻倒有些尷尬,趕忙把小寶貝摟到懷裡哄,江文昊也顧不得再看這小傢伙,他這會兒滿腦子都是自己家裡那小孩兒,咬牙切齒地把手機按得啪啪響:原來你那晚沒睡着,小屁孩兒你學壞了。
對面的小娃娃這會兒已經止住了哭聲,偎在母親懷裡叼着手指抽抽搭搭地還偷眼去看江文昊,卻不敢再上前去抓電話,倒不是對那東西不感興趣了,而是對面這人的表情實在很扭曲,好像童話畫冊裡的怪蜀黍,媽媽說怪蜀黍專門欺負可愛的小寶寶,所以自己一定要和他保持距離,以免被他欺負到。
瑾瑜的短信很快回了過來:我也沒說我睡着了啊,是你自己這麼認爲的。後面還欠揍地畫了一個鬼臉。
江文昊到給小孩兒生生氣樂了:好吧,那你現在可以回答我嗎?
短信發過去卻宛如石沉大海,再沒了迴音,江文昊又恢復了之前那副舉着電話入定地狀態,對面的小娃娃鬧騰夠了也嚎夠了,這會兒有些無精打采,躺在母親懷裡懶洋洋地看了眼江文昊,心說這人果然是個怪蜀黍,便徹底對江文昊失去了興趣,扭過頭咬着手指睡覺去鳥。
等了很久瑾瑜纔回信過來:江阿姨蒸的雞蛋羹真好吃,我吃了很多,因爲你不在我順便把你那份也吃了,杜絕浪費。
江文昊看着那條信息,一字一字地讀完,努力沉默了一會兒後還是很想摔電話,乾脆直接把電話撥了回去:“小屁孩兒你——”
“江文昊,那我們就交往試試吧。”沒等江文昊展開江氏咆哮大法,瑾瑜就大聲說道,江文昊那邊突然沒了聲響,無聲無息的,瑾瑜餵了幾聲也沒聽見迴音,趕忙把電話拿到眼前伸手用力拍了幾下,“是不是壞掉了?”
那邊立刻傳來江文昊地哀嚎聲:“臭小孩兒你想把我耳朵震聾啊!”
“誰讓你不說話的!”
“你總得容我表示一下震驚吧。”江文昊覺得自己不止是震驚,簡直有點兒震傻了,“我說你這話是真的吧?咱可不興拿這事開玩笑啊。”
“我沒開玩笑,江文昊,我很認真。”這最後一句話瑾瑜的聲音顯得特別溫柔,聽在耳朵裡那感覺啊,就像喝了口天然的溪水般,甘甜,清爽,從脣齒間一直淌過整個身體,舒服得讓人覺得怎麼那麼,不真實。
“那那,你怎麼剛纔不和我說。”江文昊很激動,導致舌頭有點兒不會拐彎兒,險些和牙齒來了個親密接觸。
瑾瑜沉默了一會兒,江文昊本以爲小孩兒這是害羞了,不好意思當着他面示愛才選擇用發短信的方式表明心意,咧着嘴巴傻樂,就等着小孩兒能說句掏心窩的體己話,誰想到瑾瑜很不客氣地來了句:“我是怕當面和你說了你過於興奮致使獸性大發,和我耍流氓怎麼辦?”
江文昊黑臉,嘴角掛着的笑意瞬間僵硬,直接導致嘴巴呈現歪斜狀,他覺得這次回去非常有必要執行一次家法,小屁孩兒讓他寵得估計這是有點兒皮癢了。
回到學校時,宿舍樓裡挺安靜,這個時間大部分人都出去覓食了,江文昊走到自己寢室門口,想要開門卻發現了不對勁兒的地方,寢室大門竟然沒鎖。
江文昊他們學校的宿舍樓分四人間和雙人間,除了單獨提出申請的,其餘人都是隨機抽取寢室號碼,江文昊比較悲劇,抽到了個雙人間,而且還是個沒人和他同住的雙人間,按理說不用很多人擠在一間寢室裡那是好事,可對於好熱鬧愛羣居的江文昊來說就不是什麼好事了,開學後他幾乎每晚都跑別的寢室串門,光舍管就逮住他好幾回,這次回來發現寢室門是開着的,江文昊直覺這是住進來人了,別管是幾年級的吧,有個戰友總比獨守空房強,江文昊懷着無比激動與期待的心情推開了寢室房門。
寢室裡沒什麼動靜,也沒看見人,視線上移江文昊才發現自己對面那張牀上躺着個人,正矇頭呼呼大睡,看不見臉,就留了撮頭髮在外面,江文昊不知道該不該叫醒這位自己望眼欲穿般等待許久才姍姍來遲的室友,不過沒等他糾結完畢,被子裡的物件兒就自動蠕動起來,接着從裡面探出張——讓江文昊很是熟悉的臉。
“你怎麼在這兒!”江文昊非常非常吃驚地問。
牀上的人懶洋洋地打個哈欠,揉着眼睛坐起身,迷迷糊糊地從牀上蹦下來,跑到桌前倒了杯水喝,然後扭過頭看着江文昊,咧開嘴巴笑出一口小白牙:“這隻能說是咱倆那剪不斷理還亂的緣分啊緣分。”
緣分你妹,江文昊頭疼:“你別告訴我你是因爲要在這裡上學才和我住一間寢室的。”
“回答正確!”男生頻頻點頭。
正確個毛線:“楚一天!你二哥都比我小一歲你能和我在一起上學?”
“嘖嘖。”楚一天搖搖頭,用副頗爲痛惜地口吻說道:“江文昊,這個世界上有個詞叫做跳級知道不?你以後可千萬別讓別人知道小辰喜歡你,我都替他覺得寒磣。”
江文昊開始時因爲楚一辰的關係而對對楚一天愛屋及烏萌發的那些好感幾乎快要被這傢伙消磨殆盡了,相比較之下,還是他家那個彆扭的小屁孩兒比較可愛,想到這兒,江文昊的心情立刻陰轉晴,想來楚一天搬進來也好,最起碼有這麼個人在日子也不會像以前那麼無聊了,“你這是打算留在國內了?”江文昊把東西放進自己的櫥櫃裡。
“老頭子是不打算放我回去了,讓我在國內讀大學,將來畢業後好幫楚一暮打理公司,嘁,你說就是養只小狗也不能召之即來揮之即去吧,他想借此和我增進感情我就偏不在他眼目前兒上學,這兒多好啊,山高皇帝遠的,也不用看楚一暮那張死人臉。”楚一天似乎沒把江文昊當外人,到坐在椅子上邊看江文昊收拾邊絮絮叨叨地擺自家老爹和大哥的不是。
江文昊覺得,自小缺乏完整家庭關愛的孩子心理上肯定或多或少有些缺陷,他家裡那位就是現成的案例,不過他也沒立場去指責楚一天什麼,畢竟這傢伙從小一定沒少看人白眼,對父親和兄長地怨恨既然不是一朝一夕種下的,想要消除也必然需要一個漫長的過程,好在這傢伙對楚一辰還算喜歡,從沒說過楚一辰不好,江文昊忙碌間隙看着楚一天皺着眉頭數落父兄的不是,講到自己獨自跑來這裡的得意處又會舒展開眉頭揚起脖子,像只得勝凱旋的小公雞,又覺得他依然挺可愛,歸根結底,楚一天別看跳了幾級,從心理上還是個不折不扣的孩子,這麼熱衷挑釁父兄的權威,無非也是想讓他們多關注他一些,多激發他們的愧疚心從而對他更上心些,本質上沒有什麼惡意。
作者有話要說:好想蒸河蟹吃吃啊。。。。。。
江小攻(暴跳):“你這個作者,給我點兒肉吃會怎樣!”
瑾瑜(淡定飄過):“吃素有益身心健康。”
江文昊(無限委屈):“可是我想和你吃河蟹。。。。。。”
作者望天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