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人一袋方便麪的量對兩個男生來說確實少了些,瑾瑜又去熱了兩個饅頭,江文昊對吃倒真是不挑剔,拿起碗邊哼歌邊往裡面盛麪條兒,別說哼出來的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曲子但卻挺好聽,江文昊撥開面條兒看到裡面臥的那個圓乎乎挺誘人的雞蛋,夾起來放進瑾瑜碗裡。
看到江文昊這麼自然地把雞蛋放進自己碗裡,瑾瑜倒有點兒不好意思了:“你吃吧。”
江文昊坐下呼嚕呼嚕地往嘴裡塞麪條,看上去還真是餓了,一邊吃一邊含糊不清地說:“行了別矯情了,反正那雞蛋本來也不是臥給我吃的。”
江文昊說得自然,沒有絲毫不快的意思,但瑾瑜卻覺得挺尷尬,雖然江文昊說得是事實吧,但是被對方這麼毫無顧忌地戳穿還是很彆扭的。
瑾瑜把雞蛋一夾兩開,把其中一半氣呼呼地扔進江文昊碗裡,濺起的湯汁差點兒糊江文昊一臉:“給你,免得你回來在心裡毀謗我虐待老師。”
江文昊咬着筷子看瑾瑜一臉不爽地悶頭吃飯,覺得這小孩兒真像只需要好好馴養的野貓,小爪子上都是刺兒,稍微惹他不開心了就得給你來一爪子,不過自己竟然不覺得討厭反倒覺得樂在其中,真是怪異。
“不就一個雞蛋嗎你也至於生氣,我看見你家廚房就兩個雞蛋,趕明兒我從家裡給你拿一箱來。”
“不要!”瑾瑜心說他又不是乞丐,“無功不受祿。”
“我靠一箱雞蛋到你這兒也能算上祿了,嘿我說你吧,人不大心思到挺重,什麼事非得想那麼複雜幹嘛?不就一箱雞蛋嗎?你就是營養跟不上才長得跟個沒開口的乾癟蹦豆兒似的,哪像個初中生啊,我這人是個直性子,辦事說話想不到那麼多彎兒彎兒,你別總把我的好心當壞心成不?”江文昊真想把小孩兒的腦袋撬開好好研究一下里邊的零件兒,看看是不是哪裡組裝出了問題才導致他這麼彆扭的性格。
“我和你又不沾親帶故的,你幹嘛要對我好?”
“那榭衍也不和你沾親帶故啊,他對你好怎麼就行?”
“榭衍和你不一樣。”瑾瑜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
“怎麼不一樣了?說穿了那傢伙也就比我多批了一副斯文面具而已,他這樣的人,最在乎的永遠是他自己,你個小屁孩兒懂什麼,太依賴他以後有你的虧吃。”江文昊從到這個學校的第一天就看不慣榭衍那副對誰都是笑眯眯的老好人模樣,在他看來這種人根本就是表面溫和內裡自私,對誰都不會真心實意地好。
“你高中還沒畢業呢,還不是小屁孩兒一個!”瑾瑜聽到別人說榭衍的壞話就不高興,榭衍就像他心裡一塊聖潔不可侵犯的禁地,除了自己,誰也不能涉足,誰也不能玷污,“你們這樣的人,討厭誰就欺負誰,喜歡誰就討好誰,可還不是一時地心血**,根本不拿別人的喜怒哀樂當回事兒,這麼多年因爲榭衍一直照顧我那些壞同學纔不再欺負我,我比誰都信任都瞭解榭衍,所以就算你在我面前說多少他的壞話我都不會信的。”
“你要是不想被人欺負,以後就跟我混唄,我罩着你。”
瑾瑜擡起頭飛快地撇了江文昊一眼,眼神裡充滿了不屑:“纔不要,我是好學生,是遠離暴力的文明人。”
“我發現你很喜歡給別人貼標籤啊小孩兒,我告訴你,很多時候呢學習好又聽話的不一定是好人,喜歡打架惹禍的也不一定是壞人,你的世界觀人生觀實在是太幼稚了,”江文昊筷子一伸戳走瑾瑜手裡剩下的半塊饅頭,“舉着半天都不吃,吃不了給我吧。”
瑾瑜愣愣地看着自己還懸在半空中卻已經空空的手掌,再看看江文昊絲毫不介意那饅頭是自己咬過的吃得那叫一香,心說這還真是個沒心沒肺的傢伙。
吃飽喝足要開始學習了,小學到初中的學業有一個明顯跨度,小學成績好不代表中學學習就不吃力,瑾瑜就很悲劇的屬於了那種一時半會兒還轉不過彎兒來的類型,不過很奇怪,一些在課堂上聽不太懂的問題經過江文昊地講解卻很快就清晰了,瑾瑜時不時偷偷掀起眼皮瞄瞄對面的江文昊,很少見他一本正經的樣子,和平日裡的吊兒郎當判若兩人,如果不瞭解他之前那些讓派出所民警都頭疼的劣跡,還真覺得他有幾分老師的範兒。
江文昊講着講着忽然露出一絲壞笑:“小孩兒,如果你能把偷窺我一半的精力用在學習上,這題早就解出來了。”
瑾瑜臉紅,但還是不服氣地說:“我是看你兩條眉毛中間長了顆痣,難看死了。”
“你懂什麼,這叫美人痣,老媽說我長得這麼玉樹臨風英俊帥氣都是這顆痣的功勞。”江文昊得意地說。
“你是女人嗎?那你媽有沒有說過你臉皮這麼厚是怎麼造成的?”
“你小子不和我擡槓難受是不是?這張嘴真欠捏。”江文昊伸手過去捏住瑾瑜的兩腮往兩邊一扯,活生生將一個漂亮的小孩兒捏成了壓縮版的加菲貓。
瑾瑜皮膚薄痛點高,對疼痛格外敏感,被江文昊這麼一扯,疼得眼淚差點兒飛出來,江文昊見他那雙漂亮的眼睛裡迅速涌上一層水汽趕忙鬆手,瑾瑜捂着臉蛋兒滿臉控訴地瞪着江文昊,不過那對水汪汪的大眼睛實在顯不出什麼氣勢來。
江文昊絲毫沒對自己地惡劣行徑表示出懺悔,反倒被瑾瑜紅着鼻頭眼淚汪汪的樣子逗得直樂:“我說你都能去演瓊瑤阿姨的電視劇了,眼淚說來就來跟水龍頭似的,我和你說我之前養過一隻小狗,每次我逗弄它它都是這副表情的,對對,眼睛再瞪大些就更像了。”
瑾瑜實在很想把這個沒品的混蛋踢出去,這混蛋哪是來給他補習的,分明是藉機來欺負他的:“你纔是小狗!你全家整條街都是小狗!”
瑾瑜說完這話江文昊更是笑得直捂肚子:“你罵人都不會罵的,整條街?那不是把你自己也給罵進去了!”
瑾瑜之前就沒什麼朋友,後來認識榭衍卻是處處被照顧着,還是第一次碰到江文昊這樣的人,明明總是逗他氣他,他卻絲毫不覺得對方有什麼實質上的惡意,瑾瑜拖着臉蛋兒看着對面已經笑得一片凌亂的江文昊,嘴角竟也忍不住隨之輕輕翹起,這間屋子已經多久沒有這麼肆意的笑聲了?榭衍雖然很溫柔但卻永遠不會這麼直接地表現出自己的開心或是難過,就好像一座古老而刻板的落地鍾,總是很嚴謹地轉動每一分每一秒,瑾瑜忽然有些羨慕起江文昊地肆意妄爲,不管怎樣他活得如此真實和隨性。
“你怎麼一點兒也不像個要高考的學生?別的高三生都跟上了發條似的,恨不得一天能多出十幾個小時來,你卻清閒到還有空給我補習?”瑾瑜對這點一直很好奇。
“別說高三了,你之前問問誰見我正兒八經地上過課看過書?哪次考試還不是沒出過前三名,知道這是爲什麼嗎小孩兒?”江文昊說完滿臉期待地盯着瑾瑜。
瑾瑜歪着腦袋咬着筆桿兒上一眼下一眼地打量江文昊,只把江文昊看得屁股下面好似長了釘子般坐立不安,瑾瑜忽然把筆桿兒從嘴裡拿出來往桌上一拍叫道:“我知道了!一定是你暗地裡威脅老師給你好成績或者給你透露考試題目了!”
江文昊的臉瞬間就黑了,心說這小屁孩兒什麼思維邏輯啊?
“怎麼樣我猜對了吧?這完全是你能做出來的事,嘿嘿這下被我抓住小辮子了吧?要不是你使用了非常手段,能在不聽講不上課的情況下考到全年級前三名嗎?那些每天玩兒命學也考不過你的學生還不得跳河去。”瑾瑜自以爲抓到了江文昊的軟肋,前一分鐘還眼淚汪汪的可憐相這會兒立馬兒變得神氣活現起來。
“你當我是黑社會的還是當老師們都是白癡啊?”江文昊兩隻手指夾起一塊橡皮直飛瑾瑜面門,“啪”地一下正中紅心,立刻在瑾瑜敏感的皮膚上拍出一塊紅印,“怪不得你學習不好呢,感情這腦子裡一天到晚淨想這些沒用的東西,我告訴你,有些人生來就是天才就是奇蹟,即使不用功也能有好成績,而我,就恰恰屬於那非常稀有的天才與奇蹟中的一個。”
瑾瑜捂着腦門兒把身子一扭涼嗖嗖地說:“算了,當我沒問過這個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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