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路上瑾瑜一直蔫蔫地趴在江文昊背上不出聲,摩托車顛簸一下小孩兒的腦袋就在江文昊背上磕一下,弄得江文昊這一路騎得是提心吊膽,生怕把人給顛下去,看這樣子江文昊估計瑾瑜是沒睡好,帳篷硬邦邦的地面自然不如自家的牀,想着一會兒到家給小孩兒吃點兒東西再睡個回籠覺。UC 小說網:他的車票是下午的,不會耽誤。
到家時江媽剛把早飯做好,招呼他們一起坐下吃,瑾瑜上下眼皮一個勁兒地打架,最後幾乎是閉着眼睛往嘴裡塞吃的,幾口熱粥險些糊在鼻子上,看得江媽和江文昊哭笑不得。
吃完早飯,瑾瑜被江文昊趕進臥室補覺,小孩兒也是真困了,連衣服都沒脫就往被子裡滾,江文昊過去把人拎起來,幫他把外衣脫了,瑾瑜也不知道是困得啥都不知道了還是真就沒把江文昊當外人,閉着眼睛任江文昊擺弄,江文昊覺得自己這奶爸當得,迷迷糊糊看上去相當可口的小嫩娃兒就坐在眼前,弄得他明明心潮澎湃地給小孩兒寬衣解帶卻還得裝出副目不斜視的正人君子樣,真真有夠折磨人。
衣服脫完,江文昊趕緊把人往被子裡一塞,瑾瑜跟條滑溜溜的小魚樣又往被子裡下滑,連下巴都埋進去了,睡得那叫一香甜,江文昊在旁邊看了會兒,忽然覺得自己也有點兒困了,索性把被子一掀也鑽了進去。
剛剛捂得熱乎乎的被窩忽然灌進一股涼氣,睡夢中的瑾瑜下意識皺起了眉,本能地向身邊能找到的熱源靠過去,江文昊對此有點兒受寵若驚,雖然知道瑾瑜只是無意識地把他當成了取暖器,但當面對心上人地“投懷送抱”時,動機什麼的可以完全忽略,只要結果就成了。
兩個人頭挨着頭睡得天昏地暗,最後還是瑾瑜先醒得,睜開眼視線範圍之內全是江文昊的一張大臉,兩個人擠着睡到也不覺得冷,身上反而都有點兒冒汗,瑾瑜覺得熱了動動身子想起來,江文昊立刻反射性地把人一摟,還挺膩歪地用下巴蹭了蹭瑾瑜的頭。
這麼親暱地舉動卻絲毫沒讓瑾瑜感覺到舒服,主要江文昊一回家吃了就睡,個人清潔也沒做,下巴上又有了新冒出來的胡茬茬,雖然就露了那麼點兒小頭兒到更覺得硬,瑾瑜光滑細嫩的腦門兒給蹭得發疼,同時對江文昊有鬍子這種事覺得挺有趣,有種羨慕中夾雜着嫉妒的小心思,在很多男生看來,長了鬍子那是成熟的標誌,所以瑾瑜摸摸自己手感相當順滑的下巴,有點兒小小地鬱悶。
江媽對江文昊非要磨着瑾瑜去送他這件事覺得很不滿:“多大的人了還得去送,再說又沒多少東西要帶,你折騰瑾瑜來回跑什麼呢?”
江文昊心說老媽您懂啥啊,這怎麼能叫折騰呢?分明應該叫情趣,具老爸爆料,您們當初談戀愛時還不是依依不捨地送來送去的,不過這話不能說出來,說了江爸估計今兒晚上就得直接被家法伺候了,以後再想聽爆料可就難嘍。
瑾瑜在一邊斜着眼睛瞅江文昊,一副有人給撐腰了的得瑟樣,江文昊可不給他反悔的機會,把包往身上一背,拉起瑾瑜乾脆利落地開門拖走。
因爲不是假期,車站上人也不多,江文昊看着站在面前的小孩兒,或許是總能見着就不是很注意,瑾瑜似乎是長個子了,小孩兒最近吃得好睡得好,心情嘛,估計也不錯,所以發育得格外茁壯,彷彿被澆了雨水的小樹苗般開始噌噌拔個兒,身上被江媽喂得也能見到肉了,總之被自己家養得開始往好的趨勢調整,江文昊對此相當滿足又驕傲,不過想到又得兩個星期摸不着見面,便磨磨蹭蹭地不肯上車,沒話找話地和小孩兒瞎扯。
以前真沒覺得,這要是從心底喜歡上個人,真恨不得二十四小時綁在一起過,江文昊都想把小孩兒捏吧捏吧往包裡一塞直接帶走了。
不過火車可不管人們那套,到點了該發車就得發車,所以江文昊只能乖乖上了車,還得趴在窗口囑咐小孩兒必須按時吃飯保證睡眠,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爭取德智體美勞全面發展,還說下次他回來得給瑾瑜稱體重,重了自然沒問題,要是輕了就得打屁股。
江文昊說話是個大嗓門兒,打屁股三個字說得那叫一不知避諱,脆生生響亮亮地迴盪在空氣中,瑾瑜又不是穿開襠褲的小娃娃,見周圍有人看着他倆笑,頓時臊得無地自容,又不能裝作不認識車上缺根筋的某人,只能不耐煩地揮了揮手:“行了行了,管好你自己吧,趕緊坐好要開車了!”
江文昊很受傷,別人小情侶分別時都是執手相看依依不捨的,他和瑾瑜雖然還不是情侶,就算是估計倆男的也不適合在大庭廣衆之下執手相看什麼的,那畫面想想自己都覺得恐怖,但這小屁孩兒好得也露出點兒依依不捨的表情吧,如此不耐煩的樣子是要怎樣啊!
瑾瑜看着江文昊耷拉着腦袋的樣子,就故意不哄他,不過揚了揚手裡的電話說道:“電話別關機,一會兒我發信息給你。”
江文昊本質其實相當好哄,一聽這話明顯又來了精神:“什麼話不能現在和我說非得發什麼信息?”
“那不發了。”瑾瑜立刻把電話塞回去。
“別別,發,必須得法,你看你這小孩兒怎麼這麼不禁逗呢。”江文昊拿這彆扭的小屁孩兒真沒轍。
火車徐徐開動,瑾瑜看着江文昊跟那些電視劇裡的男主角樣傻不拉幾地探出腦袋和他揮手,開始還覺得挺可笑,可隨着人越來越遠,那揮動着的手也越來越模糊,小孩兒漸漸就笑不出來了,忍不住掰着手指頭算了算,他們這種“兩地分居”重複送別的日子還要過很久呢,五年後自己才考大學,那時江文昊早就畢業了,不知道會回來找工作還是留在外市,說不定還得繼續這種分分合合的日子,小孩兒輕輕嘆了口氣,對着只能看到小點點的火車屁股揮了揮手,發現旁邊經過的人看着他笑,頓時很不好意思地停止了這種比江文昊還傻的舉動。
打開關了很久的電話,裡面立刻涌進很多條信息,都是謝衍發來的,瑾瑜現在想想覺得自己夜裡的行爲挺過分,不過還沒等瑾瑜打開那些信息看,謝衍的電話就頂了進來,瑾瑜咂舌,心說這人不會一直抱着電話不停在打吧?
電話接通,謝衍的聲音顯得還算平靜,顯然經過這麼長時間地冷靜還是挺有效果,兩個人都不知道說些什麼,握着電話聽了半天對方地喘氣聲,最終還是謝衍打破了這種僵局,卻也只是吶吶地說了句毫無意義的對不起。
瑾瑜真不想他和謝衍之間變成這樣,謝衍沒有對他做出挽留,當然他也不希望謝衍這麼做,他們似乎都很明白,一個決定代表了一個定局,一方是面對前程似錦沒了堅定,一方是看透人心現實失了勇氣,各打五十大板,扯平了,所以真沒必要說什麼對不起。
“要好好照顧自己。”謝衍的聲音透着幾絲暗啞,瑾瑜知道男生是傷心的,因爲他從不懷疑謝衍對他的心意,曾經很真,現在依然很真,只不過在很多東西面前,愛情吧,也便沒了分量。
“我知道,謝衍,有個人,他對我很好,我想和他在一起了。”瑾瑜不想隱瞞謝衍,如同於謝衍對他的誠實,他也想對謝衍誠實。
“哦。”謝衍淡淡地應了句,不是不在意,而是知道自己已經沒有資格去在意,誰讓他先放了手呢,“那,祝你幸福。”
“謝謝,你也是。”瑾瑜放下電話,過去的幾年,他和謝衍面對而行,由遠及近,僅僅短暫地交叉後,沒有懸念地又開始背對而行,由近及遠,中間留下的,或許只剩遺憾。
愣了幾秒鐘,小孩兒重新抖擻起精神,拿起電話輸入江文昊的名字,在下面噼噼啪啪按下一行字:江文昊,你那天晚上問我的話,還算數嗎?
寫到這裡了,在一起吧在一起吧,在一起就能這樣那樣再那樣這樣啦,江小攻你期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