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王爺和夏少元停下來說話,卻苦了躲在花叢中的楚非緋。
此時楚非緋心裡也明白了,大約是六王爺身邊的侍衛中有高手,木子水捂住她的口鼻,是防止她呼吸粗重引起侍衛的注意。
只是她屏息一小會還行,但現在這樣十幾秒下來,她便不免憋悶難受,只用眼睛瞪着木子水,盼望他能夠大發慈悲,略鬆一鬆,讓她緩口氣。
杜子淇聽着外面的動靜,也是微微皺眉,雖然他一開始是帶着捉弄的心思,但是很快他就察覺,六王爺的隨從中確實有高手。同時他也看出來這丫頭體質太弱,屏息不了多久,若是外面那兩人再廢話下去,小丫頭怕是要撐不住了。
可是此時鬆開手,小丫頭勢必會本能的大口吸氣,別說是高手了,就算普通的習武之人怕也是能聽見。
杜子淇瞥了眼楚非緋那已經完全散下來的秀髮,心中暗想,若是這樣的情形被發現,那真是跳到黃河也洗不清了,他自己到無妨,在這相府中本就是個過客,但這小丫頭怕是要因爲行爲不檢點被趕出去了,到時候這個打工的身份能不能保得住還真難說。
想起之前傳回來的調查情報,這小丫頭在二十四世紀孤兒院的黑暗生活,杜子淇心中微微一沉,他總算是明白小丫頭總把活下去掛在嘴上是爲什麼了,他也明白了小丫頭爲什麼不擇手段地也要留在這個空間。
所以......杜子淇看着楚非緋憋得有些發紅的小臉,眸光微暗。
楚非緋真的快要不行了,偏偏不知杜子淇做了什麼,讓她渾身痠軟,無力掙扎,她也知道此時要是被人發現,就真的全完了,只能在心裡祈禱外面的夏少元和風雅王爺快些聊完,趕緊走開。
此時楚非緋的長髮早就完全散了下來,雀簪也不知道在剛纔的慌亂中掉到了哪裡,一雙本就秋水般水潤的大眼,此時更是泛着水光,雖然瞪着杜子淇,但配上那軟綿無力的姿態,就帶了種奇異的誘人的嬌態。
杜子淇覺得心跳有點快,他下面要做的事,雖然是無奈之下的應急之舉,但是看着眼前這張精緻的小臉,感受着懷裡軟綿的觸感,他幾十年都不曾波動過的心,突然有了點異樣的感覺。
花叢外的夏少元嗤笑一聲,將衣襟上的木芙蓉扯下,拿在手中:“六爺是兼着戶部的差事的,這國庫無銀,軍中無餉之事,想必比少元更清楚,朝廷無事?呵呵,不過是虛享太平罷了。”
六王爺淡淡一笑,緩緩搖着手中的摺扇,指着那花叢道:“你看這木芙蓉,花色鮮豔,花枝繁盛,比那富貴牡丹也差不許多,爲何卻做不得國花?”
夏少元手指捻着手中那朵粉白的木芙蓉,對六王爺的話題跳躍似乎早已習慣,聞言倒是正色答道:“這木芙蓉朝開暮謝,是凋零之象,其意不吉,自然做不了國花。”
六王爺輕笑道:“不錯,但是這秋日之中,滿園凋零,也就這片木芙蓉能耐霜寒,縱然花期極短,也能日日綻放,何以?”
夏少元道:“自是因爲枝頭蓓蕾不計其數,縱然朝開夕落,也能無窮無盡,繁盛如斯。”
六王爺微微點頭:“不錯,木芙蓉雖然脆弱但是勝在韌性,前赴後繼,無窮盡也,縱然寒霜欺凌,但因其性堅韌,也能掙扎出一番顏色來,你不覺得這樣的花品,倒是像極了那些賤民嗎?”
夏少元臉色微變,看向六王爺。
花叢中,杜子淇一手仍然捂着楚非緋的鼻子,一手託着她的頭,早已經度了好幾口氣過去。
楚非緋瞪着眼前這張帥氣之極的臉,眼裡淚光盈盈,羞極恨極,幾次張口欲咬,但因爲無力,脣剛張開,就被那傢伙用舌尖頂了回去,其間還與她的舌尖小碰了幾次,一種怪異的感覺,瞬間流遍楚非緋全身,身上一陣熱,一陣緊,耳中的心跳聲越來越大,越來越急,卻不知道是木子水這廝的,還是自己的。
爲了防止楚非緋不能自控地喘氣,杜子淇索性用嘴脣堵着楚非緋的,覺得她不行了,就度口氣過去。
原本就是簡單的人工呼吸,只是這其中的滋味只有杜子淇自己清楚。脣下水潤柔軟的觸感,讓他有些新奇又有些躁動,不得不生生忍住那與之輾轉斯磨,一探究竟的念頭,只是若有若無地試探地脣瓣加重了力道,卻覺得仿若那隔靴搔癢,根本止不住心裡不斷萌發的騷動,反倒像是沾了蜜的蜂兒,嚐了第一口,就想要更多......
“難道六爺是說,皇上如今的國策,是有意爲之?”夏少元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一直以爲當今皇帝昏聵無道,纔會將大好的江山攪得一團亂麻,民不聊生。如今聽這六王爺的意思,竟然是......
六王爺淡淡地笑道:“逝帝當年留下的本就是個爛攤子,國庫空虛,河道不穩,不過那廝治國雖然不怎麼樣,拉攏民心倒是有一手,皇兄登基這麼多年,也沒做到天下歸心。你以爲修幾次河道就能收攏民心了嗎?只怕是那銀子都砸下去,也聽不到響。”
“但是......”
“當務之急,並非拉攏民心,而是肅清朝綱,前朝餘孽,除之不盡,必生大患。”六王爺冷笑一聲:“你以爲皇兄昏庸嗎?你錯了,他比誰都聰明!少元兄那些子迂腐的治國之道,還是省一省吧,咱們這個聖上,可是師從的“大巧在所不爲”的荀氏!”
夏少元不語,荀氏是舊史諸子的流派之一,雖同屬儒家,卻化儒學爲儒術,言人性惡,故人之化性而勉於善。說穿了,當今皇帝對待百姓的態度,不是將之視爲載舟之水,而是覆舟之禍矣。
夏少元心中冷笑,淡淡地想起那天與父親的長談:“於今之計,只等時機而已......”
時機......怕是快到了吧......
眼見六王爺面帶着漫不經心的微笑,只欣賞着那大片的木芙蓉,心裡微微一動,這楚浩然看上去無心政事,但卻眼光犀利,這樣的人真的甘願做一個閒散王爺?
夏少元想到這裡,嘴角微翹,如今這局勢不怕它更復雜,水越渾才越好摸魚。
“說好今天是請六爺喝好茶的,卻說起這氣悶的國事來,來來來,先去我的明園小酌幾杯,再叫非緋那丫頭來沏兩手新茶。”夏少元的聲音恢復了清朗,哈哈一笑,當前領路。
六王爺無聲地一笑,目光在那叢開得最豔的木芙蓉上淡淡一瞥,踱着步子,向前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