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暖的池水包圍着我,有人抱着我,正在輕輕親吻我的肩膀。
我睜開眼睛就看到陸明琛神情陶醉的臉龐,他雙眼中彷彿盛了水,其內溫柔盈盈欲滴,見我醒來就側臉看我,撲面而來的柔情之意幾乎將我淹沒。
“星主,您喜歡我對不對?”他雙手纏着我,似乎很喜歡我肩膀的部位,一直吻個不停。
我沒有說話,有些不自在的掙了掙,卻沒想到他抱得很緊,根本沒有辦法動彈。
“星主是喜歡我的,對不對?”他又重複了一遍,“就算還不愛我,也一定很喜歡我。”
他執拗的說着,讓我第一次感覺到他是真的還沒有長大,一直說着幼稚的話。
我決定不予理睬,卻似乎根本沒有影響到他的心情。青年又狠狠親了我的肩膀幾口,“如果不喜歡的話,您怎麼會在我面前突然現出原羽,後來又忘了收起來?您說過,原羽對魔族來說很重要的。”
我這纔想起來,剛纔果真是這樣。
就算是無法自已的展開原羽,也可以馬上收回體內,但我竟然因爲原羽首次被人撫摸,一時手足無措,不僅忘了收攏羽翼,還因此被親吻得渾身無力,忘乎所以。
這真的是我的作爲?
我搖了搖頭,卻還是無法相信。
擡頭呆呆的看了一會兒青年笑眯眯的臉龐,我突然感到連耳根也彷彿要燒起來。
“星主……”青年低下頭彷彿又要說些什麼,卻被我猛地一推,倒入池中。
我用的力氣並不大,青年也很快從池中重新站起來,只是一手捂住自己的右胸,臉上有痛楚的顏色。
難道是我沒有控制好力道傷了他?
我頓時擔心起來,急忙游過去,扳開他的手,想查看他傷在何處。
“哪裡覺得痛?疼得厲害嗎?”
我有些急切的問,卻突然被捉住手腕拉過去摟住,臉上也被大大親了一口。
“星主,您好可愛!”青年說着膽大包天的話,一面想捧住我的臉親吻。
我連忙退了一步,轉臉避開他的嘴脣,想要叱責他幾句,重話卻無法出口。
“你……放肆!”
想了想,我才說出這句,卻發覺青年的神色震動了一下,眼中的星光頓時黯淡下來。過了一會兒,他才又笑了笑,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的又游過來摟住我。
我察覺到他方纔神色異常,於是沒有再掙扎,“明琛,怎麼了?”
氤氳的水霧中,他臉上的神情有些恍惚,“沒什麼的,只是突然想起了那個時候,也是在這個溫泉裡,您也說過我放肆。很久了吧,沒想到時間過得這樣快。”
他彷彿是在感慨韶光易逝,但我卻知道根本不是這樣。
我還很清楚的記得,那時我狠狠踢了他一腳,罰他跪在冰涼的石地上,然後讓夙蘭將他囚禁在赤峰谷。
人們常說,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那時我若是能知曉今日的情形,必然不會那樣對待他。
但過去的事情已經沒有後悔的餘地。
我扣住青年圍繞在我腰間的雙手,放鬆的靠在他懷裡,“明琛,你還記不記得我對你說過,等冬至慶典過了,就帶你去滄溟之野四處看看。你有沒有什麼想去的地方?”
“就我們兩個嗎?”青年有些不信的看着我。
“自然。難道我說的話不夠可信?”
“不,當然不是。”青年將臉頰貼在我的髮鬢上,“我想去的地方很多很多。天風城、翠洲、耶陀山……還有許許多多沒去過的地方,都想和星主一起去看看。”
“那好,我稍微安排一下,過幾日就出發。”
我已經許久沒有去過委羽山和漓都以外的地方。如果有陸明琛的陪伴,我想我可以嘗試着重新審視這個世界。
***
十天後,我與陸明琛帶着一隻翳鳥出發,我們去了滄溟之野中最著名的都市,看遍陸地與海上的美景。
天風城是廣都之原中著名的商業之都,陸明琛告訴我,他小的時候就是在這裡長大。
在來到天風城之前,我一直以爲這裡會是如何的雄偉壯闊,但進入之後才發覺,城中小橋流水,楊柳傍岸。雖然商鋪林立,但當地人們的口音儂軟,即使討價還價起來也是輕聲細語,絲毫不見聒噪。
我們來到天風城的季節正是初春,傍晚時分時常細雨濛濛。滿城燈火中,石板鋪就的道路略微有些溼滑,陸明琛便輕輕將我挽住,兩人共撐一把油紙傘,慢慢走回歇腳的客棧。
天風城中商品極爲豐富,但讓我真正覺得喜歡的卻極少。倒是陸明琛,一逛起來就能耗去整整一個下午,彷彿對什麼都充滿興趣。但他看得多,買的卻極少。當我們離開天風城時,他真正帶走的東西也不過是一個錦盒。我問他究竟買了什麼,他笑得一臉神秘,只說星主以後就知道了。
離開天風城,我們沒有乘翳鳥飛行,而是坐着遊船,順着擁雪江一路東進,向着耶陀山進發。
擁雪江從日月山連霄峰發源,途徑廣都之原,最終注入丹砂海。我們順流而下,一路景色盡收眼底,有懸崖絕壁、蔽日峽關,有碧土連天、星垂野闊,有長河落日、江海湯湯。
每當船上憑欄而立,陸明琛總是緊緊握住我的雙手,即使被他人矚目也從不曾放開。
到達耶陀山之後,對着那滿山神佛寺廟,陸明琛告訴我許多流傳在人類中的故事。比如燃燈、如來、彌勒分別掌管的世界,比如佛祖出生之後的步步生蓮。
我們像兩個最普通的人類一樣,將這裡大大小小的寺院走遍。
佛是人類傳說裡一代代衍化而生的神明,擁有沉寂的面容和慈悲的胸懷。
能聆聽人們種種癡嗔的願望。
於是我問陸明琛,你有沒有想要實現的心願?
他回我一笑,星主難道不知道嗎?
那時我與他共同站在耶陀山最高處的白塔上,背後是蒼山碧落,面前是萬頃波濤,身旁是決定一生相伴之人。
若說一生惟願,大概也就該是此刻永駐了。
薰風拂面吹過,帶來幾點落櫻飄散在他眉睫、髮梢。
我輕輕爲他摘下。
他對我說,星主,碧海蒼山爲證,陸明琛永不相負。
我們此行最後一站的地點定在翠洲。
翠洲是蛟龍族的都城,修建在丹砂海底,一般人類根本無法到達。我爲陸明琛施上一些避水的術法,這才與他共同潛下海底。
我只在翠洲剛剛修建的時候來過,那時這裡還是一片珊瑚密集的礁羣,如今重新來到這裡,發覺一切都變了樣子。無數海草和藤蘿編制的房屋整齊的排列在海底,清澈透明的海水中,蛟龍族人頭臉維持着人身,雙腿卻化作魚尾,在水中暢快的遊動。
遠遠看去,整座城市最引人注目的還是那座完全由水晶築成的宮殿。
關於這座極源宮的傳說很多,最出名的就是它是由一整塊巨大的水晶鏤空而成,所有的窗櫺、門扉之間不見絲毫接口痕跡。巍巍立於翠洲的中心,彷彿被一片海底綠洲圍繞着的晶瑩湖泊,美得如同一個虛幻的夢境。
由於時常有仙族來到翠洲,所以我們的到來並不顯得突兀。
蛟龍族的集市中能看到最多的東西自然就是珊瑚珍珠之類的商品,也有本族眼淚凝聚而成的鮫珠,但極爲罕見,價格也十分昂貴,還有許多人用一些普通的夜明珠以次充好。
陸明琛倒像對這件東西極爲感興趣的樣子,但因爲無法分辨真假,有些不敢下手。
我想了想,對他道:“明琛,要不先陪我去一個地方。”
我的話他從來不曾違逆,於是我帶他來到了極源宮。
燭光對於我們的突然到訪有些措手不及。
從淵與宵明恰好都不在此處,蛟龍族的三位星魁中目前只剩他一人身在極源宮中。許久以來,除了參加星魁之聚,我從來沒有主動出訪過他族,此次雖然是輕裝而來,隨從也未帶,卻還是讓燭光驚訝萬分。
當晚,他爲我們設下晚宴,最美麗的鮫女在晶瑩的宮殿中擺動着魚尾起舞,鮫人歌者唱出的祝酒之歌令人聞之慾醉。
燭光坐在席首,依舊是銀色眼瞼,裝束淡雅,緩緩向我舉杯道:“沒想到沉音大人今日會來到此地,這是我蛟龍族的榮光,我代從淵與宵明向您敬上此杯。”
我與他一同喝下杯中之酒,卻在美酒入喉之際險些被嗆得咳嗽起來。
入口之酒辛辣異常,落入腹中更覺得一片滾燙。我這纔想起來蛟龍族人擅飲,族中待客之酒也和他族不同,雖然醬香濃郁,口感綿軟,但是後勁卻極大,尋常飲酒之人往往三杯即倒。
滿飲三杯之後,我已經覺得雙頰發燙,頭腦也有些昏沉。
眼看燭光還要再敬,我急忙說明來意:“其實今天我到這裡來,是想向燭光你討件東西。”
“哦?”燭光略微驚訝,“什麼東西這樣珍奇,竟讓沉音大人專程來我翠洲一趟。”
“其實也沒有什麼,”我見他說得誇張,於是道,“其實我是遊歷到此,見到翠洲中有許多出售鮫珠的場所。但鮫珠這東西我並不知道如何辨認,被騙些錢財倒是小事,但如果找不到合意的東西卻使人懊惱,所以纔會想到你這裡來。雖然有些唐突,但若下次你在魔族見到什麼喜歡的事物,我一定不會吝惜。”
“星主,原來您是……”陸明琛貼在我耳邊彷彿要低聲說些什麼,卻被我止住。
燭光勾着銀色眼線的明眸在我與陸明琛之間轉了轉,忽然道:“原來沉音大人是遊歷到此,我可還從來沒有見沉音大人無事出過委羽山呢。這鮫珠嘛……倒是小事一樁,只是我與您相識多年,您見到鮫珠也不是一次兩次,爲何這次卻想要了?”
我笑道:“以前不喜歡的,現在卻又喜歡了,人心善變,便是若此。燭光不會因爲我的反覆無常有所見怪吧。”
“當然不會,”燭光塗着銀色丹蔻的手指扣住酒杯,搖了搖其中橙色的酒液,“只要沉音大人願同我蛟龍族永世修好,別說是些許鮫珠,就是要這整個極源宮,我們也會雙手奉上。”
燭光話中包含的深意我自然一聽便知。
我端起酒杯道:“蛟龍族與魔族從來交好,我便是喜歡極源宮,也只會常來拜訪罷了,燭光太多慮了。”我說這話是想打消他的顧慮,說明我到翠洲並沒有其它目的。
燭光猜之不中,倒也笑起來,“我翠洲既然能得沉音大人喜愛,也是榮幸,您若能常來便是更好。”他彷彿突然發覺我身邊還坐着另一個人,有些訝異的對陸明琛道,“這位公子,上次在星魁之聚彷彿見過,可是仙族麼?”
陸明琛亦有禮道:“難得燭光大人還記得,明琛不是仙族,乃是人類。”
“人類……”燭光眸底掠過狐疑,但很快又笑着對我道:“沉音大人的生辰就快到了,我蛟龍族也準備了厚禮,到時候還請笑納。”
我知道他在思慮些什麼,左右不過是怕我被仙族拉過去結成同盟,一起攻伐蛟龍族。這些年仙族和蛟龍族雖然共同統治滄溟之野,但時間長了不免明爭暗鬥,都想拉攏人數稀少、力量強大又無多少爭鬥慾望的魔族,但我實在不想再起干戈,所以對兩邊都是不假辭色,反倒讓他們放心。
只是不知道今年我生辰時兩族又會送來什麼東西?
不久後燭光又來敬酒,我知道推託不掉,就讓陸明琛提前出去,免得到時候連他也被灌醉。
在蛟龍族這裡開懷暢飲我倒十分放心,目前的均勢局面使他們心存拉攏,而絕不會對我有謀害之心。
因爲毫無顧忌,後來連我自己也不知道究竟喝了多少,只覺得似乎有人在對我說話,但我什麼卻都聽不清;似乎有人就站在我面前,但我睜大眼睛,周圍卻還是混沌一片。
朦朧中,彷彿有人把我扶了起來,將我安頓在牀上,又爲我脫下鞋襪,散開頭髮,再餵我喝下醒酒茶。
我只覺得渾身都燥熱得厲害,扯了半天衣襟卻無法解開一個扣結,於是那人又幫我鬆開領口,爲我脫下衣服,接着一個□□冰涼的身體滑入我的懷中。
那人輕輕吻我,試探着我的反應,動作十分曲意小心。
我起初以爲是陸明琛,所以並沒有拒絕,只是閉眼躺着接受他的服務。直到他將我的慾望含入口中,開始□□,我才發覺不對勁起來。
方式、順序、力道,分明都不是那個我早已熟悉的人。
一片昏沉中,我勉強睜開眼,用力扯住那個人的頭髮,將他拉上來,與我面對着面。
但下一刻,我幾乎驚呼出聲,想坐起身來,卻又因爲酒後的無力倒下。
但我的心已經開始狂跳。
星臨!
是星臨?!
一張再熟悉不過的面孔出現在我迷濛的視線中。
難道我在做夢?
在決定與陸明琛相守之後,我已經很久沒有夢見過星臨,今天又爲何重新在夢裡相見,而這個夢卻又如此真實。
但眼前的星臨與我回憶完全相反,以往那張冰山般的臉孔現在正泛着脈脈含情的笑意。
他與我相視一陣,柔媚一笑,又重新低下頭,來到我的下腹,開始細緻的照顧我半挺的慾望。
我只覺得這個夢做得荒誕又詭異,讓那個身份高貴的神祇爲我做到如此地步,是在我之前的任何夢裡都沒有出現過的場景。
難道我一直都想這樣對待他?
我只覺得整個世界都有些扭曲。
思緒一片混亂,連帶身體也無法興奮。
正在這時,彷彿有什麼人被猛地拉離了我的身體,接着我聽見桌子被推倒,還有瓷器被摔破的響聲,然後門扉被重重關上,有人捧住我的臉龐,輕聲喚我:“星主,星主……”
這個人的手掌如此溫暖,還有這樣熟悉的語氣和聲音,我沒有睜開眼睛,但已經知道是誰。
青年又叫了幾聲,我纔將他看清,“明琛……”
人類青年白皙的臉上染着一層薄紅,眼睛眯着,看上去似乎有些生氣。
生氣?
難道是因爲我剛剛是不小心把他看作了星臨。
我想道歉,但口齒不甚清晰,“明琛?剛……剛還好好的?怎麼……生氣了?”
“明……”我還想說點什麼,卻被緊緊抱住,狂暴的吻也順勢席捲下來,彷彿將我的呼吸也要奪走。
我的衣服被完全解開,一雙手重重的撫過我的全身,剛剛被落下親吻的地方又被重新咬過,然後我的雙腿被推在胸前折起。一個火熱硬物的抵住我雙腿間柔軟的穴口,我剛想掙扎,卻被悍然挺入,一衝到底。
太過激烈的疼痛讓我有些清醒過來,我伸手去推身上的人,卻被他捉住雙手,壓在在枕邊。
綿密的吻紛紛落在我的頸項和胸口,身下的硬物也進出得越來越快。
我不由自主的擡腿緊緊纏住青年勁瘦的腰身,柔軟的甬道也忍不住收縮。
伏在我身上的人呼吸急促了些,狠狠**了幾下後,我便感到體內撒過一陣潮熱。
“星主……”有人親吻着我的嘴脣,我卻漸漸再也聽不清。
第二天,我與陸明琛一起離開翠洲,燭光親自送行,但一路上表情都有些微妙。
我知道他在看什麼,但面上還是一直維持着鎮定。
今早陸明琛爲我着衣之際,我便看到自己身上一片紫紅的吻痕,連脖子上衣領無法遮住的部分也沒有幸免。
我有些責怪的看着陸明琛,他卻把頭扭向別處,彷彿也不怎麼高興的樣子。最後爲我係上腰帶之時,還有些咬牙切齒的道:“星主,您以後可再不要喝醉了。”
臨行時燭光將鮫珠送來,青年雖然按照我的吩咐收下,卻始終緊緊咬住嘴脣。
這些原本就是爲了他要過來的東西,現在看來卻彷彿和他有仇。
就在這樣有些尷尬的氣氛當中,我與陸明琛結束了旅行,回到委羽山。
再過半個月就是我的生辰,有很多事情還需要籌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