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以至,冬至日的魔族慶典又近在眼前,原來不知不覺間一年時間已經轉瞬而過。
白日忙碌的時候並不覺得如何難捱,只是夜間一個人泡在溫泉中,身體舒爽下來,就感到越發的寂寞,覺得黑夜是如此的漫長。
我回味着昨天晚上發生的一切,在心中咀嚼着青年的每一個動作,每一個表情,只覺心神搖盪。也許是真的因爲有了感情的原因,又或者是青年的容貌的確太出衆,如今在腦海中浮現出來的每一個畫面都足夠**。
連青年拿着劍趕開怡卿時難看的臉色似乎也瀟灑得讓人不敢直視,那神情和舉動,都近乎是在吃醋,彷彿是要霸佔心愛的人。
我迷戀般的梳理着昨晚發生的一切,雖然明知不該再有那樣的幻想,卻還是忍不住一再的回想其中的點滴。
許久後,我慢慢的滑入水中,任憑溫熱的水漫過自己的眉眼,然後是頭頂,在窒息的痛苦當中強迫自己逐漸清醒過來。
其實這樣也沒有什麼不好的。
一切也只不過是回到他第一次來到委羽山的時候。
交出身體並不意味着就要付出感情。
既然他能分得清楚,我又爲什麼不能做到?
他說得沒有錯。
無論容貌、身材、技巧,他的確都是最好的。
面對這樣唾手可得的歡愉,故作並不喜歡,反而顯得刻意。
我命侍從招來方瞬華,自己閉着眼睛在水中等待着,沒過多久池邊就有輕微的腳步聲傳來。
我睜開眼睛,就看到人類青年穿着孌寵們侍寢的衣服站在氤氳的水汽裡,略微溼潤的空氣薰得他雙頰微紅,眼神中彷彿也有些微的醉意,俊美無儔的臉龐上神情醇酒般動人。
他很高,穿着統一定製的衣物只到膝蓋,露出修長的小腿,腰帶不甚在意的斜挽着,略微敞開的領口露出小片肌肉勻稱的胸膛。這種一拉即開的袍子我看許多人穿過,早已稀鬆平常。但今天只是看着青年靜靜站在盪漾的池水旁,就感覺到自己的脊背直到尾椎都在漸漸開始灼熱。
青年解開腰帶,脫下所有的衣物,進入溫泉中。
他應該知道自己的身體沒有一處不是完美,所以毫不在意的□着身體,抱住我便吻下來。
兩人都是□的,水中皮膚相貼的觸感很是奇妙,輕易就點燃了我所有的熱情。很快我就察覺到今天青年的吻有些狂亂,身體發燙,口腔中也有淡淡的酒精味道。
我很不喜歡有人在服侍我之前飲酒,因爲酒後人們常常會失去自制,不懂得忍耐。
叫侍寵們來侍候我,並不是爲了讓他們舒服,而是爲了紓解我的**。
既然已經沒有了感情的牽扯,那一切就得按照我的規矩來,我的目的自然不是爲了讓對方盡興。
“你喝酒了?”
我的語氣帶着幾分嚴厲,青年卻彷彿沒有聽出來似的毫不在意,竟然拍了拍我的屁股,一面露出誘惑的笑容,“不要擔心,我會讓您滿意的。”
太過輕佻的話和舉動,讓我愣了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首先涌上心頭的是不可置信的震驚,然後纔是暴怒。
“放……嗯!”
還未出口的“放肆”二字被青年伸入我臀縫的手指打斷,他修長的手指熟練的找到穴口的位置,在周圍輕輕畫了一圈,才從那個已經被熱水浸泡得柔軟的入口插了進去。
“星主,試一試,會很不一樣的。”人類青年輕輕咬着我的耳廓,聲音也低沉起來,“我保證以後每一次都會不一樣,所以不要找其他人好不好?”
還沒有等到我回答,青年就快速的抽出手指,早已抵在大腿根部的硬物迅速的插了進去。站立的姿勢和完全被充滿的感覺都讓我一時間無法接受,青年也彷彿完全明白我的感受似的,順勢停了下來,並沒有馬上**。
就着這樣的姿勢,青年突然捧住我的臉,看了一會兒,他雙頰的紅暈更豔麗了些,然後呆呆的笑起來,“星主,你比我矮。”
“什麼?”我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太過驚怒以至於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青年突然皺了皺鼻子,有些困惑的道:“好奇怪,爲什麼你會比我矮呢?你很厲害,和你比起來我這麼沒用處。你應該有那麼那麼……高才對。”
他用手比了個不可思議的高度,卻因爲牽扯到身體的震動,讓我忍不住一陣抽氣。
“你!”我還想訓斥幾句,但心裡明白這個人真是醉了,只怪自己今天這麼會剛巧找他過來,於是我緩和下語氣道:“方瞬華,快……快抽出來,今天我不想再做下去。”
“是瞬華,不是方瞬華,你還從來沒有叫我的名字。”青年點執拗的糾正着,故意輕輕的一頂。
“呃……”被撞擊感覺讓我幾乎腿軟,更心知同喝醉的人不能按尋常道理教訓,便暫時妥協道:“好,那瞬華乖乖聽話好不好,先……□吧。”
縱使對歡愛之類的事情毫不在意,但要說些這樣的話,我卻還是覺得有些掛不住顏面,話語之間就有些吞吞吐吐,不由轉過臉去,不想直接面對青年。
哪知他忽然一把抱住我,下巴磨蹭着我的頭頂,熟稔的彷彿撫摸自家的貓咪,聲音裡也透着一股雀躍,“我就知道,沉音最可愛了,沉音是我的,讓我比沉音高,是爲了讓我保護沉音吧。”
這話越說越是離譜,在這樣從未料想從未遇到過的尷尬中,我終於發現目前的狀況絕不能依靠爛醉的人解決,只能自力更生。
我推了推青年壓過來的胸膛,向後撐住池岸,想將體內的東西抽出來,卻被青年順勢推倒在被地熱烤得溫熱的岸上。
“沉音,我真的忍不住了哦。”
青年還是有些糯軟的語氣,但隨之而來的舉動卻只能用強硬來形容。他捉住我的腰,捧起我的臀部,一下就重新推了進去,直到進入到他人從未到達的深度。
接下來的行爲,不能說插入,應該稱爲撞擊。
才只剛剛**了幾下,我就感覺與平日大不相同。
一次接着一次沉重的進出,動作緩慢,力度卻是平常的雙倍。
每一下都彷彿敲打入身體的最深處,強烈的刺激感讓我全身顫抖,近乎魂魄出竅。
無法思考,無法言語,無法體會到快感之外的任何東西。
不用幾個回合,我就輕易的達到了□,之後又射了幾次。青年卻持久力驚人,一邊控制着力度和速度,一邊又不能讓我過分疼痛,從他下巴上滑下的汗珠一滴滴落在我身上。
最後在我恍惚不清時,他才緊緊摟住我,一波接一波在潮熱撒在我體內。
等到一切結束,青年把頭埋在我的頸項間,很久也沒有擡頭。
待體內潮水般的快感慢慢退去,我才漸漸發覺有些不太對勁。
青年的身體仍然異樣的灼熱着,方纔我以爲這是他在情熱中的反應,而現在看來顯然不是。
我推了推青年,他沒有動。
我更加用力猛地一推,他便翻倒在我身旁,雙頰酡紅,雙眼緊閉,嘴脣卻十分蒼白,整個人彷彿脫力一般的憔悴,完全不似方纔的明麗動人。
我探了探他的額頭,發覺燙得厲害,原來他一直在發熱,竟然是帶着病前來。
感覺到我帶着涼意的手,青年微微睜開了眼睛,有些孩子氣的道:“不要晃,再晃我就看不清你了。”
他的呼吸也帶着芬芳。
但那並不是令人愉快的味道,而是一種讓我十分熟悉的氣味。
我一時不可置信,又湊近些嗅了嗅,卻發覺真的是會讓男子提神的藥物。
有些侍寵們也會爲了助興在同我一起時用些這類東西,所以我一聞便知。這東西雖然效果很好,也暫時不會有不良的反應,但太傷身體底子,所以也只有那些急着邀寵的人才會使用。
“爲什麼要用這種東西?!”我有些說不下去,心中又痛又怒,只恨他爲什麼這麼不愛惜自己。
被我厲聲訓斥,青年卻還是恍恍惚惚的,只是有些委屈的看着我,“我生病了,如果不吃那個的話,沉音就要去找別人。”
“找別人?你是爲了……”我心中五味雜陳,一時間竟不知該說些什麼,又想了一想,我才放柔了語氣,“不要再用這樣的東西,會傷身體。既然病了,又爲什麼不告訴我?”
聞言,青年咬住嘴脣,有些倔強的看着我,“我不管,只要我一天還活着,沉音就一天是我的,我不給別人。”
過了一會兒,他彷彿又有些難過的道:“我騙了沉音,就算不喜歡我,他應該也會不高興吧。是不是隻要我死了,他就不會不開心了?”
“你在說什麼傻話?!”
我震驚於青年竟然會有這樣的想法,卻又怕這又是一個充滿柔情的圈套,在驚疑不定的審視了青年好一陣之後,我才終於確定,他真的是有些糊糊塗塗的。
雖然這可能只是發燒加藥物作用的胡言亂語,我卻仍然無法安心,又叮囑道:“我從來沒有想過要你的性命,你要好好留着,哪天我真的需要,自然會再找你取來。”
“不要,你又不是沉音。”青年很篤定的道,“沉音纔不會叫我瞬華,沉音討厭我。”
“我……”
我不討厭你,我喜歡你。
這樣的話梗在喉間,即使對着眼前神志不清的人也無法出口。
眼眶一陣刺痛,我掩飾的偏過頭去,青年突然碰了碰我的手指,用安慰的語氣道:“不要哭,你長得很像沉音,我第二喜歡你好不好?”
“……好。”
我努力的笑了笑,即使是在這樣的狀況下被說喜歡,心中竟然也有些悲哀的甜蜜。
青年終於支持不住似的聲音漸漸低下去,一邊喃喃:“那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就替我陪着沉音吧,我想陪着他的。”
看他慢慢合上眼睛,我心中一陣害怕,急忙捉住他的手腕探測他的病情,卻發覺那天我刺在他手掌上的傷口只是被簡單的包裹了一下,傷痕邊緣已有些潰爛。他體內病勢也相當猛烈,肋骨和肩膀的骨骼都有受損的痕跡,我這纔想起將他強行帶回來的那次,用力壓制住他時,自己因爲激怒手下並沒有留情。
難道是在那天受得傷,卻怎麼一直沒有治療?
他生病了,居然也沒有人向我稟報。
如果今天不是被我發現,再晚上幾天,真不知道會是怎樣的結果,我雖然能將剛剛死去的人類復活,但如果屍體一旦變質,那一切都將是徒勞。
我立即將青年移上牀榻,治療了他的傷勢,等他呼吸平穩,熱度退下,這才把相關的侍從召來訓斥,少不了又有幾個被送入赤峰谷。
直到收拾好一切,天色已然泛白,我這才偎依在青年身邊,卻怎麼也無法入睡。
耳邊盡是青年方纔胡亂間說出的話。
原來他還是有愧疚?
原來他還是想要陪伴在我身邊?
這是吐露的心聲,還是僅僅只是胡言亂語?
我感覺到自己內心的動搖,但正如青年說過的,太遲了。有些話說得太遲,很多東西就已經改變,我不可能再如以前那般相信他,更何況即使那一次他爲我而死,也很可能是在算計當中。
我召來侍從照顧青年,自己則去偏殿稍稍休息了一會兒。
等到重新回到寢殿時,青年已經醒了,一個侍從正在伺候他吃下一碗白粥。
那個侍從的年紀甚輕,也是不大會照顧人的樣子,粥還騰騰的冒着熱氣就餵過去。
方瞬華靠着牀頭坐着,臉色是比昨晚好了些,卻還是有些恍惚的樣子,有一口沒一口的吃着東西,彷彿食不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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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這情景就覺得刺眼,走過去拿過那侍從手裡的碗,一面讓他退下,自己在牀邊坐下來,攪了攪勺子,讓粥快些涼下來,又嚐了嚐溫度,這才舀了一勺遞到青年脣邊。
“張嘴。”我等了一會兒,青年卻還是神遊太虛般不知在想些什麼。
青年聞言輕微震動了一下,彷彿這才發現我已經坐在身旁,“星主,昨晚……唔!”
“吃完再說。”我不等他說完就塞了一口粥到他嘴裡,接着一勺接一勺的喂下去,恨不得把這個讓人鬧心的傢伙就這麼噎死。
方瞬華被我毫無溫柔可言的喂粥動作弄得手忙腳亂,有些窘迫的勉強吞下去,中間還不時被嗆到的咳了幾聲,不過也很識相的沒有再說話,只是努力吞嚥。
碗裡的東西漸漸見底,看着青年略顯狼狽的樣子,我心裡不知爲什麼就有些高興,近乎是一種欺負犯錯情人般的喜悅。
我把空碗遞給侍從,又接過絲絹擦了擦手,這才冷着臉道:“說吧,我還有事。”
青年隱忍了片刻,臉上有尷尬之色,“星主,昨晚……我沒有說什麼奇怪的話吧?”
我瞭然的笑了笑,“你是不是要說自己全都不記得?”
“不,不是,”青年急忙否認,“不過還是很模糊,都是一些片段。”
“那就不要再想了,”我作出不甚在意的樣子,“昨天你病了,說的話作不得數,那些話我自然不會當真,你也不必記得。”
“可那些都是真的,”青年突然打斷我的話,露出急切的表情,“我說想保護您,想陪着您,都是真心的。”
“這些話,你覺得我還會相信第二次?”我面無表情的看着人類青年瞬間慘白下來的臉色,“你只要盡好自己的本分,其它事就不必再想。”
說完這句,青年許久沒有接話,只是漸漸露出絕望的神色,眼中希冀的光亮也黯淡下去,過了好一會兒,才道:“以前我說喜歡您,愛您,也都是真心的。”
“喜歡和愛是真的,那除了喜歡和愛呢?還有什麼是真的?”我毫不留情。
青年咬住蒼白的嘴脣,靜靜的坐了一會兒,又擡頭看我,近乎是帶着乞求,“您難道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我麼?哪怕只有一刻?哪怕……並不是愛。”
他期冀的表情中夾雜着小心翼翼,彷彿一個攀在懸崖邊的人,在用最後的希望搜尋着救命的蔓藤;又彷彿是早已得了重症的人,害怕聽到大夫最後確診的言語。
幾乎是從妄想中掙扎出的一點期望。
我快要在這樣的目光下投降,卻又忍不住懷疑這些話、這些表情是否又只是完美的演技。
也許有一天,那些曾經的海誓山盟,就會變成穿心的利劍。
我別過頭,不想再接觸青年的目光,似隨意的道:“我記得已經回答過你,這些話不是你該說的,以後不要再問了。”
“回答過……是嗎……是我不太記得了。”青年低下頭去,長長的眼睫垂下來,眼角處似乎有什麼在清晨的日光下閃耀。
他閉了閉眼,那點晶瑩就消失了。
然後有什麼東西急速的東西從青年的身上和臉上褪去,那些鮮妍和色彩似乎都在頃刻間消失,等他再睜開眼睛時,那雙眼眸中每當看到我時就一直跳動的東西已然不見了。
他笑了笑,卻是一個乾枯的笑容,“我不會再問了,您不用擔心……”
初冬帶着薄霧的晨光映在他臉上,卻只有一片死寂。
彷彿是一種直覺,心中最柔軟的地方似乎被刺了一下,我莫名的有些不安,青年彷彿是決定了什麼,又似乎放棄了什麼,而我卻無法得知決定和放棄的內容。
我強迫自己不去在意青年的表情,我不能再對他心軟。
現在,只要他能陪在我身邊就好了,至於其它的,我不該再去奢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