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曉春的手術時間極爲漫長,兩三個小時過去了,依然命懸一線,進出手術室的護士對焦急等待的楊晟總是安慰,心焦的等待令楊晟焦頭爛額。想起自小和“舅舅”楊曉春打鬧慣了,往日的一幕幕不時浮現眼前,上山打鳥下河捉鱉。要是真沒了楊曉春,楊晟定會悲痛欲絕,也許真會下狠手殺了李曉苟那羣人,經過特訓的楊晟若是發起瘋來,後果不堪設想。
何利秀打來電話,問候楊曉春的手術情況,楊晟說了這邊棘手的病情,何利秀還告訴楊晟一個好消息,“你舅舅楊曉春立大功了,我們到他辦公室的牀下找到了一個U盤,打開後發現了儲存的鐵證,原來東洲市政法委書記是那個在華天國際大廈綁架你和冷大歌星的伊凡槍殺的,政法委書記被槍殺的一幕都被手機攝像錄了下來。”
“怎麼回事?伊凡?逮捕伊凡了嗎?李曉苟是什麼情況?”
“吳輝和鄭志軍正在審訊李曉苟,我們的人已經去抓捕伊凡了,他跑不了的,你先在醫院等待醫生的消息,楊曉春有什麼情況立即向我彙報,我馬上派兩個人來協助你。”
“謝謝何處,沒事,我一個人能行。”楊晟感激地回話,“案子有眉目了就好,總算可以暫時舒一口氣了。”
“還不能懈怠,李曉苟和伊凡只是小嘍囉,即使已故的華一刀也許也只是間諜組織的一份子,我們當下要偵查的是弄清楚這個間諜組織的真實意圖,你接下來的工作任重而道遠,隨時要做好出擊的準備。”
“是,明白了,隨時準備着。”楊晟表決心,“我先捋一下案情,幸好李曉苟撞到我們槍口上了,不然不知道還要費多少周折。”
“你也別太操心了,愛護身體注意休息,養好精神好戰鬥,就這樣,我們先掛了。”
楊晟“嗯”了一聲,“好的,拜拜!”
“拜拜”何利秀親切地回了一聲。
開天眼了,這次何利秀竟然也說了聲“拜拜”,這對楊晟來說還是第一次從何利秀嘴裡聽到這麼曖昧的詞彙,身心隨即暖和,倍感溫馨。
審訊李曉苟遇到了難題,李曉苟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任憑吳輝怎麼審問,回答只有三個字:“不知道!”但李曉苟雖然嘴硬,可渾身不時抽搐,內心充滿了恐懼,他這次叫人把楊曉春綁架到二叔的順發製衣廠,原因有兩個,一是爲二叔出氣,二是想弄明白楊曉春到底有沒有掌握他們的證據,雖然伊凡槍殺東洲市政法委書記時不在場,但他也怕露了痕跡,因爲當時他就在酒店不遠處望風。讓他做夢都想不到的是楊曉春竟然是楊晟的舅舅,那個一直被他們懷疑的警方臥底,現在雖然明白了,可爲時已晚了。
公安局副局長劉慶雲特別關心此案,前來詢問案情進展,並嚴肅地對李曉苟說,“爲了你的家人和孩子少擔心,你只有一字不漏地供述案情纔是唯一出路,不管你有多大後盾,法律面前人人平等。”
“我靠,什麼意思?”這話李曉苟是很明白的,這明顯就是劉慶雲在以自己父母和孩子的生命做要挾。吳輝和鄭志軍兩人對視一眼,注意劉慶雲的表情,雙方都讀懂了對方的意思,“狐狸露出尾巴了。”
劉慶雲真會表演,一副大公無私嫉惡如仇的樣子,但此人早已被楊晟向何利秀反應過其不正常行爲,何利秀等東洲安全局機密人員早已把劉慶雲納入視野。
何利秀派去抓捕伊凡的警察回來了,報告說:“伊凡失蹤一個多星期了,他的父母和妻子一直在尋找,伊凡的妻子在街道派出所已經報了失蹤,派出所已於三天前立案。”
“哦?殺人滅口!”何利秀憤恨地咬了下嘴脣,咬出一條深刻血痕。
吳輝和鄭志軍等劉慶雲走了以後繼續審問李曉苟,吳輝拿起黃大媽的照片,“這人認識嗎?”
“認識啊,黃大媽呀,一個醜陋骯髒的老太婆。”李曉苟看到照片樂得笑了,笑得渾身亂顫,滿臉都是譏笑,但更多的是打趣地發笑。
“是嗎?那這個人呢?”吳輝又拿出一張易容“蒼井空”的照片。
“哇,蒼井空,日本AV女星,是男人都認識。”李曉苟樂得哈哈大笑,笑得前俯後仰。
“嚴肅點,看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吳輝向鄭志軍示意一下,鄭志軍立即拿鼠標點了下筆記本電腦的視頻播放鍵,視頻裡隨即播放李曉苟和易容“蒼井空”的黃大媽前後腳走在商場的錄像。
鄭志軍把電腦端給李曉苟看,李曉苟又流氓習氣地笑哈哈,“拍得不錯,我什麼時候竟然和蒼井空走到一起了,這太難得了,幫我拷貝一份。”
“這就是黃大媽吧?不錯,還會易容術。”鄭志軍厭惡地瞪眼李曉苟,“坦白交代,跟政府對抗是沒有好下場的。”
李曉苟心裡撲騰一下,納悶吳輝提起的“易容術”,黃大媽的“易容術”只有圈子裡的幾個人知道,連剛纔這個公安局副局長劉慶雲也不知道,心想到底是誰泄露了這個重大秘密呢?李曉苟驚得冷汗冒出,感覺到了事態的嚴重性。
吳輝的耳機裡傳來何利秀停止審訊的指示,何利秀一直在玻璃牆後面的屋子裡觀察審訊情況,自從劉慶雲進過審訊室,何利秀清楚已經沒有審訊李曉苟的必要了。現在的李曉苟吃準了一字不吐的準備,剛纔劉慶雲的話是在威懾李曉苟的家庭關係,諜戰經驗豐富的何利秀只好另尋時機再對李曉苟審訊了。
“帶下去吧,想清楚了再老實交代。”吳輝用眼神向玻璃牆後面的何利秀做了回答,吩咐李曉苟後面站着的兩個警察把李曉苟帶離審訊室。
鄭志軍把電腦端回審訊桌,“這個劉副局長給他吃了定心丸呀。”
吳輝鄙夷一笑,“遲早他也得坐到這裡來接受審訊。”
“敗類!”鄭志軍憤恨地罵道,“丟我們警察隊伍的臉。”
“走吧!”吳輝收拾案卷,同鄭志軍相繼走出審訊室。
楊曉春的手術終於完成了,兩個護士拉開手術室的大門,推着牀榻上的楊曉春出了手術室,坐在走廊邊椅子上的楊晟立即跑了過去,撲到楊曉春的牀榻上,喊:“舅舅……”
“請保持肅靜,病人剛手術完,還需要繼續觀察。”一個護士推開楊晟,推着楊曉春的牀榻向重病房走去,
“手術很成功,子彈終於取出來了,好險呀,距離心腸只有一公分遠。”穿着藍色手術服的醫生走出手術室,安慰楊晟,“放心吧,病人基本度過了危險期,接下來需要好好靜養。”
“謝謝醫生,謝謝!”楊晟感激地握着醫生的手,激動得熱淚盈眶。
在醫生和護士的囑咐下,楊晟對楊曉春無微不至地照顧,噓寒問暖極盡“孝心”,楊曉春感懷倍致,不時看着楊晟微笑。
楊曉春不僅是感動楊晟的“孝心”,更多的是感懷楊晟對自己的深刻親情,同時也爲楊晟是國家人才驕傲自豪。兩人自小一起長大,楊曉春知道這個“活神仙”的關門弟子的本事,沒想到的是楊晟還真當上大兵了,這對楊曉春來說是慶幸的事。
“楊晟,你現在是什麼身份?是警察還是解放軍?”
“嘿嘿,你看我像什麼就是什麼?”
“我看你什麼都不是,就是我的外甥。”
“嗯,這是不能更改的親情。”
手術五個小時後,護士來病房說楊曉春可以進食了,楊晟趕忙到協和醫院門口的飯店裡買來稀飯,一口一口地餵給楊曉春吃。
“舅舅,你立功了,警方拿到了你藏在辦公室裡的U盤,李曉苟他們已被警方逮捕歸案,我代表警方先謝謝你。”
“謝
個屁,都不是好東西,要不是快要死了,我還不會說出來。”
“你什麼意思?”楊晟對楊曉春疑惑不解。
“沒什麼意思,蛇鼠一窩。”楊曉春既痛恨流氓,也痛恨警察,可緣由一時不解,也許是警察中的敗類曾經傷害過這個來自大山的民工吧。
“對了,舅舅,你以後要保密我的身份,以免給你帶來生命危險和不必要的麻煩。”
“你什麼身份?”楊曉春瞪了楊晟一眼,“不管你是什麼身份都與我無關,我也不感興趣,我們只是甥舅關係。”
“嘿嘿,說的是。”
楊晟還記得小的時候同楊曉春到圩場趕集賣雞時的情景,當時工商所人員爲了五毛錢工商管理費竟然沒收了他們的雞,楊曉春當時那個眼神恨不得殺了那幾個工商所管理人員。
“你還在記恨小時候賣雞的事?”
“是,我一輩子都忘不了,那個時候我們家窮,我們雞一隻沒有賣出去,怎麼有錢交工商管理費,好說歹說說了賣雞後就交,媽的個B,竟然沒收,操他媽的祖宗。”
“不要再記恨了,社會是越來越好,我們國家現在愛民如子,這稅那費的很多都取消了,再說,都過去了。”
“我不是說不交,是說賣了雞就交,到市場賣雞交管理費天經地義,可他們什麼態度,共產黨像他們那樣還是共產黨嗎?土匪都不如。”
“好了,好了,社會已經越來越進步了,大家一起努力。”
“草,你現在是好了,站着說話不腰疼,你沒有打過工,你去工廠或者工地上看看,大家加班加點累得汗流浹背,一年下來掙的血汗錢還有老闆不給發,太可惡了,我誓死與他們鬥爭到底。”
“國家不是有勞動法嗎?我記得電視上還報道總理爲民工討工資的新聞。”
“是,這倒是,可還是有老闆良心被狗吃了,不顧工人死活,有好些老闆平常又愛賭博,到結算工資時竟然跑路了。”
“工資不是月結嗎?一個月又有多少錢?”
“拖,一拖再拖,平時就發伙食費,拖到最後還能有幾個錢,你知道嗎?錢就怕散,散了就不頂用了。”
“你是說每月按時發放就有用途,是嗎?”
“對啊,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安排計劃,被老闆牽着鼻子走,一年下來什麼事都做不成。”
楊晟理解了,“你這次就是因爲幫工人討工資打了李曉苟的二叔,是嗎?”
“是,媽的,沒打死那狗日的。”楊曉春充滿仇恨,“這個李曉苟是看着我的手下都回家過年了纔敢對我下手,若是以前借他們幾個膽,他們也不敢嗅我一根寒毛。”
“舅舅,你這樣不行,你這也是犯法,暴力!”
“臭小子,教訓我是嗎?”楊曉春嗤之以鼻,推開楊晟喂他的湯勺。
“嘿嘿,不敢,以後有事告訴我吧,我幫你處理。”
“看看吧,舅舅我扛得住,你做好你的事就好了。”
楊晟苦笑,甚爲楊曉春的做法擔心。
“考恩你其哇,是絲米嗎塞嗯。”一個微胖婦女說着日本話走進病房,此婦五十上下,身穿粉紅色女式西裝,長相和穿着都顯富態,來到楊曉春的病牀前鞠躬說話,“噢掃庫那態高買恩。”
“我靠,別整這一套行嗎?講中國話!”
婦女又一鞠躬,說着走調的中國話,“曉春,對不起,我來晚了。”
“你怎麼回來了?不是說過年後纔回來嗎?”
“我接到了電話,說你出事了,就飛回來了。”婦女關切地摸着楊曉春的額頭,“好些了嗎?出了什麼事?”
楊晟看到這一幕哭笑不得,被此婦的說話腔調逗得忍俊不禁,一時沒有忍住笑出聲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