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間,司馬長空都有午休的習慣,躺在辦公椅上,身上鋪一層防寒毯,頭一歪,就睡着了。
當花星辰敲門的時候,司馬長空還下意識的看了看手錶——時間顯示中午兩點。
“不知道我在一點半到兩點半的時候,都要睡個覺的嗎?”司馬長空嘟噥着,心裡很不爽。
他沒有收起防寒毯,慵懶的問:“誰啊?我有事呢,待會再過來。”
“花星辰!你要是有事,我就先走了。”花星辰大喇喇的嚷道。
“哦!星辰啊?快進來,快進來。”司馬長空將防寒毯拍在了桌子上,笑容浮在臉上。
花星辰推開門:“我進來了。”
“進來。”司馬長空堆笑。
“嘖嘖!我一看你就是午休被人喊起來了,起牀氣犯了。”花星辰進門沒給司馬長空留面子,直接甩出一句話,紮了他一下。
司馬長空略有些尷尬笑着:“你個臭小子,說話沒大沒小的,去,把門關上。”
花星辰和司馬長空的關係,不是普通上下級的關係,更像是朋友。花星辰把門關上,坐在了迎客沙發上:“司馬院長,我是有個提議來跟你彙報的。”
“你說。”司馬長空點了根菸。
“中午我來了個病人,是湘西十萬大山裡面的病人,當然治病是一件事情,這件事情我沒必要來彙報,我說的是從那病人身上引申出來的另外一件事情。”花星辰說話帶着強烈的自信。
司馬長空點頭:“治病的事情,你就算跟我彙報也沒用,全名揚你花星辰看不好的病,誰也無可奈何。”
“哈哈!”花星辰被司馬長空舒舒服服的按了個高帽子,心情也好,他說:“湘西那一邊,缺醫少藥,聽雪華說,他們那個寨子裡,只有一個老醫生,而在不久前,那老醫生還病故了。”
司馬長空估摸到了花星辰的意思:“你是想幫幫忙?”
“是!”花星辰說道:“我想建立一個醫學組,專門去偏遠地區治病,這次試點,我們首先把點撒在雪華他們寨子那裡,如果有必要,可以繼續擴散學習,讓偏遠窮困地帶,享受最基本的醫療政策,你看看怎麼樣?”
“這個?”
聽完了花星辰的話,司馬長空有些犯難:“只怕不太合適?”
“怎麼不合適?”花星辰問。
司馬長空說:“你想啊,我們中心醫院,其實是個私人醫院,主要是賺錢爲主,去支援邊遠山區的建設,這個
——無利可圖——說句不該說的話,那裡的病人,手上沒錢,別說花錢去做大型的手術了,就算是買藥,估計都拿不出現錢來。”
他曾經也下過鄉,知道山區那些人的生活狀態,一年的收入,可能只有三四千塊錢。就這一臺手機的錢,那些山區的人,需要負擔一個家庭一年的生活,孩子一年的學費,着實不容易。
花星辰拍了拍大腿:“司馬院長,我知道這個狀況,我的意思是,我們做一個免費醫學援助隊,我們做的事情,就是去援助的。”
花星辰又說:“咱們華夏不是有句老話嗎?一方有難,八方支援。”
“不行,絕對不行。”司馬長空搖了搖頭:“咱們華夏現在不流行這句話了,只流行——人爲財死,鳥爲食亡。”
“院長!你的覺悟,絕對不能這麼低啊。”花星辰站起身,雙手撐在了司馬長空的桌前:“咱們做醫生的,爲的什麼?行醫布善,懸壺濟世。”
他的話讓司馬長空再次做出了犯難的表情。
“這個?”司馬長空撓了撓頭,緊接着,又語重心長的說:“星辰,你說你的願景是——行醫布善,懸壺濟世。我認同,你確實也是這麼做的,但是其他的醫生不是這麼做的,說句老實話,現在當醫生的圖個啥?不就圖這是個金飯碗嗎?”
他又說:“這金飯碗是個金飯碗,多少相親的大美妞,聽說對象是個醫生,二話不說就答應了,爲啥?當醫生的有錢、體面,對不對?說到底,現在的醫生行業,是一個非常物質的行業,你想拉着這樣的一羣人,去給你做公益事業?難!難上加難!”
他頓了頓,又說:“就算你一意孤行,資金呢?都讓名揚市中心醫院出?不可能,我們中心醫院也就是託了你的福,剛剛在名揚站穩了腳跟,現在壓根就沒有這個實力去做公益事業。”
“真的不行?”花星辰問。
“真不行啊!”司馬長空嘆了一口一分鐘的長氣,悲傷的說:“咱別說推廣到全國的偏遠地區,就說去你說的那個苗家寨子裡醫學援助,都不可能。”
他一根根的扳着手指,數着“一二三”給花星辰講道理:“第一,我們去支援苗寨,首先要有一個醫療隊,醫療隊至少要是十個人以上的小隊伍。光是發工資,一個月就要接近百萬,對吧?”
“恩!”花星辰點頭。
“第二,要儀器,對不對?儀器不說多了,沒個兩百萬,打不住。”司馬長空瞧着花星辰快要殺人的眼神,嚥了咽口水,話鋒轉了轉:“好吧,儀器就從咱們醫院裡面閒置的去引進,就算他不花錢吧。”
他蜷起了手指,又說第三個:“第三,要藥品,那些病人每一次吃藥都吃的是免費藥,每一次打針都打的是免費針,他們又付不起錢,等於是光出不進,一個月,少說也要個三四十萬,一年下來,這就是多少錢?四百萬。”
最後,司馬長空總結到:“等於一年要吃進去五百萬啊!咱們醫院就算引資三千萬,四千萬!又能怎麼樣?堅持七八年?”
這麼一算賬,花星辰算是明白了兩個道理。
第一個道理,央吉雪華寨子裡的那個老醫生幹了一件多麼偉大的事情,他就用他的兩扇肩膀,扛下了寨子裡的醫療事業。
第二個道理,經過司馬長空這一算賬,整個事情,算是徹底沒戲了。
中心醫院沒有這麼大的資產。
司馬長空叩着手指:“對了,星辰,這件事情你最好也別去找楊市長,如果說我們按照商業出發,沒有任何的理由去做這件事情的話,楊市長從政績的角度來說,也沒有任何的理由去做這件事情。”
“恩?”花星辰回過頭,狐疑的看着司馬長空。
司馬長空狡黠的笑道:“畢竟湘西那邊,是歸粵江市管的,咱們去算個啥嘛!勞心勞力,到時候,功勞還是他們粵江的。”
花星辰咬緊牙關,蹦出了幾個字:“明天,我去找許總,再談一談!”
“我不反對。”司馬長空不反對這件事情,但絕對不會反對花星辰去找許總,這是花星辰的權利。
吱呀!
兩人說話的當口,門被推開了,走進來的人是副院長林驚羽。
林驚羽剛纔瞧着花星辰進了司馬長空的辦公室,他就偷偷摸摸的趴在辦公室的門口,偷聽着裡面的談話——誰叫花星辰和司馬長空都是他的強勁對手呢。
一聽沒什麼,繼續聽下去,他竟然笑了。
他笑花星辰幼稚,笑花星辰是一個傻缺!儘想着去幹傻事。
如果是他林驚羽有現在花星辰這名氣,那他不瘋狂的撈錢?
當然,這也是他爲什麼只能是林驚羽,而花星辰能是名揚第一醫生花星辰的原因。
林驚羽笑嘻嘻的看着花星辰:“嘖嘖,自不量力,螳臂當車,這麼多年?國家都沒解決好的事情,你能解決得了?你覺得你能夠解決得了?”
“恩!”花星辰瞧着林驚羽,冷笑道:“蝸牛隻能在地上爬,然後指着想飛的雛鷹罵道——我們蝸牛,從來不能飛起來,你飛得起來?然後呢?然後你這小蝸牛,依然只能在地上爬,而雛鷹,已經變成了雄鷹,鷹擊長空!”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辦公室:“明天早上,我還是會去找許老爺子的。”
“去,你去!不碰得特麼的頭破血流,我就跟你姓。”林驚羽幸災樂禍,此時司馬長空,生氣的站了起來,他指着林驚羽罵道:“滾!現在給我滾!”
“嚷嚷什麼?素質!”林驚羽回敬道。
“對你這種人,還要講素質?”司馬長空抓起了菸灰缸,衝着林驚羽狠狠甩了過去。
林驚羽慌忙逃竄了出去。
“賤人。”司馬長空越來越反感林驚羽了,同時也心疼花星辰,
畢竟他是對事不對人,林驚羽是**裸的人身攻擊。
回到病房,花星辰的心情不是很好。
央吉雪華也看出花星辰的心思了,她擺了擺手,說:“花大哥,你別爲我們寨子擔心了,我們那裡,已經很久沒醫生了,都習慣了。”
“不行,這件事情,不光是爲了你們寨子,也爲了讓我問心無愧。”花星辰拍了拍央吉雪華的肩膀:“我明天再去爭取爭取,如果實在不行,我就辭職了,這件事情,我必須要做。”
“辭職?”央吉雪華吃了一驚,連連擺手:“花哥哥,我剛纔說錯話了,搞得你還要辭職,你就把我剛纔說的話,當做沒聽見,耳旁風就好了。”
聽說花星辰要去辭職,央吉雪華是着實嚇了一大跳,她自責的心思都有了。
花星辰輕微的搖頭:“跟你沒關係,這是我必須要做,卻忘記了的事情,今天既然記起來了,就不能不做。”
他一直都是以振興華夏古法中醫爲目標的,而振興古法中醫是手段,他要的結果是——華夏居民不再爲了疾病喘喘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