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下午,玉姬並未改變計劃,她仍然帶着馮跋的屍體上路,只是,並沒有殉葬人屍體陪同,玉姬也親自向皇帝請了罪,認爲自己先前只是一時糊塗,差點做了有損兩國邦交的事情,她請求皇帝撤回讓獨孤解意陪葬的聖旨,並且撤回將獨孤解意許配給馮跋的聖旨,她,馮跋回國後,自有很多心儀他的女,主動爲他而死。
她甚至還留了禮物交給皇帝,讓皇帝轉交給獨孤解意,算是自己讓她受驚後的陪禮。
就這樣,一場皇之死引發的陪葬風波,忽然就消彌了。
玉姬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了上京,皇城內的衆人都不由鬆了口氣。
但是有人喜,便有人憂,最憂慮最害怕的,莫過於蔣心月了。
從李墨從天而降,阻止行刑,至情勢大轉,玉姬改變主意,獨孤解意不但逃出生天,甚至由李墨親自抱出皇城,送回獨孤府中,而皇帝聞得消息後,居然派太醫院首親至獨孤府爲獨孤解意治療傷痛,也是讓人驚訝及看不懂。
蔣心月起初還一直在問,爲什麼?爲什麼?後來就只能眼睜睜的看着了,無論是李墨,還是玉姬,似乎根本就沒有注意到她的存在,他們也根本沒有聽到她不斷地問着爲什麼?
她是在清竹的摻扶下,出了皇城,上了馬車,回到蔣園的。
大概是到了熟悉的環境裡,而蔣園是她能完全徹底自已做主的地方,她驚慌失措的情緒得到了緩解,在愣怔了很久之後,她含淚問道:“清竹,靜王爲何一次又一次的救她?”
清竹搖搖頭,替她拭去腮邊的淚。
聽得蔣心月忽然道:“不,她一定要死,她知道是我殺的馮跋,她知道了這個秘密,清竹,只有殺了她,我才能活下去。”
清竹想了想,忽然道:“要不,還是找找那位慕容公?”
他的提議立刻得到了蔣心月的讚許,眼淚尚未乾,又笑道:“是啊,我怎地忘了,還有個人早已經與我是綁在一條船上的螞蚱,清竹,你真聰明,有你在真是太好了。”
清竹爲了安撫她的情緒,不免又爲她點上了芙蓉膏,煙霧繚繞中,二人似乎渾忘了先前的憂慮和恐懼,世界又是懶洋洋,快快樂了。
虞雲荻覺得自己的喉嚨很疼,如同火燒般,她又做了很多夢,夢裡又出現了徂徠山門前流淌的血色瀑布。
她在心裡告訴自己,一定不能死,一定不能死,還有很多事沒有做,不能死……
她努力地睜開眼睛,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
她感覺到有人守在自己的身邊,卻不知那人是誰……
但她聞到了他的味道,一種淡淡的,仿若是芳草與書香混合的味道,大抵是因爲他常年受傷,總是用各種草藥調理情傷,又很喜歡讀書,特別是從古墓裡挖出來的古書,因此身上便沾染了這兩種味道久久不散。
李墨……這是李墨,她知道,有人會來救她,卻沒料到那人會是李墨……
又想,是啊,不是他,還會有誰呢?
其實那日,張方率人來救她,她拒絕後,便在地牢裡苦苦思索,如何逃出昇天,她的仇人全部都在這裡,而獨孤解意的身份很是難得,若是就此離去,再回到上京太難,再想報仇就更難,但是到了這種時候,若不保命,沒命了豈不是更沒法報仇?
她靠在牆壁之上,左右考量,找不到合適的求生辦法。
卻因爲熬得太久而感到疲勞,不由自主地睡着了。
雖然只睡了須臾,卻做了個異常清晰的夢,夢中,她自己在給自己卜卦問生死。
那情景,似乎她是正在徂徠山的山癲之上,即祖奶奶曾經住的屋的前院,坐在那裡可以看到整個徂徠山都在腳下,雲霧繚繞宛若仙境,而在夢中,她似乎忘記了祖奶奶已經死去的事實,她手拿龜卜,搖了半晌,灑將下去,六枚銅錢落在面前的青石地上,卻是個乾卦……
乃指有驚無險,絕處逢生之相,她在夢中自言自語道:“此卦甚合也,若是我再能卜得此卦,便證明此卦準也。”
於是她在夢中再卜一次,結果卦相居然與第一次卜得卦相相同。
於是她道:“這好,這好,我不會死。”
……大約是高興的手足舞蹈,她驀然醒了過來,想想夢中的情形,不由地擡手狠狠敲了下自己的腦袋,自己可是虞翻後人,虞氏一族唯一的傳人,怎會在這個時候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呢?是生是死,她完全可以爲自己卜一卦再。
只是祖奶奶曾經過,虞氏後人不到萬不得已,不能爲自己卜卦,免得卜出惡卦便忍不住去改變命運,而做下有違天道之事,必將受到反噬。
現在,已然是她的生死關頭了,她應該可以爲自己卜一卦。
腦裡忽然跳出夢中的卦相,心想,祖奶奶過,若三卦一樣,則是上天註定如此,無論如何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
夢中已經卜了兩次,若這一次再與夢中卦相相合,便是三次了。
只是她從徂徠山逃出來的時候很慌張,龜卜也不知道何時丟了,後來爲了掩飾真實身份並沒有置辦太多的卜卦工具,但是六枚銅錢卻是串成錢串,打了流蘇穗,掛在腰側當裝飾品,因爲並不起眼,其實也並沒有引起什麼人注意。
這時,她拆下流蘇,弄散六枚銅錢,緊緊地握在手心裡,閉眼默唸,“祖奶奶,請指點我一二,雲荻到底應該怎麼做?”
如此靜默半晌,六枚銅錢被灑出去,她仔細看了看,不由一驚。
此卦相竟然與夢中卦相果然一樣,沒有一絲一毫的差別。
這……
做爲虞氏後人,她沒有再繼續卜卦,而是將此卦相與夢中的情景結合起來,卦卜三次,依舊如故,難道是,她此次有驚無險,絕處逢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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