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楓道：“長痛不如短痛，沒有結果的感情何必糾纏？我當初救她，只不過是她雙目失明，我對她即有同情，亦是因爲她雙目失明後，唯一能依靠的便是我，這種情景，讓我想到了另外一個我深愛的女，是以暫時將感情寄在她的身上，救她護她，但也僅此而已。如今她雙目復明，該去過她自己的日了。”
“哦，不知你的那個深愛的女，是何人？我是否認識她？”虞雲荻道。
慕容楓怔怔地看着她，半晌才默默地微笑搖頭，“你不認得她，你們沒有見過面。”
他到這裡便不準備再了，虞雲荻只好又道：“你隨意將自己的感情寄在別人的身上，完全不理會別人的感受，這可真是自私極了。”
“這是我唯一可以自私的事情，若是連這件事都不能隨心所欲，尋找真正所愛，那我活在世上還有何樂趣呢？”
“明明是你生性涼薄，隨便便可拋棄一段感情，此時卻爲自己找得一個好藉口，這也算是種本事。”
她語氣裡的嘲諷慕容楓當然聽得出來的，卻也不反駁，只道：“別她的事了。”
虞雲荻害怕他拒絕出戰，於是生生地將想的話嚥到了肚裡。
不料慕容楓卻已經猜到他要什麼了，“很可笑是不是？”
虞雲荻一幅被揭穿的尷尬蒙圈樣，慕容楓看到她這神情，笑容驀然凝住了，腦海裡迅速閃過另外一人被揭穿後的尷尬樣，分明就是一樣啊。
虞雲荻端起茶喝了口，道：“不是不她的事了嗎？那我們就不要了。我只問你，宮裡的戰局，你到底要不要參加？”
“你剛纔的那個理由，是真的嗎？”慕容楓又問，“你只是害怕自己在此次出戰時戰死，所以拉着我一起死？”
虞雲荻心裡微微一沉，心想他是要拒絕了。
“是。”她乾脆利落地答道。
“好，我答應你。我還可以答應你一件事。”
“什麼？”虞雲荻疑惑地看着他。
“若是你真的死在李通叟的陣中，我若僥倖能活，一定殺了李通叟爲你報仇。”
虞雲荻盯盯地看着他半晌，忽然道：“我若死了，我只希望你也死了。至於李通叟死不死，於我來無所謂。”
若今日死在李通叟的手裡，不過是技不如人，雖死得不值得，卻也是自己的選擇。而慕容楓從來沒有給徂徠山千條人命選擇的機會，他纔是最該死的人。
“看來你真的很恨我。”慕容楓着話，忽然袖中滑出一柄鋒利的短刀，在掌中華麗麗的轉了兩圈，道：“既然如此，不如我現在就死在你的面前，讓你一嘗素願，然後你可以去和李通叟痛快的比一場。”
着話，手已經擡起，猛地經過自己的脖頸，同時有一股熱血噴出來，恰好噴在虞雲荻的臉上……
然後慕容楓跌倒在椅上，爬在桌上。
只見他手中短刀上染着血，脖頸處也有血，看起來已經死去了。
虞雲荻眨眨眼睛，震驚地看着倒下去的慕容楓，只覺得已經無法呼吸，但是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這麼死了？
她抹了把臉，看到自己的手上也染上了血跡……
她咚咚咚後退了好幾步，被椅擋了下，便就勢坐在椅上，呆愣愣地看着慕容楓的背影發呆。
許多以爲已經淡漠的記憶，忽然清晰地涌出來……
他們相識的第一天，他笑得那樣迷人，好似春天最暖的陽光。他們一起賭博，一起逛窖，一起在廟會上溜達，一起看山看雲看海看夕陽……
那時候，她幸福的以爲自己在夢中，那時候，她暗暗決定一生都要跟這個男在一起。
那個時候，她做夢也沒想到會發生徂徠山被滅族的事情……
是的，無論這些記憶多麼的清晰，慕容楓站在山門前冷冷地阻止她進入大院的情景如發生在昨天，那些摞起來的屍體，還有混合了雨水的暴布般的血水，以前慕容楓那冷冷的略帶嘲諷的眼神……爲那些美好的記憶刻印上的，是死亡，是恥辱，是悲傷，是血海深仇……
她默默地捂住臉，她呵呵呵地輕笑了起來，眼淚卻也已經不知不覺流了滿臉。
她只覺得自己的腦漸漸空白……她久久不能出聲，只是呆愣在原地，看着他。
時間如同停頓般，一切都靜止了。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容楓的身忽然動了下，然後他坐起身來，看到虞雲荻受到驚嚇似的滿臉淚痕，他先是意外，接着便有些愧疚，他走過來，將捂着臉的她輕輕地擁入懷裡。
“你認得我對不對？你是不是不捨得我死？”慕容楓的聲音很溫柔，像是大海的微風，帶着讓人沉醉的味道。
虞雲荻這才明白，自己被愚弄了。
慕容楓死性不改，你永遠不知道他做的事的話哪句是真的，哪句是假的。
她伏在他的懷裡，問，“是怎麼做到的？剛纔，那些血……”
“不過是我左手手腕傷到了一點而已。”着將自己左手手腕給她看，只見上面有個針尖大的血洞，好像被蚊叮了下而已，她忽然想到，他是醫毒雙絕的慕容楓啊，隨便弄點血出來還不是很容易的事，自己竟是大意了，被他的伎倆給迷惑到，居然如此失態。
不過現在他擁着她，二人離得這樣近，殺他正是最容易的時候？要不要放過這個機會呢？
她的動作比她的腦快，腦中還並沒有答案，手卻已經開始行動，一隻手猛地奪過了他別在腰間的短刀，然後迅速地往他心口刺去，慕容楓的反應也極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輕輕一扭，想讓短刀從她的手裡脫出來，她卻在短刀脫手的那一刻，伸另外一隻手接住了短刀，神情冰冷地將短刀往他的頸上削去。
這一招，卻逼得慕容楓不得不往後倒，堪堪避過這一刀，虞雲荻又像獅般撲至他的身上，短刀就往他的腹刺去，眼見再不動真格的，就要被虞雲荻給毫不留情地殺了，慕容楓無奈地道：“你這個狠心的女人，要真的殺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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