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戰神圖爲中心,戰神圖上浮現的文字排列成圈,慢慢的漂浮到空中,緊接着,那片天空忽然的裂開,雲彩如同旋渦一般扭曲糾結起來,而那旋渦的中央赫然是一片虛空的混沌。
衆人面色微變,風瀟瀟更是仰天長嘆,終究還是讓錦羅衣做到了。
而那地獄之花重新催動,那攻勢便的更爲兇殘野蠻,如同急風暴雨般瘋狂向着錦羅衣席來。
如今,那戰神圖在錦羅衣手裡,只要將錦羅衣擊殺,那戰神圖便會重新隕落,便還有機會能夠搶到。
錦羅衣咯咯的笑着,那血色的靈念突然匯聚在一起,在錦羅衣的身後匯聚成輪廓!
阿修羅!
錦羅衣背後浮現出來的赫然是撲天崖上那尊阿修羅王的雕像,面對凌空落下的藤蔓,那阿修羅王根本不避不閃,張開雙臂便向前迎了上去。
噗,噗,噗……
那堅實的藤蔓直接將阿修羅王的身體給刺穿,緊接着,鮮紅的血液便從阿修羅王的身上流淌下來。
“不可能!”風瀟瀟大驚道:“那不是虛影?不是靈體化形?”
霍乘風有些艱澀道:“鬼神!”
也許是那地獄之花的強大,也許是血腥的味道,那阿修羅王的戰意凜然,仰天嘶吼着,直接用手將那刺落在身上的藤蔓給紛紛撕碎,隨即一拳向着那地獄之花砸落。
無數的藤蔓糾結成形,懸在地獄之花的前面,化成一道藤牆,緊接着……
轟隆!
阿修羅王的拳頭砸在那藤牆之上,幾乎相觸剎那,便一拳將那藤牆轟碎。
僞神終究只是僞神,而此刻在那地獄之花跟前站着的是鬼神!
葉屠蘇看着錦羅衣不可思議道:“你真的成就鬼神之軀了?”
錦羅衣咯咯的笑道:“很久以前便是了,只是還未到時候,便讓自己落一境哩。”
她是錦羅衣,她想成神便成神,想做人便做人,想爲魔就爲魔,她早已看到那扇門,她想進去便進去,那扇門從來阻擋不了她,只看她願不願意走進去而已。
對於錦羅衣而言,這世間的一切實在是很簡單。
而那一拳之後,地獄之花的藤蔓被悉數擊碎,拿阿修羅王再度向前一步,涌起的血色靈念匯聚於掌心之處,化成一柄血色的大斧,向着地獄之花砍落。
這一斧,風雲色變!
天空中忽然響起雷鳴,雲彩的顏色變成灰色,時爾下起雨,時爾落下雪,然後,一切歸於平靜。
因爲,天破了!
葉屠蘇只能揮出一劍蒼穹,而那阿修羅王劈出的這一斧,屬於錦羅衣的這一斧則真的來自天上。
“不,不要……”
地獄之花的中央,老人瘋狂的掙扎着,他知道那一斧子落下,便只能有一種下場,所以,他想要逃,卻忘記了既然那一斧擋不下,又怎麼能輕易避過去。
那一瞬間,巨斧落下,慘叫聲中,那名老人跟地獄之花齊齊的化成虛無。
飛灰湮滅!
那一斧之後,那朵地獄之花竟然連一絲半毫都沒有留下,徹底的化成塵哀消散。
“咯咯。”錦羅衣笑着拉住葉屠蘇道:“我們該走了!”
錦羅衣的身子一閃既逝,伴隨着葉屠蘇也是跟着遁入那片空中,那雲端的旋渦之下,戰神圖散發着金色的光芒,而那金光之下,更是隱藏着七色的光輝,讓那混沌的虛無看起來不那般的恐怖。
錦羅衣拉着葉屠蘇,無風而懸,站於那天上,向那旋渦的中心邁入。
“滾開!”
這時候,白雲京憤怒的將身邊的風瀟瀟給推開,眼中帶着癡狂,盯着那天空之中,那戰神圖下裂開的旋渦,熾熱着雙眼,瘋狂的向着天空而去。
千米,百米,十米……
白雲京也是離那戰神圖越來越近,卻在要邁進旋渦的剎那,白雲京忽然的痛聲慘叫。
那旋渦的入口之處像是有着一扇無形的門,將白雲京給阻在門外,任憑白雲京如何努力,如何用力,如何高呼,那扇門終究是無比的堅固而又牢不可摧,無法動搖半分。
“錦羅衣……”白雲京痛苦的喊道:“你騙我,你敢騙我。”
“我沒有騙你哦。”錦羅衣回過頭來,咯咯的笑着道:“你一直以爲自己站在雲端,你一直以爲自己離那扇門很近,但是,一切都只是你的以爲而已,你沒有資格走進來。”
“那他呢?”白雲京憤怒的指向葉屠蘇道:“他又有什麼資格?”
錦羅衣輕撫葉屠蘇的臉龐道:“因爲,我能帶他走!”
白雲京怒吼道:“帶我走!”
旋渦中,錦羅衣依舊咯咯的笑着,隨即拉起葉屠蘇向着旋渦的深處走去,白雲京依舊怒吼着,瘋狂的吼着,直到從那天空中跌落下來。
墜下雲端!
天上白雲京從來沒有端坐天上,所以,他從雲端墜落,因爲,他只是坐在雲上。
白雲京痛苦無比,他發現蘇澈說過的話應驗了,自己被拉了下來,拉向地面。
錦羅衣拉着葉屠蘇前行,漸漸的消失在旋渦的中央,緊接着,那戰神圖前,一片光暈如雨墜落。
這是今年的第二片雨。
這是今年的第二片光。
這是近年的第二次恩賜。
因爲,戰神圖開了兩回。
那光雨之下,重傷的人們感受到自己的傷勢迅速癒合,沒有受傷的人們感受到強烈的靈念匯入身體,飛揚的地獄之花藤蔓在此刻陷入死寂,似乎被奪走了生機一般,只要被那光雨給沾染上,那地獄之花的藤蔓便燃起熊熊火焰,那火焰是金色的,因爲,那火焰來自天上。
那些藤蔓痛苦無比的掙扎着,卻絲毫甩不掉金色火焰的侵蝕,直到那火焰一直蔓延着捲上地獄之花,將那象徵着死亡的邪惡之花給燒的乾乾淨淨。
蒼狼山重歸於平靜,只有山間瀰漫着焦糊的味道是那般真切,代表着一切都曾經存在過。
但是,那光雨之後,天上忽然下起真正的雨。
那雨水冰涼而溼潤,落入大地,洗刷着一切,抹去着一切,雨水中,那焦糊的味道也被漸漸抹去,讓一切徹底寧靜。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帶頭匍匐於地跪拜。
多少年了?
誰也數不清多少個年頭,禁地之中,乃至整個世界,已經多久沒有出現過鬼神了,錦羅衣卻做到了,既便有人懼她,有人怕她,有人說她是瘋子,有人覺得這女人不可理喻,此刻,他們都心甘情願的放下身段跪拜於地。
拜神,本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今年,或許很多很多年後,都會有人記住今天,記住這個日子,記住在蒼狼山上,錦羅衣成就鬼神之軀。
這裡沒有年號,很少有人在意歲月,即便如此,這日子也將被人銘記。
這是一個新傳奇誕生的日子。
蘇澈看着那片天空仰天長嘆,那扇不該被打開的門,終究還是被打開了!
……
葉屠蘇感受着掌心中的溫熱,還有那柔軟無骨的細膩,但是,他看不見錦羅衣。
因爲,四周是混沌虛無。
混沌,虛無,自然象徵着黑暗。
那片旋渦後的世界是一片漆黑的,他們必須往前走,一直走,一直走,無論着走,他們踏向的都是正前方,然後,他們將走出這片漆黑之色。
這感覺很寂寞,黑夜總讓人感覺漫長,那是比歲月還要漫長的東西,讓葉屠蘇覺得自己走過了萬萬年,唯一讓葉屠蘇感覺慶幸跟高興的是他身邊站在錦羅衣,他不是一個人,因爲,他們伸手相牽。
便如同錦羅衣的身邊也一直站着葉屠蘇那般,所以,不寂寞。
不知何時,那片漆黑之色中發現出一絲光芒。
葉屠蘇以爲那是出入口的光明,無論任何時候,黑夜過去自然象徵着光明的到來,就像黎明前總是黑暗的。
但是,葉屠蘇錯了,他看到了無數的光幕,一塊接着一塊的,從他身邊的黑暗中掠過,有些是從他的頭頂,有些是從他的腳下,有些是從他的身側。
他看到了錦羅衣。
那些光幕中皆是錦羅衣的一切。
在禁地,錦羅衣是高高在上的王,很多人只能看到錦羅衣瘋狂,卻從沒有人能夠看到她付出的努力跟代價。
葉屠蘇見到了,就在現在。
葉屠蘇見到了錦羅衣的悲傷,見到了錦羅衣的弱小,見到了錦羅衣的痛苦,見到了錦羅衣的一切,就在那浮現的光幕之中,那光幕中所有的畫面都記錄着錦羅衣行走於這世間的一切,她孱弱的惹人憐惜,然後一步一步踩着無數的鮮豔枯骨邁向巔峰,那光幕下便是錦羅衣的一切。
緊接着,葉屠蘇看到了自己。
不知何時開始,那光幕中的畫面換了主角,葉屠蘇出現在裡面,他大口喝酒,大塊吃肉,猖狂的笑着,瘋狂的舞劍,他行走於天地之間,做着一切他想做的事情,做着一切他應該做的事情。
他也在向上爬着,似錦羅衣那般一步一步的向上爬,似這個世界的所有人那般一步一步的向上爬。
只不過,他爬的更努力,也爬的比別人更高,所以,他見到了更美麗的風景。
這感覺多少有些怪,看着自己邁過的路,看着自己曾經的歷程,一切是那般的陌生,卻又似曾相識,很多畫面連葉屠蘇自己都記不起來,卻又感覺自己好像又真的做過這些。
然後,葉屠蘇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一樣的畫面。
葉屠蘇歪着腦袋,冥思苦想起來,直到恍然大悟。
那是葉屠蘇永遠忘記的一天,因爲,那是他死的那一天!
那一天,他經過六道輪迴來到這個世界,他看到了自己過往的一切,看到了自己記憶的碎片,看到了自己從小到大,充滿歡樂,心酸,痛苦,高興,驕傲的一生。
然後,他死了,來到死後的世界。
他依舊是他,他叫做葉屠蘇。
現在他又看到了自己的一切,自己死後的一切,在這個世界經歷過的種種,同樣有歡有喜,有悲有惆,形形色色的人從自己身邊走過,有朋友,也有敵人!
然後……
他將去一個新世界,跟錦羅衣一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