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典跟兩位大祭者則是被葉屠蘇的模樣給嚇了一跳,他們實在不明白葉屠蘇爲什麼會有這般大的反應,就像他們也絲毫不明白,自己都是神話中的偉大人物,每一個都會在歷史的變遷中成爲傳說。
“久仰,久仰!”
葉屠蘇打着哈哈,向着少典抱拳,他很想問問少典是不是有個兒子,但又覺得很不好,哪有剛見面就問人家兒子的,若是個女兒還好說,問的是兒子,似乎過於變態了些。
所以,少典三人寒暄過後,便邀請留下過夜,隨即便忙自己的去了,亦或者,是葉屠蘇那灼熱的目光看的他們有些受不了,只能就此告退,不過,少女阿雅留下了,她想跟着葉屠蘇學字,而且,葉屠蘇終將會離開,所以,她的時間很少。
葉屠蘇很大方的教少女寫子,然後,他也想少女請教那些古字,尤其是自己一字劍符的六字真言,在古時該是如何寫的,同時部族的人們讓葉屠蘇驚訝,驚訝於那身體的強壯,所以,葉屠蘇也向那少女請教爲什麼會如此,葉屠蘇相信沒有人生來是如此的。
葉屠蘇很快得到答案。
那些部族的人們不知道什麼是修煉,不知道什麼是天地靈氣,也不知道什麼是靈念,但是,他們依舊在追尋着天道。
天地初開,太古初時。
這真的是一個好時代,這是萬法源頭的時代,這個時代對蒼穹之下的生靈很是大方,所以,這個世界有許多異獸,還有許多異種,同樣還有這些天生就追尋於天道之途的人們,不像葉屠蘇那時候,只有人死後,化成靈魂才能修煉,讓自己修身成靈,最終成就鬼神,太古初時的人們,每一個都能成神,因爲,這個世界本就沒有神。
這個時代的人們不懂修煉跟靈念,但已經學會感應天地靈氣,也許是蒼天的眷顧,也許是這個時代總歸特別一些,只不過,他們對於天地靈氣的使用稍稍有些區別,他們用的方法是吃,他們將天地靈氣吃下去,化成自己的血肉,化成自己的根骨,化成自己的毛髮,所以,葉屠蘇才覺得這裡的族民格外強壯,似乎每一個都擁有銅皮鐵骨。
而這樣的修行方法,讓葉屠蘇想到了鬼獸,鬼獸都擁有強悍的肉身,他們吞吃一切孕育靈唸的東西,然後讓自己成爲魑魅魍魎,無疑,兩者有異曲同工之妙,但是,人是人,獸是獸,人有人道,獸有獸道,所以,兩者走至極端後的結果是不同的,鬼獸的終焉是魑魅魍魎,而人將自己的肉身修煉到極致後,則叫做肉身成聖。
“肉身成聖……”葉屠蘇感慨道:“多美好!”
葉屠蘇的感慨沒有絲毫虛假之處,因爲那的確是很美好的事情,可惜,肉身成聖已經失傳很久了,因爲,不知多久之後,這片天跟地將不再連在一起,天有天道,人有人道,神有神道,魔有魔道,鬼有鬼道,那時候,天道將不再這般和藹可親,能夠任由人們站在蒼穹之上,肉身成聖也只能成爲長河中的過往,那時候,想要修煉就必須先離開六道,只有不在六道之中,才能成爲萬物之靈,成爲萬物之靈,才能以靈身而成就鬼神,成就鬼神之軀,才能徹底的脫離六道束縛。
這是一個循環,也是一個輪迴。
結果近似,過程卻截然不同。
葉屠蘇很羨慕,羨慕的原因是他不可能肉身成聖,因爲他沒有肉身,而沒有肉身,當然就無法肉身成聖。
他是靈,不是人!
入夜時分,有熊氏的部族中點起火吧,一陣陣的肉香飄蕩四溢。
阿雅邀請葉屠蘇一起進餐,但是,看到那部族中央空地上用樹枝串起來的食物,葉屠蘇便忍不住打了個冷顫。
“這些吃的……”葉屠蘇道:“不會是那條蜈蚣跟馬陸吧?”
“當然!”阿雅道:“這次能捕到如此巨大的獵物,足夠整個部族吃很久了。”
葉屠蘇乾笑道:“我不餓,還是不吃了吧。”
葉屠蘇本就不用吃東西也不會餓死,若是有什麼佳餚,他不介意滿足一下口腹之慾,但是,吃蟲子,葉屠蘇可實在高興不起來。
阿雅卻不願意,這時的人們淳樸的很,既然是客人,自然要熱情招待,何況,葉屠蘇還是教他識字的師尊,她甚至吩咐下去,將最肥美的一截肉都留給了葉屠蘇,怎麼能由得葉屠蘇不去。
卻也在阿雅拉着葉屠蘇向人羣走去的時候,忽然間,一陣喧鬧至樹林中而來。
“九黎族!”有人大喊道:“是九黎族打過來了,他們知道我們有了食物,他們是來搶食物的。”
“拿起武器!”
“拿起武器!”
有人應和着高喊,紛紛將身邊的武器拿起,那樹林間出現了密密麻麻的人影,叫喊着殺入有熊氏的部族。
葉屠蘇眯眼,九黎不就是那位大魔頭蚩尤的部族麼,傳說九黎在那個時代是最大的部族,有二十幾個氏族,而統帥這一切的便是蚩尤,在神話中蚩尤被描述成十惡不赦的魔頭,野蠻霸道,嗜殺如命,同樣也是魔的起源。
“蚩尤麼?”葉屠蘇道:“跟黃帝一樣,也真想見見。”
葉屠蘇思緒見,兩個部族的人們已經絞殺在一起,這個時代的部族人數很少,像有熊氏不過百餘人,更像一個大家族建立的村子,大家都是同姓,或多或少都能算是族親,而九黎族的人數顯然要更多些,來的人也很多,至少要比有熊氏多的多。
而這般部族間的戰鬥似乎很司空見慣,也少有計謀,顯的很直接,勇力便是這時代的一切。
有族民向着阿雅靠攏,祭者跟祭女在一個部族中的地位超然,因爲,他們是能夠跟天溝通的神民,他們有不可思議的力量。
葉屠蘇擺擺手道:“你們可以自己去戰,只要有我在,沒有人能傷的到她。”
那些族民互相看看,葉屠蘇說的自信滿滿,更重要的是這個時代的人還不懂得如何去懷疑旁人,所以,他們相信了葉屠蘇的話,揮舞着武器殺向前方,留下阿雅讓葉屠蘇照看。
葉屠蘇眯眼看着眼前的一切,部族間的戰鬥很激烈,戰鬥的理由通常不是食物便是水源,而這些偏偏是能夠讓部族活下去的一切。
想活着,所以要戰,想活着,所以戰的激烈。
葉屠蘇很快在戰圈中找到一個讓自己感興趣的人,或者說是一個少年,那少年看起來只有十四五歲,卻要比其他人更爲強壯,也更爲勇悍,他手裡拿着一柄黃銅色的長劍,卻絲毫不懂何爲劍,更不懂什麼叫劍路,那柄劍被他舞的像棍子,卻偏偏無人能靠近他,被投擲而來的石塊砸在他的身上,像是砸中了金鐵,別說是傷痕,那些石塊甚至在及身的剎那就被震的粉碎。
“他叫什麼?”葉屠蘇向着阿雅道:“那個少年叫什麼?”
“軒轅!”阿雅自豪道:“他是少典族長的子嗣,將來會成爲有熊氏新的族長,而且,他還是一位勇士,我們部族中最強的勇士。”
葉屠蘇輕笑,他當然是勇士,一個已經肉身成聖的人,怎麼會不勇,但是,他又不會是勇士,因爲,他將來會成爲人皇,伏羲之後的人皇。
既然是人皇,便不可能單單只是勇士。
他便是黃帝!
不過,勇士也好,人皇也罷,黃帝現在還不是黃帝,何況,他即便成爲黃帝,也從來都不是無敵的。
因爲,這世上還有個人,叫做蚩尤!
蚩尤也許不是人,因爲人們更習慣於稱他爲魔皇或者是魔尊,傳說他有三個腦袋,十八條胳膊,揮拳便可碎天,跺腳便可裂地,乃不世之戰神,炎帝同其爭鬥而大敗,黃帝跟其爭鬥而大敗,炎帝跟黃帝聯手迎戰蚩尤依舊大敗,直到那蒼穹之上來了數位天神相助黃帝,聯手合擊蚩尤,這才讓黃帝找着了機會,斬了蚩尤頭顱於青丘。
蚩尤,站在天道之下,卻要比神更強。
因爲,蚩尤是魔!
他是魔尊!
葉屠蘇很快的便看到了蚩尤,因爲只有蚩尤才能阻擋黃帝。
蚩尤長的似乎沒有神話中那般恐怖,他們有許多胳膊,也沒有三個腦袋,他就是一個人,戴着面具,強壯而魁梧,但是,在雙耳上側卻長着一對牛角,顯的有些猙獰!
僅僅只是一擊,蚩尤走到少年的跟前,手裡的斧子向着眼前的少年揮去,便將少年給一擊震飛,重重的摔落在地上,竟是砸出個人形的深坑。
人皇終究是人皇,即便是人中之皇,也只是人,而不是魔,亦不是神,何況,眼下的公孫軒轅還只是一名少年,而不是黃帝,自然也離人皇之位遠的很,而葉屠蘇卻從那戴着面具的蚩尤身上看到了幾絲魔性。
“魔尊,戰神……”葉屠蘇摸摸胸口呢喃道:“真想一戰呀!”
阿修羅好戰,以戰爲樂,以鮮血爲樂,雖善而非惡,卻喜鬥!
當葉屠蘇踏進阿修羅道時,當葉屠蘇被阿修羅眷顧時,當他揮劍一往無前時,葉屠蘇便清楚自己的路在何方了。
所以,葉屠蘇向前走去,走向那位未來的黃帝,走向那位不可戰勝的魔尊。
“劍,不是這麼用的。”葉屠蘇站在少年的背後,看着用劍支撐身體,勉強從那深坑裡爬起的少年道:“能不能將劍借我?”
公孫軒轅擡頭看着葉屠蘇,他認識這個人,這是族中祭女帶回來的客人,很尊貴的客人,據說很有本事,能夠教祭女寫字。
祭者跟祭女本就是一個部族中本事最大的人,而眼前的男人既然能夠教授祭女,自然是一個本事更大的人。
所以,公孫軒轅將劍交到葉屠蘇的手中。
葉屠蘇看着手裡的黃銅劍,實在是有些殘破跟粗陋,但是,葉屠蘇不會對此劍有絲毫的不敬,他知曉,這劍在不久的將來會成爲天下第一劍!
因爲,在公孫軒轅手中的劍,自然便是軒轅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