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時分,葉屠蘇突然的聽到響動,睜眼的時候,卻是夏秋堂回來了。
“怎麼樣?”葉屠蘇笑道:“看你的樣子似乎很累?”
“簡直快累死了。”夏秋堂無奈道:“本以爲修雕像只是個說辭,哪成想,竟然真的是去修建雕像。”
葉屠蘇道:“說來聽聽。”
夏秋堂道:“那撲天崖的頂上正在修建阿修羅雕像,而那雕像卻不是搬來石塊雕刻的,而是直接將撲天崖的頂上雕刻成阿修羅的模樣,四周都是懸崖峭壁,對修爲不濟,稍微不甚就得摔死。”
葉屠蘇皺眉道:“意思是隻修雕像而已?”
夏秋堂點頭道:“是啊,看那雕像差不多也修鑿了有十分之一的樣子,恐怕花費的時日不短了。”
葉屠蘇道:“可是,修這雕像要做什麼呢?”
“不知道。”夏秋堂道:“不過像是要供奉,除此之外,看不出有什麼用途。”
葉屠蘇道:“那就是沒有用途,這真是怪事了,我採集曜晶也有些危險,稍微不慎便會被罡風捲走,由此可見,撲天懸每隔數月便許諾好處去招收僕從倒是能說的過去了,因爲,採集曜晶跟修建雕像都有危險,有危險自然會死人,死人了,自然要去招收新的人手,不過,我琢磨了一下那曜晶,卻是沒什麼用處,只是蘊涵靈念而已,完全不知採集來做什麼的,你有聽說過麼?”
“完全未曾耳聞。”夏秋堂接過一枚曜晶,往裡灌輸靈念,卻得到跟葉屠蘇一樣的結論,納悶打的仔細打量一下道:“蘊涵靈念,卻很是微弱,而且,不能跟灌輸的靈念相融,自然也無法用來修煉,這東西有什麼用處?不對,我怎麼覺得有些眼熟?”
“眼熟?見過麼?”葉屠蘇道:“你好好想想。”
夏秋堂撓撓腦袋,然後猛的一拍額頭道:“修雕像的地方看到過,有這種曜晶。”
葉屠蘇道:“做什麼用的?”
夏秋堂道:“不知道,只是見到堆着,卻是沒見用過,這個得多去幾天才能知曉了,不過,咱們管這事做什麼?”
葉屠蘇一楞,隨即回過味來,是啊,自己管人家爲什麼修雕像做什麼,這不是應該打聽流觴葬花那些被抓的人下落麼,其他事情跟自己何干?
夏秋堂道:“你說,錦羅衣抓了人,是不是爲了帶回來幫她修雕像?”
葉屠蘇道:“千里迢迢從幽山境域抓人?要說禁地之中無人願來也就罷了,不過,人家用王將的神通做餌,雖說也有欺騙,但有的人是願意來撲天崖,不至於那般麻煩吧?”
夏秋堂道:“那卻是爲什麼?”
葉屠蘇道:“這其實也不重要,若公羊舒服那老傢伙未曾騙人,那人肯定是被抓了,爲什麼抓的,我卻是不管,只要清楚人被關押在哪裡,若是有機會,便將人救走。”
夏秋堂點點頭道:“那恐怕得耗費些時日了。”
葉屠蘇道:“明日你去風洞看看吧,我去崖頂修建雕像,那阿修羅的雕像,我多少還是有些在意。”
夏秋堂自是沒有異議,那修建雕像絕對不是什麼好差事,倒是去風洞採集曜晶,雖然也有危險,但不過就是一些異種鬼魅守護,夏秋堂看來並不難對付,想來應該會輕巧些。
兩人這般交換完所得信息,夏秋堂也不多留,回了自己的屋子盤坐恢復靈念。
葉屠蘇自然也是繼續修煉,心思卻靜不下來,一來是琢磨流觴葬花的人被捉去哪了,二來果然還是那阿修羅雕像好生讓人在意。
“阿修羅靈體,跟自己一樣的靈體麼!”
葉屠蘇呢喃着,隨即慢慢閉目,迫使自己靜下心來修煉。
……
次日,那管事早早的便又來到衆人屋前呼喝,卻是不再詢問衆人做什麼活計,反正不是去風洞尋找曜晶,便是要去修建雕像,而昨日有不少人在風洞折戟,今日裡都選擇了去崖頂修建雕像。
葉屠蘇跟夏秋堂也是換了個邊兒,夏秋堂跑去風洞搜尋曜晶,而葉屠蘇卻是去了崖頂修建雕像。
坐着吊籃而上,達到崖頂之時,葉屠蘇也是着實被震懾了一把,那崖頂赫然已經被削平,同時順着山石雕刻出阿修羅模樣的雕像,而且看那架勢,那雕像還非一尊,而是要將整個崖頂雕刻起來,而正中央的一座主雕,此刻卻是已經完成的七七八八,模樣跟葉屠蘇靈體化形後的阿修羅虛影卻是有着不小的差異,那阿修羅雕像卻是一名女性阿修羅,模樣甚是貌美,三頭六臂,掌間各持不同武器,背後乃一圈日頭,那日頭的中央卻是一輪月牙似的彎月,赤裸雙足,踩着一座恢弘的須彌山。
葉屠蘇倒也不驚訝那阿修羅雕像的模樣,傳說中的阿修羅王共有四位,樣貌自然是各不相同,哪怕是尋常的阿修羅,長的也不盡一樣,眼前的阿修羅雕像跟葉屠蘇靈體化形後的阿修羅虛影並不相同也不算稀奇,想來應該是依着錦羅衣靈體化形後的阿修羅虛影所雕刻的,只不過,當葉屠蘇站在那阿修羅雕像之前時,莫名的便有些心悸。
是的,莫名心悸!
也許旁人看來,那雕像便只是雕像,或許覺得雄武,或許覺得栩栩如生,但是,在葉屠蘇的眼中,那阿修羅雕像卻彷彿活的一般。
特別是舉目而眺,葉屠蘇跟那阿修羅雕像怒目圓睜的雙眼一觸之時,靈魂深處便是一陣輕顫,使葉屠蘇不由自主的閉上眼睛,緊接着,那埋於葉屠蘇靈魂深處的那片黑白色戰場更是蠢蠢欲動一般,浮現在葉屠蘇的眼前,那屍山之端的屍骸彷彿活過來了一般,在葉屠蘇的跟跟前張牙舞爪,那插落於地面的殘兵短器輕顫鳴想,那片血海之上,一道人影突然踏海而來,掌中日月揮灑光輝,將那片戰場徹底的籠罩。
“喂,你在做什麼,發什麼呆,還不給我去幹活……”
葉屠蘇在雕像前駐立許久,那管事的卻是心有不耐,在葉屠蘇身邊催促,卻話說到一般,胸口突然一滯。
好濃烈的戰意,好凜然的殺意!
葉屠蘇只是睜開眼睛掃了一眼,那管事便覺得心中劇顫,等回過神來的時候,赫然發現自己雙腿竟是不自覺的微抖。
好在,葉屠蘇睜開眼睛後,也是漸漸清醒過來,身上的戰意漸消,那管事也就慢慢覺得好受了些,只是看着葉屠蘇,卻是一臉心有餘悸,哪還敢催促葉屠蘇幹活,不自覺的便退開兩步,跟葉屠蘇拉開距離,隨即指揮着其他人趕緊去雕像那裡幹活,裝成剛纔的一切都未曾發生過一般。
葉屠蘇重新回頭看那阿修羅雕像,閉起雙目,卻再也感受不到剛纔那般古怪的感覺了。
“真該死!”
忿忿的罵了一句,葉屠蘇將那管事在心中給咒了十七八遍。
雖說那感覺有些古怪,但是,那一瞬間,葉屠蘇明顯感覺到心中有股難以言喻的力量在涌動,若不是那管事出言打擾自己,只要再給自己一時片刻,讓他能夠觸摸到那靈魂深處突然冒出來的力量,指不準修爲大漲也說不準,不說其他的,那嬰魂至少能因此多修出一魄,達到一魂一魄之境也未嘗可知,可惜,最關鍵的時刻,葉屠蘇被那管事給打擾了,清醒過來之後,那力量便自行消退下去,而再看那雕像,卻也無法再回想起剛纔那般的感覺。
“不過,至少可以說明那錦羅衣絕不是將這雕像建着玩兒的。”葉屠蘇呢喃道:“這雕像明顯就有古怪,不然怎會有這般感覺,只是不知道錦羅衣建來到底何用,而且,其他人好似未覺得有什麼不妥,夏秋堂也未曾感覺到什麼,難道是靈體的關係?因爲自己也是阿修羅靈體,所以便有所感悟?那爲什麼又突然感覺不到了呢?”
葉屠蘇此刻滿腹疑問,很想弄清楚那雕像到底有何關竅,顯而易見的,只要他能弄清楚其間有何貓膩,對他的修爲精進也是極有好處的事情。
如此的想着,葉屠蘇在那管事一臉懼怕的目光之下,領了錘子跟鑿子,隨着其他人開始雕刻,期間葉屠蘇也探究過那撲天崖的岩石,倒是未有什麼不妥之處,只是尋常的岩石,可是,見衆人的架勢,似又不像在那雕像中添了其他物時,或者是那曜晶?
一邊鑿着岩石,一邊思索着,葉屠蘇也屢次再度探究那中央的雕像,遺憾的是始終無法感悟到初時那般的感覺,這使得葉屠蘇不由皺眉。
“如果能離到近處去看看有什麼古怪就好了。”
葉屠蘇暗自腹誹着,他此刻跟中央的雕像還是有些距離,他們雕鑿岩石的地方也在外圍,並不能輕易靠近中央的那座雕像,也就無法細看,若是能離到近處,也許能夠發現什麼也說不準。
“吃飯了,你要些什麼吃的?”
也就在葉屠蘇思慮的時候,背後突然響起一個脆生生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