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轟……的一陣連綿不斷的巨響,剛纔我們藏身的那片森林已經在敵人飛機大炮的轟炸下成了一片火海,我不禁回頭望了望,暗想剛纔如果沒有撤退的話,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差多已經熟了。
但是志願軍戰士們對此卻沒有多大的反應,依舊在山路中輕鬆自在地跑着,大多數人甚至連頭也沒有回一下。由於是在山路上行走有茂密的森林掩護,倒也不用擔心會給敵機發現蹤跡。
“小子!你倒是說啊……”虎子在一旁不耐煩地催道:“不是說知道啥原因嗎?說來聽聽!”
“哦!”被敵人的轟炸這麼一打岔,我還差點忘了,此時虎子這麼一提醒,我才發現衆人都在等着我說呢。
“俺,俺也是瞎猜的。”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道:“照俺說,上級的意思應該是誘敵深入。”
其實我哪是猜啊,歷史上的第二次戰役就是誘敵深入,隱藏自身的實力然後利用麥克阿瑟過份的樂觀,把擁有先進裝備的聯軍放進來包割包圍着打……
“哦,說着嘍!”張連長被我這麼一說很快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剛纔那因爲撤退的不快很快就一掃而光,只一會兒工夫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又渾身都是勁了。
“誘敵深入!”只有虎子還是一臉迷糊的問道:“俺說小子,你說明白些好不?啥叫誘敵深入啊?”
虎子這話一說出口四周就傳來了幾聲笑聲,倒讓虎子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虎子哥!”我忙替虎子解圍道:“這誘敵深入啊,就是怕狗跑嘍,先把狗放到家裡來然後關上門打!”
“原來是這回事。”虎子也明白過來:“俺還以爲是瞧不起咱團呢,原來就爲這,這跟咱說一聲不就得了,害咱還憋氣!”
“你知道啥?這能說嗎?”老班長怒了虎子一眼,壓低了聲音說道:“這事啊,越少人知道越好。你倒是想想,要有人做了俘虜在美國佬面前招了出來,那還不是壞大事了?”
“哦……”老班長這麼一說大家很快就心領神會了,前前後後的一大堆人就只顧趕路全都不說話,隊伍霎時就陷入了一陣令人尷尬的沉默之中。
“原地休息!”
跑了三個多小時後,我們已經把敵人遠遠地拋在後面了,褚團長這才停下了奔跑的腳步。別說志願軍的兩條腿跑不過聯合國軍的四個輪子,朝鮮的公路彎彎曲曲、坑坑窪窪不說,就他們那一路上還要小心中埋伏的樣子,要甩掉他們還真不是件難事。
只不過是我們不想把他們甩得太遠罷了,這誘敵深入也要裝得像一點,要裝得是被他們打跑的纔對,那樣他們會興高采烈地放膽追擊。否則在他們前面一個兵都沒有,那就連麥克阿瑟的腦袋都會想得到前面有陷阱了,更何況帶領第八集團軍的是一向多疑的沃克。
我找了根碗口大的樹枝,撇乾淨了上面的雪坐了下來,從乾糧袋裡抓了幾把炒麪,小心翼翼地兜進嘴裡。
說起志願軍這炒麪啊,那身爲第八集團軍司令的沃克也知道,他在發起這次戰役時就對部下下令:“只要一聞到中國人炒麪的味道就撤退!”如果不是礙於麥克阿瑟的軍令,這個老狐狸根本就不會上當……
“同志,你受傷了?”一聽到女聲我就知道一定是那位女翻譯了,我一轉過頭去,她也馬上就認出了我。
“原來是崔排長!”她笑着比了比我的額頭,我一摸不知道什麼時候被彈片颳了一道口子,也許是因爲氣溫太低凍着的原因,我一直就沒感覺到疼。
如果再偏一點,我這腦袋就……想到這裡我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寒顫。但我還是裝作不在乎的樣子說道:“嗨,沒事!一點皮外傷,俺打仗打這麼多年了,這點小傷算不了啥!”
“這可不成!”金秋蓮呵呵一笑道:“我給你包紮下吧!”
說着就把挎包一放,熟練地從裡面取出了繃帶、消毒藥水……
“你還懂醫術啊?”我很配合地摘掉了帽子。
“懂的不多。”金秋蓮邊給我包紮邊說道:“小時候跟爺爺打獵,認識過一些草藥。部隊裡的軍醫大都犧牲了,所以我這懂點皮毛的赤腳醫生也沾光成了軍醫。”
“啊?”聞言我不由一愣,眼睛不由往額頭上瞟了瞟,暗自擔心可不要因爲這點小傷就被她包成了個糉子!說不定還會被包得像個阿拉伯人一樣頂着個大帽子。
不過還好並沒有我想的那麼糟,她的手法還算熟練,很快就幫我包好了,還爲我戴上了軍帽。
“明天我再來幫你換繃帶。”金秋蓮交待道:“打仗的時候注意點,別讓髒東西啊雪水啊弄到頭上,如果發炎就不好辦了,現在藥品急缺!”
“喂!同志!”我叫住了轉身正要走的金秋蓮。
“什麼?”
“這好像是你的!”我指了指她落在我身旁的挎包。
“哦!你看看我。”她的臉騰的一下就紅了起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從小就有粗心的毛病,老是掉東西!”
“不是吧!”望着漸漸走遠的金秋蓮,我不由咧了咧嘴:“你有沒有把砒霜當作消毒藥水了?怎麼我額頭上現在怪疼的!”
“出發!”
沒過多久,隨着一聲令下部隊再次開拔,我擡起了早已磨出水泡的雙腳朝前邁去。而讓我很無奈的是,這條路卻正是前幾天我們追擊敵人的那條路,所不同的是那天是走過來,今天是走回去。
這就是運動戰啊,在運動中作戰,在運動中殲滅敵人,只是苦了我這雙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