巍峨莊嚴的皇宮裡,肅穆嚴肅的金鑾殿中,最上首坐着車轅國最至高無上的人物,下首則分立着文武大臣,每個人的臉上,都是一付嚴肅的神情。
皇帝掃視了一眼下首的衆人,將視線停留在了一道挺拔偉岸的身影上。眉頭微微蹙了蹙,皇帝低沉着聲音說道:“四皇子,朕昨日派人傳達的旨意,你可都清楚了?”
聽皇帝問起自己,皇甫逸趕緊向前邁了一步,一付恭敬地模樣,垂首而立着,說道:“回父皇,兒臣都清楚了。”
“既然清楚,那可有照朕的旨意辦?”點了點頭,皇帝再次出聲問道。
抱拳的雙手不自覺地加重了力道,手指指節分明,皇甫逸強忍住心中涌動着的複雜情緒,面上始終保持着一臉的平靜,恭敬地回答道:“兒臣不敢違抗父皇的旨意。”
“如此說來,這凌家小姐,便已經回去丞相府了?”皇帝說着,將視線投向了凌延,出聲問道,“凌愛卿,令嬡可有回去?”
凌延愣了愣,才趕緊出聲回答道:“回皇上,已經回來了
。”
“如此便好。”又點了點頭,皇帝這才滿意地應了一聲,又掃視了一眼下首的衆人,擺了擺手說道,“若無其他事可奏,便退朝吧。”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衆人齊聲高呼。
待到皇帝離開後,堂下的衆人才紛紛朝着殿外走去。每個人都是一付各懷心事的模樣,但幾乎所有人,都有着同樣的一個念頭——
難道,昨日所傳言的,四王爺和四王妃和離之事,是真的?不然,剛纔皇上怎會問起四王妃是否回到丞相府了呢?
不,若是兩人真的和離了,那麼,那女子便不再是四王妃了。
每個從皇甫逸身邊走過的人,都忍不住悄悄地看了他一眼,偷偷地打量着他臉上的神情。
然而,衆人都有些失望。因爲他們沒有從皇甫逸的臉上,得到他們想要的反應,比如,憤恨,或者失望,亦或者傷心。
此時的皇甫逸,始終是一付平靜的神情,平靜得甚至有些嚇人,那一雙深邃狹長的鳳眸中,也沒有絲毫的情緒波瀾,就好像周遭的一切,都與他無關一般。
挺直了脊背,他邁開修長的雙腿,邁着沉穩有力的步伐,大步地朝着殿外走去,背影如此的偉岸修長。
“四哥。”突然一聲喊聲響起,緊接着便是一道同樣出挑的身影,來到了他的身邊。
皇甫羽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蹙着眉頭,一臉擔心地看着他,猶豫着該如何安慰他,最終只得嘆氣道:“四哥,別再多想了,事情已經發生了,便無法挽回了。”
線條優美的薄脣,向上揚起一道優雅的弧度,脣邊漾開了一抹隨意淺淡的笑容,皇甫逸扭頭看向皇甫羽,挑了挑眉頭說道:“你這是做什麼?”
一句看似平常的反問,倒是讓皇甫羽一時間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只得一臉錯愕地看着他,張了張嘴,卻半天也沒說出一個字來
。
收回了看向他的目光,皇甫逸雙手揹負在身後,繼續步伐穩健地朝着前方走去,一邊走,一邊說道:“你以爲我是這般容易受打擊的人麼?你也太小看我了。”
跟上他的腳步,皇甫羽依舊是一付擔心的神情,視線停留在他的身上,無奈地嘆了一口氣。
他很清楚皇甫逸的脾氣性格,他一向都是喜怒不形於色,讓人捉摸不透他內心的想法,但皇甫羽很清楚,若是他嘴裡反覆地說着自己沒事,那肯定有事。
若是他一句解釋的話語都沒有,那纔是真的沒事。
而此時,他卻出聲反駁了他的話,排斥了他的安慰,那麼,便說明,他是真的有事,最起碼,不能很輕易的接受凌若瑤與他和離了。
又長嘆了一口氣,皇甫羽也沒再說什麼,只是邁步跟在他的身後,隨着他一起往宮外走去。他也很清楚,即使他再擔心,也無濟於事。
這等事情,也只有當事人自己能夠解開心結。
而在兩人的後面不遠處,有着三道高挑的身影,並排地行走着,三人的視線,都紛紛落在了前方走遠的兩人身上。
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皇甫炎率先出聲說道:“這二人怎會突然和離了呢?他們的感情不是挺好的麼?”
“大哥,你就別操心了。”皇甫熙擺了擺手,滿不在乎地說道,“誰知道他們在我們不知道的時候,發生了什麼矛盾呢?事情已經到了這個地步,難不成他們還會再次成婚?”
“我只是覺得可惜。”皇甫炎搖了搖頭,無奈地說道,“這老四和四王妃,不是挺般配的麼?實在是可惜了。”
“般配?”皇甫熙像是聽見了好聽的笑話一般,詫異地出聲道,“大哥,你哪隻眼睛看見他們般配了?”
“老三!”一直沒出聲的皇甫軒,低沉着聲音,呵斥了皇甫熙一句,“怎麼說話呢?”
皇甫軒的呵斥,讓皇甫熙有些不悅起來,見他撇了撇嘴,便將頭扭向了一邊
。
“無妨。”見兩人鬧彆扭了,皇甫炎這才趕緊出聲勸和,“大家都是自家兄弟,何必如此拘禮?”說着,將視線投向了皇甫熙,“老三,你倒是說說,這二人怎麼不般配了?”
被問及,皇甫熙張了張嘴,卻突然發現,自己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大腦迅速地轉動了一圈,還是沒有找到合適的辯駁理由。
可偏偏,皇甫炎和皇甫軒還一直緊盯着他,等待着他的回答。
心中有些煩躁起來,臉上的表情也有些掛不住了,皇甫熙便開始耍無賴了,擺手說道:“反正就是覺着不配!那女人太可惡了!”
聽了他這話,皇甫炎和皇甫軒對視了一眼,均忍不住笑出聲來,笑聲中充滿了無可奈何。
兩人的笑聲,笑得皇甫熙一臉茫然,疑惑不解地看着二人,急忙出聲問道:“你們在笑什麼?我有說錯什麼了麼?”
“老三。”皇甫炎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說道,“這都過去多久的事情了,你怎麼還記得?”
在他們看來,皇甫熙之所以會說凌若瑤可惡,無非就是當初,她當街讓他難堪罷了。之後,似乎並沒有再捉弄他吧?
被皇甫炎這麼一說,皇甫熙的臉色頓時難看起來,顯得有些尷尬,他也不由的有些惱怒。
一把揮開皇甫炎搭在他肩上的手,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現如今她不再是四王妃了,可以做我的侍妾了吧?”
“侍妾?”兩人對視了一眼,臉上均是一付震驚詫異的神情,滿腹狐疑地看着對方,試圖從對方的表情中,得到答案。
只可惜,最後兩人均失望了。
這老三到底在搞什麼名堂?兩人同時想到,怎會突然想要讓凌若瑤做他的侍妾?
兩人不知道的是,當初凌若瑤當街戲弄他的時候,便丟下話的,只要他皇甫熙抓住了她,她就要做他的侍妾。
之前,一直礙於她是四王妃的身份,他不敢把她怎麼樣
。可現如今,她已不再是四王妃了,那麼,他便要履行當初的約定了。
拔在鑾下。見皇甫熙始終是一臉嚴肅堅定的神情,似乎不像是在開玩笑,於是,兩人便也收起了震驚的神情,同樣嚴肅地看着他。
“老三。”向他走近了一些,皇甫炎壓低聲音問道,“你不會真的想讓凌二小姐做你的侍妾吧?”
稱呼凌若瑤爲凌二小姐,着實讓他有些不習慣,在說這話的時候,他差一點咬到了自己的舌頭。
“怎麼?你們不相信?”見二人懷疑地看着自己,皇甫熙有些不滿起來,斜睨了二人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們什麼時候見我說過廢話?”
兩人又對視了一眼,從對方的臉上,他們看出了對方與自己有着同樣的想法——你經常都在說廢話!
也沒去計較他這話的真實性,皇甫軒出聲問道:“你怎會突然想讓她做你的侍妾?難不成,你看上她了?”
“這種可惡的女人,我纔看不上呢!”皇甫熙冷哼了一聲,沒好氣地說道,就好像凌若瑤是什麼令人作嘔的東西一般,讓他很是嫌棄。
若是凌若瑤知道了他此時是如何說她的,表情又是如何的豐富,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衝上去,直接一拳揮向他的門牙。
他的回答,讓二人更加的疑惑不解了,皇甫軒蹙着英挺的眉頭,再次出聲問道:“既然你並沒有看上她,又爲何非得讓她做你的侍妾呢?你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老二,你怎麼一直在替凌若瑤那女人說話?”皇甫熙有些不滿起來,瞪了皇甫軒一眼,冷聲說道,“莫非是你看上她了吧?”
他這一句反問的話語,讓皇甫軒有些怔愣,一時間竟忘記了做出反應,一臉詫異地看着皇甫熙,表情顯得有些尷尬。
而心中,卻升騰起了一股微妙的感覺,這種感覺,讓他很是驚訝,但又並不排斥。
見兩人越說越離譜,且氣氛也變得壓抑起來,皇甫炎才急忙出聲打圓場說道:“行了,咱們還是說點別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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竟皇甫炎這麼一說,皇甫軒這才猛地回過神來,趕緊點了點頭,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皇甫熙也沒再繼續說下去,但臉上依舊有着不滿的神情。
而只顧着一邊聊天一邊往前走的三人,並沒有注意到,在他們的身後不遠處,還跟着兩個人。
凌延和凌青蓮一起走在出宮的路上,碰巧走在這王爺三人組的後面。原本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不過距離隔得近一些罷了。
但是,前方這王爺三人組,尤其是三王爺皇甫熙,說話的嗓門,那叫一個響亮,走在三人後面的凌家父子倆,則將三人的話語,全都聽了個清楚。
將三人的對話一字不落地聽見了耳朵裡,凌家父子倆都有些不滿起來,心中那叫一個氣憤,但礙於雙方的身份懸殊,他們也只得將這股怒氣壓制在了心中。
這三皇子也實在太胡來了!竟然想讓他堂堂丞相的千金,去給他做侍妾!他可有把他這個丞相,放在眼裡?
見凌延陰沉着一張老臉,周身也散發着強烈的怒意,凌青蓮意識到情況有些糟糕了,便急忙出聲勸說道:“爹,稍安勿躁。三皇子一向說話口無遮攔,你也別和他慪氣,說不定這其中有什麼誤會呢。”
竟凌青蓮這麼一提醒,凌延才趕緊將溢於言表的怒氣給收斂了起來,整理了心情,便和凌青蓮一起出宮。
等到回去後,他一定要好好的問問若瑤那丫頭,怎會使得三皇子想讓她做侍妾?
而此時的丞相府裡。
凌若瑤突然發現,自己似乎許久沒睡的這般舒服了,睡覺睡到自然醒的日子,真是舒坦。
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她便出聲喚來彩芝,讓她伺候自己更衣梳妝。
坐在銅鏡前,凌若瑤透過銅鏡,看向正在替自己梳頭的彩芝,隨口問道:“老爺呢?”
“老爺和少爺上早朝去了,還沒回來呢。”彩芝沒有停下手中的動作,一邊仔細地梳着頭,一邊出聲回答道
。
“大哥也要去上早朝?”凌若瑤有些訝異,顯然沒有想到,凌青蓮居然也要去上早朝。
在她的印象裡,這凌青蓮一直都是一個無業遊民吧,怎麼竟突然當官了?
“小姐你不知道麼?”彩芝有些詫異地看着她,出聲解說道,“少爺被皇上賜封爲兵部尚書了呢。早就開始和老爺一起上早朝了。”
“是麼?”凌若瑤應了一聲,清秀的眉頭,瞬時間蹙成了一團。
爲什麼她一點也不知道呢?這是什麼時候的事兒?
似是猜出了她心中的疑惑,彩芝再次出聲說道:“小姐,你之前受傷了,幾乎都在牀上躺着,不知道外面的事情,也是情有可原的。”
原來是在她受傷躺牀上養傷的那段時間呀,如此看來,似乎也有一段時間了吧。
也沒再糾結於這個問題,凌青蓮當官了,不再是無業遊民了,她應該爲他感到高興纔是。
待到彩芝替自己梳妝打扮過戶,她便看了看銅鏡裡的自己。雖說穿着打扮都格外的簡單,不顯一絲的眼裡繁複,但卻透着一股自然清新的韻味。
很滿意自己的這一身打扮,她站起身來,展開雙臂看了看自己的這一身裝扮,扭頭看向彩芝,讚許道:”彩芝,你真是有着一雙巧手呀!”
“小姐過獎了。”彩芝心中一喜,臉蛋上立馬露出了笑容,一付受到表揚就情不自禁的模樣。
然而,凌若瑤卻並未多加在意她的反應,轉身便朝着屋子外走去:“走,隨我出去走走。”
睡舒坦了,她應該出去走動走動,疏通一下筋骨才行,不然,這骨頭會生鏽的。
在彩芝的隨同下,凌若瑤走出了院子,沿着青石板小路,悠閒自若地信步往前走去,一邊走着,一邊打量着周圍的環境。
似乎有一段時間沒回來丞相府了,看着周圍的一切,竟顯得有些陌生。
繼續慢慢悠悠地往前走去,凌若瑤突然發現,自己的視線範圍內,出現了一抹似乎有些熟悉的身影
。
但當她仔細去想爲什麼會感到熟悉時,卻又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裡見過這人。
也沒再多想,她繼續往前走去,朝着那人走近了一些。那清俊的模樣也愈發清晰地呈現在了她的眼前。
直到她走進了那一抹挺拔身影所在的涼亭,凌若瑤這才猛然想起來,自己爲什麼會覺得這人有些熟悉了。
這不就是當初她從四王府裡離家出走,回到丞相府後,隨着凌青蓮一起來到丞相府,還在府裡小住了幾日的那個姓顧的麼?
仔細一想,她和這個姓顧的,似乎也有好長一段時間沒見過面了,竟不曾想,這第二次見面,居然還是在丞相府裡。
想到這裡,凌若瑤不禁有些納悶兒了,怎麼這姓顧的,又來到丞相府了?
原本悠閒地站在涼亭裡,眺目遠望的顧紹源,在聽見身後傳來的腳步聲後,不悅地蹙了蹙眉頭,但還是一臉平靜的神情。
緩慢地轉回頭來,當他看見站在自己身後的凌若瑤時,剎那間愣了愣,一臉詫異地看着這個突然出現的俏麗女子。
許久不見,她似乎一點也沒變,看向他的目光,依舊帶着幾分的敵視,似乎他是她的生死大敵一般。
顧紹源努力的一回想,纔想起來,上次他來到丞相府的時候,可着實把凌若瑤給氣得七竅生煙吶,也難怪她會死瞪着他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沒有問候,沒有寒暄,凌若瑤緊盯着他,沒好氣地出聲問道。
怔愣了一下,顧紹源挑起了英挺的眉頭,薄脣邊也揚起了一抹魅惑的淺笑,帶着蠱惑人的魔力。
他昨晚將醉得一塌糊塗的凌青蓮送回來後,便準備離開,可誰知,凌青蓮死活不要他走,非得將他留在府裡,他也沒有推辭,便留了下來。
揚起薄脣,顧紹源低頭微微湊向她,語氣狡黠地說道:“好久不見了,二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