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醫的話,讓在場的衆人,紛紛愣住了,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一抹難以置信的神情,顯然無法接受這一讓人震驚的消息。
皇甫軒更是一個踉蹌,搖晃着身子走到了牀邊,顫抖着雙手,卻不知該如何擺放纔好。嘴脣哆嗦了兩下,他才小聲地說道:“你說什麼?父皇……父皇駕崩了?!”
任誰看了,都會以爲,他這是傷心過度,難以接受這個事實,着實讓人有些於心不忍。太醫更是長嘆了一口氣,微垂着頭,艱難地說道:“皇上……駕崩了,臣,不敢胡說。”
眼底深處有着一絲的竊喜,但面上卻表現得格外悲痛欲絕,皇甫軒一下子跌坐在了牀沿上,看着已經失去了意識,沒了呼吸的皇帝,頓時呼出聲來:“怎麼可能?!父皇明明好好的,怎麼會突然就成了這個樣子?!”
說着,他一下子轉回身去,一把抓住了太醫的衣領,兇狠地說道:“是你!你這個庸醫!你要是敢胡言亂語,本王絕對饒不了你!你再看看,看看父皇究竟哪裡不舒服!快啊!”
說完,他一把甩開了太醫的衣領,動作幅度太大,竟讓太醫一下子跌到在了地上。
不敢有絲毫的怠慢,太醫趕緊爬起來,哆嗦着身子,來到了皇帝的跟前,顫抖着手指,探向了皇帝的鼻息,卻又是被嚇得一下子便縮了回來。
微垂着頭,太醫一付戰戰兢兢的樣子,悄悄地看了皇甫軒一眼,硬着頭皮說道:“二王爺,皇上他……真的……駕崩了。”
瞬時間便呆愣了,皇甫軒面色蒼白,兩眼無神地盯着皇帝,像是被施了定身術一般,一動也不動。稍許過後,他才顫抖着嘴脣,小聲的,不可置信地說道:“怎麼可能?父皇怎麼可能就這麼走了……”
“二王爺……”太監總管也趕緊走上前來,臉上同樣是一付震驚的,悲傷的神情,“二王爺,眼下該如何是好?”
皇帝突然駕崩,這件事情,總不可能瞞着吧?再說了,皇帝怎麼會突然就駕崩了呢?這也着實讓人費解。
且,當時殿內只有皇帝和皇甫軒兩人,也的確讓人難免有些猜測。
儘管心中充滿了疑問,但太監總管也不敢多嘴一句,只得將心中的那些揣測給埋藏起來。他只是一個奴才,哪裡有權去過問這些?走衆每人。
聽了太監總管的問話,皇甫軒才逐漸有了反應,卻依舊是一付失魂落魄的樣子。
只見他緩緩地轉過頭來看向太監總管,眼神空洞沒有一絲的焦距,脣瓣輕啓,有氣無力地說道:“你且去大殿告訴其他人。”
太監總管愣了愣,但也沒有多做停留,應聲過後,便趕緊退了下去。
殿內,便只剩下了皇甫軒,一旁戰戰兢兢的太醫,以及另外更進來的幾個小太監,還有躺在牀上,沒有了呼吸的皇帝。
一片寂靜,靜得有些嚇人,甚至顯得有些詭譎。
稍許過後,皇甫軒才轉頭看向其他幾人,低沉着嗓音,語氣悲慟地說道:“你們去外面守着吧,本王想單獨陪陪父皇。”
見他實在太過悲傷,且眼神裡也帶着濃烈的不捨和無法接受,幾人都格外的不忍心,想要出聲勸說他,卻又不敢妄自多言,只得領命退了下去。
待到幾人都退下後,整個殿內,便只餘下皇甫軒和皇帝。
而就在太醫和幾個太監離開後,原本還傷心欲絕的皇甫軒,卻立馬變了臉色,換上了一付詭譎淺笑,笑得格外陰冷狡黠,眼神很是兇狠凌厲。
“沒想到,這麼幾句話,就把你給氣死了。早知道,我就早一點把這些真相告訴你。”滿不在乎地說着,皇甫軒斜睨了皇帝一眼,從鼻子裡冷哼了一聲,顯得格外的不以爲然。
撩了撩自己的衣袖,他站起身來,單手揹負在身後,看着皇帝,又是一聲冷哼後,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說道:“從今以後,這車轅國的江山,就是我的了!你就安息吧,我一定會讓車轅國,成爲最強大的國家!而不是像你一樣,守着這一方天地過活!”
他早就已經計劃好了,等到他成爲車轅國的皇帝后,他就要征服所有的國家,將所有的國家都收歸到車轅國的統治下,他要做唯一的皇帝!
如今,他就快要登上車轅國皇帝的寶座了,那麼,接下來,他首先要征服的,就是蒼穹國。只要征服了蒼穹國,其餘的小國家,根本不值一提。
他似乎已經看見自己一統天下,成爲至高無上的王的場面了。
且說這太監總管,一路匆匆忙忙地來到了金鑾大殿。剛走進殿內,便見衆官員已經準備離開了。
早已經猜到,今日皇帝肯定同樣不能出席早朝,於是,衆官員在等了一會兒後,便準備出宮回去各自的府上。
卻是在大家都準備離開時,竟見到太監總管匆匆忙忙地走了進來,衆人頓時一驚,立馬有些緊張起來。
徑直走到了最上首,龍椅的旁邊,太監總管纔將視線投向了下方的衆人,臉上是一付悲傷的神情,張了張嘴,像是很難啓齒一般。
下首的衆人,也感覺到了一股不安,儘管心中很是疑惑緊張,但卻不敢出聲,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神情嚴肅地看着太監總管。
僵持了一會兒後,太監總管才艱難地出聲說道:“皇上……駕崩了!”
一句話,頓時像一枚炸彈一般,投放在了這安靜的大殿裡,頓時在衆人的耳邊炸響。
所有人都被他的這一句話給驚住了,均是不由地一愣,一時間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懷疑的神情,用眼神質問太監總管,讓他不要胡說。
最先回過神來的,是皇甫羽。。
他一個箭步上前,憤怒地瞪着太監總管,不滿地罵道:“你這奴才,誰給你的膽子!竟敢詛咒父皇!當心本王現在就替父皇處置了你!”
太監總管被嚇了一跳,趕緊出聲說道:“六王爺,奴才怎敢詛咒皇上?實在是……皇上真的……”說着,他便開始哽咽起來,一付泫然欲泣的樣子。
見他的模樣不像是在胡說,且這般嚴重的事情,就算借給他一百個膽子,晾他也不敢胡言亂語。意識到了這一點,皇甫羽頓時便震驚得無法做出反應。
但也只是在一瞬間,他便猛地轉身,快步奔出了殿外,徑直朝着皇帝的寢宮奔去。
其餘衆人,也回過神來,先是猛地一驚後,也趕緊邁步跟在了皇甫羽的後面。
凌延和凌青蓮互相看了對方一眼,兩人的神情都顯得很是嚴肅,凌延更是抿了抿脣,一付凝重的神情。
一想到進宮前,皇甫逸派彩珠給他送來的那封信,他便不由地握緊了拳頭。
皇甫逸給他的那封信上說,讓他趕緊進宮,說是宮中可能有大事要發生。只是讓他沒想到的,竟是皇帝駕崩了,這等大事!
衆人匆匆忙忙地趕到了皇帝的寢宮,立馬便感覺到了一股死寂的氣氛,衆人也霎時間變得嚴肅悲傷起來。
剛邁進宮殿大門,皇甫羽的步子便慢了下來,似是在害怕一般,腳下的步子也愈發的沉重,步履維艱。
近來發生的事情太多,多到他已經不想去面對。儘管他一向不喜爭權奪利,也從來沒想過要害誰,但這並不表示,他就什麼也不知道,什麼也不清楚。
自從皇甫炎和皇甫熙被囚/禁在落雁島上後,他便知道,他一直刻意忽視的那些陰暗,終於逐漸浮出了水面,開始放肆起來。
今日,他剛準備出府進宮,就見到一個小廝,匆匆忙忙地跑來找他。他認識那小廝,是四王府的人。皇甫逸若是有事要找他,幾乎都是派這個小廝來傳話。
從小廝的口中,他得知,皇甫逸失蹤了,就連夜淵也失蹤了,凌若瑤失蹤的事情,他自然也就知道了。
爲此,他感到格外的震驚,卻也無計可施,只得吩咐人,趕緊去找,就算是把整個京城給翻過來,也要把人給找到。
邁着沉重的步子,他最終還是走進了殿內。
剛走進大殿,他便聽見一聲充滿悲傷和不捨的哭喊聲響了起來:“父皇……父皇,您怎能就這樣走了?您怎能就這麼丟下兒臣!?”
扭頭望去,他看見的便是皇甫軒正跪在牀前,撲在皇帝的身上,哭得傷心欲絕,聲淚俱下,雙肩抖動不停。
那場面,真真是聞着傷心見者流淚。
面無表情地看着眼前這一幕,皇甫羽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已經是一片空白,就連心中,也沒有了半點的感覺,周圍的一切,都好似與自己無關一般。
他的眼中,只剩下躺在牀上一動也不動的皇帝。
父皇就這麼走了,他連父皇的最後一面都沒有見到,甚至連他是怎麼死的,也不知道。
僵硬着身體,他邁着機械的步子,緩緩來到了牀前,垂頭看着皇帝,顫抖着脣瓣,聲音沙啞地說道:“二哥,這是怎麼回事?父皇……父皇怎麼會……”
聽見聲音,皇甫軒才停止了哭喊,雙肩卻依舊微微地抖動着,稍許過後,他才擡起頭來,卻是淚眼模糊:“老六,父皇他……”說着,他又將視線投向了皇帝,“我也不知道,父皇怎麼會就這麼走了。明明已經有所好轉了,可怎麼就……”
語氣裡,帶着濃濃的悲傷和不捨,也帶着深深的自責,似是在責備自己沒有照顧好他一般。
無力地跪在了牀前,皇甫羽眼神空洞無神地看着皇帝,逐漸擡手,握住了他那開始變得冰涼的手,哽咽着聲音說道:“父皇,您怎麼能說走就走?您怎能丟下我們不管不顧呢?您走了,我們該怎麼辦?”
“老六……”皇甫軒扭頭,看着皇甫羽,卻不知該說什麼纔好,索性不說話,兩人就這麼沉默地看着皇帝。
後跟上來的衆官員,也一起涌進了殿內,一併跟來的,還有後宮的衆妃嬪,一時間,原本很寬敞的宮殿,竟顯得格外擁擠。
衆人也一眼就看見了早已經失去呼吸的皇帝,紛紛一驚,卻又是不約而同的,噗通一聲,紛紛跪在了地上,全都朝着皇帝,磕了個頭。
每個人都顯得很是傷心,難以接受,氣氛顯得很是陰沉壓抑。衆妃嬪們還開始小聲地哭泣起來,一時間,整個屋子裡,便只聽見一陣嚶嚶聲。
稍許過後,凌延突然扭頭,看向跪在一旁的太監總管,冷聲詢問道:“公公,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皇上怎麼會突然就……”
太監總管擡頭看了他一眼,又將視線扭向了跪在牀邊的皇甫軒,見他並沒有看向自己,他才收回了視線,看向凌延,猶豫了一下說道:“奴才也不清楚。當時二王爺進入殿內後,奴才便下去做事了,至於究竟發生了什麼,奴才也不清楚,只知道後來,二王爺讓人去傳太醫。”
聽見了太監總管的回話,皇甫軒轉回頭來看向凌延,俊朗的臉龐上,始終掛着一抹傷心不已的神情,深呼吸了一口氣,努力地讓自己的情緒保持平靜。
“本王剛纔就說了,本王只是前來探望父皇,給父皇請安。卻見父皇還未醒來,便坐在一旁等父皇醒來,也沒去打擾父皇。可誰知,父皇卻突然劇烈的咳嗽起來,情況很嚴重,咳着咳着,竟咳出血來了。本王被嚇了一跳,趕緊命人去請太醫,接下來的事,就是公公所說的那般了。”
凌延微蹙着眉頭,表情格外的嚴肅。凝視着皇甫軒,他沉聲說道:“恕老臣冒昧,可有其他人,爲二王爺作證?”
聽了他的質問,皇甫軒也不惱,耐着性子地解釋道:“當時殿內,只有本王和父皇兩人,沒有第三人。丞相大人會懷疑,這也是很正常。但請問丞相大人,本王怎會對父皇做出什麼事來呢?這可是本王的父親!”
聽着他的這一番話,凌延頓時一陣反感,眉頭也蹙得更緊了,臉色也顯得愈發的陰沉。但礙於沒有確切的證據,就算他心中懷疑,也不能就此指證皇甫軒。
於是,他也只得強迫自己沉住氣。
“爹。”凌青蓮微微湊向他,小聲地說道,“我們該怎麼辦?”
只是淡淡地瞄了他一眼,凌延也壓低聲音說道:“靜觀其變。”
皇甫逸給他的信上,只說了讓他進宮,卻沒告訴他,他該做些什麼。而如今的這一狀況,也不是他有能力去控制的。
爲今之計,也只有靜觀其變,看看這皇甫軒,接下來想要做什麼。
在一片哀嚎哭喊聲中,突然響起了一道響亮的聲音,霎時間掩蓋了所有的聲音:“如今皇上駕崩了,最重要的,是要找個人來主持大局才行啊!國不能一日無主呀!”
衆人尋聲望去,看見的便是一個身材瘦弱,卻顯得很是精明的官員,眼神虔誠地看着衆人,似是在期待衆人的迴應。
稍微一愣後,便有幾名官員附和着說道:“言之有理。國不能一日無主,且最重要的,也需要有人來主持皇上的事情。”
“之前皇上不是已經選定了二王爺爲太子麼?”又是一個聲音響了起來,“既然二王爺是太子的不二人選,如今皇上駕崩了,理應是太子繼位,這主持大局,自然該由二王爺來主持!”
看着這格外活躍的幾人,凌延不由地捏緊了拳頭,緊咬着牙關,眼神犀利地盯着那幾人,心想着,皇上屍骨未寒,他們就在商量着推舉新帝了,也太不像話了吧?
“你們是不是忘了一點?”突然,一直凝視着皇帝,沒有出聲的皇甫羽,轉過頭來,眼神凌厲地掃視了那幾人一眼,語氣低沉地說道,“沒有玉佩,就算是太子,似乎也不能繼承皇位吧?”
說着,他將視線移向了旁邊的皇甫軒,眼神犀利,“二哥,你說呢?”
皇甫軒暗自愣了愣,似是沒想到,皇甫羽竟會在這個時候,和他作對,他一直以爲,皇甫羽對皇位沒有半點興趣,看來,是他小看了他呢。
並沒有表現出任何的膽怯,皇甫軒微微勾了勾脣,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淺笑,卻是從懷裡掏出了玉佩,在衆人面前晃了晃:“老六,你說的,是這枚玉佩麼?”
皇甫羽頓時間愣住了,目光詫異地看着他,下意識地問道:“你怎麼會有玉佩?”
“之前,父皇叮囑我,讓我一定要儘快找到玉佩,這樣,才能服衆,才真正有資格繼承皇位。既然是父皇的叮囑,我怎能讓父皇失望呢?”
眼神一冷,皇甫羽緊咬着脣瓣,也沒再說話,他沒想到,竟是被他找到了玉佩。
“如今,二王爺有了玉佩,自然就是皇位繼承人的不二人選了。想必,大家也沒有異議吧?”又是那個瘦小卻精明的官員出聲問道。
緊接着,便是剛纔那幾名官員,趕緊出聲附和。
然而,卻是在事情快要成爲定局時,殿外突然走進來一抹高挑的身影,並伴隨着一道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如若,本王有異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