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方傳來捷報,我方攻破了敵方陣營,將蒼穹國的軍隊,給趕出了車轅國的國境,將他們趕回了自己的老窩。
邊城戰事結束,軍隊也該班師回朝了,而在經過一番的跋涉後,軍隊已經抵達皇城之外。
京城裡,幾乎所有的百姓,全都圍在了長街兩邊,就連街道兩邊的酒樓茶館的二樓欄杆處,也站滿了人,大家都想一睹這個年輕將領的颯爽英姿。
“來了來了!聽見馬蹄聲了!”
人羣裡,不只是說突然發出了一聲驚喜的喊聲,幾乎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朝着城門的方向望去,甚至連眨一下眼也不敢,生怕一眨眼就會錯過什麼精彩畫面。
一聲聲整齊有力的馬蹄聲,頓時從城門口傳來,那響亮的聲音,就連結尾的人們,幾乎都能聽見。
首先映入衆人眼簾的,是一面面迎風招展的旌旗,繡着“車轅”二字的旌旗,在烈風的吹拂下,獵獵作響。
緊接着,便是那一支讓人心生畏懼的軍隊,不管是騎在高頭大馬上的將領,還是舉着旌旗,亦或者徒步行進的士兵,都是一付嚴肅的神情,目不斜視地看向前方,動作整齊劃一地邁着相同的步伐往前走去。
只見在軍隊的最前方,是一匹高大的汗血寶馬,馬蹄敲擊在地面上,發出清脆響亮的聲音,一聲聲地敲擊在衆人的心坎上。在大馬的頸間綴着鮮紅耀眼的紅纓,披着純銀打造的馬鞍,無一不顯露出此馬的高大威武。
而在馬背上,則坐着一抹修長偉岸的身影,一身戎裝,將男子的身形勾勒得格外勻稱高挑,男子那一張俊朗的臉龐上,帶着邊城的風霜塵埃,卻顯得更加的剛毅冷峻,那一雙幽深的眼眸中,是凌厲的神情,犀利如鷹隼一般,面色清冽地打量着周圍的一切。
凌青蓮挺直了脊背,大手握着繮繩,微抿着薄脣,微眯着一雙幽深的眸子,掃視了一眼街道兩邊的人羣,似是在尋找着什麼一般。
突然,在他的脣邊,漾開了一抹不易察覺的清淺笑容,他的視線也停留在了街邊一座酒樓的二樓上,衝着那一抹月牙白的身影,微微點頭致意。
酒樓上,顧紹源單手揹負在身後,另一隻手裡,則端着一隻小巧的酒杯,面帶微笑地看着下方的熱鬧場面。在見到凌青蓮擡頭看向自己,他便朝着他舉了舉手中的酒杯,算是打了招呼。
不動聲色地收回了視線,凌青蓮又恢復了剛纔那般的冷清模樣,繼續策馬朝着皇宮的方向行進。
在擁擠的人羣中,一抹俏麗玲瓏的身影,正拼了命的朝着人羣的最前方擠去,恨不得一手拎起一人的衣領,將擋在自己前方的那些人,全都給扔出去。
凌若瑤卯足了勁,使出吃奶的力氣,咬緊牙關,奮力地往前擠去,那張白皙俏麗的臉蛋,此刻漲得通紅,光潔的額頭上,也滲出了涔涔細汗。
好不容易擠到了人羣的最前方,她也沒去理會隨她一起前來的彩芝,有沒有跟在自己的身邊,踮起腳尖,便朝着城門的方向望去。
幾日前,她便聽說凌青蓮要回來了,一直興奮了好幾日,就等着一睹他那颯爽的風姿,於是今日,聽說軍隊快到京城了,她趕緊帶着彩芝,便來到了大街上。
卻不想,剛走到大街上,就被這人山人海的場面給嚇住了,嚇得有些腿軟,險些就要打道回府了,但一聽前方傳來了一陣陣的喝彩聲,她知道凌青蓮的隊伍已經進城了。
既然已經出來了,怎麼說也要親眼見識一番不是?
這麼想着,她便深呼吸了一口氣,悶頭就往人羣裡擠去。
遠遠的,她隱約看見了那迎風飛揚的旌旗,嘈雜的人聲中,有着一聲聲整齊的馬蹄聲,在逐漸的靠近。
心情頓時變得興奮起來,嘴角抑制不住地向上揚起,她甚至能聽見自己那劇烈跳動的心跳聲,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
果然,英雄的魅力就是不同凡響!
儘管與凌青蓮已經很熟悉了,可此刻見到一身戎裝,威武高大的他,她還是會感到無比的激動和興奮,甚至恨不得尖叫出聲來,白皙的臉蛋也因爲興奮而變得通紅。
這種感覺,就像還未穿越前,去看明星的演唱會一般,讓人格外的激動興奮,目光會隨着那一道矚目的身影移動。
待到隊伍快要行進到了自己的面前,凌若瑤便踮起腳尖,揮舞着雙手,朝着最前方高頭大馬上的凌青蓮喊道:“大哥!”
她的聲音雖然很大,但周圍的喧鬧嘈雜聲更大,她的聲音剛一發出來,便被淹沒在了這鼎沸的人聲當中。
儘管她擠到了最前方,但礙於她的身材太過瘦削,周圍又全是一些魁梧高大的男人,以至於她被一直看向前方的凌青蓮給無視了,就這麼直直地從她的面前走過。
見他走到了自己的面前,凌若瑤原本還很興奮喜悅,正想再次開口叫他,卻發現他根本沒看見自己,徑直從她面前走過去了。
心中一陣失落和不滿,她撇了撇嘴,俏麗的臉蛋上頓時浮上了一抹失望的神情,無奈地嘆了一口氣,耷拉着腦袋便調頭朝人羣外擠去。
還在使勁兒朝着人羣最前方擠去的彩芝,見她又往人羣外擠去,頓時疑惑了,抓住她便出聲問道:“小姐,你怎麼不繼續看了?”
“不看了。”擺了擺手,她沒好氣地說道,“不就是一大羣人麼?有什麼好看的,回去!”
見她心情不太好,彩芝也不敢再說什麼,只得點頭答應下來,又轉身朝着人羣外擠去。
費了好大的力氣才擠出人羣,待到擠出人羣后,二人尋了個地方站立着,靠在牆壁上,一個勁兒地喘着粗氣,兩人的額頭上都是細汗涔涔。
在擁擠的人羣裡進進出出,實在是一項體力活呀!
待到喘過氣後,兩人這才朝着丞相府的方向徑直走去,也沒再去理會這凱旋的隊伍。
反正一會兒凌青蓮進宮面聖後,總會回到丞相府的,到時候她再好好看看她這個英雄大哥!
因一早便接到了隊伍凱旋而歸的消息,皇帝早早的便召集了文武百官,就等着凌青蓮進宮。而原本還臥病在牀的皇帝,在聽說這一好消息後,立馬精神了不少,也不顧勸告,執意要起牀上朝。
金鑾大殿上,衆人都是滿懷期待地等待着這個凱旋將領的出現,甚至還有人在小聲地交頭接耳,暗自議論着。但大家交談的內容,無外乎都是對凌青蓮的讚許。
千呼萬喚始出來,備受矚目的主角,終於出現在了衆人的視線範圍內。
一身戎裝的凌青蓮,邁着沉穩有力的步伐,走進了大殿,目光看向最上首的皇帝,面色嚴峻凝重,神情專注堅定。
待走到百官的最前方時,他才停下腳步,一撩厚重的鎧甲下襬,單膝下跪,朝着皇帝拱手說道:“臣凌青蓮,叩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凌愛卿快平身!”揮了揮手,皇帝急忙出聲說道,蒼老虛弱的臉上,有着掩飾不住的笑意和喜悅,看向凌青蓮的眼神中,則帶着深厚的讚許。
站起身來,凌青蓮微微看了一眼上首的皇帝,便將頭低埋了起來,一付恭敬的樣子。
“凌愛卿,此番與蒼穹國的戰事,辛苦你了。”
雙手抱拳,凌青蓮低沉着聲音,一字一句語氣嚴肅地說道:“多謝皇上關懷,臣並不覺得辛苦。能爲皇上和黎民百姓出一份力,是臣的榮幸。”
“哈哈,好!”大笑出聲,皇帝點了點頭說道,眼中讚許的意味更濃了,“不知此番與蒼穹國的交戰,凌愛卿可有什麼要與大家分享的?”
收起了抱拳的雙手,凌青蓮擡眼看想皇帝,抿了抿脣,似是在思考着什麼一般,而目光也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眼,站在他身旁的幾位皇子。
“此番與蒼穹國的交戰,倒也沒什麼特別值得說起的事情,若是非要說點什麼,只能說那一日敵軍派來的刺客了。”凌青蓮說得很平靜,就好像這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一般。
“哦?”皇帝卻感到很是詫異,關切地問道,“凌愛卿可有受傷?”
“多謝皇上,臣並未受傷。”凌青蓮微垂着頭,繼續說道,“那日,那刺客剛潛入營地,就被發現了。刺客見行跡暴露,便立馬逃回了敵方營地。”
“沒受傷就好。”鬆了一口氣,皇帝那張蒼老的臉上,臉色更加的虛弱難看了,“這蒼穹國還真是卑鄙!打不了勝仗,就想出這等損招!”
“戰場上,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刺客能潛入營地,卻也正說明了我方防守不夠嚴密,纔給了敵方刺客的可趁之機。”
“也難得你能想得這般仔細。”點了點頭,皇帝嘆了一口氣說道,“今次與蒼穹國的交戰,你立下了不可忽視的汗馬功勞,朕決定,封你爲常勝將軍,賜將軍府一座,白銀萬兩,黃金千兩!”
“臣叩謝皇恩!”再次撩袍下跪,凌青蓮恭敬地說道,“不過皇上,臣有一個請求,臣還是習慣住在丞相府裡,與父親家人住在一起。”
“也難得你有如此孝心,”擺了擺手,皇帝淺笑了一聲說道,“如此,你便繼續住在丞相府吧,至於將軍府,就留着,你想住進去的時候,便住進去。”
“謝皇上!”
又是一番隨意的詢問過後,皇帝便宣佈退朝了,在退朝前做了個決定,今日在皇宮御花園中設宴,爲常勝將軍的凱旋接風洗塵,文武百官都要出席,並可攜帶家眷。
退朝後,衆官員便紛紛朝凌青蓮圍攏過去,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諂媚的笑容,嘴上像是抹了蜜糖一般甜,恨不得將他誇讚得此人只應天上有,人間難得幾回聞。
對於衆官員的溜鬚拍馬,誇大其詞的讚譽,凌青蓮並未當一回事,只是簡單的點頭致意,或是隨意的迴應兩句,到後來,他索性懶得理會,徑直穿過這些圍着他的官員,大步便朝前方走去。
見人家根本不理會自己的討好獻媚,衆人有些怏怏然,也沒再繼續拿着自己的熱臉貼上去。
終於擺脫了這些諂媚的官員,凌青蓮長舒了一口氣,無奈地扯了扯嘴角,輕嘆了一口氣,這才邁着大步往前走去,直奔前方走在一起的那兩道挺拔修長的身影。經前攻方。
前方,皇甫逸與皇甫羽正並肩走着。
皇甫逸雙手揹負在身後,面色柔和平靜,一雙深邃狹長的鳳眸中,是一抹清冽的神情,目光悠遠地看向前方,讓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思。
在他的旁邊,皇甫羽則在嘰嘰喳喳地說個不停,一邊說着,還一邊用手肘撞了他一下:“四哥,你說這凌青蓮還真是不賴呀,這才第一次帶軍出征,就被父皇封爲常勝將軍,這以後若是再打幾次勝仗,那不得被賞封得更多麼?”
線條優美的薄脣微微向上揚起,皇甫逸扭頭看向他,滿不在乎地說道:“這是別人有本事!你若是看着眼紅,也可以去打幾場勝仗給父皇瞧瞧呀!”
“四哥你就寒磣我吧!”白了他一眼,皇甫羽撇嘴說道,語氣帶着幾分的哀怨。
有些忍俊不禁,皇甫逸只得無奈地搖了搖頭,輕嘆着說道:“老六啊,父皇向來惜才,這次與蒼穹國的戰事,一直持續了這麼長一段時間,之前一直沒人能打勝仗,可這凌青蓮一去邊城,立馬節節勝利,你說,父皇能不高興麼?人家被封爲常勝將軍,那也是實至名歸!”
“四王爺過譽了。”
就在皇甫逸說完這話時,身後突然傳來了一道輕笑聲,打斷了二人的談話。
二人均停下了腳步,轉回身去,看向朝着自己走來的凌青蓮,臉色顯得有些尷尬,尤其是皇甫羽,甚至有些訕然地笑了笑。
“凌大人。”朝着他微微點頭致意,皇甫逸也勾起嘴角微微笑了笑,“恭喜凌大人!”
“四王爺過獎了。”朝着他拱了拱手,凌青蓮隨意地說道,“不知可否一同前行?”
“凌大人不與丞相大人同行麼?”皇甫逸顯得有些詫異,並朝着他的後方看了看。
只見在凌青蓮的後方不遠處,凌延正被衆官員包圍着。這些獻媚的官員,不能討好凌青蓮,便想着法子去討好凌延。
只可惜,凌延也不吃這一套。
“不必了。”凌青蓮也回頭看了凌延一眼,搖了搖頭說道,“反正一會兒回去後,有的是時間與父親敘舊。”
仔細地瞧了凌青蓮一眼,皇甫逸微眯着深邃的鳳眸,眼神帶着幾分的探尋,心道,這凌青蓮主動提出與他們一同前行,只怕不會這麼簡單吧?
暗自琢磨了一下,他便點了點頭說道:“如此,便走吧。”
於是,原本的二人組,便成了此時的三人同行。
就在三人說話時,不遠處,一抹修長清俊的身影,正帶着凌厲的視線,看向前方的三人,而目光更多的,卻是落在了凌青蓮和皇甫逸的身上。
藏在寬大衣袖裡的大手早已經緊捏成拳,皇甫軒微抿着薄脣,眼中帶着憤懣的神情。
沒想到他所有的計劃,到頭來卻沒有半點成效!
也不知是皇帝沒來得及詢問皇甫逸離京的事情,還是他壓根兒就不相信他會去邊城?
就連凌青蓮,也沒有提到任何有關皇甫逸的事情,雖然他說起了邊城刺客的事,可卻並未提到夜淵,哪怕夜淵有不在場的證明,但若是他說出來了,至少能引起皇帝的懷疑和注意。。
可惜,都沒有,什麼都沒有!
他的計劃,全都白費了!甚至或許還引起了皇甫逸的警惕!
而前方的三人,根本沒注意到什麼投射而來的凌厲視線,三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說着話。
稍許過後,凌青蓮才清了清嗓子,轉移話題說道:“不知四王爺府中的夜淵,這段日子以來,可有離開過京城?”
顯然沒料到他會突然問起夜淵,皇甫逸顯得有些詫異,但面上卻是一付平靜的神情,他笑了笑反問道:“凌大人怎會突然問起夜淵?”
“沒什麼,只是突然想起來,便隨口問問。”
“夜淵這段日子並未離開過京城,一直都在府中替本王打點事情。”挑了挑英挺的眉頭,皇甫逸漫不經心地說道,面上沒有任何的異樣。
“是麼?”擺出一付詫異的樣子,凌青蓮蹙着眉頭說道,“可爲何我在邊城的時候,聽手下人說,見到了夜淵呢?而且還說他是刺客呢!”
“刺客?”皇甫逸也露出了一臉震驚的神情,面色凝重,“凌大人,這話可不能亂說,凡事要講究證據。”
“我這不正是來問問四王爺麼?”
“本王可以作證,夜淵一直沒有離開過京城。”一直沒出聲的皇甫羽,急忙出聲作證。
“如此,看來是我多慮了。”歉意地笑了笑,凌青蓮隨口說道,“只是不知是誰這般膽大,竟敢污衊四王爺府中的人。”
皇甫逸沒出聲,但心中卻已經是心若明鏡,透亮着呢,脣邊勾起一抹冷冽的淺笑,眼神犀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