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遮霧繞,鳥語花香,八百里嵐溪山的一座照壁峰上,古木參天,鬱鬱蔥蔥。早春的鳥兒盤旋環繞,有杜鵑、喜鵲、百靈、鸚哥、還有數不清的麻雀,唧唧喳喳的叫着,聲音悅耳,清脆動聽。
本是一派和諧祥樂,卻就在這時,只聽轟的一聲巨響,照壁峰的南側頓時揚起沖天煙塵,一株古樹猛烈搖晃,成羣的鳥兒受驚而散,巨大的回聲在山裡來回迴盪,像是盛夏的雷聲。方圓十里八村的村民都跑出了家門,仰着頭望着遮掩在雲霧之中的照壁峰頂,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咳咳!”
一陣咳嗽聲突然在巨響之後不搭調的響了起來,一片土崩瓦礫之中,三虎從草叢裡鑽了出來,滿身的灰塵,頭上還頂着一窩驚慌的雛鳥。
“小舟!小舟!”
他咳嗽了兩聲,突然大聲叫道,見沒人答應,頓時驚慌起來。一把跳起身,大聲喊道:“小舟!你在哪?你有沒有事?”
剛跑了兩步,突然腳下一絆,一跤就摔在了地上。他狼狽的起身,卻見一個小女孩託着腮坐在樹樁上,一身花褂子乾乾淨淨的,沒有一點灰塵。
“小舟!你沒事啊?”
小舟不耐煩的看了他一眼,說道:“我會有什麼事?”
說到這,三虎突然就興奮了起來,跳起來大聲叫道:“啊!小舟,剛纔那東西太厲害了!嘭的一聲,石頭都炸碎了,要是用這東西來打獵,那一定是整個嵐溪山最厲害的獵人!”
聽了這話,小舟很鄙視的看了他一眼。
哎,這就是差距,見識到了如此跨時代的大規模殺傷力武器,他滿腦子還是想着爭霸嵐溪山,成爲一等一的獵人,真是沒救了。
不愛和這樣傻愣愣的人說話,小舟低着頭繼續思考。若不是之前實在太興奮,急着想找一個人來分享自己的勝利果實,也不會把他叫來。
還是有很大的瑕疵,沒有密封裝置,沒有精確的儀器,沒有完善的提純裝備,儘管自己已經做了一部分改良,但是目前還是停留在土炸藥的基礎上。只能造成大面積的轟炸,連方向定位都做不到,更不要說液態定時了。這種東西,也只能在有心算無心的情況下,潛入對方的陣營,安裝之後馬上逃跑,還無法造成大規模的傷亡。當然,如果有死士的話,那就另當別論。
“小舟,這是什麼東西啊?叫什麼名字啊?”
三虎的求知慾爆發了,在一旁抓耳撓腮的上下求索着,
小舟卻如老僧入定,繼續沉思道,這東西對狂風寨那樣的寨子的作用應該不大,根本沒辦法像C4、C3那樣將整個山寨一鍋端掉。而且如果要爆破,自己就需要秘密潛入,在那樣戒備森嚴的土匪窩裡,沒有外因的干擾,事後很容易被人發現。一旦暴露,他們家就危險了。
她可沒狂妄到以自己一個小孩的力量去對抗一羣馬賊,只能智取,恩恩,對,要智取。
“小舟,這東西是你做出來的,真厲害!”
不過好在,那羣人前幾天剛剛來過,應該短期內不會再上門了。他們不來惹自己,自己也犯不上去招惹那麼大的仇家。
“小舟姐!”
“虎子哥!小舟姐!”
一個叫聲突然響起,小舟擡起頭來,就見刀兒遠遠的跑過來,一邊跑還一邊叫道:“小舟姐,你快回去吧!你家出事啦!”
家門口全是人,裡三層外三層圍的嚴嚴實實,小舟和三虎刀兒幾個從後面擠上來。三虎和刀兒左右護着她,一邊往裡擠一邊喊道:“都讓開!讓開!”
見宋家的小女兒回來了,衆人都識相的讓開一條路。
剛進院子,就見滿地破碎的鍋碗瓢盆,幾牀棉被都被扔在地上,滿是骯髒的腳印。打鳴的公雞被人剁了腦袋,雞血被灑了一地,到處都是雞毛。金子躺在門口,聽到她的聲音微微轉過頭來,艱難的喘着氣,一條腿已經被打斷了,白森森的骨頭支出來,可憐的哼哼着。
小舟的一顆心頓時沉入谷底,還沒進門,就聽到翎容的哭聲。一把推開擠在門口的幾個人,閃身就竄了進去。
“娘!怎麼回事?”
“五兒?”五兒娘緩緩轉過頭來,額頭上纏着白布,暗紅色的血跡觸目驚心。她面色蒼白,嘴脣像是白紙,傻傻的看着這個小女兒,過了好久,才伸出手抱住她,輕輕說:“沒事,一定會沒事的。”
“五兒,爹和哥都被抓走了。”
翎容站在一邊,紅着眼睛哭,見了她,斷斷續續的說道。
小舟眉頭緊鎖,低聲說道:“誰幹的?”
“還能有誰?”翎容哭道:“自然是狂風寨的人。”
這時,一直站在屋外的村長走進來,勸慰道:“宋家娘子,你也不要太傷心了。這狂風寨抓丁戶,也不是隻有你們一家遭難,也許過個三年五載,宋先生就能回來了。”
五兒娘平時只是個老實巴交的鄉下婦人,可是這時卻出奇的冷靜,不哭不鬧,緩緩說道:“村長,我們家晉安和寧卿已經被抓了丁,這一晃已經快三年了,還沒半點消息。縣衙有規定,一戶只抓一個丁,憑什麼我家就要被抓四個?”
村長一愣,沒想到這平日裡看着老實本分的婦人突然間口齒這樣伶俐,一時間有些尷尬,連忙說道:“那狂風寨是個不講道理的,這個,只能算是你家倒黴。”
“是不講道理嗎?還是有人暗中使壞?”
村長面色更難看了,問道:“宋家娘子說什麼?我不明白。”
“既然村長不明白,那我就說明白點!”
五兒娘冷冷的說道:“上次抓丁,劉家一個人都沒出,全村惟獨我家被抓了兩人。這一次,武郎中和霍家的兒子都到了年紀,卻也都沒被抓,卻又將我家抓走兩個。村長你現在還想說,這一切只是我家倒黴嗎?”
村長面色陰沉,一雙三角眼冷冷的看着五兒娘,說道:“那宋家娘子以爲是爲什麼?”
五兒娘突然站起身來,沉聲說道:“原因是什麼,大家都長着眼睛會看。有的人假公濟私,拿我家當冤大頭,這筆賬,我們不會就這麼算了的!”
“宋嫂子,你說話可得拍拍良心!什麼叫做有人拿你家當冤大頭?我們家有錢,是拿錢充的丁,可跟你們家沒什麼關係!你要是再這樣紅口白牙的說瞎話,我可要拿你去見官!我娘可是湘然城官老爺的奶孃,我勸你最好還是懂點規矩,不然的話,可不只是抓丁這麼簡單的事了!”
劉福生的娘突然自人羣中擠出,穿着一身刺眼的紅裙子,手裡抓着一把瓜子,一邊吃一邊尖酸的說道。
“就是,宋嫂子你說話可得注意。”
見她說話,又有兩個人擠出來,站在那女人身邊,對着五兒娘比比劃劃。
人羣一片嘈雜,一羣勢利眼的七大姑八大姨站出來,聲音呱噪,像是一羣蒼蠅。
“宋家娘子,今天的事就到這吧,我也不計較你傷心下說的這些糊塗話。不過以後說話最好還是小心點,我身爲一村之長,可不能被你這樣隨便編排。”
村長不鹹不淡的說了兩句,轉身就出了屋子。其他人圍在一旁跟着起鬨,一些沒被抓丁的人家幸災樂禍的看着這家孤兒寡母,卻沒一個人願意伸出手來幫扶一下。
五兒娘身子微微顫抖,抿着嘴說不出話來。劉福生的娘帶着一羣女人還在那裡嘰嘰喳喳,小舟眉頭一皺,突然上前一步,一把就推在那女人的腰上,說道:“出去。”
“你這死丫頭,你敢……”
劉福生的娘剛說到一半,突然瞥見孩子那冰冷的眼神,不知爲何,那下半句卻怎麼也不敢再說下去了。她尷尬的站在原地,喘了兩口粗氣,狠狠的一口唾在地上,說道:“剩下一窩賠錢貨,我看你們還有什麼能耐?”
“都滾出去!”
宋翎容突然從裡屋衝了出來,一手拿着一根擀麪杖,一手拎着把菜刀,紅着眼睛大聲叫道:“我砍死你們!”
衆人一看這小丫頭像是瘋了一樣,也有些發憷,尤其是小舟從始到終冷冷的站在那裡,連個眼淚都沒掉,更是讓他們感覺一陣陣頭皮發麻。終於,每個人譏笑的落下兩句話,就出了門,過了一陣,宋家的小院子終於漸漸安靜了下來。
門剛一關上,五兒娘就癱在了椅子上,抿緊了嘴,不敢哭出聲,眼淚卻是一行行的落了下來。
宋翎容哐的一聲扔下擀麪杖和菜刀,走過去抱住她孃的腰,也是委委屈屈的哭出聲來。
小舟挽起袖子,將屋子簡單的打掃了一遍,然後走過去說:“娘,你先歇會吧。”
“五兒,怎麼辦啊?”
五兒娘終於哭出聲來,面色悽惶。這個老實了一輩子的女人此刻再也忍受不住心底的害怕,拉着自己的小女兒就哭了起來:“你爹和你哥也被抓走了,怎麼辦啊?”
“爹他們要是出事,我一把火把村子都燒了。”
宋翎容小臉陰沉的說道,恨恨的咬着牙。
“娘,沒事的,你放心,我有辦法。”
五兒娘一愣,頓時好像抓到了救命稻草,擡頭說道:“五兒,你有啥法子?”
“我會去求三虎他爹,他爹是嵐溪山上有名的獵戶,認識很多狂風寨的馬賊,我可以讓他幫忙找找路子。大不了我們把糧食賣了,換點錢,先把爹他們救出來再說。”
五兒娘連忙點頭,一邊流眼淚一邊急切的說道:“行,就這麼辦,五兒你快去!”
“恩,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出門,老老實實的在家裡休息,也不能再哭了。”
五兒娘連忙把臉上的淚水都擦乾淨,說道:“恩,我都聽你的。”
小舟點了點頭,轉身就出了門,剛走出沒幾步,翎容就開門追了出來,跑上來拉住小舟說道:“虎子他爹真能幫我們嗎?”
小舟搖頭道:“我也不知道,試試看吧。”
翎容咬着嘴脣,默默的點了點頭,說道:“也沒別的辦法了。”
說罷,突然張開手臂抱住小舟,手臂收的緊緊地,在她耳邊說道:“五兒,別害怕,爹和哥不在了,還有姐呢。”
翎容今年也才十一歲,瘦瘦小小的,平日裡什麼事都要爭,都要拔個尖,這會卻好像突然間長大了。可是遇到這樣的事,也是害怕的要命,抱住她的時候,手臂還在止不住的抖。小舟心底突然一陣酸,她點了點頭,也是用力的抱住翎容,點頭道:“恩。”
“對了,四姐,外公呢?”
翎容似乎也是一愣,說道:“不知道啊,那幫人走後就沒見着他。”
小舟心裡頓時升起一抹不安,強壓着說道:“你先回去照顧娘,在家等我的信。”
“恩,你快去快回。”
門前的人已經散去了,只有三虎還在那等着,見小舟出來,三虎忙跑上前說道:“小舟,我回去找我爹,他認識不少狂風寨的人,沒準能說的上話。”
小舟搖了搖頭,哪有那麼簡單。
“小舟姐!”上面突然傳來聲音,小舟一擡頭,就見刀兒蹲在大槐樹上,指着村頭說道:“狂風寨的人又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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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本文是典型的主角養成類小說,所以前期的起步身份是很卑微的,後期的框架纔會一點點拉起來。支持小舟爆發的請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