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草藥何時可採?”
李雪顏轉移了話題,眼裡看着地裡那些突破蓋着的稻草,冒出綠色嫩葉的草藥,心中多少有些期待。品 書 網
“那邊那些芡實、黑故子、山茱萸、決明子、連翹、菟絲子,三月初就能收穫了,這邊的車前子、旱半夏、白芷、延胡索還需多等一個月,要到開春的時候了”
“三月初?如今都快月末了,那豈不是今日便可採摘“
“正是”
“藥鋪的人手可夠?”
“按目前咱們人手以及大家的幹勁,全部採摘最少需要七天”
李雪顏沒有說話,眼前一片土地,需要採摘的少說也有二十畝,十個人七天定是披星戴月的採摘,藥鋪裡都是些老藥農,工作量如此之大怕是受不了,
“掌櫃的,濟世堂現階段最缺的是何藥材?”
“如今正是寒冬,來就診或是抓藥的多爲受寒患者,缺的多的藥材當屬連翹與黑故子”
“既然如此,就讓大家先採摘這兩味藥材,剩下的待這兩位藥材採摘完畢之後再採摘也不急”
“我等定當全力以赴”
“掌櫃的,四日之後勞煩你再來取回濟世堂曬吧”
“四日?”
那藥農有些不可置信,
“是時間太倉促了嗎?”
“不不,二日便綽綽有餘,四日怕會……”耽誤了濟世堂的生意,
“老人家,您的好意我懂,大家也是要吃飯睡覺的,你們按平時上工的時間來就是了,不必太趕,累壞了身體可划不來”
“是是”,
衆人深情都有些激動,自己上輩子定時積德了,這輩子竟能遇見如此好的東家,想想以前過的豬狗不如的日子,有些人忍不住潸然淚下,心中暗暗發誓有機會一定要回報眼前這位恩人。李雪顏看時辰不早了,該回去了,掌櫃的由於要和大家商量採摘的事宜便留了下來,李雪顏簡單的交代一番後便和雲兒坐馬車回了濟世堂。回到濟世堂,不出所料,門外早已排起了長隊,馬車無聲無息的繞到了後門,李雪顏與雲兒先後跳下馬車,快速閃進後院。稍稍整頓一番,便步入前廳着手今日的問診。
三王爺府
元景炎早朝回來,便徑直去了書房,
“爺,吳堅回來了”
宋瑞上前行禮,順便告知此事,
“讓他來書房見本王”
“是”
宋瑞退下,直奔吳堅的房間,連日的來回奔波讓這男子剛毅的臉上略帶疲倦,卻強忍着睡意等候自家王爺的召見,
“吳堅,王爺召見”
宋瑞依舊是自己那最獨特的開門方式,一腳踹開,風一樣的便來到了吳堅的眼前,對於宋瑞的‘別具一格’的開門方式,吳堅已經習慣了,斜視了他一眼,快步走了出去,
“唉,你等等我”
吳堅的腳程越走越寬,宋瑞來了興致,運氣輕功便往上追,非要走在吳堅跟前才滿意。
“爺,屬下吳堅”
“進來”
吳堅推門而入,宋瑞堅守在門外,注意四周的動靜,以防有人偷聽,這時的宋瑞一臉的嚴肅,哪還有剛纔吊兒郎當的樣子。
“查的怎樣?”
“屬下畫了張此人的畫像,在兩廣一帶挨家挨戶詢問,最後在一個名叫嶺嶠的偏僻小山村有了些線索,據村子裡的人描述,此人名叫劉超,家中父母早逝,還有一妹,名爲劉芳,年方十三,自從哥哥消失後便由村裡的長輩撫養至今”
“能確定就是他?”
“村裡人說他早些年出去便沒有再回來,不過定期會給家中的妹妹寄些錢糧,曾有人在村口看見過他,當時他就是穿一身黑衣,手握一把劍,看見熟人便離開了”
元景炎邪魅一笑,總於找到突破口了,他瞥了一眼吳堅,雙眼佈滿紅血絲卻依舊堅定,
“宋瑞,隨本王去大理寺”
“是”
門外的宋瑞應了一聲,吳堅知道王爺是讓自己留在府裡休息,讓這鐵血錚錚的男子心中有些溫熱,王爺變了。宋瑞命人備了兩批快馬,兩人快馬加鞭的趕到了大理寺,大理寺卿聽聞三王爺來了,便知道案子有線索了,顧不及未用完的午膳,往地牢裡走去。
“下官拜見三王爺”
“起來吧”
“謝三王爺”
對於這個大理寺卿,元景炎還是看在眼裡的,此人以剛直不阿而被當今皇上重用,任命爲大理寺卿,數年來不畏權貴,倒是位爲百姓謀福利的好官。不過他以年過半百,想必下一任大理寺卿的任免又是一場血雨腥風。
“這幾日可有同夥前來營救”
“下官早已讓人在地牢四周埋伏,一旦有刺客前來,定會全數拿下”
他的意思很明顯,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元景炎勾了勾嘴角,難得是自己想的太複雜?
“再多等幾日,該來的終究會來”
“下官明白”
“那犯人在何處”?
“三王爺請隨我來”
三人走進地牢深處,只見一間陰暗破舊的牢房裡躺着一名身穿紅色囚衣的男子,紅色顏色不一,細看便知道那是血跡染紅的。
“劉超”
躺着未動的人身形一抖,元景炎知道,就是他無疑。劉超,好熟悉的兩個字,這個名字自從自己成爲殺手之後便再也沒有人叫過了,他又是如何得知的?
“你難道不想知道本王是如何得知的?你不想問問本王還知道些什麼?或許,你不想知道家中妹妹如何?”
劉超忍着痛從地上坐起來,
“你個狗賊,有什麼都衝着我來,何必牽連無辜之人”
“如若你招了,那本王便可當做什麼都不知道,你要是不招,本王不介意有人給你送葬”
元景炎要將他死後的屍首送到他的妹妹面前,如果村子裡的人知道她有一個殺手哥哥,她的境遇可想而知。
“我爲何相信你”
元景炎不屑的一笑,對方已經開始動搖了,
“你有何資格與本王談條件”?
是呀,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爺,如今人爲刀俎我爲魚肉,自己有什麼資格與他談條件,元景炎眼帶不明笑意的看着他,他有把握他一定會招。劉超腦海裡一直回放着妹妹那純真無邪的笑臉,哥哥無能,這是哥哥最後能爲你做的。
“我招,我全招,不過你要放過我妹妹,不然我就算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本王從不食言”
“來人,快,筆墨伺候”
大理寺卿吩咐到,他再一次見識到了三王爺的雷厲風行,此人要是日後爲帝,到底是蒼生之福還是禍。獄卒迅速的搬來了桌椅板凳,拿來了筆墨紙硯,連寫罪狀的狀師也來了,
“你們退出去守着,本官親自來寫罪狀”
“是”
待牢房只剩下他們四人的時候,元景炎發話了,
“你可以說了”
“劉超是我的真名,七歲那年我不慎失足跌落山下,是主人救了我,從那時起我便追隨他習武,成爲一名殺手,他告訴我,殺手是不能用真名,而我又不願意改姓,於是便取名爲劉海,我們靠收人錢財替人消災而生存,此次進京,也是爲此而來”
“是什麼人收買你們來害八王爺的”
“這我不知,僱主是直接來找主人商談,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見不到僱主”
“你們爲何不直接刺殺,而要用毒蛇?”
“直接刺殺總會留下蛛絲馬跡,蛇是僱主送來的,不過此蛇生性兇猛,嗜血成性,我曾看見此蛇一口便讓一頭牛頃刻間倒下”
“你們共有多少人?”
“許多兄弟常年被派往各處,不過就我所見到過的不下百人”
“那你的主人叫什麼”?
“我曾聽人說他的外號叫黑鷹,至於真名,從沒有人叫過”
“你們是組織還是幫派”?
“大人可知道黑鷹幫?我等二十五人都是經過幫派嚴格篩選出來進京的”,
元景炎在他說黑鷹時便想到了黑鷹幫,黑鷹是大漠以及西域一代的神鳥,中原的幫派爲何以黑鷹二字來命名?素問黑鷹幫不與朝廷爲敵,今時今日爲何要來刺殺老八?他們想從老八身上得到些什麼?
“你家主人可是中原人士?”
元景炎突兀的問了一句,
“這是何意?”
劉超實在不懂元景炎爲何這樣問,劉超認爲,跟自己說的話語與衣着打扮相同的都算是中原人士,
“本王問你,你家主人可有行爲詭異之處”
元景炎猶記得那晚跟他過招時,此人的招數明顯不像中原武功,今日聽聞黑鷹二字,更覺得事有蹊蹺,
“沒有,我得主人喜歡,有幸伺候主人飲食起居,沒發現什麼怪異之處”
元景炎皺了皺眉頭,自己曾去過西域以及大漠一帶,哪裡的人與中原人相差甚大,無論是生活習慣或者說飲食文化,對了,飲食文化,生活習慣可以改變,但飲食習慣怎麼也變不了,就像不吃豬肉的人學吃豬肉,終究是吃不下的。況且土生土長的西域人是吃不慣中原糧食了,無論身在何處,都會保持原有的飲食習慣,
“你家主人平常吃些什麼?”
“吃什麼?牛羊肉,奶酒,大餅。主人說米飯難以下嚥,不如這些來的可口”
這就對了,定時西域人無疑,中原人吃這些東西的幾乎沒有,元景炎眼眸發亮,真相就要浮出水面了。
“你可知你嘴裡的主人是西域人士?”
此話一出,在場的人都有些難以置信,
“不,不可能,我見過西域人,他們與我們中原人長相天差地別,我一眼就能分辨”
“本王從不說沒把握的話,大理寺卿,那領頭人的屍首可還在”
大理寺卿對元景炎的佩服越來越強烈,他像極了皇上年輕時候的樣子,
“下官爲防止屍體腐爛,便將他藏於冰窖中,三王爺是否要隨我前去一看”
“慢着,宋瑞,去請薛太醫前來,問緣由就說本王不會讓他白跑一趟”
“是”
宋瑞出了地牢便躍上馬兒直奔太醫院,薛太醫剛要休息便被敲門聲驚醒,
“薛太醫可在?”
薛太醫以爲是宮裡的侍衛前來那藥,
“要是取藥便去前廳找藥童,自報名字便可”
宋瑞懶得跟他廢話,推門而進,這可惹惱了薛太醫,
“我說你這侍衛……你是何人,膽敢擅闖太醫院”
“在下是三王爺的侍衛宋瑞,我家王爺有請”
上次的事薛太醫還心有餘悸,這次便多了個心眼,免得又被戲耍,
“不知三王爺找下官所爲何事?”
“王爺說不會讓薛太醫白跑一趟”
薛太醫有些心動了,三王爺上次出手不凡,難道這次要給自己更加珍貴的醫書,會是什麼?難道是《金匱要略》不可能,此書前朝便消失了,三王爺不可能會有……,就在薛太醫心裡還在探究時,宋瑞已經不耐煩了,
“薛太醫還是快快隨我走一趟吧,王爺可還在等着”
“好好,快走快走”
宋瑞有些目瞪口呆,感情這老頭子比自己還着急,宋瑞追了上去,看見門口的馬兒,薛太醫躊躇了,他不會騎馬,時間都用來看醫書了,哪有空去學騎馬,宋瑞見着老爺子又停了下來,
“薛太醫,走吧”
“這……這,老夫馬術不精湛,還請小兄弟去僱輛馬車來”
宋瑞在心裡大笑,原來他不會騎馬,看來人人稱道的薛太醫也有不會的東西,如今僱輛馬車去大理寺怕是要半個時辰(一個小時),爺可等不了那麼久,
“無需馬車,這樣方便多了”
說着,宋瑞便運氣輕功,提起薛太醫就跳上屋頂,在屋頂上快速的穿梭着,這讓見慣了大世面的薛太醫也冷汗直流,這要是摔下去恐怕也要一個月下不了牀,
“哎哎,小兄弟,你……你慢點,老夫年紀大了,受不了刺激”
“我已經很慢了”
“……”
“這不是去三王爺府的路,你要帶老夫去哪裡”
“我沒說要去三王爺府”
“你……”
“小兄弟,三王爺可有說找老夫前去所爲何事”?
“你去了不就知道了,王爺說了不會虧待你的”
“你……”
兩人一路無言直到大理寺,宋瑞穩穩地放下薛太醫,
“你帶我來大理寺作甚?”
“薛太醫,我不是說過許多遍了,我家王爺找你”
宋瑞都有些懷疑眼前的老人家是不是糊塗了,
“你家王爺在大理寺”?
宋瑞給了他一個白癡的眼神,要是自家王爺不在這,自己是吃飽了撐的纔會帶他從太醫院那麼遠的地方趕過來,
“隨我來”
兩人往地牢的入口處走去,薛太醫那個心驚膽戰呀,雖然自己沒犯過什麼法,不過這種地方就算路過也讓人不自在。兩人一前一後往地牢深處走去,元景炎早就聽見了兩人的腳步聲,嘴角微微上揚,人來齊了。
“爺,薛太醫帶到”
薛太醫接着牢房微弱的燭光一看,嚇,還挺熱鬧,大理寺卿也在,不過牢房裡那人是誰?
“下官薛丁見過三王爺”
“薛太醫不必多禮”
“不知三王爺找下官來此所爲何事”?
“本王有一事想請薛太醫幫忙”
“三王爺請講,只要在下官力所能及的範圍之內,下官定當全力以赴”
“去冰窖,帶上他”
元景炎看了一眼劉超,便帶頭往外走去,放眼整個元樑國,唯有大理寺有冰窖,專用於存放疑案的死者屍體,以防屍體腐爛。獄卒拿來兩件皮襖,大理寺卿與薛太醫皆是沒有內力禦寒之人,冰窖的大理石門一打開,陣陣寒氣鋪面而來,元景炎帶頭走了進去,劉超一眼便認出自家主人,
“主人,屬下無能”
畢竟相處了多年,劉超對於他的情感早已經不單單是敬意了,
“本王聽聞薛太醫對於易容之書頗有研究,不如今日就讓我等開開眼界”
元景炎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薛太醫心中一顫,三王爺對自己的的行爲何時如此瞭如指掌?換句話說,自己何時被盯上了?
“下官還在探究中,未曾真是應用,怕是要讓三王爺失望了”
“無妨,本王現在就給你一個嘗試的機會”
“王爺說的是……”他,
薛太醫指着冰牀上的屍體。元景炎沒有回答,但眼神已經給出了答案,薛太醫心中無比激動,自己苦苦專研多年,卻都未成功,如今要是能取得此人臉上的人皮面具帶回去,自己的易容術定能事半功倍,原來元景炎所說的不會讓自己白來就是這個呀,比起薛太醫心中所想的《金匱要略》,算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老夫可以幫忙,不過取下來的人皮面具得歸老夫所有”
“那就要看薛太醫有沒有那個本事拿走了”
元景炎算是變相同意了,反正那東西對自己也沒有用處,元景炎要的是此人的真實面目。薛太醫走上前,在他臉上摸索了許久,卻一點破綻都沒有發現,心中暗想不可能,剝去他的衣服,果然在鎖骨處發現了不同,兩處的皮膚顏色有些差異且有一條細細的接縫,就是這了,
“去取盆熱水來”
薛太醫激動地說道,宋瑞看了眼元景炎,得到他的默許之後便出去了,不一會端着一盆熱水回來,薛太醫從自己的衣襬撕下一塊碎步,用熱水沾溼後從那屍體的頸部一直擦到額頭,一遍又一遍,知道熱水變涼。衆人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句屍體,約莫一盞茶的功夫,死人的臉上竟然慢慢起了一層皮,除了元景炎,所有人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樣子,劉超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眼前這一幕,元景炎冷笑,雕蟲小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