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科定於半月之後,而元景炎回京之後的第一份差事便是住持恩科考試,原本想打通關係來謀取官位的人聽聞是三王爺監察,小動作都收斂了,生怕被王爺查出來性命不保,這本是一個油水足的差事,奈何監考官是元景炎,愣是變成了一份苦差事。
“王爺,您找屬下來有何吩咐?”
“有些事本王想要問你,想必這府中也只有你會對本王實話實說了。”
“王爺請問,屬下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本王身邊只有你這一個貼身侍衛?”
“不是,王爺您一共培養了我們兄弟四人,除了屬下之外還有吳堅,宋瑞,徐博他們三人,只不過他們如今都不在府中。”
“他們去哪了?”
“王爺,難道您就一點都不記得了嗎?當年您隻身前往匈奴國邊境營救太子爺,結果遭到了匈奴國太子耶魯冉的埋伏,您遇害之後徐博也被他們用馬拉着,奄奄一息的時候扔進了河裡,至今下落不明,吳堅與宋瑞如今還在找尋他,屬下已經給他們飛鴿傳書了,想必一個月後他們便能趕回來。”
“本王一點都記不得了,只知自己醒來便躺在了匈奴國的公主府裡,記不得自己的姓名,也不知道自己爲何在那裡。”
“那您的武功呢?”
“本王醒來便被告知已經武功全廢了,但是我總覺得它們還在我的身體裡,連我自己都不清楚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爺,您忘記了我們所有人,有一個人應該還記得吧。”
“你指的是本王的未婚妻?”
“說不上未婚妻,您還沒有向她提親過,但是在我們眼中,她早已經是三王爺府的女主人了,沒想到陰差陽錯,你們就這樣錯過了。”
“這一年來到底發生了何事?”
“當您戰死沙場的消息傳回京城之後,皇上悲痛萬分,幾乎都不理朝事了,二王爺常年在邊關從不回京,四王爺心不在朝野,一直都雲遊四海,所以那一段時間朝廷在五王爺元景弘的掌控下,咱們的人都被他一一除掉了,如今朝廷裡幾乎都是他的人,他實力強大之後,脅迫皇上賜婚李家小姐李雪顏,也就是您的心上人,不過李姑娘是個剛毅之人,大婚當夜便自毀了容貌,自請去了五王爺府廢棄的院子,一待就是一年。”
“她如今人呢?”
“後來五王爺府進了刺客,李姑娘在那場行刺之中身負重傷,差點死在了那荒廢的院子裡,最後是她親手教出來的徒弟救了她一命,傷勢好了一些之後,李姑娘便借祈福之名住進了靜安寺
。”
“聽你這麼說她倒是個不簡單的姑娘。”
“她確實讓人佩服,不過屬下與徐博常年在邊關一帶,對你們二人的事情不清楚,王爺大可等吳堅與宋瑞回來之後再細問,這樣的女子配得上您。”
“那本王今日便去靜安寺找她。”
“您不必去了,她已經不在靜安寺了。”
“她去哪了?”
“六公主大婚前夜,靜安寺半山腰上的茅草房突然大火,李姑娘主僕三人均在屋子裡,生死不知。屬下曾去京兆尹府查看過卷宗,上面記載的是靜安寺的小尼姑見財起了殺心,故意縱火傷人,就在她認罪後的第二天,就在牢裡自縊了,屬下覺得一切過於蹊蹺,卻又沒有證據。”
“你可查看過屍體?”
“屬下是跟隨王爺您的隊伍一同回京的,當年您出事之後,李姑娘便懷疑其中有詐,他讓屬下偷偷潛伏在匈奴國,果然打探到了您的消息,等隊伍到達京城,屍體早就在一個月前下葬了,京兆尹大人說當時火勢太大,屍體燒的面目全非,是李大學士親自來辨認屍體,由皇上出面下葬的,此事一直沒有對外宣揚,所以知道的人並不多。”
“你懷疑她沒有死?”
“至少屬下送去濟世堂的書信已經被一個叫履良的男子取走了,她是李姑娘的貼身侍衛,況且五王爺的人也沒有放棄尋找,想必他也是心存懷疑的。”
“此事你暗中打探一下,有什麼消息立刻回稟本王。”
“屬下遵命。”
“你說的濟世堂是何處?”
“李姑娘雖然是李大學士府的千金小姐,卻也是京城大名鼎鼎的女神醫,不過知道這個身份的人不多,濟世堂便是她開的藥鋪,專門爲一些窮苦之人看病,此事在京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本王知道了,你退下吧。”
“是,屬下告退。”
李雪顏,濟世堂,這六個字給了元景炎一些啓發,他決定今晚夜探濟世堂,說不定能找到什麼使自己回想起她的東西。用過晚膳之後,元景炎藉口說恩科在即有些忙碌,今晚就睡書房了,耶魯鳳雖然不快,卻也不好說什麼,讓人將元景炎的朝服備好送去便歇下了。
“王管家,你速速去備馬,本王要同張巡一同出去一趟。”
“王爺,這麼晚了您一個人這是要去哪?”
“備馬吧,王爺有要事要出去一趟,有張巡在不會有危險的,另外,本王今晚出去之事不要告訴公主,免得她不快。”
“是,老奴這就讓人去準備。”
主僕二人上了馬,由張巡帶頭一路策馬狂奔到濟世堂,馬兒一聲嘶鳴便在了濟世堂門口打轉,二人躍下馬,張巡上前去敲門
。
“這麼晚了,誰呀?”
只見屋子裡慢慢亮起了燈火,一陣腳步聲由遠及近,張巡輕聲說道。
“掌櫃的,是我,前些日子來送過信之人。”
房門打開,看清楚來人之後掌櫃的一臉疑惑的問道。
“你有什麼事嗎?”
“王爺,這就是濟世堂的掌櫃的,掌櫃的,此人我就不必介紹了吧。”
“是是,草民參見三王爺。”
“不必多禮,進去說。”
“二位快裡面請。”
掌櫃的四處張望了一下才將門關上,早就聽聞三王爺沒死,前幾日攜王妃回京了,不少人起初都以爲活見鬼了,沒想到竟然是真的。猜想三王爺定時爲了李神醫之事來的,他們二人也是無緣,一個另娶一個他嫁。
“草民參見三王爺,不知三王爺到訪有失遠迎,還望王爺恕罪。”
“無妨,本王只不過是想來看看罷了,不知這好好地藥店爲何貼上了封條?”
“此事說來話長,有人舉報說我們濟世堂私藏禁藥,京兆尹大人便帶人前來搜查,結果真的在李神醫的屋子裡找到了禁藥,我們可是百口莫辯呀,這明明是有人故意栽贓陷害,但是京兆尹與那幕後之人聯手,將我們打入大牢,還將濟世堂給封了,是李神醫也就是五王妃,拼死就我們出來的,如今沒了生意,藥鋪的夥計都回家另謀生路去了。”
“其實此事一想便知是五王爺所爲,他定是記恨李姑娘讓他失了面子,所以想借機報復,要是普通的藥鋪之間的競爭,肯定請不動京兆尹府的出面,濟世堂名聲在外,連皇上都知道,要是濟世堂出了事,皇上一定會追究,量他也沒這個膽,除非身後有很強的靠山。”
“唉,只能苦了李姑娘,也不知她如今在靜安寺過得怎麼樣?”
顯然,掌櫃的還不知靜安寺火災一事,元景炎與張巡對視一眼,二人都選擇沉默,既然李雪顏有了這個打算卻沒有告訴他,想必也有不得已的苦衷。
“可否帶本王去李姑娘原來住過的房間看一看?”
“自然可以,三王爺請隨草民這邊請。”
元景炎推門步入房間,一看便是一間素雅的屋子,除了牆上掛着幾幅山水畫便沒有其他的裝飾物,書案上擺滿了醫書,上面已經佈滿了灰塵,看來這個屋子的主人很久沒有回來住過了,連梳妝檯都不曾見到,誰相信這是一個女子的房間。
“王爺,這屋子一目瞭然,應該沒有藏東西的地方。”
張巡翻看了牀底與書案,唯一剩下的便是屏風後的衣櫃子
。元景炎走過去毫不猶豫的打開衣櫃,裡面掛着幾件素色的衣裙,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個記憶片段,只自己與她相對而坐一同品茶,看來自己來過這裡。
“王爺,時辰不早了,咱們該回府去了。”
“好。”
就在元景炎準備關上衣櫃的門的時候,一方手絹飄了出來,元景炎撿起手絹,只見手絹一角繡着一朵盛開的花,卻是自己從未見過的。
“這是什麼花,屬下從未見過?”
“本王也不曾見過。”
“王爺您看,這裡還有字呢。”
手絹的背面清晰的繡着一個顏字,這定是李雪顏的帕子無疑,元景炎將手絹摺疊好悄悄塞進懷中,帶着張巡迴府去了。那帕子上粉紅色的花是李雪顏親自秀上的,那花名爲木槿花,花語爲溫柔的堅持,堅韌,永恆美麗,寓意愛的信仰永恆不變,只可惜這個朝代並沒有木槿花,所以他們不認識也是正常的,他們沒見過的還多着呢。
“小姐,咱們這一天走半天歇半天的,何時才能到京城呀,可別誤了科舉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