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半夏都快哭了,沒有回頭看是誰說了這話,自顧自的往前走。

“我娶她,你們誰再罵她一句,我便割了你們的舌頭。”是吳用的聲音。

半夏愣住了,但沒有回頭看。

“剛剛是你說半夏是?下去領十個板子。”吳用一旦生氣,不會大喊大叫,只是聲音越發的清冷,不可違抗,“你們都給我滾下去。”

半夏仍舊沒有回頭,兩三步走進了房裡,迅速的關上門。

吳用敲門,“半夏,開開門。”

“我累了,我要休息,你走吧。”半夏趴在桌子上。

“開門。”

“我告訴你我累了,我不想開門,不想見到你,我不是你們梁山上的人,你沒有權利命令我”

“好。”半夏感覺得到,吳用走開了。

吳用沒有真的走,只是坐在廳堂裡。

專門負責照顧半夏的李嬸來給吳用上茶,“奴家剛去裁縫那兒給半夏姑娘做衣服了,那些個婆子丫頭平時沒事,只愛嚼舌根,軍師莫氣。”

“噓,小點聲,她以爲我走了……”吳用接過茶杯,示意李嬸下去。

他是個二十六七的正常男子,自己心儀的女子衣着單薄,就坐在自己的牀邊,叫他如何睡的安穩。他又不好明說,只能以看望覆之爲理由,去書房休息。不想由於病痛加勞累,竟然和覆之下棋下着下着就睡着了,覆之又是自幼相熟的,便借了覆之的臥榻。

醒來,聽聞侍女說,半夏來過,定會誤會自己。路上又聽說她被公明兄長接去喝茶,知道半夏脾氣古怪,定會鬧得不愉快,就直奔武松的院落裡來了。

房裡半夏嚶嚶的哭,吳用聽得清清楚楚,想要進去向她解釋,又深知她不會開門,但又不忍離去,實在煎熬。

天漸漸的黑透了,一盞油燈搖搖曳曳,半夏似乎還在哭。

突然半夏房裡傳來了一聲慘叫,接着是什麼東西倒了的聲音。

吳用立即趕到門口,猛的敲門,“半夏你怎麼了?快開門!快開門啊!”

半夏依舊只是慘叫着,似乎痛苦之極,“你快開門,開啊。”一向淡定的他從未如此着急,“你別嚇我,快開門。”

半夏依舊只是在慘叫,“我不想活了,你快進來殺了我……”

吳用聽到這句話,猛的一撞,門就被撞開了,只見半夏躺在地上,不停的打滾,桌子椅子也被掀翻了,吳用急忙坐在地上,將半夏摟在懷裡,“你怎麼了?”他感覺到半夏不斷地抽搐着,額上的青筋爆了出來,他摟緊了懷裡的人。

“快給我一刀,給我個痛快……求你了,求你了……”半夏不住的慘叫着,似乎有人拿着刀在她身上割肉,似乎有千百萬只蟲子在啃食她的骨頭。

“我去找安神醫,你再忍一會兒,就一會兒。”吳用將她死死的抱在懷裡,讓她沒有掙扎的空間,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一吻。

“求你……求你殺了我……”半夏似乎快要休克了,“我冷。我好冷……”

“我在,我在……”吳用從牀上扯下被子,將二人蓋在了裡面,他感覺到半夏沒有掙扎,“好些了麼……”

“痛……痛……求你殺了我,讓我不要受折磨……”半夏的臉沒有一絲血色。

“你會沒事的,我不會讓你有事的,馬上就不痛了。”吳用說着吻了吻半夏的臉頰,抱起半夏就出了門。

立過秋,夏夜添了寒意

“安神醫,叨擾了”那如玉的男子懷裡抱着一個渾身冷汗的女子,走到一位老者面前,“神醫……你快救救她……”

“軍師啊……這是不治之症,小可無藥可醫……”那老者看了半夏一眼,恭恭敬敬的讓吳用坐下。

吳用哪裡肯坐,“神醫,只要您肯醫她,您要什麼我都給您。”

“不是小可不治,只是不能治。有道是……唉……軍師是個聰明人,何人下藥,軍師怎會不知。”

吳用難以置信的搖搖頭,“安神醫,我去找這個人。”

“還望軍師見諒。”

“神醫,您能讓半夏舒服點麼?讓她不要這麼痛苦。”吳用望着懷中不停抽搐的人,“我馬上就回來。”

“軍師安心的去吧。”

吳用輕車熟路的來到一間院落前,徑直去了正房,敲門。

“何人?”房中傳來低沉的聲音。

“吳用。”

門被拉開了,是一個黑矮的男人,笑呵呵的歡迎吳用,“賢弟啊,快快有請。”

“哥哥爲什麼要害她們?”

宋江聞聲,似乎感到有些莫名其妙,“啊?賢弟所言何事?”

“哥哥,你對我有救命之恩,又有知遇之恩。而小生輔佐哥哥,自問盡心竭力,二龍山上,我願捨棄性命護哥哥周全,幾番歷險,你我出生入死。還有什麼話不能直接說?”

“呵呵。賢弟啊,你早就知道了,爲什麼不早些來質問我,揭發我,獨獨因爲一個樑半夏,竟然不顧你我往日的兄弟情誼了。”宋江眯起眼睛看着吳用。

“哥哥永遠是我哥哥,哥哥不管做了什麼,吳用都無話可說。只是實在不解,哥哥一向自詡仁義,爲何要對弱女子下毒手。”

宋江釋然一笑,“宋某倒是比較好奇,賢弟是怎麼知道是我。”

“依照半夏的症狀,白天尚好,日頭一落便奇癢奇痛,不出所料是波斯國的夜毒,而梁山上只有哥哥纔有波斯使節送得東西,其二,每一位照顧我的姑娘,哥哥都單獨宴請過,賜了座小院子,晚上發病除了自己,無人知曉。哥哥又令安神醫不得救治,病痛難耐,久而久之痛苦無限,只得自盡。”

“你早就懷疑我了,爲什麼不來問我?”宋江的嘴角抽了下。

“我不敢也不相信哥哥會這樣。”吳用苦笑一聲,“哥哥,求你高擡貴手,放過半夏。”

“那女子如果只是個手段高明的細作呢?”宋江看着吳用,“軍師想必知道,宋某爲何要害那些姑娘。”

“因爲哥哥知道吳用不想招安,哥哥和吳用曾經有約,若是吳用娶妻,便可不再過問世事。哥哥是怕我不助招安,不幫哥哥穿上官服。”吳用揚起眉毛,“話已至此,我索性知無不言言無不盡。哥哥之所以不害覆之,其一是因爲哥哥知道我不想娶覆之爲妻,其二哥哥想把害人罪名推給覆之,怕我和覆之成親之後,利用晁天王往日的威信,架空哥哥。”

“不愧是我的軍師。”宋江滿意的點點頭。

“哥哥,你真的多慮了。我對那些女子好,不過是因爲她們對我盡心盡力,並非男女之情,我也並不準備娶親,願輔佐哥哥,九死而未有一悔。至於潑晁氏髒水,呵呵,吳用並無富貴之願,也無帝鄉之期。”

“那樑半夏呢?她來歷不明,軍師卻與她越走越近。”

“只要哥哥肯救她,我現在就把她趕下樑山,今生今世都不再見她。”吳用說着閉上了眼睛,“那些女子的死因,吳用也會帶進棺材。哥哥在世人心裡依舊是仁義及時雨,孝義黑三郎。如若不然……哥哥……”

“你威脅我?”

“不敢,但請哥哥三思。”吳用向宋江作揖。

“好。我救她,還請軍師履行承諾。”

半夏醒來時,自己泡在一個大大的木桶裡,周圍有兩個侍女給自己拔去身上的銀針。

“我怎麼了?”半夏有些迷茫。

“我等是安神醫的徒弟,梁山上的醫女,恭喜姑娘的病治好了。”一個侍女說道。

“姑娘趕快更衣,軍師要見姑娘。”另一個侍女繼續說。

半夏穿好衣服後,有人敲門。

“是吳……是軍師麼?”半夏倒是很感謝吳用的救命之恩,至於覆之的侮辱之詞她也早就忘了。

“嗯。”吳用推開門說着走了進來。

“喂喂,你怎麼不敲門啊,我沒說你可以進來,要是我還沒穿好衣服……唔……”半夏的話還沒說完,吳用就吻了過來,緊緊的摟住了她的腰,緊的好像要把她到自己的身體裡

半夏一開始還在反抗,漸漸的安穩下來,甚至開始迴應他。

他卻漸漸的鬆開了她的脣,卻依舊緊緊的摟着她,“半夏,你喜歡我嗎?”

半夏自然的把頭放在他的肩上,“你問這個幹什麼?”

“回答我。”吳用輕輕的推開半夏,讓半夏看着他。

“喜歡的吧。”半夏不好意思的看向別處。

“那你叫我什麼?不可以叫我軍師,不可以叫我學究哥哥,不可以和別人叫得一樣。”吳用低下頭,將自己的額頭抵在半夏的額頭上,並用雙手捧着半夏的臉,讓她沒辦法看別的地方。

“你發神經啊……”半夏想推開他,轉而一想,他不會是真的想娶我吧。

“叫我啊。”吳用的神色有些奇怪。

“好啦,好啦,我叫你哈尼,好不好。”半夏調皮的一笑。

吳用釋然一笑,完完全全的鬆開了半夏,往後退了一步。

“半夏姑娘,你走吧,這是你的盤纏,不要再回來了。”說着從懷裡掏出一沓銀票。

“你有毛病啊?”半夏走了過來,將手貼在吳用的額頭上,又放了下來,笑着道“哈尼是另一個國家的語言,是蜜糖的意思,所以別生氣了嘛,我以後叫你相公就是了,不要趕我走嘛。”說着用手環住了吳用的脖子。

吳用拉開了半夏的手,“但願來世,我們能做夫妻。今生知道你是喜歡我的,我知足了。”

“什麼意思啊?”半夏有些雲裡霧裡。

“本來你快要死了,有個神仙下凡說可以救你,條件是我這輩子再也不見你,我答應了這個神仙,所以你快走吧。”吳用笑了,溫柔又淒涼。

“你在說什麼啊?你不要鬧了好不好,你再鬧我生氣了。”半夏皺着眉頭。確實要生氣了。

“你要不走,我只有把你綁起來,找個人送你下山,等走遠些,再解開你的繩子。”吳用扶住半夏的肩,“如果你真的喜歡我,答應我,不要再回梁山。”

“不答應,不答應。我討厭你!”半夏猛的推了吳用。拉開門,只見外面有兩匹駿馬。

半夏呆了,轉身看着吳用,“爲什麼?”

“走吧。你要不走,真的綁你了。”吳用背對着半夏。

“半夏姑娘,小的只能送您送到這裡。”那人在馬背上朝半夏作揖。

“回去吧。”半夏心如死灰,擡了擡手,沒有看那個人。

“姑娘還有什麼話要帶給軍師麼?”那人調轉馬頭,側身對半夏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