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用隨即笑了笑,“覆之,哥哥還有些事情要和半夏姑娘說,天色不早了,你先去歇息,明日若得空,哥哥自去瞧你。”
“覆之是什麼命,覆之知道。哪能像半夏姑娘這樣,配和學究哥哥月下飲酒談心。”說着抽身欲走。
“覆之,實在是抱歉。”吳用卻沒有再次攔住她。
覆之點了點頭,正欲走。
半夏攔住了她,“軍師,你還是陪陪覆之姑娘吧。有什麼事明天可以說。我想去和武松頭領說說話。”
第一是不想讓晁覆之誤會,第二就是她始終有些害怕面對吳用。
半夏說罷,不等吳用回答,便去敲武松的房門。
吳用便尷尬的笑了笑,和覆之一起走了。
“武……武二哥,你開開門呀。”半夏在門口敲門無果之後,只得叫門了。
但又不知道叫他什麼好,便叫了句武二哥。
門被拉開了,武松開門的瞬間,有清風拂過,奇香沁人。
“何事?”武松沒有看她,似乎還有些氣悶。
“我……我真不是什麼奸細……”
“不是又如何?”武松依舊沒好氣
“我不想讓你誤會我。”
“爲什麼?”武松終於看向半夏。
“你救了我,保護了我,我不能讓你失望。”
武松聽罷嘆了口氣,“去歇息吧,時候不早了。”
“我能叫你武二哥麼?”
武松點了點頭。
“那你信我麼?”半夏看着他武松正不知道怎麼回答,半夏卻突然頭暈目弦,差點倒在地上。
他輕輕護住了她的腰,穩穩的扶住。
半夏此刻雖然覺得身體難受,但心裡無比的踏實。
“姑娘,你……你怎麼了?”
“頭暈。”
“能走麼?”
半夏沒有力氣回答,只覺得自己離開了地面。
“得罪了。”。
“姑娘好生歇息吧。”武松將半夏放到牀上,又幫她掖了下被子。
“二哥,別走。”
武松想,她一個弱女子,不知遭遇了什麼變故,無親無故,獨自流落到了梁山,又被當作奸細,任人羞辱,無還手之力,實在可憐。既然叫自己一聲哥哥,自然不能虧待她了。
“好,我不走,安心睡吧。”
“二哥,這到底是哪兒?”半夏閉着眼睛,只有嘴脣在蠕動。
“梁山。”
“梁山是什麼地方,我要回家,我要回家。”半夏將手從被子裡拿了出來,死死的抓着被子角。
武松不知道該怎麼辦,想去請安神醫來看看。
正欲起身,半夏又喚他,“哥哥……別走……”
哥哥這個詞,對於武松來說,有千金之重。他永遠記得身材矮小靠賣炊餅將他拉扯大的哥哥。哥哥二字,重如泰山。
依稀記得幼時害了一次重病,急的哥哥半夜要去請郎中,而自己的手卻怎麼都不肯放開哥哥的手,此情此景,何其相似。
“妹子,哥哥不走,且安心吧。”
半夏這才安穩些,緊抓着被子的手才放開。
半夏舒適的睡着,不知過了多久。
聽到一個婦人喚她,“半夏姑娘,軍師來看你了。”
又聽得一個聲音說,“且讓她睡吧。”
半夏正欲睜開眼睛,只聽得吳用的聲音繼續說道,“等姑娘醒了,便讓她來我書房找我。”
隨即就是一聲諾,然後沒有了任何的聲音。
依稀間記得自己是被武松送回房間的,好像還不要他走。
想到這裡不覺有些尷尬。
“我不會還和他說了我是現代人了吧……”
陽光已經曬到了牀上,明媚卻不覺燥熱。
由於是夏天,就直接穿着睡衣下了牀,拉開門,只見武松坐在前廳裡,有幾個僕婦再幫他的手臂換藥。
“妹妹醒了?可覺飢餓?李嬸拿些酒食與半夏姑娘。”武松一面吩咐,一面笑着示意半夏過去。
“姑娘,軍師吩咐說讓姑娘醒了,去他書房找他。”李嬸原來就是半夏來梁山遇見的第一個人。李嬸一面說,一面出去了。
半夏走了過去,坐在武松身邊的一張椅子上,“我昨天可有失禮的地方?”
“你睡熟了,我自己也就回去睡了。”武松的手臂包好了,那些僕婦也就退下了。
“你爲什麼對我這麼好?”
“性格使然吧,從小就好打抱不平,見不得有人欺負弱者,我想換做梁山上的任何一位弟兄,都會這樣待你好的。”
“纔怪,吳用肯定不會。”半夏心裡默默想。
“姑娘,吃罷飯菜,還請速去軍師處。”李嬸端上了飯菜,放在了桌子上。
“有什麼事嘛……”半夏有些不情願。
“快吃吧。李嬸,半夏初到梁山,還不太識路,煩勞帶她去。”武松說罷便起身,“我去西山看看,晚間便回。”
“我……我不想去單獨見他,你能陪我去麼?”半夏對吳用有些怕怕的,在半夏心中他就是傳說中的笑面虎。
武松燦然一笑,“哈哈,這梁山上下誰不怕這吳軍師?不過你放心,軍師哥哥他端的是條好漢,昨夜爲難你只是一時之急。好了,我去了。”說完,在半夏肩上拍了拍,大踏步的去了。
半夏坐在桌邊,看着油膩的菜餚,實在提不起食慾,就對一旁的李嬸說,“李嬸,您現在就帶我去軍師那兒吧,我回來再吃。”
李嬸叫了幾個丫頭來,將半夏梳洗打扮了一番,半夏第一次端詳這個古代的自己,一張極爲普通的臉,不是不漂亮,只是一般的漂亮,算得上是五官端正罷了。
半夏不禁很想知道,“原來的這個身體,究竟是誰的。”
在這梁山上七拐八繞的,重兵把守的院子外,經過層層稟報,終於來了一間極雅緻的房前。
李嬸便轉身去了。半夏站在門前,敲門也不是,不敲也不是。
“進來吧。”吳用的聲音從裡面傳來。
半夏便鼓起勇氣,推開了門。
門裡的擺設簡約而又不乏精緻,貴氣而不顯鋪張。
薰香悠悠,香爐旁是個湘妃榻,而右手邊就是書桌和書架。
“姑娘請坐。”吳用坐在書桌後,手示意着書桌前的椅子。
此情此景,讓半夏想到小時候調皮被老師請去辦公室,老師在辦公桌後,她在辦公桌前。
半夏乖乖的坐了過去。
“在下發現姑娘的不拘小節,說話方式異常且不自稱奴家,可是因爲樞密院的關係?”
“樞密院是什麼?”半夏雖然是文科生,不過高考後,該還給老師的還是還回去了。
“姑娘,我們坦誠相待如何?”
“我是真的不知道,真的。”
“姑娘若不是樞密院的人,那肩上怎麼會刺着一個樞字?”
“我不知道……我……”半夏靈機一動,“自從摔下來之後,以前的事我就不太記得了。”
“那姑娘知道梁山是什麼地方麼?”吳用推了了一盞茶到半夏面前。
“土匪窩?《水滸傳》的原著我又沒看過。”她心想,半夏用手捧着茶杯,回答“不知道……”
“我們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因爲不得已的原因,背叛了朝廷,在此落草爲寇。”吳用看着半夏,似乎在觀察她的反應。
半夏只是“嗯”了一聲。
“聽說我們是土匪,姑娘不怕麼?”
“你們是好人啊,特別是武二哥,見我暈倒了,還將我帶回來。”
吳用點了點頭,“可是朝廷不認爲我們這一幫兄弟是好人。”
“那朝廷怎麼認爲呢?”
“朝廷認爲,我們是一幫賊人,要造反的賊人。所以朝廷想要剿滅我們。”
“那……你們要和朝廷打仗了?”
“我們空有一身武藝和一腔熱血,卻報國無門。爲了讓聖上知道我們的一片赤誠,可謂費盡心思,就在前不久終於得到了一紙招安詔書。”吳用說罷嘆了口氣。
“招安?招安是什麼?”半夏覺得這個詞很熟,好像語文課還是歷史課講過來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