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在吳用心中,梁山大業比任何事任何人都重要。
我許了一個願。我願這些敢愛敢恨的好漢具得善終。
獨自走回吳用的院落,覺得這段路很漫長。
路過一個庭院的時候,聽見裡面有寫響動。我便在門口看了會兒。
是林沖在院子裡舞槍。
“好槍法。”我拍手稱讚道。
林沖停下來,看了我一眼,拱手道:“嫂嫂過獎了。深夜嫂嫂怎麼在這裡?”
“本是和軍師出來看流星的,後來軍師與公明哥哥商議事情去了,我便路過教頭的寶舍。”
“軍師與公明哥哥商議的可是招安一事?”林沖的話裡帶着三分怨氣。
“我不知道啊”我撓了撓頭。
“不知爲何,我覺得嫂嫂的談吐與衆女子不同。”林沖將槍放下,“難怪軍師哥哥心儀與嫂嫂。”
“他是怎麼和你們說我的來歷的?”
“軍師哥哥說嫂嫂也是石碣村人,幼時與軍師定了親的,只是嫂嫂父母已亡故,無人做主。軍師前幾日便偷偷帶你上山。”林沖擦拭着自己的槍。
“別叫我嫂嫂,感覺怪怪的。其實軍師和公明哥哥主張招安,我是反對的。”我說。
“我只想給我娘子報仇,手刃高球老賊。這是我林沖活着的唯一原因。”林沖苦笑着。
“別擔心,我一定會幫你的。”我走過去友好的拍拍他的肩膀。
“咳咳。”背後突然傳來了一陣咳嗽。我們回頭看時,吳用揹着手,看着我們。
“軍師哥哥。”林沖招呼道。
“時辰不早了,教頭早點休息,明日堂內議事。”吳用走過來,也拍了拍林沖的肩膀。
“嗯,我們走了,拜拜。”我笑着對林沖說。
“拜……拜?”林沖不解
“呃,就是再見的意思啦。”我吐了吐舌頭。“
我們告辭了。”吳用拉着我的手就走了。
“你幹嘛這樣拽着我,我又不是不會走,你弄疼我了。”走了一段路,吳用放開了我。
他轉身對我說:“不是說了看了流星就回房間麼?”
“我只是路過教頭那兒,就寒暄了幾句嘛。”
“不許撅嘴巴”吳用繼續說:“你這樣被別人看到,不怕別人說閒話?”
“你相信我,不就好了?幹嘛管別人怎麼想。再說了,教頭心裡只有他娘子一人而已。”
吳用突然笑了,摟住了我:“快回去休息吧,卯時我就要去議事了。”
躺在牀上,吳用輕輕的拍着我的背:“想爹孃麼?”
“想。”
“我父親也是一村中學究,屢試不中,空有一身本事,無處施展,埋沒終生。”吳用說着抱住了我,“自幼父親便囑咐我,要我一定要考取功名,報效朝廷。誰知,呵呵,我竟然入綠林,做了強盜。”
“不要招安,求你。”我看着他的眼睛。
“我知道招安會是什麼結局。”吳用吻了吻我的鼻子:“可是,不招安,我們遲早會被朝廷剿滅。總是一死,倒不如死後留的清名在世,也不辱沒了我讀過的書,我彈過的曲。”“可是……”
“別可是了,我要休息了。一會兒我就得起來了。”吳用閉上了眼睛,“林教頭的事,只是現在時機未到,我總有一天會幫他報仇。相信我。”
等我醒來時,身邊已經是空蕩蕩的了。
我推開門,門外有兩個侍女對我行禮,伺候我梳洗了一番。
“軍師呢?”我問一個伺候我吃飯的侍女
“大概是在堂內議事,尚未回來。”
“我想去看看。”“胡鬧。”吳用笑吟吟的走了進來。
“事情籌劃的怎樣?”我問。
“也無甚大事,下個月,聖上差遣的御使上差便到。”他端起一杯茶來,淡定的喝:“只怕來者不善。”
彷彿只是說話間,下個月就到了。
我和吳用還算相安無事,他主要的時間都在和宋蜀黍和衆兄弟研究計策。
我覺得很無聊,就會找林嬌花,魯大師,武二妮他們去騎個馬,燒個烤什麼的。
吳用知道了就會說什麼他會抽出時間來陪我,可是他所謂的陪我就是,我在旁邊傻坐着,他看他的書。
我會偶爾倒個小亂,趁他如廁,把他的書藏起來。或者是在他的茶裡放鹽巴。
總之,宋公明哥哥說我害人的功夫不讓軍師。
“噗。”吳用又一次把茶噴了出來,我在茶裡放了糖。
“哈哈。”我在旁邊拍手笑道,“蠢材星吳用又中計了。”
“下次放點藥”吳用專注的看着書,用指尖輕輕的翻着頁,“麻翻了,你便可以爲所欲爲。”
“我又不謀財害命。”
“笨。”吳用嘆息着。
“明明是你中計了,還說我笨。哼,算了,我去找魯大師烤肉去。”
“好吧,是我笨。”吳用拉住我,很故意的捋了捋鬍鬚
“笨在何處?”我一把搶過他手中的書。
“笨在,笨在沒有意識到我家娘子”他說着一把摟住我,“沒有意識到我家娘子笨到連我的話是什麼意思都弄不清。”
“喂,怎麼到頭來笨的人是我了。”我推開他。
“別撅着嘴。”吳用突然很嚴肅的說,不看我,繼續看書。
“你生氣了?”我晃了晃他。
“沒。”
“你再怎麼說也是咱梁山的軍師啊,怎麼肚量這麼小。”我硬生生的用手扳過他的臉,讓他面對着我。
“我沒生氣,只是不能看你撅嘴巴。”吳用向我湊過來,越來越近,我感覺的到他的吐出的氣打在我的臉頰上。
“爲……爲什麼?”我已經有點語無倫次了。
“小生會忍不住想要唐突姑娘。”他的脣瞬間貼上了我的脣
可能是剛剛喝了糖水的緣故,他的嘴脣是甜甜的。
我感覺到有一個溼溼的滑滑的東西要撬開我的牙齒。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報軍師!”
吳用推開我,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對外面說:“何事?門外說便可。”
“宋頭領要軍師馬上去堂內議事,十萬火急。”
“就來。”吳用還是很冷靜。
“半夏,我出去了,別去烤肉了,吃多了肉不好。”吳用走了出去。
“哼,你說不去就不去?”我對着他的背影說道。
我興高采烈的跑到魯大師的院子裡,“大師快來,咱們叫上扈三娘她們烤肉去。”
“軍師夫人,大師及衆位兄弟去堂裡議事了。”一個小廝回答我。
我便也向忠義堂跑去。因爲我知道後來會發生什麼,去忠義堂說不定能幫的上忙。不過,自從上次成親,我就再沒進過忠義堂。
我跑到堂外。一個軍漢攔住了我。“讓我進去。”
“宋頭領和軍師不讓我等進去。”軍漢解釋道。
“我就要進去,你快去通稟。”
那軍漢只得和裡面伺候的人層層通稟。“胡鬧。”吳用走了出來。
“你忘記了我是哪裡來的?我是……”
“你是鄆城縣石碣村人士。”吳用捂住了我的嘴巴。
“我能幫的上你們。”我扒開他的手。
“到最後是什麼樣的結局,吳用都能接受。你嫁給我的那天,你也答應過我,千死萬死,都不說一個不字。”
“你……”我真的生氣了,“你幹嘛這樣。你以爲你有多聰明?”
“半夏,我得了件西域進貢的布料,你去選個樣子,做個衣服去。莫要再來堂裡鬧了。”吳用說着,將我散落的頭髮別在耳朵裡。
“我不要衣服,和你成親這一個月,你少說也給我置辦了五十套了。”我側過頭。
“對了,我昨天得了一塊美玉,你拿去做個髮簪?”吳用拍拍我的背。
“我不要這個。你這一個月給我做的首飾都夠一次生辰綱了。”
“可你都散與窮人了,自己又沒留下多少。”
“你根本沒把我當你的夫人,你只是把我當你的女兒甚至是寵物。”我一口氣說完。
“明日朝廷就要派人來招安了,別鬧了,我馬上回來陪你。”吳用很嚴肅的說。
“你所謂的陪,不過就是你看書,我在旁邊傻坐着。”
旁邊的守衛都在旁邊嗤嗤的笑着,他們一定都沒見過足智多謀的軍師無可奈何的樣子。
“我進去商議明天的事了,晚上得空陪你去騎馬。”吳用走進堂內。
我走到馬廄,挑了一匹馬,騎着馬下山。
我來到了一片自己從未來過的空地。這裡真荒蕪。魯大師他們也沒帶我來過。
“吳用,你要是找得到我,我就原諒你。”我自言自語的說。
好不容易捱到了晚上。我又渴又餓,但我就是想要讓吳用親在來找我。
突然樹林深處看到很多火把。似乎有很多人。太好了,終於派人來找我了。
可是,等那羣人走進了,我發覺不妙,他們的打扮不是我梁山軍士。
“你們是誰,想要幹什麼?”我正在生火,兩個穿着朝廷官府的士兵向我摩拳擦掌的走來,一臉的淫笑。火光把他們胸前的“宋”字照耀的格外刺眼。
“想要幹什麼?小娘子,你長的如此貌美,陪軍爺玩玩,啊?”說着朝我撲過來。
還好,我向小乙哥學了兩手摔跤,一偏身躲過了那人,那人摔了個狗啃泥。
“什麼事啊?”一個大腹便便的人聽到了騷動,騎馬過來。
“啓稟虞候,這個刁民在我們紮寨的地方突然出現,只怕是梁山上的探子。不如殺了。”
讓我看看。”那人笨拙的跳下馬。
他走過來,粗暴的捏住我的臉,捏的我臉頰生疼。
“竟是個絕世美人。”那人淫笑着:“小娘子怎麼深夜在這荒山野嶺啊。”
“我是梁山腳下溪水村鄉紳的女兒,只因梁山上的土匪頭子要我爹爹親自上山給他們上供,爹爹怕我遭遇不測,叫我在此等候,可不想此時爹爹仍未下山。”由於我穿戴較爲富貴,我情急之下值得如此說。
“你叫什麼?”“吳,吳翠鳳。”
那人放開了我,只是說:“我明日上山招安,幫你問問你爹爹你下落,小娘子,不過,無論如何,我要把你帶回東京。”
那人對身邊的守衛說道:“把這個女子給我關起來。不過誰都不能碰她,要是碰了,我就挖了誰的心肝做醒酒湯。”
“是。”幾個人抓住我,拖着我走。“報告。”突然聽得一聲喊。“有屁快放。”那個大腹便便的虞候不耐煩的說
“梁山賊寇說,他們軍師吳用的妻子不見了,問我們可曾見到?”
“是不是就是剛剛那個女子?”一個人對那個虞候說。
“吳用有那麼笨麼?把自己的女人送過來給我當人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