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前日帶弟兄埋伏於西山的涼亭的坡邊,正在備戰,見了姑娘,便叫人送了來。““半夏多謝英雄救命之恩。““武二去了。“他向半夏拱了拱手,便大步流星的走了,那婦人也跟着出去,帶上了門。

“西山涼亭的坡邊,我確實是從那裡摔下來的。“她回憶着。

再環顧四周,燭火忽明忽暗的搖曳着,這裡不算華美,卻是是十分的乾淨整潔。

可是這就是一千年前麼?

原來一千年前的空氣,和現代也沒有區別。

“西山涼亭,我要再去看看,一定有端倪。”

好不容易出了院門,只見四處有人把守。

但看她是個着睡衣的女子,便無人多問。

古代的夏夜,月朗星稀,蟬鳴重唱,一呼一吸都覺得舒坦。

憑着記憶的路,她朝着西山走去,巡邏的人越來越少,前面的路也越來越黑。

走了約莫有半個時辰,她到了那座涼亭,吁了口氣,好在不遠。

剛剛站在涼亭上,向自己滑落的地方看去,只聽得有人喊道,“有細作,快拿藤條來綁了。“

半夏還沒回過神來,不由分說的就被綁住,不由得吃痛的喊了出來。

被摁在地上,動彈不得,看不到是誰綁了她,只見火光朝自己聚了過來。

“軍師哥哥果然神機妙算,要我等在此守候。”有個聲音這樣說“咦,這廝怎是個女子?”第二個聲音這樣說“女子就對了,哥哥囑咐說童貫狗賊派來的細作就是個娘們。”第三個聲音這樣說。

“我不是,我不是細作……”痛得半夏從牙縫裡擠出這幾個字,無力的辯解着。

“那你說,你是哪房哪院的姑娘,夜裡來此作甚?”

哪房哪院,這下糟了,半夏都沒來得及問自己住的地方是哪房哪院,來照顧她的大娘叫什麼,她一概不知。

“說不出來,說不出來便是細作!”那幾個大漢毫無憐惜之意,拽起她來。

“我……我是那天你們武松頭領帶上山的姑娘。你們不信,你們不信可以去問他。”半夏彷彿抓到了一棵救命稻草。

“笑話,這幾日抗擊童貫狗賊,殺人都殺到手軟,頭領哪有心情帶你上山?”

“我說的句句屬實,你們不信就去問他啊……”從山坡上摔下來的摔傷還沒有好,又加上着涼,和這幾個野蠻漢子的折騰,半夏暈了過去。

如果可以永遠暈過去,那麼半夏一定會毫無猶豫的選擇永不醒來。

不用頭痛,不用面對這個危機重重的世界。

一陣浸入骨髓的涼,使半夏不得不再一次醒來。

模糊,看不清。

只感覺自己躺在一個冰冷的地面上,渾身上下都是溼漉漉的,這個房間裡散發着黴味。

“是她麼?”聲音清冷而又不緊不慢。

“是……是。”聽得出來這個人有些顫抖。

“看仔細了,莫要認錯了人。”還是那個如月華般的聲音。

半夏感覺火光再一次向她靠近。

“確實是她,她是細作……小的敢以人頭擔保。”那人說完,溫暖的火光又離她而去。

“押起來,明日再審。”半夏強迫自己睜開雙眼,聲音好聽的那人穿着素色的錦緞袍子。

那人轉身欲走,半夏不知道哪裡來的力氣和勇氣,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衣角,“我……我不是……”聲音太小了,小到半夏自己都聽不到。

本以爲那人會抽身離去,那人卻蹲了下來,“姑娘,你說什麼?”

“我……我不是……你……去問……去問……武松……”半夏用盡最後一絲力氣,便又陷入了無盡的黑暗,舒服的黑暗。

半夏漸漸的擁有了意識,她感到自己躺在一張柔軟的牀上,擁着溫暖的棉被。

“我回現代了是麼,梁山上的那一切只是一場噩夢,對麼?”她心裡想着。

但她不敢掙開雙眼,她怕自己仍然在那個莫名其妙的世界裡。

“安神醫,她怎麼樣了?”是武松的聲音。

半夏心裡一沉,“坑爹的我竟然沒有回去。”但聽到是武松的聲音,她又有一種莫名的安全感。

半夏感覺到一隻手,輕輕的搭在了自己的手腕上。

“脈象平穩,想是無礙了。”被稱作神醫的人,聲音略有蒼老,想是個上了年紀的人。

半夏緩緩的睜開了眼睛,只見一個老者坐在牀邊,武松站在一旁。

“姑娘,是我把你帶上山的,放心,你若不是奸細,定會還你一個清白。”武松見她醒了。半夏點了點頭,便又睡了過去。

再度醒來,已是夜色。

半夏覺得口渴難耐,發現房間裡沒有人。

本想叫個人來幫忙倒水,卻啞然,不知道該去叫誰。

於是只得慢慢的從牀上起身,渾身痠痛不已,好像每一個關節都被人拉開了,整個人輕飄飄的。

好不容易慢慢捱到了桌子邊,提起水壺正準備倒水,卻發現竟然是空的。

“我內個去。”半夏只得放下水壺,準備去外面看看有沒有水。

推開房間門,只見外面是一個類似客廳的房間,整齊的擺着兩行桌椅。

然而,半夏眼睛一瞥,門廳外是個院子,原來自己住在一個四合院的正房裡。

院子裡,正有一個人在舞動,雖說是舞動,身形卻極爲陽剛凌厲。

好奇心的驅使,半夏拖着身子,來到門口,倚着門柱,看清了原來院子裡的人是武松。

“爲什麼力能屠虎的他,練起功來如此優雅?莫非他正在練的就是傳說中的玉環步鴛鴦腿?”半夏正在心裡暗暗的想。

那人卻停下了動作,回頭一望,發現是她,隨即一笑,十分純淨無邪。

“姑娘,還是莫要下牀走動了。”

“我想喝水……”

那人愣了愣,“哦,水,嘶……我這兒只有酒……”

半夏瞬間無語。

“我這有上好的藥酒,喝了包治百病,姑娘若是不棄來嚐嚐罷!”武松的語氣有些突發奇想。說着,指着院子的一個角落,是一個小木桌,木桌上有一瓶酒,酒旁有一個酒碗。

“我……我不會喝酒……”半夏笑的尷尬,但實在口渴的厲害,感覺自己已經很久沒喝過水了,“不過,我可以試試。”

武松見半夏這般爽快,便笑着去倒了一碗,端了來。

他走的雖快,酒水卻無半滴灑了出來。

半夏看着有些渾濁的水,一股中藥味噴涌而出,只得咬咬牙,吞了一口。

那酒並不是想象中的那樣難喝,初入口有些苦澀,進而覺得有絲絲甜味,等酒滾入了喉嚨,才覺得有些火辣辣的,乾燥的喉腔得到了滋潤,異常的舒服。

“嗯,好酒!”半夏下意識的讚歎道。

“哈哈哈,就知道此般淡出個鳥來的酒,姑娘喜歡喝。”武松笑道。

“我還要喝!”半夏面對豪爽的人,不覺中也變得豪爽。

“好!”武松拿過碗,向那個木桌走去,半夏便跟在他身後。

武松擡手幫半夏又倒了一碗,月光下一看,原來武松的手臂被包紮着。

“給!”武松將那碗酒遞了過去。

她接過碗,沒有馬上喝。

“你……你受傷了?”半夏盯着他的胳膊。

“一點皮肉傷不礙事,上戰場誰沒有個小擦傷,公明哥哥非叫我包起來。”武松說着用另一隻手捂着傷口。

“這藥酒是給你治傷的?”半夏仍只是端着酒。

“他的傷豈是藥酒能治好的。”

這個聲音很熟悉,在哪裡聽到過。

半夏和武松尋聲望去,只見院門處立着身着素色長袍的人。

“軍師哥哥。”武松笑着朝那人拱了拱手。

隔得有些遠,半夏看不清那人,只覺得那人在月光的印襯下有些蒼白。

那人點了點頭,走了過來。

慢慢的走近了,一點一點看清了,半夏盯着那張臉,不由得倒吸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