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葉小姐?”
陌生的男聲,不算難聽,但涼薄得讓人心寒。葉真真手撐在牀沿邊上。往上邊做了點:“我是。請問,你是誰?”
她並不客氣。對這樣莫名其妙找上門來的人,葉真真以爲,她也沒有必要客氣。直覺告訴她,這個人絕對不是什麼好人。
果然,那人說:“不知道葉小姐有沒有聽過寧策這個名字?”
葉真真一下子就從牀上站了起來,手打到芬姨放在邊上的湯盅,差點兒打翻了。她精神驀然一凜,所有神經都敏感起來。嗓音也發起緊來:“你是誰?”
“成立東,從名義上來說,你應該喊我一聲大哥。”
葉真真被他發涼的聲音說得渾身都在發冷,大哥?她冷笑:“成先生大概弄錯了,我的確是有一位大哥,不過他的名字可不叫成立東,而是葉浩年。”
成立東不在乎她言語上的攻擊,緩慢的說:“葉小姐對寧策的事情似乎不太感興趣,既然如此,那我也沒有什麼好說的。”
說着就要掛電話的樣子。葉真真千萬個想要阻攔他,可是,她緊緊握着手機,就站在原地一動不動,牙齒將下嘴脣都咬出了一絲血痕出來。
那個人到底沒有掛電話。只說:“如果有一天葉小姐想要找我的話。可以打這個電話。”他嗓音裡的涼意,就好像蛇信子舔舐在人傷口上的感覺,噁心,還讓人膽寒。葉真真想,她大概有一點點能夠猜到這個人爲什麼不早不晚會在這個時候打電話給她。
努力秉持着一絲冷靜和理智,她鬆開咬着的下嘴脣,一字一句說道:“我想,大概沒有這個必要。成先生以後還是別再打過來的好,因爲,我會報警。”
她說完飛快的將電話給掛上。提在胸口的一口氣也瞬時落到了心間一般。葉真真周身力氣都被抽空,跌坐在地毯上。她手和腳都在發涼,她伸手將自己的腳指攏進掌心,想要自己暖和一下自己。可是她發現,她除了會使自己更加顫抖得厲害,沒有別的效果。
賀沈敏之過來看她的時候,她還在地板上坐着。賀沈敏之進來一看到她呆呆的坐在地板上,眼皮子一蹙,立刻就猜到有什麼事情發生。她的眼睛在葉真真丟在一旁的手機上看了一眼,並沒有多問什麼,像是無事一般,只問葉真真:“安神湯怎麼沒喝?是味道讓你不喜歡?要是味道不好,你跟奶奶說,奶奶讓阿芬再好好改進改進。”
她伸手去扶葉真真,葉真真想要自己撐着地面站起來的,可是實在腿腳發軟,最後只能依靠了賀沈敏之起身。膝蓋打着顫,葉真真沒有這樣害怕過。那人不過是說了兩句看似毫無意義的話而已,她就已經害怕成這個樣子。
葉真真想,可能她的潛意識裡已經將這個人的突然出現和賀鈞遠已經遇上麻煩這件事給連結到了一塊。賀沈敏之在她身旁坐下,握住她發涼發冷的手,揣在掌心裡輕輕地揉捏着。葉真真嘴脣哆嗦開闔,想要跟賀沈敏之說的,可是話到嘴邊,卻怎麼也沒有辦法說出來。她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麼說。怎麼說?難道就跟賀沈敏之說,她剛剛接到了一個自稱是她親生父親寧策兒子的男人的電話,她覺得那個男人會對賀鈞遠不利嗎?實在也太兒戲了。
賀沈敏之也不逼她,只和她說着小miracle已經睡着了。芬姨帶着hope去房裡和miracle玩耍,喊了兩個小傢伙的中文乳名,誰知道hope一聽到喊她“小團團”,高興得手舞足蹈,嘴裡還咿咿呀呀的唱着不知名的歌兒,miracle一聽到芬姨喊他“小圓圓”可就不高興了,哇啦一聲就給哭了起來。
葉真真聽着她說着兩個小傢伙睡前的趣事,情緒也稍稍好了一點。她指尖慢慢的察覺到一點暖意,心口也沒有凍住了一般,冰涼冰涼的寒意了。
賀沈敏之看她的臉色不似剛纔進來時看到的那樣慘白慘白的,喊了人進來把安神湯拿下去熱了。賀沈敏之問葉真真:“剛剛接到了惡作劇的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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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沈敏之其實猜到點什麼的,卻不好就那麼直白的問葉真真,只不過開玩笑的說了一句。葉真真睜着一雙大眼睛,望着賀沈敏之。老太太臉上有和藹的微笑,沒有半點質疑好奇的顏色。葉真真抿了抿脣,她想了想,纔對賀沈敏之說:“奶奶,我剛剛接到了一個奇怪的電話。”
賀沈敏之不催促她,微微笑着半側着身,很認真的聽她講。
葉真真吞了吞口水,才繼續說道:“他說他是我爸寧策的兒子,還說,如果有一天我有需要找他,可以打電話給他。”
“他有沒有說他叫什麼?”呆臺何血。
“成立東,他說他叫成立東。”
賀沈敏之頜首:“你彆着急,把你的手機給奶奶先看一看。”葉真真把手機遞給賀沈敏之,後者只是將剛剛那一通電話的詳細信息看了,安撫葉真真:“你把湯喝了早點睡,這件事奶奶替你去查清楚。”
這時候傭人恰好把剛剛拿下去熱的安神湯又拿進來,賀沈敏之示意她先把湯喝了。這個時候,葉真真那裡還有什麼心思喝湯?胡亂的將湯盅拿到跟前,極快的喝了湯。賀沈敏之微微搖頭,拿絹子給她擦了擦,才起身說:“喝了湯就睡一覺,這些事情交給奶奶。”
葉真真被她按着躺倒牀上,想要說些什麼。賀沈敏之用被子蓋住了她的手臂,說:“放心,奶奶不會叫他們鑽了空子。你跟jason,總會好的。”
葉真真喃喃:“奶奶……”
“好好休息,這是你對奶奶報答奶奶做的最好的事情。”
葉真真眼眶紅了一下,賀沈敏之已經起身,把房間裡其他的燈都給關了。她站在門口,衝着葉真真做了個手勢,開門走了出去。
房間裡一下子昏黃昏黃的,葉真真睜眼看着那扇關上的門扉,翻了身。手機就在她牀頭邊上,就在她稍稍閉了眼睛,想着賀沈敏之剛纔那些話的時候,馮北旻打了電話過來。
葉真真忙的接了,馮北旻沒有事情不會打電話過來,他那裡必定是查到了什麼事情。
不出葉真真所料,馮北旻一接通電話,就忙不迭的將他知道的事情說了出來。
他說得有點急,不曉得在什麼地方,周圍非常的吵鬧。葉真真並沒有聽得太清楚。
正要追問,他那端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震得人耳膜都疼了。葉真真把手機離自己耳邊遠了一點,再放回去,聲音低了不少,她皺了下眉頭:“你在哪裡?不是在酒吧吧,這個點?”
馮北旻清清嗓子:“在工廠,剛裡面太吵,我到外面了。”
葉真真奇怪:“好好的,你跑工廠去幹什麼?”
“葉真真。”馮北旻突然特別安靜的喊了她一聲,葉真真聽着有點奇怪。他口氣特別鄭重嚴肅,讓她也不禁懸起一顆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