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學是需要一定天賦的，不懂的一道題就算老師講十年都沒用。
除此之外，也需要熱愛跟動手能力。
寧肖以前從未受過系統數學補習的，當初在湘城就能與任晚萱陳著相提並論。
後面上加強班，有姜附離引導，這麼長時間的底子跟努力，他現在研究一個項目跟方向，比之胡悅也絲毫不差。
白蘞就不用說了，早在大永就有積分概念，只是用的都是“及乙丙丁”，沒有現在數字那麼簡化，在之前先生教的都是丈量土地、河堤水渠構造圖的具體建設。
現代科學是讓她如虎添翼。
周文慶實驗室帶的學生少，系主任下了最後通牒，實驗室最近忙，劉師兄他們都在研究鈀實驗，胡悅在認認真真帶帶學弟學妹，算數據。
白蘞給她的就是她要計算的不同參數的量子比特，他們研究的方向就是超導體，不可避免要考慮到量子隧穿，涉及到超導量子計算。
這是他們項目相當重要的一部分。
胡悅打算就先帶着學弟學妹熟悉一下這個項目，沒想到這才一個星期，白蘞把部分計算結果給她了？
還有寧肖。
胡悅這會兒是真的沒有瞌睡了，她打開自己的電腦，查看寧肖給她材料結構建模。
一點。
胡悅依舊沒有離開實驗室。
而是打開手機聯繫劉師兄。
劉師兄已經洗完澡準備睡覺了，接到胡悅的電話，他十分疑惑，“師妹，你還沒睡？”
“睡不着了，師兄，”胡悅看着電腦精神奕奕，“你過來看看寧肖構造的材料模型，還有，白學妹她估算出了量子參數，你先來實驗室看看！”
之前鈀不夠，他們捕捉的量子比特數量不夠穩定。
昏昏欲睡的劉師兄連忙拿上外套去實驗室。
三點，劉師兄跟胡悅看完白蘞跟寧肖在這一個多星期做完的成果。
面面相覷。
他們原以爲新來的十位新生，是感受氛圍混學分的，現在看來丁問洋他們確實是這樣，但白蘞跟寧肖絕對不是。
“學妹怎麼算出來了？”劉師兄坐在電腦面前，臉色由之前的不解慢慢轉變爲驚愕，身體也坐直，“還有學弟，他是幹什麼的？”
這年頭新生都是這種類型的？
能隨意拿出這麼多鈀給他們就算了，怎麼還能這麼輕鬆地跟上他們的實驗進度？
孫教授跟那位許博士怎麼想的？
“師兄，我、我覺得，”胡悅稍頓，她小心地扯了旁邊的數據，“咱們老師，可能真的要升副院長了……”
周文慶他們前期準備了兩年多，現在又多了幾個看起來不正經，但又頻出妖怪的新生隊伍，有足夠的實驗材料，厚積薄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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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蘞寧肖他們這一組其實很出名，除了樑無瑜之外，好幾個都是湘城出身的。
學校很多人都在關注他們。
科研也有個圈，有些人就算做出了成果，一作掛的誰名字還不一定。
白蘞寧肖這一組被孫賦推拒，當時就被傳到大學城論壇。
她一直大學城論壇的熱門人物，從入學到現在，幾乎每隔一段時間都要霸榜一段時間，前段時間還有女生在論壇上要她披風的鏈接。
大學城的這堆女生，硬是把白蘞那件黑色披風的帖子刷了一千多層。
筆墨瀚海雖然在論壇上沒什麼討論，但大部分人都在小視頻上刷到了她的推廣視頻。
後續孫教授左博士相繼拒絕他們這幾個新生，也被人傳到論壇。
周文慶接手新生之後，他實驗室的項目被下了最後通牒，論壇上大部分人都不看好周文慶這個實驗室和白蘞這羣新生。
有人直接發表自己的看法：【這批新生，我覺得能走到最後的還是高遠，他一直在高博士的研究室，年底就會有科研成果，今年同峰班特等獎學金應該會是高遠的。】
【也不一定，你要知道白蘞跟寧學神那幾個人，包括唐銘都不能用正常人思維來考慮，你們知道寧肖在預備營上的積分多少了嗎？479萬！高遠才兩百多萬。】
受唐銘影響，他一直叫寧肖學神，論壇都知道這個稱號了。
而他也確實能當得起這一聲“學神”。
【這不是這麼算的，樓主算的時候沒考慮過硬性條件嗎？白蘞寧肖他們固然聰明，但高遠是高家人，最近都沒看到白蘞他們幾個人，看高遠他們的朋友圈一直在準備今年的江大科研大賽，爲boss訓練營做準備。】
【白蘞應該比寧肖聰明，但是預備營上怎麼就一直沒見過她？有點失望啊。】
【據不完全統計，當初學校只發給湘城兩個預備營名額，她應該沒註冊。】
論壇上的人吵吵鬧鬧，有不少人是白蘞的粉絲，力挺白蘞他們這一組。
但大部分保持理性態度，周文慶他們的項目年底還能不能繼續做下去都是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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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壇上的一切白蘞不清楚。
她這一個多星期都在幫胡悅他們算數據模型，大部分時候，飯都是唐銘他們輪流帶到實驗室。
把處理完的數據交給胡悅之後，第二天傍晚，白蘞就拿上自己的電腦，跟胡悅說了一聲，“學姐，我這兩天跟寧肖就不來實驗室了。”
新來的學妹不要人帶，還能幫忙處理核心數據。
尤其是——
她還能爆金幣！
哪裡找這種學妹？
胡悅停止跟丁問洋的討論，她把白蘞送出去，“學妹，你有事，忙到期末也沒事！後面這點小研究，我跟丁問洋他們處理起來很輕鬆的。”
“學妹，再見！”她站在實驗室大樓門口，等看不到白蘞身影的時候，才喜不自禁地回到實驗室。
她跟丁問洋聊起論壇上的八卦，“小丁，寧肖真的四百多萬積分？”
論壇最近關於寧肖的討論太多了，很多人懷疑四百多萬積分的真實性，畢竟高遠也才兩百多萬積分，加上寧肖本人沒出來驗證，有人懷疑是同名學長。
“對啊，怎麼了？”丁問洋把手裡打出來的報告遞給胡悅。
胡悅：“……”
她覺得這幾個新生都有一種氣死人的天賦。
四百萬的積分，你這麼平靜的說出來就算了，還問她怎麼了？
丁問洋沒覺得他的語氣有什麼問題，第一次知道寧肖跟唐銘積分的時候，他也驚訝，但後面猜到白蘞的名字之後……
他覺得寧肖的積分也沒什麼大不了。
雖然他自己也才一百萬出頭的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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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京大學已經完全被雪覆蓋上，學校大路上的積雪被清掃，旁邊樹上跟綠化帶上都落了一層厚厚的雪，所有樹木都沉甸甸的。
白蘞站在一棵樟樹下，等車。
頭頂偶爾有樹葉上抖落下來的雪，白蘞剛看到車，就接到毛坤的電話。
“姐，”毛坤那邊聲音挺吵鬧，他往外面走，換了個安靜的環境，“剩下的鈀我也沒地方用，我讓人給你送過來？”
王又鋒給白蘞準備的，自然沒有再帶回去的可能。
他直接交給毛坤。
白蘞上次過去只帶了30斤，還有70斤放在青龍酒吧，沒人動。
頭頂又有一簇雪掉下來，落在雪白的領子上，白蘞隨意地將斗篷的帽子扣在頭上，站在一片雪色裡。
渾身上下，也就黑色斗篷上旁邊一朵鮮豔的玫瑰仿真花。
很素淡，但氣質跟那懶洋洋的腔調又慢慢滲透出來，她伸手拂落肩膀上的雪，“行。”
天氣雖然冷，現在也還沒到下課的點，但路上依舊有一些行人，好多不由自主地停下看她，已經有人認出了白蘞。
江大原本穿披風斗篷的人不多。
因爲白蘞，今年多了不少披着斗篷去上課的學生。
但把斗篷穿出這種效果的，又只有她這麼一個人。
黑色的車壓着路邊的積雪緩緩停在她面前。
車後座，姜附離放下電腦，看着她上來，然後伸手指了下旁邊座椅上的禮盒，“這個是姜西珏送你的見面禮。”
禮物是姜西珏準備了好幾個月的。
上次見面之後，他就一直想送給白蘞，但沒找到什麼機會，他跟許南璟不一樣，還不能通過高嫣給白蘞送禮物。
只能將禮物交給姜附離，代爲轉交。
兩人都忙，雖然同在江京，但年底見面機會還沒湘城多。
白蘞將典雅的檀木盒拿起來，坐在位子上，檀木盒有一點重，她沒立馬打開，而是跟姜附離說了最近實驗室。
雖然周文慶的實驗室很忙，但氣氛很好。
姜附離看着她談起實驗室精神奕奕的模樣，就沒再多問她實驗室跟寧肖的事。
“我準備給高阿姨帶一塊外公繡的絲巾。”白蘞把玩着檀木盒，跟姜附離說起高嫣邀請她賞梅的事兒。
高嫣前幾天就在邀請白蘞跟高姝去許家賞梅。 高姝忙着話劇院交接的事，白蘞也一直在實驗室，這趟賞梅之行，到現在還沒約起來。
“也可以，”姜附離早就聽白蘞說過這件事，“其他東西我讓明東珩給你準備好了，你到時候直接帶過去就行。”
這接近一年的時間，許南璟跟高嫣都送了白蘞不少禮物。
其中還有高嫣沒送成功的家教老師。
白蘞指尖敲着檀木盒子。
手機亮了幾下，是狗友的消息。
狗友：【臘月28訂婚】
狗友：【晚上飆車】
白蘞來江京後，就很少去飆車了，最近忙實驗室的事就更沒去了。
不過溫家的事兒，她倒是知道一點。
旁邊，姜附離一直跟她說話，白蘞也沒故意防着他，他自然看到了屏幕上的那句話，臉上依舊很清冷，長睫只略微垂了下，“江京現在賽道很滑。”
修長的指尖將面前桌板上的電腦合上，一副要跟她好好說道的樣子。
“我知道。”白蘞風輕雲淡地按着手機，“我帶個朋友過去，不知道高阿姨不會介意。”
姜附離挑眉，慢慢道，“你不進行危險的室外活動，我把她的梅園搬到山海公寓都沒問題。”
白蘞有些遺憾地給狗友發過去一句話——
【這種天氣太危險了，你要不要賞梅？】
狗友：【？？？】
**
手機另外一邊。
穿着規整衣服的溫知夏，看到白蘞這一句，一句粗話就要罵出來。
但想想溫老太太就在面前，她硬生生裝着淑女樣，忍下來。
溫老太太是個溫柔典雅的老太太，即便滿頭花白的頭髮，她依舊梳着髮髻，穿着得體的衣服，眼神清亮。
“知薇，”溫老太太慢慢放下手中的茶杯，看左邊的女生，“你明天是不是要去參加柳家那位小姐舉辦的小聚會，能帶上知夏嗎？”
溫知夏是溫老太太小兒子的女兒。
溫家小兒子叛逆，年輕時就不服管束一個人去北城創業，也還算成功，可惜英年早逝。
只有溫知夏一個女兒。
溫老太太跟溫母商量溫知夏成年後將她接回溫家，溫樂兩家一直都有聯姻，聯姻對象是樂家繼承人。
樂家需要一個聰慧能主事又有大局觀的女主人，從小成績就十分優異的溫知夏十分合適。
只有一點，溫知夏十分叛逆，溫老太太很是頭疼。
溫知薇是溫知夏的堂姐，在溫知夏回來之前，她纔是樂家看中的人選。
聞言，溫知薇不動聲色地道：“奶奶，書禾的請帖我只收到了一份，等會兒我回去問問書禾能不能帶上知夏。您知道那羣小姐們從小都是熟悉的，這次邀請的都是熟人，我怕……”
溫老太太手擱在桌子上，聽罷，搖頭，“算了，你去吧。”
溫知薇離開後。
溫知夏才略有些放鬆，往後靠了靠，有些沒形象地給白蘞發過去消息——
【危險？這是你會說出來的話】
【你到底是誰，趕緊滾出傻狗的身體！】
老太太看她一眼，嘆息，“知夏，你回來這麼久了，也沒想過出去多交幾個朋友？”
“奶奶，我不一定要去他們的宴會，我有朋友，”溫知夏坐直，她在老太太面前向來裝得很好，她不緊不慢地晃了下自己的手機，“看，她還邀請我去賞梅。”
晃得快，沒讓老太太看到她備註的炸裂名字，不然老太太多半會罰她跪祠堂。
實際上，溫知夏也知道自己的處境。
她本就不是江京人，跟江京這羣名媛們玩不到一塊去。
溫知薇跟那羣名媛們玩得好，所以那羣小姐們都有意無意地孤立自己，尤其跟溫家有來往的人。
溫知夏很清楚，她已經被江京這羣人排在外面。
那些人在用行動跟她明明白白講述着圈子不同不要硬融進去。
“賞梅？”溫老太太看着她，笑着頷首，“這倒也行，上次你出去見的那位朋友嗎？什麼時候也讓她來我們溫家，讓奶奶也見見。”
溫知夏回想白蘞現在那一副人模狗樣的樣子，往後靠了靠，“訂婚那天您就能看到了，放心，您肯定會喜歡她的。”
聊完。
溫知夏回樓上自己的房間。
管家幽靈般地站在她身後，“小姐，這個圈子您還是儘量融入一下的，這次是柳小姐組的局，許家那位二小姐肯定在……”
“管家，您別擔心，”溫知夏踢開房門，反問：“看看我最近讓你買的股票組合是不是漲了？”
管家看着她沉穩的臉，一頓，小金庫漲他自然是高興的，溫知夏能力沒話說。
她也確實很有自己的想法，要不然樂家也不會看中她，頓了下之後他又幽幽反問：“小姐，您真是是去賞梅？不是飆車？”
溫知夏按着手機，咬牙切齒地回覆白蘞——
【賞，誰不賞誰是狗！】
她關上門，管家在外面站了一會兒，臉上笑容消失，嘆息一聲。
回到樓下之後，老太太也怔怔站在門口。
他們其實都知道，溫知夏剛回江京，太多圈子不容她了，而溫知薇也顯然在排斥她。
“她朋友是誰？”老太太輕聲問。
“北城的校友。”
“北城啊，”老太太眼神十分黯淡，有些後悔沒早點帶溫知夏回來，才導致今天的局面：“算了，先讓她好好玩，她也自由不了幾天了。”
**
翌日。
星期日，早上七點。
許家也是一座土地遼闊的府邸，高嫣住在府邸南邊的曲鳳院，穿過一座拱橋，隔壁就是梅園，高嫣今天六點就起來，跟傭人一起打掃佈置曲鳳院。
曲鳳院內。
高嫣拿着一個畫着黑貓跟白貓的六角燈籠，掛在門廊上，不時看手機，又吩咐傭人去大門外看看白蘞他們到了沒。
曲鳳院的動靜大，許決明跟許錦意他們都注意到了。
許決明跟許錦意聊最近江京的要事，“你今天嚮明宗瑤打聽一下，溫家樂家是怎麼一回事。”
許錦意交友廣，江京名媛圈她都能說的上話。
當然，圈子裡也知道她是許家這一輩唯一的女生，整個江京除了高姝，圈子裡就屬她地位高，大部分人都會給她面子。
“我知道，”許錦意穿着米色大衣，目光看着前方人來人往熱鬧的拱橋，微微眯眼，“嬸嬸今天是要來什麼客人？我要留下來嗎？”
許決明向來關注南院動態。
他一早就讓人打聽了消息，“聽說邀請許南璟一個妹妹過來賞梅，不是什麼重要的客人，你不用留下來。今天徐家跟柳家人是不是都在？你正好打聽一下她們有沒有王又鋒的消息，你爺爺今年十分看好許南璟，這對我們來說不是一個好兆頭。”
許錦意正了神色，“我知道。”
圈內小姐們的聚會，如果沒有其他意外，許錦意向來不會缺席。
上次徐封妹妹的生日，她都會出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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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點。
白蘞跟姜附離出山海公寓的大門，依舊是明東珩開車，後備箱還有明東珩準備的一堆禮盒。
今天白蘞穿了件高嫣送過來的絨大衣，她坐上車。
狗友的消息發過來——
【梅？】
白撿：【1】
狗友：【地址（微笑）（微笑）】
很顯然，對白蘞邀請她賞梅她還答應了這件事，覺得不是白蘞瘋了就是她瘋了。
白蘞直接把許南璟給的地址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