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7寢室。
白蘞靠在陽臺上,頭髮全都垂在腦後,她單手隨意地插在兜裡,額前的碎髮垂下,另一隻手還拿着手機,冷白的指尖敲着手機屏幕。
“貨車……”她微微眯眼。
江大這兩天新生多,車也多,來往車開得都慢,就怕不小心碰到新生怎麼會在這個節骨眼出車禍?
她往寢室裡面走,拿起桌子上放着的玉簪,正慢條斯理地把頭髮挽上,那雙漆黑的眸子垂下,彷彿深不見底的深淵。
白蘞正打算等徐茜出來就洗澡,她剛拔下頭上的玉簪,紀衡的電話就打過來。
余思敏剛拿出自己的睡衣從牀上爬下來,見白蘞重新挽起頭髮,詫異,“你這是要出門?”
“對,”白蘞挽好頭髮,“晚上不用給我留門。”
她伸手,拿上自己的筆記本電腦跟手機出門。
等她離開之後,孔惟看着她的背影,咂舌,“我怎麼覺得白蘞比徐茜氣勢還強?”
說完後,她又想起來什麼,“不給她留門她住哪兒啊?”
白蘞又不是江京人。
說起來,白蘞好像還是第一個到她們寢室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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樓下,白蘞直接往西門走。
一邊走一邊跟蘭斯發消息。
她對現代醫院不太懂,不過蘭斯懂,她將電話打給蘭斯。
“惡性高熱啊?有丹曲洛林就沒事,”蘭斯一聽描述就知道是什麼事,“不過你說病人是熊貓血?”
“嗯,”白蘞語氣不緊不慢,“孕婦,外加車禍。”
出事的是紀慕蘭,白蘞並不着急。
“那確實很危險,不過搶救過來,就是一篇SCI,”蘭斯無障礙的跟白蘞說英文,“這病例很少見,很漂亮的一個急救,九死一生吧,病人是誰啊?”
“算是我這個身體的親媽。”白蘞回。
雖然拗口,但聽懂了的蘭斯:“……”
消息還能撤回,說出口的話撤回不了。
他張了張嘴,開始找一些形容詞:“也不一定,你們醫生要是訓練有素,及時物理降溫等到丹曲洛林,機會很大的……啊對,我實驗室有個醫生,曾經參與過一起惡性高熱,我幫你聯繫,手術時能給你們一些建設性的意見。”
紀慕蘭病情遠沒沈清當時那麼複雜,運氣好就能救,關鍵看藥物跟有沒有參與過惡性高熱的經驗。
比起沈清,她佔得buff比較重,整個江京,經歷過惡性高熱的醫生也沒幾個。
“白蘞同學。”不遠處,黃院長正揹着手跟物理系的教授說話,看到白蘞,停下來。
白蘞拿着電腦,禮貌地向黃院長打招呼:“黃院長。”
黃院長目光落在她手中的電腦上,眉心一跳。
中興各個領域都有研究,這電腦沒有標誌,很簡約普通的黑色超薄電腦,跟中興對外發布的電腦不一樣。
但作爲馬院士的學生,黃院長見到過這電腦不止一次。
“你這是要去哪?”黃院長努力讓自己的視線從這臺電腦上移開。
“出校門,”即便是遇到學院院長,白蘞也很坦然,“有點事。”
“注意安全,”黃院長不知道白蘞是不是要去見馬院士,溫聲道:“考試準備的如何了?”
“還可以,”白蘞已經看到了左邊拐過來的車,向黃院長告別,“黃院長,車到了,我就先走了。”
她上了車。
黃院長站在原地,看白蘞上的那輛黑車,很特殊的數字。
他心裡有數了。
黃院長身邊的教授一直沒說話,等黑色的車走後,才道,“白蘞……這是今年的高考狀元?”
聞言,黃院長笑笑。
教授跟在黃院長身後,不由回了下頭,看黑車離開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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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車的是明東珩。
他剛開車帶姜附離離開江大,白蘞的電話就打過來了。
後座,姜附離沒開窗戶,只拿着手機,不慌不忙地那頭的人說話:“姜管家,我暫時不回來,等會直接去山海公寓。”
明東珩將車開得很穩。
白蘞坐在姜附離身邊,將電腦打開,慢悠悠地翻看存下來的論文。
“怎麼把電腦帶出來了?”姜附離掛斷電話,就看到白蘞在看電腦,側臉被熒光反射着溫潤的光。 “習慣了。”電腦裡有馬院士給她留下的硬盤資料,放在寢室她不放心。
姜附離手腕搭在膝蓋上,側身看她的電腦論文。
很熟悉。
他眼睛眯了眯。
只有駕駛座的明東珩奇怪,不是聽說紀慕蘭病危嗎?怎麼白小姐跟姜附離看起來也不是很着急的樣子。
這個點不怎麼堵車,江大附屬醫院又近,很快就到達醫院。
急救室門口。
警察還在跟許恩交涉。
許老太太站在急診室門邊轉着佛珠,保佑紀慕蘭跟她腹中的孩子沒事,自從知道白蘞考到高考狀元之後,她對紀慕蘭腹中的胎兒無比關心。
畢竟能生下白蘞這樣聰明的人,紀慕蘭的基因一定很好。
許書婕跟許文堯都已到了,她拿着份文件夾,低聲詢問許助理,“什麼情況?江大邊還能有車失控?”
“不知道,”許助理今天並沒有送許恩,他也纔到沒多久,“現在的問題是,到底哪個醫院有丹曲洛林?”
惡性高熱機率太小,丹曲洛林保質期太短,藥物本身費用就高,很少有醫院會備這個藥物。
許恩已經找了總院的主任醫師。
醫生從急診室出來,一邊回頭看手術室門外的時間,一邊道:“產婦急需輸血,丹曲洛林總院有一隻上個月剛用掉。我們還在聯繫其他醫院,你們要是有渠道,問問研究院有沒有存貨。”
倒是奇怪,一般情況下總院肯定有存貨,怎麼偏巧上個月就用了一個。
許老太看向許文堯,着急道,“文堯,你不是認識幾個實驗室的人?問問他們知不知道。”
許文堯低頭按着微信,“已經在問了,他們也在想辦法。”
情況緊急,沈清又去抽了一管血,她按着胳膊走近。
紀衡只是目不轉睛看着急救室裡面,他從一開始就保持着這個姿勢,“樓管家怎麼說?”
紀邵軍掛斷電話,搖頭,“說他在聯繫。”
兩人對話,旁邊,許老太太跟許書婕幾人第一次聽這事,樓管家是誰?
就是這時。
旁邊的電梯門打開,穿着白衣的女生低眸從裡面出來,姜附離走在她左邊,明東珩拿着車鑰匙跟在兩人身後。
時隔這麼久,再次看到姜附離那張格外雋冷的臉,許書婕跟許老太太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來,往後退了一步。
嘈雜的急救室門外,此時幾乎是落針可聞。
白蘞停在紀衡身邊,懶洋洋地站着。
只要紀衡跟紀邵軍他們沒事,白蘞就很好說話,她甚至還禮貌地向許恩跟許文堯打招呼,“怎麼樣了?”
許文堯看了眼手機上的消息,搖頭,面露難色:“情況不太好,缺藥,陳宏說他堂哥沒問到實驗室的藥。”
“啊,”家裡就許文堯認識實驗室的人,許老太太有點慌了,“這藥就這麼稀缺嗎?你告訴他們我們許家有錢,一定要想辦法找到。”
“奶奶,要是能弄到我們肯定會用來救人,”護士在一旁向老太太解釋,“可是這藥本就稀缺,總院存的一支用掉了,如果那些實驗室沒有,我們是真的沒有辦法了。”
姜附離不緊不慢地跟在白蘞身後,他往下壓了壓鴨舌帽,並不看其他人,拿着手機在跟人打電話。
倒是沈清看向白蘞,“阿蘞,你媽媽她現在還缺血……”
許文堯微頓,“你也是熊貓血?”
“你是rh陰性血?”護士有點着急,連忙道,“快跟我過來!”
白蘞看了急救室一眼,從容不迫地挽起袖子,“也行。”比起上次沈清受傷,她幾乎是兩種狀態。
身邊,姜附離精準地抓住她的手腕,擡頭看了眼急救室,“7樓急救室。”
他又低聲說了幾句,才掛斷電話,目光冷淡地掃過旁邊的護士,燈光下那張輪廓分明的臉,愈發顯得凌厲:“江京有rh陰性血的血庫。”
聲音也是涼的。
護士沒敢看他,也沒催白蘞去抽血了,只疑惑,rh陰性血這麼稀少,什麼時候有血庫了?
就是這時。
樓下,頭髮花白的老人按下電梯,沒人知道,他平靜的外表下是一顆十分激動的心。
上次剛到丹平市他就被遣回,這次終於能給他表現的機會了!
明天見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