懸康有自己的研發部,背後還有整個湘城。
後面在何醫生幾人的協調下,成功與中醫藥大學合作,如今中醫藥大學不少教授都與懸康簽訂合約。
即便是不知道懸康是向哪兒提供藥物的,也都能看出來懸康背後的潛力。
私募最開始時許恩就往這裡面投下一大筆,現在收益何止翻倍。
慕以檸自然知道懸康,過年時她還想找懸康的坐堂醫生去給老爺子看病,但是樓管家沒有請到,坐堂醫生一般不出診。
她不止一次與人感嘆懸康的成功,但從未把懸康跟白蘞他們聯繫在一起。
直到現在,小七站在她面前,告訴她懸康會配合她的工作。
“你,小七,”慕以檸沒怎麼反應過來,只下意識地伸手,“你,你……”
兩人稍微一握,便鬆開。
姜附離拿着白蘞的金針從樓上下來的時候,慕以檸還端着一杯冒着熱氣的茶,坐在沙發上,久久沒回過神。
小七重新坐到輪椅上。
白蘞雙手攏在胸前,垂眸靜靜打量着他的腿,思考。
姜附離把金針遞給白蘞。
素白的指尖從裡面抽出一根金針,比對着小七的腿。
姜附離的到來讓慕以檸反應過來,她看着白蘞手裡拿着一根金針,表情嚴肅。
這是……
白蘞要給小七施針?
慕以檸靜靜坐在沙發上,今天終於有種感覺,她好像根本就不瞭解白蘞這一羣人。
直到王助理來接她。
車上,王助理從駕駛座遞過去一份資料,“慕總,這是明天會議的流程。”
是海水提純重點工程的會議。
慕以檸拿到大量稀有資源後就向官方提交了資料,自然也在邀請之列。
資料接過去,她並沒有立馬翻看,只降下車窗。
王助理知道她態度有異,但上司的事兒不敢多問。
“立馬把第四研究所近幾年的情況彙報給我,”慕以檸擡頭,“順便,讓負責第四研究所的管理層人員準備一下,三天後開會。”
慕家的第四研究所,就是涉及到生物醫療的研究所,也瀕臨倒閉。
王助理詫異,“第四研究所?”
現在已經沒幾個管理人了。
“對,”慕以檸吹着冷風,又繼續道,“小七的事處理得怎麼樣了?”
王助理開着車,“族叔他們依舊是不同意的,但族裡大部分人已經同意了,老爺子那邊,還得您去問。”
“我爸那邊不急。”慕以檸往後靠了靠。
她知道慕老爺子很看重白蘞,白蘞要讓小七回慕家,老爺子怎麼可能會阻止?
**
山海公寓。
白蘞落下最後一根金針,擡眸靜靜看小七,“感覺怎麼樣?”
小七手指垂在兩邊,整個人十分清瘦,“有點兒麻。”
其他沒什麼感覺。
白蘞慢條斯理地將餘下的金針收好,又給何醫生髮了消息。
她還要上課,不能每天準時給小七鍼灸,何醫生很方便,這次給小七的治療方法,與上次許河的有異曲同工之處。
姜附離在外面看紀衡繡花。
這花色跟顏色,他一眼就看出來是給誰的,看得很認真。
紀衡稍稍眯着眼睛,繡花針細,裡面的繡線被他劈成了十幾股。
“試試?”紀衡見姜附離一直看,便擡擡手,要把針線遞給姜附離。
姜附離稍頓。
他是對自己的繪畫技術有自知之明的,白蘞手機上現在還有他筆記本上手繪圖片,倒不是不像,就是很機械沒靈氣。
紀衡起身,慢騰騰地把手裡的繡花針遞給他,“添幾針試試。”
這一朵粉色虞美人,他輪廓構建好了,即便姜附離沒繡好,他也能拆。
紀衡這麼一說,姜附離就坐到繡凳上。
繡凳是紀衡用了幾十年的,符合他的身高,對於姜附離來說凳子太高了,他彎下腰,不急不緩地在紀衡指導下下針。
白蘞一側眸,就看到院子裡的景象。
因爲紀衡要繡花,院子裡裝上了無影燈,亮如白晝。
姜附離側對着她坐在一把竹木傘布之下,修長的手指尖拿着一根極細的繡花針,一張冷峻的臉在燈光下一如既往的高貴冷豔,幾乎看不出情緒。
只是在落針時,窺出他一絲的猶疑。
小七腿上的金針還要一個小時才能取下來,白蘞擡腳往外面走。
去看姜附離跟紀衡二人。
紀衡手裡指着一個點,示意姜附離下針,“平針就行。”
這是一朵粉色的虞美人,針腳極其細密。
能看出花瓣上晶瑩欲墜的水珠。
水珠紀衡已經繡好了,還剩下花瓣顏色沒填完,姜附離在紀衡的指揮下繡了好幾針。
擡了擡頭,淺色的眸子看向紀衡,一身孤冷淡漠的氣息,詢問他自己繡得怎麼樣。
紀衡看着姜附離填的色。
粉色倒是填了,只是……一如他畫得板正的示意圖。
繡花針在紀衡手裡如同魔術棒,在姜附離手裡像是金箍棒。
紀衡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評價。
姜鶴從小板凳上擡起頭,看了一眼,沒說話。
白蘞手背在身後,身上一股懶散的勁兒,“繡得非常好。”
她挑着眉眼,睜着一雙大眼睛鼓勵。
紀衡嘴角抽了抽,餘光不動聲色地瞥一眼白蘞,沒出聲。
直到姜附離將這片花瓣剩下的顏色繡完,這片花瓣在大片花叢中並不起眼,但仔細一瞧,還是能看出稚嫩的針腳。
紀衡看姜附離似乎很自信地要繼續下去。
他不由再瞥白蘞一眼。
白蘞也輕咳一聲,“姜老師,許叔叔是不是還在樓上?”
許恩每隔一段時間都要跟彙報私募的問題。
過幾日姜附離就要離開江京,臨走之時,他也要安排好江京的一切。
姜附離只好放下針,跟白蘞一起去樓上。
**
樓上。
303,張世澤在跟許文堯討論一道數學題。
今天寧肖不在,但好在許文堯不怎麼忙,一直幫着輔導張世澤。
“下個月就高考了,加油。”許文堯看着張世澤寫完這題,目光落在旁邊的法典書上。
張世澤摸摸腦袋,“沒事,嘿嘿……老師說我的分數考政法大學已經穩了。”
“你要考政法大學?”許文堯被張世澤這回復嚇一跳。
“對啊,”張世澤抽出一張物理卷子,“怎麼了?”
許文堯看着那張拓展物理卷,他自然能看出來有涉及競賽班的內容,張世澤只錯了一題。
他沉默片刻,搖頭,“沒事。” 只是石校長可能要哭了。
白蘞看了兩人一會兒,就回書房。
書房花瓶裡已經積攢了一堆盛開狀態不同的玫瑰。
她打開電腦,看到微信上尤心正給她發了幾句話。
還有兩份文檔。
她回了尤心正幾句,然後接收文檔。
繼續看其他消息,下面是賀文的,他這次也要跟姜附離一起離開,最近很忙,讓白蘞幫着整理一份論文。
隨手回了個數字。
她打開許河的聊天對話框,發過去消息。
許河現在是總後的部長,手裡實權大,當然,他本人能力也是頂尖的。
隔壁。
302,姜附離跟許恩在書房。
許恩在說私募的事。
姜附離一邊看電腦上的文件,一邊靜靜聽着。
等到許恩說完,他才擡頭,語氣挺涼薄的,神態散漫,“你知道我投這個私募的初衷,一切都是以她爲前提。”
“我明白。”許恩謹慎地道。
無論從輩分跟年齡來說,姜附離都是他的晚輩。
但許恩面對姜附離跟白蘞,從未端過長輩的架子,也實在端不起來。
別看白蘞平日裡乖乖巧巧,懶散隨意的樣兒,一旦認真起來,許恩都不敢正視她的眼睛。
至於姜附離,那就更不用說了。
當然,許恩也很清楚,他能有今天,完全是因爲白蘞。
從一開始湘城的開發區,到後面開私募,與陳家合作,再到現在。
不過……
許恩離開書房時,看了姜附離一眼,沒弄清楚他爲什麼這個時候提起這事。
他出去。
明東珩進來。
姜附離從抽屜裡拿出眼鏡,打開蓋子,拿着鏡布不徐不緩地擦拭鏡片。
“少爺,”明東珩就站在書房門口,語氣恭敬,“白小姐讓我跟您一起去。”
聞言,姜附離擡了下頭,淺色的瞳孔映着書房的燈光,“什麼時候?”
“剛剛。”明東珩道。
姜附離身邊有專人保護,這點明東珩知道。
明東珩是明面上的保鏢,更多時候是保護姜鶴,姜附離外面出差的時候很少帶姜家的保鏢,沒搞什麼特殊化。
又兩分鐘後。
姜附離慢條斯理地把眼鏡戴上,“去找他們報備。”
明東珩退出去,找人報備。
**
翌日。
海水提純項目在興姜區大會堂,展開彙報會議。
會議九點開始。
慕振東七點就出發了,出門前,秘書詢問,“要通知大小姐嗎?”
指得自然是慕以檸,昨天慕幼珺特意跟慕振東交待,讓他帶上慕以檸。
“不必。”慕振東擺手。
在門口,遠遠地又遇上慕以檸,慕振東怕慕以檸多問。
折返,換了條路去會場。
八點到達,整個會場很大。
前面是一個紅木長方形的桌子,上面擺着領導跟啓動重點人員的名牌,後面擺了五排椅子,是給記者與會議記錄人員、以及參與會議的人員準備的。
慕振東來的時候,紅木桌上的人一個都還沒到。
五排椅子卻幾乎都坐滿了。
慕振東好不容易找了個位置坐,跟身邊熟悉的領導握手,“徐部長,您來得好早,今天這麼多人?”
“當然,”徐部長指着前方紅木桌子上,最中間的銘牌,“這次會議就是他代主持的。”
他們是正對着紅木桌的,只看到正對着他們這一面桌子上的銘牌,這一面有九個人,其他三面的銘牌看不到。
慕振東眯眼一看。
中間的銘牌上寫着三個字——
尤心正。
慕家以前也是搞科研的,慕振東自然認識尤心正,當初跟慕煢差不多是同一個時代的,當然尤心正要比慕煢出色得多,即便是當年的慕煢跟他也完全比不了。
慕煢出事之後,尤心正幾乎就沒怎麼出現在大衆面前。
直到十年前,他帶着彈道研究的成果回來,坐穩了馬院士大弟子的名號。
慕振東震驚道,“這次的重點工程,是他發起的?”
難怪今天這麼多人這麼早就過來了,原來還有這種內幕。
“不是,”徐部長也不太清楚內部,大部分研究員是被保護起來的,“代主持。”
慕振東拿出手機,給慕幼珺等人發消息。
八點五十。
紅桌會議後方休息室的大門打開。
坐在後面五排座位上的人精神一陣,低聲說話的聲音消失,全體起立,站起來看向前方。
慕振東手上拿着筆記本跟筆,站得筆直,目不轉睛地看着這一羣人。
都知道,這羣啓動儀式的人每一個都不是一般人,從尤心正就能看出來。
24個人陸續從門內走出來,都穿着正式的西裝,找到自己的位置落座。
大部分人慕振東不認識,只有少許幾位是慕幼珺跟高家幫他牽線吃飯的,他一邊看着,一邊詢問旁邊的徐部長人名字。
直到下一秒。
休息室門內走出來兩位女性。
這種場合女性也不罕見,但,慕振東目光落在左邊的女人身上,她穿着職業套裝,頭髮挽在腦後,左手拿着文件夾,偏頭身邊人說着話,一副精英模樣。
慕以檸往會議桌上走,有人看到她在側邊的位置,擡手,含笑禮貌地邀請慕以檸入坐,“慕總,您的位置在這兒。”
慕以檸拿着文件夾,坐好。
慕振東手裡的筆記本幾乎掉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慕以檸落座。
他一眼就認出來——
這不就是慕以檸?
她怎麼會坐在紅桌會議?
會議桌上,慕以檸自然注意到慕振東,不過她沒在意,等後面慕振東還會發現那個被他們看不上小七那纔是真正的商業天才……
她想起白蘞昨晚短短一句的介紹,“小七,懸康現在的老闆。”
那是一個人就能撐起整個懸康的逼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