佳豪酒店。
北音的校長手上拎着一盒茶,恭敬地按響5615房間的門。
簡仲友喜靜,他只一個人前來拜訪,沒讓其他一堆音協與學校的人過來。
房間在走廊盡頭,腳底下是鬆軟的毛毯,即便身邊沒有人,北音校長神態也極其尊重。
門很快從裡面打開。
看到人,北音校長十分有禮貌,“胡助理。”
“駱校長。”老胡向他稍稍點頭,就側身讓駱校長進去。
簡院長訂的房間也是一個小套房,都是爲了方便會客,他跟白蘞聊完,剛回房間沒多久,在小客廳與房間轉了一圈,只有歡迎水果與茶包,沒看到茶。
他按了服務電話讓酒店服務給他們送茶。
“茶?”酒店客服也覺得意外,但客人這麼說他們一定滿足,“好的,您稍等。”
駱校長看他掛了電話,才放下禮盒,恭敬道:“簡老,這是您要的票,在第一排嘉賓席。”
他遞過去一張票。
心中詫異,簡仲友這張票是給哪位大佬準備的?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第一次給人要票。
“麻煩了。”簡仲友接過票。
“您每年能來北城義務表演一次,已經是北城的幸事,”駱校長認真道,“除卻這張票,您還有其他什麼吩咐嗎?”
簡仲友雖然不喜歡簡家,但對自己家鄉依舊熱愛。
每年都會來一次,上一次是在去年十月份。
“沒了,你們不用緊張,還不知道她去不去。”簡院長覺得糟心,白蘞還不一定會去。
他有些鬱悶。
駱校長垂眸,心底詫異,這個“ta”是誰?
簡院長竟然還擔心“ta”去不去?
只是他沒敢多問,此時服務員送了一壺茶上來,簡院長接過來看了看。
好傢伙,也是茶包泡的茶。
簡院長面無表情地放下了茶壺。
旁邊,駱校長喝了一口服務員給他倒的茶,酒店用的茶包也是上好的茶,簡老怎麼感覺似乎是有點不滿?
**
樓下。
白蘞的晚飯依舊是服務員專門送上來的,以及一壺茶。
餐車上的菜量並不多,白蘞看了一眼,就隨手拍了張照片發給姜附離。
手機頁面往下滑,還停留在她跟狗友的對話。
狗友:【6】
白撿:【1】
狗友:【鏈接://#@!*&……】
這是《寒時絮》專輯的鏈接,狗友是閆鷺的狂熱粉,每次閆鷺的收藏金曲她都會讓白蘞幫她一起搶。
但閆鷺發的收藏光碟少。
狗友只搶到過兩次,《賭酒》這首歌當時還比較冷,搶的人少。
白蘞搜索腦子裡關於她爲所不多的記憶,原主跟她從小認識,雖然都喜歡飆車打架逃學,但她成績要比原主好很多,自己考入了國際班。
白蘞看着對話框,微微眯眼。
紀衡跟原主沒怎麼相處過。
而紀慕蘭,她雖然跟原主相處時間長,但是她只對原主填鴨式的培養,並不理會原主的靈魂。
可這位狗友不是,她跟原主很熟。
白蘞看着對話框想了好久,終於打下一行字。
姜附離的回覆很快——
【哪天回來?】
白蘞想了想,順利的話,大概還需要三天時間。
她回了個數字。
姜老師:【哦】
**
與此同時。
北城,瑰色會所包廂。
“抱歉,昨天家裡有事,”白少綺笑着對國際班的學生道,“沒有來得及跟大家吃飯,今天大家在這隨便吃隨便玩。”
“少綺,你也太大方了吧。”班長孔一凡拿着酒杯,看着會所,咂舌,“要不是你跟宋少,我一輩子都來不了這種地方。”
瑰色會所是北城最好的會所,會員制,光是會費每年都是百萬。
班上其他人瘋狂點頭,這些人玩桌遊的玩桌遊,喝酒的喝酒,狼人殺的狼人殺。
很熱鬧。
白少綺卻不在意,瑰色在北城算是最好的會所,但她聽宋夫人說過,江京有幾個會所殷家連門檻都進不去。
她收回目光,朝宋泯那裡走去。
宋泯在跟班主任說話,看到白少綺,目光微亮,“你來的剛好,你這兩天有沒有跟你哥哥探討數學難題?”
坐在宋泯這一桌的都是班級前十的人。
聞言,都朝白少綺看過去,都知道她哥哥是去年狀元。
只有宋泯目光看向對面那一桌,穿着黑骷髏衣服,胸前掛了個黑色鏈條的女生正在跟人玩牌,溫知夏,他知道這人是白蘞在學校唯一的朋友。
“沒有,我們家在準備幫我們拿音樂會的票。”白少綺給自己倒了一杯酒,斯斯文文。
孔一凡震驚道:“江音的那場音樂會?對,我想起來少綺你古箏很好,靠,簡院長是不是也在,我記得他是閆鷺的編曲!”
對於不學音樂的人來說,簡院長的名氣沒有閆鷺好用。
宋泯回過神,他瞥向白少綺,也詫異,“你們有票了?”
白少綺略微頷首:“對。”
“記得拍照,我們還沒去過這種地方,”孔一凡看向白少綺,激動道,“不知道到時候閆鷺的作曲在不在!”
“不確定,”提到作曲,白少綺嘆息,“我聯繫過很多次,不過對方性格古怪,除了閆鷺不給其他任何一個人作曲。”
“學藝術的,大多都有點脾氣。”宋泯輕聲道。
**
對面。
溫知夏身邊的長髮女生看着宋泯一行人,也嘆息,“這就是名流社會啊,你說白大小姐爲什麼想不開要去湘城。對了,溫知夏,你不是認識白蘞?她真回湘城了?”
“不知道,大王。”溫知夏淡淡道。
“不是,我出個9,你出大王?小牌都不讓我們過?”長髮女生難以置信。
溫知夏沒說話,慢悠悠地出牌。
“閆鷺怎麼還沒發新歌?”旁邊有人開口。
長髮女生道:“害,發了也搶不到她的收藏金曲,溫知夏讓十個人幫搶,都沒搶到寒時絮。”
“情敵太多了。”溫知夏評價。
她手機亮了下。
傻狗:【[定位]】
傻狗:【我在北城】溫知夏手頓了一下,這會兒出牌倒是隨意很多,她挑眉。
狗友:【我還以爲白大小姐忘記了我在北城呢】
溫知夏看了眼白蘞發的定位,是在一個酒店,她快速出完牌,然後跟桌子上的人說了一聲就離開這個會所。
長髮女生擡頭:“這麼早就走?瑰色會所啊,你不多玩一會?以後應該沒有機會來了。”
溫知夏搖頭。
她從一開始進來就對這裡表現平平。
她出去後,包廂裡,說話的聲音就大起來。
“溫知夏走了?”孔一凡坐在白少綺身邊,詫異。
白少綺看了溫知夏那個方向一眼,北城沒有溫家,對方家世平平,向來不在她的拉攏列表之中,她沒有與對方交好的意思,“可能有事吧。”
旁邊,文科二班的徐慣會踩高捧低。
她想起來昨天在酒店看到白蘞,不由笑:“不知道她是不是去見白蘞了,少綺,你說白蘞這次能考回北城嗎?”
桌子上的其他人笑:“哈哈,不知道,反正沒有我們宋少跟少綺妹妹高啦……”
**
1108號房間。
白蘞原本是想找個時間跟溫知夏約在其他地方。
但她還沒想好,溫知夏一個電話就打過來了,“你在哪個房間?”
對方聲音乾脆利落。
五分鐘後。
溫知夏撥了撥脖頸上誇張的鏈子,擡頭看着1108號房間,她齊耳短髮,身材高挑,穿着一身朋克風衣服。
五官很中性。
看着1108號房間,伸手,剛要按門鈴。
門就在此時打開。
開門的是一個穿着白色家居服的女生,她墨發完全披散在腦後,逶迤至鬆軟的家居服,膚色的是冷白的,眉眼懶散,看到她只稍稍側身,“到了?進來。”
彷彿是知道她剛到門外一樣。
溫知夏看着面前的女生。
跟她記憶中大不一樣,溫知夏腳步頓了一下,纔跟着對方進去。
裡面是一個小客廳,中間是方桌,桌子上放着一個紫砂壺,旁邊是四個同色茶杯。
旁邊的沙發上是一把古色古香的琴。
就再也沒有其他東西。
無論是紫砂茶壺,還是這把琴,都跟記憶中的白蘞格格不入。
白蘞拉開小冰箱的門,看了看,在裡面拿一瓶雪碧,單手拉開拉環遞給溫知夏,“怎麼這麼晚過來?”
溫知夏接過對方給的雪碧。
這是溫知夏喜歡喝的。
溫知夏往桌子上一靠,很奇異,她覺得對方不是她認識的那個傻狗,但又覺得莫名熟悉。
“我怕你明天就又突然回湘城了。”溫知夏垂下眼眸,喝了一口雪碧。
客廳燈光不算暗,白色的燈光落在白蘞的臉上,空調風吹動她的頭髮,她坐到沙發上,也懶得動,把旁邊的垃圾桶踢到一邊:“那倒不至於。”
很隨意的狀態,讓溫知夏也放鬆下來,她把玩着雪碧罐子,“你現在變化很大。”
白蘞指尖搭上琴絃,微微擡頭,不緊不慢道:“死過一次,總會變的。”
“所以,你真爲了那宋泯跳湖?”溫知夏將雪碧一捏,皺眉,她目光不善地看向白蘞。
這是事實。
白蘞無可辯駁。
溫知夏看起來還想罵幾句,就見白蘞忽然站起來,她剛想問白蘞要幹嘛。
門鈴聲響起,白蘞也恰好在這時開了門。
門外是老胡,他是來給白蘞送門票的,“白小姐,時間是後天。”
“謝謝。”白蘞接過來。
屋內,溫知夏又有了這種奇異感,白蘞就像是知道門外有人似的,“誰啊。”
“胡叔叔。”白蘞把門票隨手放到門邊的吧檯上,隨意開口,然後回房間。
溫知夏就是隨意問了一句。
跟着白蘞後面進她的房間,緊接着剛纔的話題,“宋泯不就是成績好那麼一點,長得也就那樣吧還不如梅亦帥……”
她對白蘞跳湖這件事耿耿於懷。
就見白蘞拉開自己的行李箱。
她的行李箱裡東西少,一半是衣物,另一半都是書,大部分是英文書,又厚又深奧,溫知夏沒太看懂標題,還有幾份打印的文獻,她也沒看懂。
最上面的,是幾張廢稿,上面寫滿了“四上”之類像是文字又不像是文字的東西。
溫知夏看着這堆書。
眉頭擰起,傻狗這是真被白少綺跟宋泯刺激慘了,箱子裡帶這麼多書?
她正要罵白蘞幾句,就見白蘞從衣服那邊拿出一個白色袋子。
袋子前面還印着紅色“大潤多超市”的楷字。
國際班大部分學生家境不錯,尤其白少綺宋泯他們,去的都是進口超市,很少有去大潤多的,白蘞以前也沒去過。
一看到塑料袋,溫知夏就暗自腦補她去湘城過的什麼日子。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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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剛想說一句,白蘞就把袋子遞給她。
“什麼?”溫知夏低頭。
白蘞:“禮物。”
溫知夏:“……”
她接過袋子,這次倒沒有再繼續說什麼。
按理說這麼久見一面,溫知夏應該帶白蘞去路上飆會車,但剛高考完,溫知夏估摸着白蘞還在爲高考這件事傷心,她也就沒提。
也沒敢問白蘞要考到哪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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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走溫知夏,白蘞回到沙發上,給自己倒了一杯茶。
這個狗友倒是跟她想象中的不一樣,不知道是怎麼跟原主成爲朋友的。
不過……
白蘞喝完這杯茶,鬆氣。
狗友這邊算是糊弄過去了。
樓下。
溫知夏的車在等她。
低調的黑色商務車,最後一排,老人臉藏在陰影裡,他看向坐在前面的溫知夏,“小姐看完同學跟朋友了?老夫人問您什麼時候回去。”
“就這兩天。”溫知夏翹着腿,將塑料袋放到前面放下來的桌板上。
老人看過去,這塑料袋略顯格格不入:“這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