泉來到皖南已經一個多月了,他寫了大量的戰地報道寄到上海,也寄給新四軍軍部所辦的《拂曉報》和《抗敵報》,就連安徽省的地方報紙也偷偷轉載他的文章。大家都知道閃電的名氣,不過,只有新四軍軍部才知道這個閃電到底是誰。
他一直沒有時間去雲嶺,也沒有時間見到任光。而此時的他已經不滿足伏記者,用筆與敵人鬥爭,他更渴望參加戰鬥,真槍實彈與敵人一場,就像在蘇北戰場上一樣。
他壓根沒有想到,他那回上戰場居然沒有怕,而且衝鋒陷陣也沒有受傷,簡直夠神奇了。可是,後來,他卻再也沒有機會上前線了,即使上了前線,也有幾個戰士保護他,沒辦法,首長說,要好好保護新四軍的喉舌。
來到皖南,在縣大隊,幾乎沒有什麼參加什麼大型戰鬥,戰士們除了訓練就是幫當地老鄉勞動和學習文化,學習理論。不過,小型戰鬥也不少,破壞敵人的公路,拔個據點什麼的。
在他走後不久,蘇北新四軍在陳毅的領導下,進行了著名的黃橋決戰,周軍他們的團自然參加了戰鬥,這次戰鬥也是新四軍有名的戰鬥。新四軍軍部隊報紙少不了對着事情的報道,當然,寫報道的不再是閃電,也就是他,泉子,這讓他很失落。
他想去雲嶺,可是軍部袁主任沒有指示,冰兒他們也不讓他單獨去,因爲從他們縣到雲嶺要通過敵佔區,很危險,他又沒有什麼作戰經驗,誰敢放他呢?
冰兒也有好幾次單獨執行任務,甚至到桐城,每一次冰兒執行任務,他都很擔心。敵佔區日僞盤踞,而且日本鬼子經常出城搶花姑娘,他們把搶到的花姑娘運送到蕪湖,哪裡有日軍在安徽修建的最大的慰安婦集中營。
這樣,無論農村和城市裡的大姑娘和小媳婦都不敢單獨出門。而冰兒長得這樣漂亮,就算女扮男裝也掩飾不了她的天生麗質,這更讓泉擔心了。他讓冰兒帶他一塊兒去,可冰兒沒有同意,他知道,冰兒是嫌他文弱書生,不會打槍,又不會武功。心裡更加埋怨自己沒有用,其實,他很想學習打槍,可是,那時新四軍經費緊缺,武器少,彈藥奇缺,平時連戰士都很少實彈訓練,更不可能讓他一個記者打槍了,他也參加過訓練,無非是步槍的三點一線瞄準,認識手槍,開關手槍的保險盒,拆卸手槍,裝配手槍罷了。
不過,如果認爲皖南風平浪靜,安然無恙就錯了,在安徽的絕大多數地方都是日僞軍和國民黨桂系部隊還有共產黨新四軍游擊隊進行拉鋸戰的地方,還有一些土匪青幫什麼的力量,還有安徽一些秘密的社會組織都讓這裡的鬥爭很複雜。
青陽縣也是這樣複雜,縣城裡駐紮的是國民黨桂系部隊,他們是抗日的,冰兒他們在鄉下,鄉下還有地方游擊隊,當然,還有佔山爲王的土匪,這些土匪要打日本人,又要搶老百姓,還要和縣大隊發生小摩擦,甚至還襲擊往縣城運輸物資的軍用車。
對於這股土匪,日軍想收買他們,國民黨想利用他們,共產黨當然也不會放棄他們,到把他們的身價擡高了。他們有奶便是娘,誰給的好處多,他們就跟誰。但日軍除外。在日軍佔領桐城後,派人來說服他們,他們當場將來人一刀結果性命。日軍圍剿他們,可是他們鑽進深山,日軍人生地不熟的,損兵折將,也只好作罷。
爲了讓這股還有民族血性的土匪成爲人民的抗日武裝,新四軍也想了很多辦法,派人聯絡。李清帶着兩個戰士上山,與土匪頭子交談,他的膽略,他的機智以及過硬的槍法和口才讓土匪頭子服了氣,兩人結拜兄弟,他們表示不再爲難新四軍和游擊隊,也不搶國民黨守軍的軍車。
這事解決得還算圓滿,軍部也表揚了李清。那時,泉還沒有到皖南。
日軍雖然沒有進攻青陽,但卻不時在縣城扔炸彈。一個風和日麗的大白天,日軍一個飛行中隊又一次在青陽縣城和周邊鄉鎮投下炸彈,當時,縣大隊在山野裡訓練,沒有什麼人員傷亡,但他們親眼看到飛機上的炸彈在縣城爆炸,他們驚呆了。
飛機飛走,冰兒李清便帶着戰士們趕到縣城。
此時的青陽縣城成爲一片火海,硝煙瀰漫,房屋盡數倒塌,哭喊聲慘叫聲一片。冰兒指揮戰士們投入搶救傷員中。
看着這情景,泉再一次嚇傻了,想起當年在北平城見到的慘景,可是那還只是一條街,而這次卻是幾乎整個縣城。傷員的慘叫聲,其他人的哭喊聲又讓他想起母親被炸死的情景。他呆住了。
“愣着幹啥,快幫忙呀。”冰兒的喊聲驚醒了他,他一看,冰兒正在拖一個被壓在廢墟下的老人,那老人頭上鮮血直冒。他也幫忙將老人拖出,兩個戰士擡着老人向醫院跑去。
然後,他們又繼續尋找,泉打開相機將這一切都拍攝下來,可他忘記了吧冰兒火海中救老人拍攝下來。沿街一片瓦礫,到處都是鮮血和殘肢斷臂,昔日寧靜的小城變成人間地獄。
人們來到縣城醫院,纔看到醫院已經成廢墟焦土,還冒着煙火。國民黨駐軍的陳團長來了,他讓大家把傷員往軍部醫院擡。可是,傷員太多,軍部醫院安置不下了,本來,醫院裡就有傷兵,現在又來平民傷員,沒有牀位,許多傷員只能在走廊上躺着,沒有藥,有些重傷員活活疼死。
英國牧師詹姆士來了,他把一些無法收留的傷員收留了。還收留一些無家可歸的難民。
可是,還有不少人露宿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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