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烽火美麗的青春
泉又找了幾次冰兒,還是沒有找到,冰兒就像在大上海蒸發了一樣,一點蹤影也沒有。
“冰兒也許已經離開了上海了。”毅說。
“我懷疑冰兒根本沒有結婚。”
毅問:“爲什麼?”
“既然冰兒都結婚了,她怎麼會獨自一人出入夜總會那樣的場所?過去她當明星都不屑於那些,嫁了人的冰兒怎麼會變成那樣。她去那裡幹什麼?她的丈夫也不過問?如果真是這樣,那麼結了婚後的她也不幸福。她的丈夫對她並不關心呀。”
“冰兒會不會在做一項什麼秘密工作。”
“你想到哪去了,冰兒只是一個女孩子呀。”他不相信冰兒在做一項什麼工作,但也覺得冰兒很神秘。
“你還是現實一點吧,既然冰兒結婚了,也就別找她,好好找個女孩過日子,纔是真的。”
泉問:“毅,你做得到嗎?”他知道毅還在想着冰凝,曾經滄海難爲水呀。
泉放棄找冰兒了,他發現有人跟蹤他,還問他是不是在找一個叫冰兒的女明星,他說找不找人關別人什麼事。他以爲是冰兒的丈夫派的人,怕他破壞他們家庭。不過,他也真的不想找冰兒了。
因爲怕給李醫生帶來麻煩,泉也很久沒有去李醫生的診所了,他猜出李醫生的身份,但因爲他在找冰兒時,有人跟蹤他,因此,他怕那些人跟着他找李醫生。其實,他很想給李醫生交談自己的心裡話,只有李醫生是他的知音,毅是他的朋友。
現在,毅很忙,許多時候都不在家,也不知忙什麼,毅不說,他也難得過問,因爲有一次他問毅,毅很不高興,說朋友也應該有自己的獨立空間,毅讓他相信,他不會變壞的,他想也是。
他後來才知道,毅和上海一個最大在幫派打得火熱,那也是hēi社會組織。毅沒有告訴他。他勸說過毅,可毅讓他不要干涉他,他也就不再管他了,覺得兩人之間總有什麼隔閡。他只想找李醫生,可又不敢去找,每天他與小龍在家,彈琴,教小龍認字寫字,他又有些苦悶了。
那天,毅去上班,李醫生又來到他們家,並開車帶他到鄉下的蘆葦蕩散步,李醫生與泉邊散步邊談論着。
“李醫生,我實在痛恨這樣的世道,覺得自己很失望,我很有一種沒有出路的感覺。”泉很憂鬱。
“那是因爲你的生活圈子太小了,你只想過自己,還想過別的嗎?”李醫生笑了笑。
“別的?”泉有些不瞭解。
“你吃了很多苦,的確,你得過疾病,幾乎九死一生,坐過牢,捱過毒打,失去了父母,失去了戀人和妹妹。可像你這樣的人太多了,那些生活在社會底層的人們,他們的生活,你知道嗎?”李醫生問到。
“李醫生,你是不是以爲我過去的生活是養尊處優,從來沒有接觸過窮人,我也是逃過難的人,我那時也天天和流離失所的難民一起生活呀,我也眼睜睜地看到收留我們父子仨的耿大伯被日本的炮艇殺死了,他是爲了救我呀,我那小兄弟小龍是一個孤兒,和一幫小孩子流落到上海,他的小夥伴們也被日本鬼子殺害了。”泉有些不服氣,因爲他覺得李醫生認爲他是個養尊處優的人。
“我知道,可生活在上海底層的人,如包身工和碼頭工人,他們的生活你知道嗎?”李醫生問。
“我只讀過夏衍先生的報告文學,具體的,我還不清楚。”泉低下頭。
“當初,夏衍先生在寫報告文學時,多次到實地考查,還和工人生活在一起,差點被人打瞎眼睛。還有,你痛恨你妹妹的墮落,可造成她墮落的社會原因是什麼?你想過嗎?”李醫生問他。
“社會原因?”泉沉思着。
“是啊,你只怪你妹妹愛慕虛榮,追求紙醉金迷的生活,可她爲什麼會這樣。”
“怪我這個當哥哥的沒有本事。”
“你是沒有本事的人嗎?你的鋼琴可是彈得很好的呀。還有,你爲什麼要來上海,在北平就不能發展了嗎?”
“在北平,我留在北平,就成日本人的娛樂工具了,天天給他們彈琴,我妹妹的命運更慘,這都是戰爭?”
“爲什麼會有戰爭?”李醫生一個問接一個問,讓泉招架不住了,他讓李醫生告訴他?
兩人坐在沙灘上,浪花捲過來,打溼他們的鞋子,他們沒有在意。
“我不會告訴你的,但我可以給你一些書,它可以告訴你答案,當然,你還要好好讀社會這本無字的書。不過,你如果讀這些書,那你的生活有可能會改變。”李醫生看着泉,認真地說。他知道是時機引導泉走上另一條路了。
“改變?”泉思索着。
“你會再次面臨牢獄之災,甚至殺頭,你敢嗎?”李醫生問。
“我敢。”泉脫口而出。
“爲什麼?”李醫生問。
泉卻沒有繼續說下去,因爲當時那兩個字是脫口而出的,他並沒有認真思索。
李醫生笑了笑,看出他的猶豫,便對他說:“小夥子,這事可不是一般的事兒。也不是你們拍電影,拍得不好還可以重來,生命只有一次,你得想好。好啦,你回去好好想想,我有個朋友請我去幫他家人看病,我的診所得關幾天,你要是想好了,就來找我,看病也行,談心也行。”
“那好吧。”泉以爲李醫生會對他說鼓勵的話,還會對他講革命道理,可是他沒有想到,李醫生對他說的卻是這些話,就像當初林導演不承認自己的身份一樣,出於對他的不信任,而李醫生也沒有對他表明自己的身份,也是對他還不信任。他不好再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