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康山寨的青壯年們,聽到鑼響,都很自覺的彙集到山寨中一個空曠廣場上,鑼聲是山寨發出的一種警報,預示着即將有危險,這是山寨的規矩,不管是誰,只要聽到鑼響,都必須停下手中的活計,青壯年都得到廣場集合聽命。
施雲父子站在廣場一個隆起的土堆上,施龍把晚上可能會有敵人來襲的事,大聲的告訴聚攏來的人,要他們排好隊,到兵器庫裡領取防身武器和彈藥。
董李茂看到匯聚的青壯年,足有五六百人,基本上四十歲以下,十五六歲以上的山寨中留守的男人都到了,加上特務連和施雲父子手下的匪兵,共有八百多人,他讓施龍把山寨的人分成戰鬥小隊,每個特務連戰士帶領一個四五人的戰鬥小隊,分散在山寨的不同位置,施龍還特意安排了些人守在山寨周圍的樹林邊,只要看到有傘兵落在樹林裡,立即圍攏殲滅,不能放任何降落地面的人往山寨裡衝進來。
董李茂親自負責防守天狼家附近的區域,肖玉花右肩胛的傷讓她無法參加戰鬥,刀蘭香也不能算個戰鬥人員,幾個侍女還得受保護,只有幾個男僕,還能幫點小忙,他們除了平時保護天狼母子外,也經常跟隨主人到山林中打獵,與一般的土匪相比,幾個男僕的槍法算是比較好的。
夜晚的山寨極其安靜,微微的涼風吹動樹梢和芭蕉葉沙沙搖曳,天空格外晴朗,繁星點點,但沒有月亮,這是一個非常適合空降的夜晚。
全寨的男女老少們,都緊張的等待着,只有玩累了的孩童們,早早的熟睡過去。
大約十點多,天邊傳來飛機隱隱約約的轟鳴聲。
蹲坐在房頂的人都站了起來,朝夜空中瞭望。
董李茂在往空彈夾中一顆一顆的塞子彈,他身邊已經有四個彈夾壓滿了子彈,刀蘭香和肖玉花在旁邊似乎在說些女人間的悄悄話,不時刀蘭香會嬌笑幾聲。
聽到飛機的轟鳴聲,刀蘭香和肖玉花都站起身。
“董大哥,飛機來了!”刀蘭香給還在往彈夾塞子彈的董李茂說。
董李茂把最後幾粒子彈塞進彈夾後,咔嚓一聲,彈夾安放在衝鋒槍上,拉上堂,再把備用的彈夾別到腰帶上,提起槍給兩個女人說:“把燈滅了,呆在屋子裡別出來,要是有人衝進屋子,你們就開槍。”說完,快步走出堂屋,站在走廊上,仰頭朝飛機轟鳴聲方向看,除了天上的星星,沒有別的,他朝樓梯走去,爬上屋頂,上面有兩個男僕手中端着槍在朝天上瞄準,似乎很緊張的樣子,董李茂又朝附近的其它屋子頂部掃了一眼,看到其餘的男僕都站在上面。
潘光祖還真的從山寨兵器庫中找到了幾把信號槍和幾箱信號彈,他讓每個炊事班的戰士每人帶上一把信號槍,等他的第一發信號彈升空後,其餘人都朝天空發射一槍,每間隔大約三十秒,就射一槍。
“連長料事如神,果然來了!”潘光祖口中嘀咕一聲,朝身邊的幾個土匪說:“等飛機拉白屎,我的信號槍一響,你們就瞄準了飛機上拉下的白屎開槍!”說着,拔出信號槍,塞上一枚信號彈。
兩架飛機,一前一後,飛臨山寨上空,不一會,從飛機上不斷落下白色的圓形降落傘,像深海里的水母一樣,晃晃悠悠的往下飄落。
所有人都把槍口對準天上飄灑下來的降落傘,等着潘光祖第一發信號彈升空。
潘光祖眼看降落傘快要到達有效射程了,手中的信號槍啪的一聲,一枚發出藍白色光亮的信號彈,呼嘯着飛向夜空。
信號彈一升空,寨子裡房頂上的人,立即開槍,幾百個閃着火光的槍口,噴出的火舌,非常壯觀,加上不斷的有信號彈升空,給美麗寧靜的山寨,增添了幾分像是過節的喜慶氣氛。
在信號彈的照耀下,可以看到降落傘下垂吊的英軍皇家傘兵們臉上的驚恐。
董李茂手中的衝鋒槍,噠噠的朝所在位置周圍飄落的傘兵們掃射,他能看到中彈的傘兵,在臨死前的雙腿掙扎樣子,這還是他第一次像在練習射靶一樣的開槍,對方根本沒有任何的還手之力,這讓他想到了奧運會射擊項目中的飛靶射擊比賽,這比奧運飛靶射擊比賽容易多了,目標靶子移動的速度很慢,而且目標也很大。
信號彈的作用非常大,儘管目標沒有白天那麼清晰,但降落的傘兵在空中完全的暴露在藍白色的光亮中,沒有任何的遮擋物,即使子彈射不死降落傘吊墜的傘兵,但降落傘被射穿幾十個窟窿,傘兵的墜落速度自然加速,沒被射殺,也會被摔死。
更何況特務連的一百多人,個個都是從實戰中鍛煉出來的殺手,射擊的精準度不容置疑,王家貴的狙擊班,更是彈無虛發,一槍一個,像在射擊天上緩慢移動的氣球一樣,每個狙擊手的狙擊步槍,並不用做太多的瞄準,接連啪啪聲響,全把子彈射在快要落地的傘兵身上。
潘光祖在第三發信號彈發射後,把一個降落傘給點燃了,忽然冒出的火光,更加照亮夜空,他發覺這個辦法不錯,於是用手中的信號槍,對準降落傘發射,隨着他手中信號槍接連的點燃降落傘,夜空中的亮度增加了不少,其他炊事班的戰士,也看出潘光祖的這個辦法很實用,紛紛仿效,夜空中被點燃的降落傘越來越多,被點燃了降落傘的皇家英軍傘兵,幾乎沒有一個能逃過墜死的命運,一個個像高大的樹上熟透了的果子,在微風吹拂下,頭頂降落傘快要燃盡時,快速朝下墜落,落地前那種恐怖的叫喊聲,在槍彈聲中若隱若現。
不過,有燃燒的降落傘,落下後正好掉在山寨的屋頂上,把民房點燃了幾棟,這些民房,幾乎清一色都是茅草鋪就,一點就燃,山寨中有幾個地方頓時火光沖天。
這批空降的英國皇家空軍,是從印度來的,他們並沒參加過什麼正規的戰鬥,平日訓練除了跳傘還是跳傘,事先根本沒訓練過降落傘沒落地前的射擊,所以從飛機上往下跳的時候,背後的衝鋒槍要想解下來還擊,是不可能的,除非事先知道會在降落傘下降的過程中遭到攻擊,跳傘前就把槍端在手中,可惜他們沒有這種準備。
而董李茂早已預料到會有傘兵突擊山寨,事先做好了充分的準備,此消彼長,傘兵的快速機動和突擊的優勢,變成了被地面部隊射擊的靶子劣勢,兩架飛機空降的傘兵,大約兩百多人,幾乎還沒看清對方是誰,就魂斷降落傘下。
儘管如此,還是有十幾個憑藉高超的跳傘技術,在山寨周圍的森林中降落,有幾個落在了天狼他們設置在山寨周圍樹林的機關中,不是被竹籤戳死,就是被網藤子吊住,還有的掛在了樹枝上下不來,僥倖落地的幾個,想衝進山寨,但卻被施龍佈置在寨子周邊的土匪射殺,還活捉了一個。
天狼家的竹樓頂,因爲房屋比較多,董李茂站在主樓的樓頂,兩棟副樓,是由幾個男僕負責把守的,有兩個傘兵,落在了竹樓前的桂樹林裡,等董李茂發覺,降落傘已經落地,他忙着掃射天上飄落的傘兵,無暇顧及桂樹林中降落的兩個,朝兩邊副樓的男僕喊:“別讓桂樹林兩個洋鬼子靠近竹樓!”但槍聲掩蓋了他的喊叫,兩邊副樓的人沒聽到,他急得想從樓頂跑下,就在這時,桂樹林裡射來了子彈,董李茂身邊的一個男僕嚎叫一聲倒下,滾落到院子裡,董李茂趕緊趴下,這時,從屋子裡衝出刀蘭香和肖玉花。
肖玉花和刀蘭香在槍聲響起後,並沒像一般女人那樣趴在桌子下不出來,而是站在窗戶邊朝外看。肖玉花左手提着她那支獵槍,刀蘭香手中端了一直壓滿子彈的衝鋒槍,時刻準備只要有人衝進來,立即開槍。
當兩個傘兵墜落在桂樹林中時,被肖玉花和刀蘭香看到了,兩人相視一眼,衝出屋子,而就在這時,房頂滾落下那個男僕,肖玉花和刀蘭香各自躲在一棵立柱後,朝桂樹林中開槍,因爲很模糊,看不清樹林中的目標,僅憑剛纔樹林中射擊時發出的亮光當作射擊目標,並沒給兩個桂樹林中的傘兵造成任何威脅,反而給兩個女人帶來了麻煩,密集的衝鋒槍掃射過來的子彈,噗噗的射在立柱和她們身後的屋子竹牆上。
董李茂心中惦記着兩個女人的安危,匍匐在屋頂上朝桂樹林掃射了一梭子,準備站起身繼續往下跑,就在這時,頭頂飄落下一個傘兵,這個傘兵並沒中彈,他打算用雙腳踢翻董李茂。
董李茂憑藉天空信號彈的亮光映照下投來的影子,發覺頭頂有傘兵朝自己落下,也不停下腳步,更不管是不是死了,把手中衝鋒槍舉過頭頂,掃射一梭子,只聽一聲慘呼,董李茂感覺頭頂上滴落的血點粘在臉上,還帶有溫度,像是被燒熱的雨水一樣,他也顧不得用手去抹掉,跑到上下竹樓頂的出入口,不是一步步的往下跑,而是直接雙腿分開,雙腳搭在竹梯兩邊的竹竿上,像滑滑梯一樣的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