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當然如實轉告了舒畫。舒畫告訴我不要把我們家受到他媽媽威脅的事情告訴他,雖然我沒有和舒畫說過我和斯達現在在糾結些什麼,但是她知道我們因爲這段感情承受了很多的壓力。她只有一句話:“炎顏,你走好你的路。我們的路,我們知道怎麼走。”
很快就開學了,我即將成爲大一的新生。我們糾結了一個暑假的事兒,就這樣成了定局。而斯達,雖然躲在輪胎的庫房裡暫住,卻依然承受着各種各樣的狂轟亂炸。
在前途這種事上,我絕對不可能支持他放棄學業陪在我身邊的衝動舉措。所以,爲此我們也不斷地爭吵。不單單是我,包括輪胎、超人、大個還有咪咪,全部投了反對票,反對他如此瘋狂的決定。
我開學的那一天,他沒有來。舒畫和炎彬把我送到了學校,幫我辦好了新生入學手續。不單單是我,輪胎、超人、大個和咪咪也都紛紛入學了。
開學前一天我們大吵了一架,我賭氣地說如果他不選擇去北大讀書或者去國外,我就堅決和他分手。就因爲這樣,我們冷戰了一天。他說我根本不理解他的痛苦和他對我的愛,我卻覺得他是孩子心性固執而又衝動,這是我們在一起後吵得最厲害的一次。
而且這一次,不單單是我和他抗衡,連平日裡與他肝膽相照的輪胎、超人、大個都紛紛跳起來勸他回去讀書,大個破天荒很慎重地對他說:“斯達,你是我們幾個裡最有出息的,你如果真一意孤行,你這一輩子毀掉的人生你讓誰承受?”
縱使是這樣,他依然堅持着自己的想法,他說他和家裡已經沒有商量的餘地了,爲了我他已經不顧一切了,他不能回頭,他回頭就意味着他再也不可能和我在一起了。他說從小到大他一直在媽媽的逼迫下服從着媽媽的意志,這是他唯一一次和媽媽的正面抗爭,他必須這樣做。
只是,我們誰都沒有辦法在這種事情上支持他。所以,我和他冷戰了一天。開學的第一天,一想到他一個人在那個小屋裡坐立難安,我的心就疼得發緊。我一方面很想支持他的舉動和他整日廝守在一起,而另一方面,我卻又很理智地告訴自己,我不能成爲他人生履歷上的罪人,我不能讓他就這麼毀了自己。
我辦理好手續的當天中午,忙活了大半天的舒畫、炎彬和我三個人坐在學校外的小飯館裡吃着飯。我其實根本就吃不下去,但又不想舒畫和炎彬看出來我不開心,我從小就是一個習慣報喜不報憂的孩子。
我勉強地把面一口一口地送進我的嘴裡,突然我的電話響了,輪胎打電話過來說:“炎顏,我爸爸剛纔打電話說,斯達的媽媽帶着一幫親戚去找斯達了。斯達死活不肯跟着他媽媽走,被他媽媽重重扇了一個耳光,你趕緊想辦法趕回來,我現在正在往家趕。他現在肯定最需要你,你趕緊啊,我再通知其他人,先掛了。”
我掛完電話,一想到那種情景眼淚就刷刷地下來。在我十來歲的時候,我們從前的一個社區裡有一個早戀的女孩子因爲承受不了父母的壓力跳樓自殺,那一件事在我的心裡留下了很大的震撼,那時候舒畫也悲愴地搖頭直說:“炎顏,以後我絕對不會讓你那麼爲難。”
那一刻我突然意識到,全世界的人都不支持他,但是最起碼我應該堅定地站在他的身邊,無論他的舉動是對是錯,我都應該是堅定地牽着他的手、離他最近的那個人。想到這裡,我心痛不已。18歲的年紀,我第一次體會什麼是心痛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