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的深秋,伴起陣陣涼意。斷頭山上的樹葉,落了個精光,只剩下光禿禿的樹杈在隨風招搖。
偶有幾隻漆黑的烏鴉,落在樹幹上發出“嘎嘎嘎”的難聽聲音,就好像是地獄裡的使者,在人間傳達某種信息似的。
斷頭山下的墳頭村似乎也變得異常的寂靜,除了屋頂飄出的寥寥炊煙和巷道里傳出的幾聲狗叫能證明這裡還有人的存在,別的再也證明不了這裡會有人。
要說起這墳頭村,真是有些年頭了。聽祖上傳下來的說,自明朝起就有了。至於爲什麼會叫墳頭村,就無從考證。
反正世世代代就一直這麼叫着。
這墳頭村四面環山,就村口的那條一米見寬的泥土路是唯一能通往省城的路了。不過若是要上一趟省城的話,必須要帶上幾天的乾糧。
這山路多,路不好走,機動車根本進不來也不出去。而且要是運氣不好的話沒準還能遇到一個虎豹豺狼啥的。
墳頭村有一個稀奇事,這家家戶戶生的都是男娃,這媳婦大多數都是從外面買來的,或者是騙來的。
前段時間,村裡的狗剩子剛買來一個媳婦。可是他媳婦卻趁着夜色逃走了,這把一家人急的是猶如熱鍋上的螞蟻。
第二天一早,狗剩子一家人沿着那條水泥路找下去。可是呢,這人沒找到,卻在路邊上看到了一堆白骨渣子。怕是她逃跑的時候,遇到了餓狼,才落到個這樣的下場。
狗剩子心疼的幾天沒吃飯,這倒不是他心疼自己的新媳婦,而是心疼買媳婦花的那五百塊錢打水漂了。
王鐵柱在外面站了許久,感覺有些涼意,他緊了緊穿在身上的秋衣,回了屋內。
王鐵柱是墳頭村這方圓幾十裡內唯一的醫生,祖上下來一直都是做醫生的。傳到王鐵柱這代,已經是第十代了。
村民們自然也大病小病都找他醫了。若是聽到誰家女人女人生了兒子,人家也不避嫌,都來找王鐵柱幫忙接生。
王鐵柱也最愛幹這活了,雖說有些血腥,但也收入頗豐。
墳頭村百十來戶的人家,這每個月都會有幾處生孩子的事情。每遇到這事,王鐵柱都樂呵的很,他動作快,膽子大,幫忙接生的事情都是一個人做的,都沒僱個幫手。
這幾年,他家的房子越蓋越高,院子也越整越大,在村子裡是數一數二的大戶人家。
王鐵柱婆娘丁香,是他叔叔的女兒,自從是小女孩的時候,就跟了他,王鐵柱待她倒也不薄。
這要是問起誰家的婆娘有身價,看他婆娘身上的金銀首飾就知道了。
他進了屋,洗了臉,自己沏了茶,在屋裡喝了起來。這個月找他看病的人少了不少,大家都忙着收地,顧不着身體好不好了。一般有個頭疼腦熱的,村裡人也不放在心上,這生孩子的事情也似乎少了些。
王鐵柱也趕上了難得的清閒。
墳頭村這百十來戶的人家也確實忙壞了王鐵柱,上個月忙着替人接生,他都跑壞了幾雙鞋,也幸虧他婆娘手藝好,連夜做了幾雙鞋才撐了過來。
王鐵柱喝了口茶,眼皮也重了起來。坐着搖椅,打起盹來。
“王大夫,王大夫。”屋外傳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聲音急促讓人聽得有些毛骨悚然。
王鐵柱驚的坐了起來。
二柱子跌跌撞撞的進了屋內,大氣都來不及喘,結結巴巴的說:“王...王大夫,你趕緊去俺家一趟,俺婆娘要生了。”
王鐵柱趕緊起了身,穿上外衣,抄着傢伙就和二柱子匆匆忙忙的出了門。
二柱子家住在村東頭,離王鐵柱家有段路程。二柱子急切的走在前面,豆大的汗水順着那皺巴巴的臉上滾落下來。
他隨手擦了一把,急的舌頭都開始打結了。“王大夫,您快一點,要不俺娃沒救了。”
“你急啥啊,啥大場面我沒見過,急有個屁用啊。”王鐵柱沒好氣的說,他已經極力的扭動着肥胖的身軀向前挪動着。
二柱子這一催讓他氣不打一處來。
“啊,好,好,好!”二柱子沒敢再說什麼,急的眼睛像是要爆出來似的。
王鐵柱終於隨着二柱子到了他家。二柱子家的門,大開着。屋內傳出女人淒厲的慘叫聲,門口的一隻老黃狗也在焦躁着不停的走動,喉嚨裡發出“轟轟”的聲音。
老黃狗看二柱子回來了,搖着尾巴朝他跑了過來,繞着他不停的轉圈。
“狗雜種,去去去。”二柱子氣急敗壞狠狠的踢了一下老黃狗,急忙進了屋。
老黃狗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縮到了屋角。
屋裡黑的很,唯有一扇窗戶透漏着些許光亮。裡面散發出一股難聞的味道,像是死老鼠的味道。
二柱子婆娘半躺在木牀上,痛苦的扭動着身軀,木牀發出撕心裂肺的“嘎嘎”聲。
王鐵柱皺着眉頭,把手中的傢伙放在門口桌上。
“趕緊點個燈。”他吩咐站在旁邊手足失措的二柱子,二柱子忙應道,回身進了內屋,拿出一個煤油燈。
煤油燈點了起來,整個屋裡隨即亮堂多了。
兩人定睛一看,女人已經躺在了牀上,沒有聲響了。
“趕緊掐人中。”王鐵柱說。
二柱子手忙腳亂的用力掐住婆娘的人中,王鐵柱則掰開了女人浮腫的大腿,女人身下的牀單上赫然有一大灘水跡。
“看來羊水已經破了,得來點硬了的,你使點勁。”王鐵柱衝着二柱子喊。
二柱子加大了力道,可是女人還是沒有醒過來,她面色已經蒼白的像一張白紙。
“看來已經沒戲了,你是要女人還是要娃,你自己想想吧。”王鐵柱說。
“要娃,要娃。”二柱子哭笑的說。
二柱子聲音未落,王鐵柱已經用自己雙手按在了女人的肚皮上,他用着渾身的力氣按了下去。
“啊!”女人突然睜開了發紅的眼睛,她痛苦的臉扭曲去,牙齒搖着嘴脣,痛苦的開始扭動着。王鐵柱再次按了下去,幾乎用上了他體重的力氣。
女人下體血噴射出來,射到了牀尾的牆上,濺出了一個大大的血花。
王鐵柱抓起被擠出的男娃回頭像女人看去,這一看他驚出了一身冷汗。女人的臉上抽搐着、扭曲着、牙齒死死的咬着,半截舌頭搭在了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