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七回

一百三十七回

他這麼一番慷慨激昂的言語說將出來,立時將許多武官激得熱血沸騰。他們心中本沒有多少儒家之道,君父之理,但憑着對滿韃子的一腔仇恨帶兵打仗,張春這一番話,他們聽在耳中,正是心有慼慼。祖大弼不顧兄長瞪眼,叫道:“俺老祖第一個跟了你幹,大哥,你倘若怕死,便同虜兵講和去罷!”祖大壽皺眉道:“我自然不怕死。可是咱們倘若太過強硬,當真害了陛下性命,那不是成了千古罪人?”

溫體仁一直不曾講話,此刻突然插言道:“祖總兵此言差矣。陛下若知我等爲保社稷安寧不得已而爲之,也必萬分欣慰,豈有怪罪之理?”在場文官之中,倒有半數是溫體仁的勢力,他這一出言贊同,當下響起一片附和之聲。只有樑廷棟膽小如鼠,生怕打將起來打掉了自己的烏紗,只是支支吾吾,始終不肯表態。

桓震卻給他弄得糊塗了,溫體仁幹麼這麼積極地要將崇禎置於死地?他如今的地位,難道不是倚靠崇禎的信用才得來的麼?崇禎這株大樹倒了,他這藤條又能長久幾時?一時只覺此人愈加難以捉摸,與他比較起來,周延儒當真只是個全無心計的小白臉了。

但是衆人既然紛紛附和,那卻正中了自己心意,明日硬生生打將起來,崇禎難免一死,這個世界也就清淨了。可是太子眼下也在宮中,崇禎一旦身死,太子焉有幸免之理?到頭來還是給福王得去了便宜。這種局面,無異於前門據狼,後門引虎,桓震雖然深不願見,可是方今時勢,確實也沒有更好的選擇了。

會議散去,桓震便去着手部署明日攻城事宜,要打皇太極一個出其不意。他受傷未久,忙碌半天,自覺精神不濟,索性回去睡覺。哪知回到自己營房,躺下不久,便聽得外面一陣吵吵鬧鬧,他心情正壞,胸口又痛,當下煩躁起來,叫過一個親兵問是何人在此喧譁,預備打他一百軍棍。

那親兵搖頭道:“是個瘋子,非要見總鎮大人不可。”桓震心中訝異,便令喚那人來見。過不多時,一人跟着親兵後面進來,見桓震倚在牀上,微微一愣,大咧咧的道:“你便是桓震?”

桓震瞧他倨傲不爲禮,雖然自己並不在意官場縟節,可是心中也頗爲不悅,強壓怒氣道:“不錯,正是在下。敢問閣下何人,有何見教?”

那人仰頭笑道:“我是何人卻不緊要,緊要的是舍妹是何人。”桓震耐住性子道:“那麼令妹又是何人?”那人左右瞧了一眼,閉起嘴巴不語。桓震明白他意思,當即教左右退下,不得召喚不可入內。

那人這才湊上前來,附在桓震耳邊道:“舍妹便是當今皇后周氏。”桓震大吃一驚,這纔想起方纔他確是自稱國舅無疑,只是他來自己這裡卻有甚謀幹?一時間不知該當如何應對了。

那人對於桓震的反應似乎頗爲滿意,笑道:“家父遣在下來,是想請桓總兵過府一敘。”桓震一怔,注目望他良久,心中轉了百十個圈子,不知該當去還是不去。

周皇后的父親,那便是嘉定侯周奎了。明朝嚴禁外戚干政,自己與他們也素無往來,這周奎此時相邀,不知道所爲何事,想來甚是詭異,當下便不想去。然而倘若不去,又始終總是個心事,想了一想,道:“軍中事忙,桓某片刻離開不得。令尊若有教誨,煩請屈尊下顧。”說罷喚親兵進來,做了一個“送客”的手勢。

那人還想說話,卻給推了出去。桓震這纔想起尚未問他名字,但想來必是姓周無疑了。看看時候已經四更,再有一個更次,便要發起總攻,須得抓緊時間好好歇息片刻才行。豈知剛剛睡着,親衛卻又來報,說門外有人求見。桓震嘆了口氣,心想不知又是甚麼皇親國戚,今夜怕是沒得睡了。

來的竟然便是周奎本人。明制,朝參之時公侯猶在六部官員之前,桓震是見過他許多次的,雖無深交,卻分明認得這個便是嘉定侯。這一來大大吃了一驚,天子岳父居然當真跑來見他,可見並非小可之事,連忙打醒了精神同他寒暄。

周奎卻比他兒子有禮數許多,自報家門之後便替兒子賠禮。桓震三言兩語帶過,單刀直入的問他所爲何來。周奎瞧瞧左右,遲疑不語,桓震心想怎麼周家人全是一般鬼鬼祟祟的毛病,照例屏退左右,復又問他。

周奎道:“小侯此來,有一樁事要請教桓大人。”桓震點了點頭,但聽他道:“請問大人,倘若國君崩殂,該誰繼位?”桓震隨口答道:“父死子繼,兄終弟及,是爲常理。”周奎神色詭異,問道:“說一句大不敬的話,倘若今上駕鶴呢?”桓震心中一跳,反瞪着他不語。周奎笑道:“大人不必瞞我,我知道陛下已經陷落宮中,現下諸位大人正在傷腦筋呢。”

桓震見他既已知道,索性笑道:“侯爺消息卻靈通。”周奎拱手道:“豈敢,豈敢。小侯只是奇怪,諸位大人既已商定了明朝攻城,到時兵戈無眼,萬一傷及陛下與太子的性命,誰來繼承大統?”桓震冷笑道:“那等事情非桓某所能干預。”言下之意,也不是你一個區區嘉定侯所能干預的。

周奎卻不生氣,厚着麪皮笑道:“若是太子在,自然太子入繼大統,最是合乎天理。”桓震聽他說話愈來愈是奇怪,索性問道:“侯爺有話不妨挑明瞭直說。桓某不喜拐彎抹角,何況眼下便有兵事,實在沒工夫同侯爺閒談。”周奎哈哈大笑道:“桓總兵是痛快人,小侯也就不見外了。”說着取出一樣東西來,託在桓震面前。

桓震低頭細細瞧去,卻是一條黃緞兜肚,上面繡着一條金織蟠龍。他不明就裡,擡頭瞧着周奎,等他說個所以然出來。

周奎細聲道:“這是小侯外孫子的包被。”桓震愣了一愣,這才反應過來他的外孫便是朱慈烺。他既是皇后的親爹,太子的外公,家中藏有這種東西也不算僭越,沒甚值得奇怪。可是他下面這句話卻教桓震大吃一驚:“數日之前,皇后娘娘已經將太子送在小侯家中駐轡。”

一時間桓震當真疑心自己的耳朵出了毛病,要麼便是這老兒的腦袋出了毛病。可是細細瞧他,分明不像神志錯亂的樣子,莫非太子當真早已出宮躲在他家中了?可是那又怎麼可能?

周奎見桓震半信半疑的樣兒,知道他心中尚有顧慮,當下道:“皇后娘娘知道陛下立意南巡,以爲小太子路途顛簸太過危險,可要將他留在宮中,陛下又必不肯答應,是以早就令太監悄悄送在小侯家中寄養。”

桓震搖頭道:“我不信。偌大一個太子忽然不見了,陛下能不發覺?欺君之罪,你擔當得起麼?”周奎笑道:“陛下整日操心國事尚且疲於奔命,已經逾旬不曾見過太子之面了。再說娘娘已豁出去了,哪怕陛下動怒,也決不說出太子所在。他二人畢竟是患難夫妻,等大兵退去,抱太子還宮,說上幾句好話,便又是好好一家人,何罪之有?”

說便如此說,桓震仍覺難以置信。莫說天下沒這等父親,就是周皇后這份膽子,也非常人所及。只是難道崇禎找不見太子,竟不會想到來周奎家中搜查麼?周奎卻說將太子養在一處秘密別院,連自己老婆也都不知,莫說旁人了。

低頭想了一回,神色淡淡的道:“太子既是陛下龍脈,理所當然的應當入繼大統。眼下既然太子並未陷落,侯爺該當據實以告諸位大人,求他們齊心合力匡扶聖主纔是,怎麼反同桓震一介武夫計較起來。”周奎呵呵笑道:“桓大人莫要裝糊塗。大人學貫古今,豈不知從來聖主多庸臣?”桓震心中一動,“聖主多庸臣”這句話,倒正好說到了他的心裡去。可是當着周奎,他卻不願有絲毫動容之態,仍是冷冷的道:“桓某人只管殺韃子,朝廷中的事情,本沒份過問。”周奎碰了一個大釘子,竟不惱怒,唯唯道:“是,是。桓大人恪守朝綱,小侯佩服之至。然殷鑑在前,桓大人不記得熊廷弼乎?”那熊廷弼本是早年遼東經略,乃是一員能文慣武的干將。他在邊疆打得韃子,可是在朝裡卻沒奧援,因些事故觸怒了魏忠賢,於是慘遭冤殺,傳首九邊。這些事情桓震平日聽多了遼東老兵講述,自然是知道的。瞧起來今日這個周奎是鐵定了心腸要拉自己做事了?

細細思索,卻覺總有詭異之處,忽然問道:“然則而今你來尋我,倒是何干?”周奎微微一笑,道:“桓大人也謬讚小侯消息靈通,諸位大人要做于謙,小侯又豈有不知的道理?”桓震當下明白,崇禎一旦喪命,爭大統便成爲一等一的大事,福王那邊虎視眈眈尚且不說,旁的藩王也難保沒有動靜。倘若有人以國有危難須立長君爲由趕來爭奪皇位,扶保小太子登位之人便是策立的功臣,從中得到的好處不可勝數。然而若是事敗,死無葬身之地也是不必說了。周奎明知這等大事自己獨力難爲,須藉助桓震這等手有實權的將領,才極力拉攏於他,這與福王所做勾當如出一轍,毫無二致。

然而究竟要不要應承了他?桓震心中暗自盤算,福王有財有勢,血統上卻不如崇禎親生兒子的朱慈烺有優越性。單從這裡看來,似乎還是與周奎合作保險許多。可是現下不知福王除自己之外還拉攏了哪些勢力,憑自己的力量能不能與之抗衡?眼下這種時候,每一步都要小心翼翼,不能出半點差錯。再說明日攻城,崇禎未必便死,倘若給他命大逃脫了,自己又扶保福王,豈不被安一個謀逆的罪名?想來想去,既然太子尚未被俘,還是保太子的安穩,左右做臣子的衛護儲君,總無錯處。雖說有些兩面三刀,可也顧不得了。華克勤那邊須得好生打發了纔好,還有那李經緯,此人神神秘秘,來路不明,莫要給他瞧出了破綻,先咬自己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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