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辛緊了緊那放在王座扶手上的手掌,手心帶出刺痛的感覺。同樣是疼痛,但是手心中的痛感,卻讓他真實的感覺到了這具陌生而又熟悉的身體在自己的掌控之內。他是龍,而他唯一承認的身體就只有安宸那具從未有過背叛行爲的身軀。
待大腦中的疼痛終於褪去,他這才擡起頭來。眼眸已經恢復了清明,自然而然的帶着屬於上位者的壓迫。看向蘇妲己的視線有幾分晦澀,剛剛這隻狐妖想要魅惑他,甚至是想要讓他背叛。
他了解劉莉,更加了解鳳凰。一旦確認了被人揹叛,那麼她們便可以毫不猶豫的捨棄。一如陳阿嬌對劉徹,一如烏拉那拉氏對愛新覺羅胤禛···雖然這並不是她的真實身份,但是同樣也代表了她的思維方式。她是影視皇妃,但是在沒有劇本的世界,就算是飾演,展現的也有一部分是屬於她的真實。
對眼前的蘇妲己,他自然是不喜的。但是,天命那虛無縹緲的東西也確實存在。對着那雙越發妖媚的眼眸看了良久,就算她再怎麼竭盡全力,也無法讓他動容半分。不過,他更加相信人定勝天。
“冀州侯之女蘇妲己?”微微有些黯啞的聲音彷彿帶出了幾分魅惑的氣息,讓蘇妲己不由的開始打量着這位她要魅惑的帝王。男子一身代表着這商湯最尊貴身份的朝服,就算是慵懶的坐在那王座之上,也無法掩飾那彷彿字靈魂中溢出的威嚴氣息。脣似乎微微抿起,一雙眼眸彷彿因爲□□蒙上了一層迷濛,但是卻是越發的吸引人。
就算是她這個見慣了魅惑氣息的狐妖,都不由的驚歎。若是說她們狐妖是靠着美色與妖媚來讓人移不開視線。這位帝王,靠的則是那威嚴甚至是帶着幾分神聖的氣息。她對這個任務的排斥越發少了一些,狐妖善用魅惑之術,同樣她們本身也是‘美色’的奴隸。只是,平日裡見得太多,所以她們更加難以心動而已。
“小女冒犯了陛下,還請陛下贖罪!”沒等蘇妲己回答,蘇護從臣子的隊列中走了出來。行禮的時候比往日更加的鄭重,開口便是像帝辛請罪。從行爲上說蘇妲己並沒有做出什麼失禮的事情,雖說她的視線沒有從帝辛的身上移開過。但是也不是沒有規矩的光明正大的直視,而是彷彿遮遮掩掩,似怯還羞的看着。
這樣的視線不會讓人感覺到失禮,也越發的容易勾引人。都說美人兒朦朦朧朧纔是最美便是這效果,那媚的彷彿能夠流出水兒的眼神,躲躲閃閃的反而越加引人追逐。
蘇護對自己女兒的長相很有信心,近日她彷彿比在冀州的時候更加成熟了幾分,再規矩的動作由她做出來對異性來說都是魅惑。若是帝王認爲這是當衆勾·引,就算是多了幾張嘴也說不清了。而他自然不願意讓帝王因爲這天生的魅力便怪罪於妲己。
蘇護本不想讓蘇妲己陪伴在君側,只是費仲打着帝王的旨意,他纔不得不帶着女兒進宮。他更想讓帝辛因妲己的失禮放她出宮,不過這顯然不怎麼可能。
蘇妲己似乎變得有幾分緊張,眼簾輕輕顫動,越發的惹人憐惜。若非這是朝堂之上,怕是會有不少的人不顧自己的身份上前安慰。
“無妨,賜蘇妲己居於壽仙宮。”帝辛並沒有說蘇妲己的封號,只是說賜居。留在宮中卻沒有實在的身份,實在讓人摸不着頭腦,不知曉帝王對這位絕色美人的態度究竟如何。
但是蘇妲己卻沒有任何擔憂,只要還有見到帝辛的可能,她便會牢牢的將他握在自己的掌心。
帝辛揮了揮手,隨着身邊人宣佈下朝,便第一個走出了朝堂。根本沒有在意其他人是怎樣想的,腳步急促的向着西宮大步邁去。這宮中人早已經習慣了帝辛的這般動作,倒是沒有發現帝辛此時與平日裡的不同。
行至西宮門前,他卻是有了幾分膽怯。見到她之後他要說些什麼呢?告訴她,他的身份?他知曉她並沒有完全覺醒記憶,雖說力量已經恢復了全盛時期。就如同他是安宸時的樣子,有着所有的力量,唯獨沒有記憶。
而且,她若是有記憶反而更加糟糕。無論是哪一世的他,在她的心中大概就只有‘負心漢’三個字而已。就算給予過她溫柔,也不過是爲了更加疼痛的傷害。現在想想,甚至連自己都不恥。
他不能讓她知曉帝辛便是安宸,安宸已經在她的面前泄露了能力。他想要她,只能一點點的潛移默化。至少,要讓她對他有兩分不捨。不奢望愛戀到非他不可,只盼望不會被推離到她的世界之外。只要可以接近,他可以用未來無盡的時間來證明一切。
眼眸中的緊張與忐忑被掩飾到最深處,帝辛在宮女侍衛的簇擁之下進了西宮的大門。循着記憶走進了內室,巨大的房間中,掩飾在薄紗下的牀榻顯得格外的神秘。輕手輕腳的走了過去,靠近牀榻的時候臉色猛地一變。撩開了牀幔,牀榻之上卻是···空無一人。只有那爲散盡的溫熱氣息,讓他知曉剛剛的確有人在這裡入睡。
“你們可知,皇后娘娘去了何處。”站在牀榻之前良久,帝辛這才轉身詢問身後的侍者們。
話音剛落,姜王后便走了進來。她的身後還跟着殷郊與殷洪兩人。兩個王子一手一個牽着姜王后訴說着什麼。一個看上去明顯穩重一些,另一個則表現的極爲活潑。嘰嘰喳喳的不斷對姜王后說着什麼,姜王后脣邊帶着笑意···好一副母慈子孝圖。
姜王后擡頭看到了帝辛,連忙帶着殷郊與殷洪向他施禮。這才如同往常一樣走到他身邊,“陛下今日下朝的時間比往日晚了一些,可是朝中有事?”
帝辛揮揮手讓宮女們都退下,只留下了姜王后的貼身宮女芮怡。至於那些侍衛們,他怎麼可能允許一個男子出現在姜王后的內室。“朝中沒什麼大事,王叔已經得勝。怕是不過幾日便會返回朝歌,到時候怕是又要在宮中備宴。”
“恭喜陛下,比干王叔實乃我成湯江山的肱骨之臣。”
“梓童所言極是!此外···”帝辛視線牢牢的鎖住了姜皇后的面龐,“壽仙宮怕是要多一位客人了,還需要你好好安排一下。”
“不知道是什麼樣的美人獲得了陛下的·寵·幸,賜住了壽仙宮。”這壽仙宮比起其他宮殿來說,並不能算得上是最豪華的。別說與皇后居住的西宮相比,甚至連兩位貴妃居住的宮殿都比不上。只是,這壽仙宮卻是距離帝王的宮殿極近的。同樣,距離王后所在的西宮也很近。
“只是一個客人,不必在意。”帝辛無法從劉莉的臉上看出什麼來,但是卻下意識的感覺到了她對帝辛的疏離。明明,在蘇妲己未進宮之前,她對帝辛的態度已經稱得上是順從。現在卻彷彿又在兩人之間築起了厚厚的城牆。
他的心中有幾分酸澀,縱然知道這帝辛是他不知道他多少世之前的影像。但是他卻依舊在嫉妒記憶中那被她允許靠近的帝辛。她不排斥帝辛的擁抱,甚至會給予迴應。身爲劉莉的她卻排斥安宸的靠近,唯一一次算的上擁抱的攬腰動作,也不過是他主動的英雄救美。甚至,就連這般動作也會讓他嫌棄。
就如同一個可笑的小丑,自己嫉妒自己。不過,縱然再怎麼催眠,也放不下。
“她可是冀州侯蘇護之女蘇妲己?”姜王后終於忍不住問了出來,蘇妲己進宮的時候可是有着美人的名分。而且在進宮之後,便牢牢的將帝辛鎖在了自己的身邊。當得是‘*苦短日高起,從此君王不早朝’。
可是,現在卻是連一個名分都沒有的美人。帝辛看她的眼神,也一如往常一樣。果真已經改變了嗎?若是帝辛不再迷戀那蘇妲己,這封神榜要怎麼樣才能夠掩下去。
“嗯。”帝辛顯然不怎麼想讓兩人的話題放在蘇妲己的身上,他讓蘇妲己入住王宮也不過是想要將她放在眼皮子底下而已。一個不確定的因素,怎麼能夠飛放任她離開自己的監事範圍。
帝辛伸手將殷郊拉到自己的身旁,動作自然的帶着幾分父子間的親暱。殷郊比殷洪年紀略大一點,也更加成熟一些。自然不會做出小孩子不願放開母親手指,牢牢抓住的任性舉動。順從的被帝辛牽着手,看帝辛伸手攬着姜王后的肩膀。“今日閒來無事,梓童不如跟着孤王看看我們朝歌的風景。”
“多謝父王。”殷洪拉了拉姜王后的衣袖,眼眸中帶着明顯的期盼,讓人不忍拒絕。
“多謝陛下。”姜王后也的確不忍拒絕他,鬆開握着他小手的手掌,摸了摸他柔順的髮絲。“芮茹,你帶着郊兒與洪兒就換上兩身平常人家的衣物。”
芮茹向姜王后施了一禮,便帶着殷郊與殷洪離開。房間中頓時只剩下了帝辛與姜王后兩人。
帝辛明顯的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撲通撲通’的分外明顯。他怎麼說也是經歷了那麼多世的人,比起面前的人,他更是不知曉比她多出多少年歲的記憶。但是此刻他倒是越活越回去了,彷彿一個情竇初開的稚子。單獨面對她的時候,甚至有種手腳無措的感覺。
不,怕是連最初天地初開,龍鳳被孕育出來的時候他都未曾有過這樣的感受。只是,這麼多年的歲月,堆積了太多的愧疚,越發讓他緊張···
“陛下,妾身爲您更衣。”姜王后見帝辛沒有任何動作,也不會將他往緊張那方面想。這西宮中自然是少不了帝王的衣襟,常服也是有的。姜王后雖說出身富貴,卻也不是不食煙火。她的針線活還是做的不錯的,自然的也是爲帝辛做過幾件衣裳。雖說,根本沒有機會拿出來交給帝辛。
帝辛原本愛美人,他鐘情的只有美色,在第一次看到那並不算精美的衣裳之時,沒有絲毫的反應。隨着姜王后的年老色衰,更是很少來西宮一趟。這些衣物,也就再也拿不出手。此時,倒是爲她提供了方便。
引着帝辛走到那被輕紗牀幔掩蓋的牀榻之上,自己繞去了大牀的另一邊,從牀下的箱子裡拿出了一件被保存的很好的墨色常服,走回到帝辛的身旁。
伸手放在帝辛的腰肢上,爲他解開了那束縛着衣襟的腰帶。帝辛看着姜王后近在咫尺的容顏,嗅着那幾乎盡在咫尺的氣息,身體不由的僵硬了一下。縱然這面容並不是她原本的面容,只是他的氣息,他依舊忍不住的緊張。這般···還真是不像他。
若非怕他的動作讓姜王后誤會,怕是他都不由的苦笑。在她的面前,他怕是再也無法變成原本的自己。龍本倨傲,他寧肯爲她棄了驕傲。龍性至淫,他卻是爲她排斥所有雌性生物近身。
身上的衣物很快便只剩下了一身裡衣,帝辛起身,讓她爲自己穿上。一身黑色的衣物,針腳細膩,明顯看得出是廢了心思的。動作不由的舒緩了幾分,顯得格外愛惜身上的衣物,這大概便是愛屋及烏了。
姜王后有幾分壓力山大的在帝辛那專注的注視之下換上了衣襟,這才鬆了口氣。兩人走出西宮的內室,便看到已經換好衣物的殷郊與殷洪正乖巧的坐在外室等着。但是那殷洪明顯向着內室張望的眼眸,看得出來對這次出宮的期待。成熟幾分的殷郊,小臉也有幾分泛紅。
兩人對視一眼,走到孩子們身邊,帶着他們出了宮。身邊自然是少不了侍衛的跟隨,宮女則是隻有芮茹一人,以便照顧殷郊與殷洪。
蘇妲己來宮中的第一天,僅僅在朝堂之上見了帝王一面···用盡了全力的魅惑,卻彷彿石沉大海,引不起一絲波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