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謝芳菲面前, 許文軒自覺自己的尊嚴受到了挑釁,他氣的面紅耳赤, 但是礙於所謂的文人形象, 又不好破口大罵, 只能一邊邊的重複着“不知所謂,不知所謂!”
謝芳菲倒是不在乎這些, 她家境不錯,雖是庶出, 但自幼得長輩疼愛,長這麼大, 幾乎沒有爲銀錢的事煩心過,況且她自詡爲才女, 才女怎麼能計較這些身外之物呢。因此,她安慰許文軒道:“查理, 你要體諒, 她一個沒讀過書,沒見過世面的女子,除了丈夫,也就只有這些身外之物可以依靠了。查理,拿出你的紳士風度來, 不要和她一般計較, 好嗎?”
許文軒聽了謝芳菲的話,神色柔和起來,“你說的對, 芳菲,還是你最好。”
兩個人相互看着,愛意漸濃,情不自禁的摟在了一起。
聽到動靜出來看看情況的許父看到這一幕,立刻轉過頭去,真是不知廉恥,不知廉恥啊!隨即看着空空蕩蕩的家裡,許父悲從中來,想着柳清含還要帶走許家三分之一的家產,許父越發傷心了。他不是許文軒,自幼兩耳不聞窗外事,向來不將這些俗務放在心上,那是因爲家裡爲他提供了足夠他揮霍的銀錢,讓他不必爲這些擔心。可是許父明白,自從五年前自己大病了一場之後,精力就有些不濟了,後來清含進門,見她打理家務做的不錯,索性將家裡的產業都交給清含打理了。如今,文軒執意要和清含和離,家裡以後會是什麼樣子,誰也不知道啊!
想到這裡,許父嘆了口氣,看着正恩愛纏綿在一起二人,許父心裡升起一股希望,好歹這位謝小姐家世也不錯,文軒和她在一起,估計會很幸福的。只要文軒過得好,就行了。至於他們老兩口,走一步算一步吧!
第二天,在族老的見證下,許文軒和柳清含在和離書上籤了字。柳清含笑道:“我也知道許家的情況,許家供養許文軒讀書這麼多年,恐怕日後還是要繼續供養下去的。這樣吧,生錢的酒樓、綢緞鋪子什麼的,我就不要了。賬上還有兩萬塊現大洋,我拿一萬,其餘的我就都不要了。”
許父許母一聽柳清含不要鋪子田莊酒樓,只要現大洋,哪裡不樂意的份,畢竟誰都知道,鋪子酒樓田莊什麼的那纔是下單的母雞,柳清含只要這些,或許心裡還是不想和許家撕破臉的。這樣的好媳婦,可惜啊!“行,就按你說的辦!”
許文軒的紳士風度此時發揮作用了,“你一個婦道人家,只拿銀錢怎麼行呢!這樣,許家在城西有一百畝田,還有一個莊子,也給了你吧!”
許母急道:“文軒!”
李玥然笑了,什麼鋪子田畝,在這個亂世,都是浮雲,唯有真金白銀纔是真的。她一個弱女子,無力改變這個世道,但想法子保全自身還是能做到的。李玥然搖頭,“還是算了。我只要這一萬塊大洋。”
許文軒見她執意如此,許母又緊緊盯着自己,只好作罷。
錢莊裡,李玥然看都不看一眼,直接讓錢莊將一萬塊現大洋換成了金條,現在是三百塊銀元可以兌換成一根十兩重的大黃魚,李玥然加了些錢,直接將一萬塊現大洋兌換了34塊小黃魚。
許文軒見狀,皺起了眉頭,想要說些什麼,卻被謝芳菲拉住了。
李玥然走後,謝芳菲方纔說道:“查理,你方纔要說些什麼?”
許文軒想了想說道:“算了,本打算提醒她的,不過各人有各人的路要走,我也勉強不得。芳菲,咱們回去吧!”
接下來的三個月的時間裡,李玥然將自己嫁妝裡的不動產都變賣了,在花旗銀行裡開了個戶頭,將錢都存了進去。之後,又花費大筆金錢,終於在半年後,帶着徐伯小翠小香等人輾轉去了香港,在香港買房子鋪子,在香港定居了。
許文軒和謝芳菲商量了一下,還是打算去北平辦喜事,主要是謝芳菲不喜歡中式婚禮,她更喜歡西式婚禮。許文軒自然都答應了。因爲要籌辦婚禮,許文軒直接和許父張口,要帶五千大洋去北平。許父還在猶豫,許母搶先答應了,“應該的應該的,你們要成親,又要在北平安家置業什麼的,多帶些錢也是應該的。”
許文軒點點頭,“恩,我已經找好工作了,在北平大學教書,一個月工資兩百塊呢!芳菲也在女子大學任教,一個月工資也有一百多塊。之所以帶那麼多錢,我是想給芳菲一個盛大的婚禮,她不要聘禮,可我總不能虧待了她。”
許母點點頭,“是這樣沒錯。對了文軒,我想了想,要不,我們將老家的鋪子田地都賣了,和你一起去北平吧!我知道你們年輕人喜歡自由,不想和父母住在一起,沒關係,我們可以另外買個宅子,你們偶爾過來看看我們就行了。你看可不可以啊?”
許文軒皺眉,他知道芳菲的性子,不喜歡和長輩們打交道,嫌拘束,因此他問道:“都說故土難離,爹孃你們真的願意離開家鄉跟我去北平?”
許父嘆了口氣,“我和你娘商量過了,事到如今,我也不瞞你了。五年前我這身子就不行了,自從清含進門,不管是外頭的產業還是家裡的家務,都是清含在打理。如今清含和你和離了,家裡這些產業該交給誰打理呢?交給外人我也不放心。與其讓人敗光了家業,倒不如趁現在全部變賣了,賣來的錢存在銀行,你又按月拿工資,省着點花,也足夠我們一家老小生活了。況且,我和你娘只有你一個孩子,不跟着你過,我們還能跟着誰?”
許文軒是個孝子,聽許父許母這樣說,哪有不答應的道理。只是他也很爲難,謝芳菲那裡,該怎麼解釋呢!
果然,許文軒和謝芳菲說起此事的時候,謝芳菲果然生氣了,“查理,回國的時候你不是這麼說的,你說過你的父親母親會在老家生活,不會打擾我們的生活,那現在呢?現在算怎麼回事?”
許文軒耐心解釋道:“芳菲,你聽我解釋。我是家中獨子,本就該奉養父母的。之前是因爲有清含在,所以我才能放心外出留學。如今我和清含離了婚,父母老邁身子也不大好,我若不奉養父母,如何放心。芳菲,我可以向你保證,我的父母絕對不會打擾我們的生活,絕對不會!芳菲,請你理解我,我若連父母都不管,我還是你愛着的那個查理嗎?”
謝芳菲還是有些不高興,“查理,我最後再相信你一次,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
許文軒見謝芳菲態度鬆動了,當即摟着謝芳菲不停的親吻着她的臉頰,“謝謝你,芳菲,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謝芳菲被許文軒親的一點脾氣都沒有了,兩個人又情不自禁的站在窗口摟抱親吻着。
門口,許家的下人趙嫂子奉許母的吩咐來請少爺和謝姑娘下樓吃飯,看到這一幕,趕緊低下了頭,心裡嘀咕着,這出國留學的人就都這麼不知廉恥嗎?青天白日的,就摟摟抱抱卿卿我我的,呸!真是不知羞恥。連少奶奶一半都比不上!少爺也是眼瞎了,居然放棄漂亮端莊的少奶奶不要,選了這麼個不知廉恥的女人。
趙嫂子下了樓,許母見她身後沒有其他人,不悅,“少爺和謝姑娘呢?”
趙嫂子一臉尷尬,許母就明白了,當下臉色就不好了,“好了,你先下去吧!等一會吧!”
許父也嘆了口氣,許母見狀,趕緊轉移話題,“聽說清含這幾日在變賣家產,她到底想做什麼啊?”
許父搖搖頭,“她想做什麼,我哪裡知道。”
“到底也是咱們家的媳婦,她年輕不懂事,你可不能不管管啊。他們和離的事柳家還不知道,萬一將來柳家知道了,我們怎麼跟親家交代啊!”許母發愁道,當初她之所以會爲肚子求娶柳清含,一是因爲柳家乃是富豪之家,家境富裕,柳清含長得又漂亮,知書達理,兒子會喜歡,二也是因爲當初柳清含的父親對許父有救命之恩。當然,這事知道的人不多。不過許母卻是知道的,許父在心裡一直很尊重柳父的。
“所以啊,我才答應變賣家產,背井離鄉,去北平的。”許父嘆了口氣,他也沒法子,救命之恩固然重要,可他也因此委屈了兒子吧!怪只怪,清含太不懂事了,當初那個提議多好,離婚不離家,不管她和文軒如何,自己和老婆子終究還是拿她當一家人的啊!隨她胡鬧去吧,吃了虧,上了當,也就能瞭解他們的苦心了。到時候,她若找上門來,自己也不會坐視不管的。就當多養了個女兒罷了。
彼時李玥然聽到許家變賣家產的事時,當即就明白了許家的打算,她笑了。記得書裡,許文軒和謝芳菲離婚是在三年後,理由是感情不和,其實就是謝芳菲移情別戀了。不過照現在這個趨勢看,或許這個日子要提前了。她印象裡,許父倒也罷了,許母可不是什麼好相處的人啊!